珂是我的雇主,我是珂的贴身保镖,确切地说是“护花天使”(现在有钱女人都流行这个)。
“把美留下,痛苦就会远去。”珂把画家瑞奈的话作为座右铭。为了美,珂付出了超乎寻常的心血。因此,珂连续5年荣获鹤城“十佳选美小姐”的桂冠。鹤城电视台《我和美丽有个约会》栏目多次邀请珂去做嘉宾主持。
珂今年33岁了,但“三围”一直保持模特水准。珂每天的生活內容只有三项:美容瘦身、赴饭局、夜生活。别以为这三项內容简单,实际操作起来并不简单。就拿珂一天的日程安排来说吧,上午10点起床进健身房(珂的健身房布置优雅大方豪华舒适各种健身器材一应俱全),先做30分钟的形体训练,再做30分钟的健美操训练或30分钟的器械训练。11点走出健身房,大约40分钟的梳妆打扮。临近12点,珂的那台宝石蓝诺基亚8210手机就该振铃了。中午饭局结束,珂直接进“天使专业整形美容院”进行专业护肤,时间持续4小时左右。下午6点后赴晚餐饭局。夜生活时间更长,进完歌厅泡酒吧,凌晨1点回家算早的了(有时也在外开房夜不归宿),临睡前还要喝一碗特制的瘦身汤。
我跟珂在一起,赴饭局较少,大多是凌晨珂应酬完了之后,叫我去目的地接她。套用珂的说法就是,主要当好“护花天使”。珂固定开我2000元月薪,我心满意足。
珂是省重点大学中文系毕业的高才生。在校时还是《新感觉》文学社的骨干成员,她甚至梦想着有朝一日能成为像张爱玲那样的名垂青史的女作家。但毕业走向社会后,珂很快发现,所谓女人的学识才华纯属狗屁。一张明星一样靓的脸蛋和一副模特一样好的魔鬼身材,比什么都重要。它就像一张快速获取金钱与价值的特别通行证。因此,珂及时修正了人生方略。珂说,女人与其用下半身写作还不如用下半身操作来得实在。
珂原是铁路客运段的一名软卧列车员,她嫌倒班工作太累,挣钱太少,还不自由,两年后她就辞职不干了。现在珂的生活来钱快又自由。
珂结过三次婚。第一个男人是单位里最窝囊的男人,那是个年轻就染上赌瘾的懒汉。珂那时候需要一个男人温暖她。但珂说,本来男人是给女人温暖的,现在温已经没了,只剩下卵(暖)了。那个年轻的赌徒吃她的用她的还要操她。开始,珂心甘情愿接受了这一切。有天珂退乘回家,发现34英寸康佳彩电不翼而飞了。后来她才知道是他拿去抵赌債了。珂一气之下跟他离了。第二个男人是个性格古怪的穷诗人,成天写些连他自己都看不懂的歪诗。他什么都没有,还自命不凡。珂知道诗这东西在中国,从古到今就是达官贵人风流雅士酒醉饭饱之后的消遣品,它离老百姓实在的生活很远。跟这种人生活在一起,珂缺乏起码的安全感。珂半年后毫不犹豫离开了他。第三个男人是个大珂20岁的老政客,有权有势,挥金如土。可恶的是,每次跟珂做爱的时候,一脸厚颜无耻的他,总爱拿珂跟死去的老伴比较。他说,他以前的老伴总是干的,不像珂年轻有活力,一弄就出水。珂每次听到这话,喉咙就像无缘无故吞进了一只绿头苍蝇,恶心至极。久而久之,珂就越来越打心里厌恶这个伪善的老政客了。分离便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有了三次失败的婚姻教训之后,珂现在对爱情已没了奢求,她甚至怀疑这世界难道还有真爱存在。她成了地道的即时行乐的单身贵族。
珂对我说,他现在住的150多平米的复式楼,是一个爱她的男人送的。另外,她还有什么长城卡、龙卡、牡丹卡、金穗卡等10多个银行卡,每个卡上不下于5万元。这些也都是爱她的男人送的。珂还说,别看她身材纤细,但在交际场上比那些肥头大耳的臭男人还牛逼。她能轻而易举地让那些有板有眼的大男人,像公狗一样跟在她的臀部后面团团转。珂说这些话时,脸上挂着少见的优越感。
珂对金钱和男人可以不屑一顾,但对自己的胴体却是倍加珍视。为了美,珂不会落下身体的每个细节。比如说,珂的金发是用进口药水染的,珂的欧式眼窝是一位留过洋的高级美容师做的;还有纹的细细的眉、垫的高高的鼻、漂的红红的唇、隆的性感的胸,无一例外不是出自名家之手。就连阴部都是用风靡美容界的strep(诗碧)原装脱毛霜来处理。
去年初夏的一天,珂突然说她胸痛,是我陪她去看的医生。妇产科的主任医师怀着沉痛的心情告诉珂,说,由于她隆的胸內部严重感染而导致乳癌,已是晚期了……
八个月后的一个雪夜,珂离开了人世。美丽,死了。但在我的心目中,珂的故事,依然像初夏一样鲜活。
本文已被编辑[牛尾帚]于2008-2-23 3:33:30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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