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人生路
——题记:漫漫红尘路,难得相伴行。平淡与精彩,同是生活,幸福与苦痛,皆因命运。情当墨汁,爱作纸,回忆为笔,菊花香中觅前尘。笔蘸沧桑墨带泪,半间屋里写人生。
(二)
山路崎岖,蜿蜒心痛
还是在看过小涯姐姐的《山韵》时就想写一篇有关山的文章,无奈因种种原因一直不曾提笔,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太懒惰。
对于山的感受,我不能以自己单纯的认识来评说。我是山村长大的女子,对于山的认识却太简单。除了那份苦和艰难,我没有其他的记忆。
我承认山是美的,是那种雄壮的、含蓄的、恢宏的美丽。可是多年前那段近乎酸楚的记忆,却让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对它倾心。
也许我自己秉承了山的含蓄与坚韧。对于一些掩藏在骨子里的东西,多年来不曾想过会在今天再一次回味。其实,对于任何一种事物,山也好,水也好,每个人用不同的眼光在看,感受也不一样。即使换一个姿势、换一个位置,看起来也是不一样的。就如对山的体验和感受。在我来说,苦了,就再也无法用唯美的眼光看待。白岩松可以《痛并快乐着》,可是愚笨如我,终究无法明白,那种快乐着的疼痛掺杂疼痛着的快乐到底是怎样的一份感觉。所以,也就无从想象,快乐与疼痛纠缠在一起是怎样一种难于形容的滋味。
如果以纯粹的唯美的、欣赏的眼光去看待山,我相信是一种真正的、很美好的感觉。而且,在看了小涯的《女人如山》以后,我的这种感觉愈加明显起来。记忆里山路是艰辛的代名词。然而,我依然愿意像小涯说的那样,自己是个如山的女人。如水的女人惹人怜,如山的女人呢,是让人敬吗?不管如何,我仍旧希望自己如山。如山的宽厚,如山的包容,如山的忍耐,如山的静默。于宽厚、于包容、于忍耐、于静默里美丽自己的生命。
在这里,我要写的是山路。那种蜿蜒的、曲折的、崎岖的不平的山间小道。就是那样的山路,我走了十多年,从一个不更事的小孩走成茁壮少年。对山路的记忆遥远而清晰。其实,如果换一种心情去体味,那路,原本也是美的。真的,尤其在某个雨后的早晨。你要是行走在那些小路上,或许会疑为仙境。挂在树叶尖上的每一滴露珠都有生命。长在路边的每一棵小草都是精灵。每一声鸟鸣都是一首婉转的歌,甚而至于,每一点声响,都是绝世天籁。
生活在山里的孩子,眼睛所能看到的,是山的身影。那些蜿蜒的路,便是山跳动的脉搏。如今,以所谓“城里人”的姿态走在山路上,我再也无法体会当年的感觉。小时候老是喜欢跟在姐姐们后面跑,现在还记得姐姐们常常说我跑到“滴水岩”去了。儿时不知道姐姐们是在笑我走得哭了,那泪由脸上滴下来便成“滴水岩”了,一直傻傻的以为真的有那么一处地方。
准确的说我家是住在半山腰的,我想当年父母修建房屋的时候一定颇费了一番思量。老家有句话形容山路难走。说是“看到屋,走得哭”,由于我家所在的位置,大多时候要比住在山脚的乡亲少走很多路。有一次回家,没事的时候定着钟点从山脚到山顶,我大致算了一下,以我不算很慢的速度,也走了将近四十分钟。其时,我是空着双手的。很难想象,我的在山里生活一生的乡亲,肩挑背扛一辈子,又是怎样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我甚至在想,对于他们来说,是否已经由一种艰辛走出了一种习惯。就如城里人三步路都要坐车、五步路也要打的,于他们而言,这样的生活方式已经由习惯成为“享受”?
如果不是母亲摔跤的事情发生,我对于山以及山路的感觉大致要好得多,毕竟我是山村长大的孩子。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我依旧清楚的记得。那时,母亲刚从新疆回来,因为在外几年,一回到家便要去看我舅舅——母亲唯一的弟弟。看也就看了罢,母亲偏又放心不下我(当时我还在念书),不管天下多大的雨,偏要急着赶回家。(那是个周末,我要回家吃饭,母亲为了赶回来做饭给我吃)
多年以后我仍旧歉疚,觉得始终是自己害母亲病了那些年。就是在那个下雨天,母亲在回来的途中跌入山沟,后因脑内积血一病六年。六年时间啊,两千多个日子,母亲所遭受的痛苦和磨难常人难于想象。在她病得最重的那些时间里,母亲在清醒时念念不忘的始终是我,觉得我还没有归宿,老是说:如果她去了,我最终是她唯一放心不下的。我一直在想,要是母亲不走山路,甚至那条路稍微好走些,母亲就不终于跌入山沟,也就不至于病那么多年,受那么多年的苦。那时候,极痛恨为什么要生在山乡。
然而在母亲病重的那段日子,真正一直守在她身边的,只有父亲。儿女虽多,年龄大些的都有各自的家,最小的我,也漂泊在外。其实,当年我毅然外出,的确源于一个难以言说的心愿,我想挣钱医好母亲。希望也许是美的,现实却是残酷的。流浪多年,我明白:自己的力量其实是多么的微小。现在母亲好了,我坚信要感谢我的先生以及他的家人。当母亲病得神志不清的时候,恰逢先生的父亲(我的公公)从医院停薪留职回来。当时,我与现在的先生还在谈恋爱。从先生认识我时,我就告诉过他,我有一个重病的母亲,我做的一切事都是为了她。
先生一家人商量过后,在征得我同意的情况下,把我母亲接到他家(那时,母亲大小医院都去过了,病依然无好转),由他父亲医治。那时我还没正式嫁给先生,但是,为了母亲,我没计较太多。半年时间里,中、西药不断,外加针灸按摩等等。母亲终于好了,开心了知道笑,不开心了知道哭。其实,真正开心得哭的是我。我不知道悄悄的哭过多少回。母亲好了,母亲终于好了,我多灾多难的母亲啊。
好了的母亲,居然由我们陪着,自己走了30里山路回到家。乡亲 是淳朴的,一路走来,都会有人来看我母亲,看看那个谁都以为再也不会好转的善良人。母亲开心的笑着、说着,我的眼泪就那样一路淌着回来。
多年过去,我仍然记得当年的情景,当年的辛酸。如今老家变样了,回家时可以直接坐车到门口。可我,每次仍旧会坚持走一段山路,走在崎岖的山道上,是回味也是体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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