昨日下午3时，陈健接到报告，有3辆大客车150名乘客将过境，安排复兴乡和煎茶镇党委书记苏畅游、谯勇组织接送，到达煎茶车站时已是晚上7时。21时，又接到凤冈县应急办电话，5辆大客车和2辆货车已从凤冈出发。当交警和两乡镇安监、派出所等将全部车辆从16公里外的边界接到煎茶车站时，已是23时。陈健入睡不久，又被一阵铃声吵醒，应急办报告，凤冈又发了47辆车子过来，其中大客车17辆。连续2夜没有睡囫囵觉的陈健，不得不起床。县长夏虹在省城出席人代会，常务副县长已调离，作为唯一的县委常委、副县长，他已没有退缩余地。他安排应急办通知应急指挥部成员单位负责人，感觉压力太大，不得不向杨频请示。拨通了杨频的手机，但没有人接，他判断，每天都要凌晨一二时才能入睡的杨频，肯定睡沉了。他只好拨打杨频的座机，杨频听完陈健的汇报，立即通知李科良，他用电话无法吵醒几天都没有睡好的饶继勇，只好跑到饶的门口擂门……当安排完毕，睡意全无的杨频，坐等询问车队到达境内每一危险地段的消息，直到车队安全抵达煎茶车站。杨频这样做，我理解，平常喜欢自掏腰包资残助孤的他，万一出现伤亡事故，其心灵的内疚，不是“处分”两字可以减轻的。

凌晨1时的德江，可以用8个字描述，那就是“天寒地冻，黑灯瞎火”。交通、交警、卫生、公安、消防、两办、政法委等部门及沿途乡镇的领导职工，都投入到了紧张的准备之中。领导们获悉，车上不少人未吃饭，也无钱买吃食。李科良、陈健、饶继勇率政府办副主任吴强等人，将乐之购超市老板叫醒装食品和矿泉水。同时，民政局党组成员全体上阵，县医院驾驶员张振亚开着120车跑来协助。车灯映照下，棉絮、棉衣、药品、方便面、矿泉水等价值2万元的物资被装上车。乐之购、三和超市的食品和水被搬卸一空，只是按平价供货的老板，当时只是收入了一张张“白条”。接近2点时，救援车队缓缓驶向煎茶车站。

凌晨零时开始，复兴乡书记苏畅游、乡长吴飞、副书记冉景才和政法书记梁祖斌等，接到县里通知后，到边界迎接车队。劝阻司乘人员天亮再行无果，只好动员车队人车分离，翻过救命关，当车队来到复兴街上，再次劝阻司乘人员天亮再行时，长长的车队喇叭齐鸣，一些从浙江、广东打工、看病和学生返乡人员，在路上已是10多天，归心似箭的乘客们情绪激动，最后将拦路的警车抬到了一边。复兴人也知道，无水无电，这1500多人滞留在复兴街上，其难度不是前几天在路上巡逻搜寻滞留人员、解决数十人吃住三两天，或为滞留的三五辆车每天补助200元空调燃油所能相提并论的，其后果不敢妄测。他们犹豫再三，痛下决心放行,半小时内，动员80多名职工,分成6组分赴危险路段。雪花飘习中，用锄头挖，用铲子铲，用箕抬，将砂石撒在雪路上。其中，有2个组来到沙树堡组，副主任王宪强听说后，带着10多名群众前来帮忙。就这样，车队穿越复兴这9公里之地达到到煎茶镇边界，用了近3个小时。

接到通知的煎茶镇领导谯勇、黎忠孝，急忙起床，喊上交警中队长殷修江等人，赶往边界迎接车队。途中，一边通知副镇长王雄远等人，组织职工前往危险路段撒砂石和盐巴，一边通知政法委书记胡茂扬、副镇长张金华等人，上街通知各家店铺开门、点烛，准备食宿。当他们小心翼翼地将车队护送到煎茶车站时，已是凌晨4点37分。车刚停下，县、镇职工上车分发食品，矿泉水，或发饭票。那饭票和住宿票一样，设计很简单，只是加盖民政部门公章标有金额的救助站“正餐票”或“住宿票”。由于街上已无处可住，只好每辆车补助200元油费，要求驾驶员将空调开放，乘客在车上原地休息。

到达现场的李科良、陈健、饶继勇等人知道，此前煎茶已滞留1100多人，街上各旅舍都已住满，无论如何都难以再安排这1500多人其长时间食宿。他们再次询问同行的驾驶员曾宪顺，县城和沿河方向的客车疏散进城有无危险。曾宪顺回答，这些跑长途的大客车都是新车，性能比他开的小车还要好一些，加上春运刚经过检修，又上了链条，应该不会出现问题。三人一合计，采取“先斩后奏”，共同承担责任，以减轻杨频的压力。在没有向杨频请示的情况下，决定疏散前往县城方向的车辆。于是，交警车的喇叭传出“前往德江县城沿河方向去的司乘人员，未吃饭的抓紧吃饭，吃饭后抓紧上车，各车清点好人数，5点准时出发。”前往县城、沿河方向的车队，在警车带路下，继续往县城疏散，前往思南、印江方向的车辆，因凝冻路段山高坡陡，被迫滞留下来。同一时段的县城，交通系统的领导和职工，进站维护秩序，准备接车工作；天亮后，又组织沿途撒盐、铺砂，保障疏散车辆安全出境。县政府办朱进月、安启明等到车站连夜燃火、烧水，准备迎接乘客下车。13辆大客车到达县城时，已是早晨7时。8时30分，听取三位汇报的杨频捏了一把汗，但这一夜的大胆探索，为杨频决策“以疏为主”增强了信心。

下午5时，前往沿河和思南、印江方向的大客车，在驻点领导、交警和相关部门、沿途乡镇护送下，陡坡处采取人车分离，撒盐铺砂的办法，从荆角和合兴两乡平安出境。

在省城一直了解车队入境出境进展的夏虹，得知人车平安疏散时，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指示陈健，请凤冈县政府尽量在白天放行。陈健亲自起草了传真，可对方回复时却是在“感谢”中塞满理由。大家都知道，旅客滞留是一个“烫山芋”，只要安全有保障，疏散即是上上策。夏虹电话指示，各职能部门和沿途乡镇，组织力量全力疏通出境交通，工业盐用完了就动用部分储备食盐，储备食盐不足时，动用战备盐。

我总是想象，夜幕里雪野中，车灯映照下，长长的车队在蜿蜒的公路上蠕动，会是什么样难以言表的情景？我问应急办，为什么不通知我们参加时，回答是只通知气象灾害应急指挥部成员单位，我们县成立时是参照上级文件“依样画葫芦”，没有把电视台和我们通讯中心列入其中。

晚上，妻子说昨晚值夜班的运气差，被蔡（永鹏）书记喊上去车站忙到天亮；蔡书记来喊值班的人时，用手机照路，跌了好几跤。

1月27日

昨夜未雨雪，街道无水处开始干起来，有水处则结冰，无大面积雪凝，房上冰雪未化。9时许，天空微雨夹着雪花飘飞，不久，地上又是一片盐白，比起前两天来，只是街道上可以放心行走了。

一朋友遭妻子埋怨，当初不该把煤炭送给岳父母，现在买煤太贵，每百斤已从50多元涨到90多元。他说：“幸好是送给她的父母，要是送给别人了难以交差，怕要喊我去要回来。”

接到几个乡镇送来的抗灾救灾手写稿，其中煎茶镇王通齐的新闻稿：25日，《煎茶川岩雪凝压断电线起火烧毁农户房屋》，让我找不到什么词来表达对受灾户的同情，“雪上加霜”显然太轻，大概应该用“落井下石”之类了。

昨日傍晚，交警大队副大队长王江和同事全太平、李超、谭翔等人，从枫香溪巡查返回时，碰到一位70来岁的老人，扛着50来斤的包裹走在雪路上，看到老人连摔了几跤，只好将他喊上车。老人说，他是长堡人，从江口县过来，已经走了2天。

滞留县城的返乡学生民工越来越多，一些商贩想“趁火打劫”。感冒中的陈明光，连夜带着物价、工商等部门负责人冉景富、吴高飞等人，走街串巷，对各家旅馆、餐饮店逐一登记打招呼，必须接待滞留人员，不准涨价。结束时，已近凌晨2时。在这过程中，有的经营户嘟嚷：“不准涨价我不开了。”陈明光等人回答：“不开你从此就永远不要开！”对方当然知道，违反《价格法》，相关部门可以罚款，也可以吊销营业执照，还可以拘留。

晚上接到应急办电话，通知派人采访，说电力公司明天将组织抢险队进行电力抢险。我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自己去合适。心想，前段电视报道，湖南有3名电力抢修人员，因输电铁塔倒塌牺牲了。如果有什么不测，至少会少了自己心灵的不安。

(未完待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