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殷可飞霍然转过身,看到众人欲对己不利,显然已受到了侮蔑,甚是难过,深觉此事颇为蹊跷。众人一见可飞,又见识到那把冰魄寒光剑散发的寒意,也自是吃了惊。没等他发话,已纷纷举棒向他脑门夹攻,斗得片刻,帮开始渐落下风。零零散散俱都纷纷退后了,一瞬间,跌倒的、打滚的......不计其数。
乾镜帮弟子早已见识过这名少年出奇制胜的功力,面对此次落败自然很惧怕。突然间,他一不留神,周围已被余下的弟子团团包围,听到阮松一声吆喝,一棍一棍欲往他直刺。他手法微变,舞弄招式一一点到众人。就在这霎那间,若涵已向他暗暗使了个眼色,殷可飞倏地透出其眼中之意。只能出此下策,立时步伐神速,拉住她右手,左手忙掐住她的脖子作人质。
此时,众人瞧出这瞬间的变化,着实大吃一惊,吓得面如土色的阮松,不敢逼近。殷可飞这才得以轻快的脱身。
薛秋艳一连数次被猜疑,本已万般气怒,忽然又想到殷大哥对若涵姑娘的深厚情义,又是嫉妒又是难过。但她为了追求他而受过的风霜实在太多了,早已将这些置之度外,完全淡如白水。当下主意已定,一大早就收拾了行李,匆匆地上路了。
可是从这里出发,回到江南的“贤德钱庄”必须经历遥远的旅途,这委实不太方便。眼下只有一条道路是笔直通往目的地,不过得费点心思。倘若让一个二十来岁情窦初开的少女连夜翻过一座“寒谷山”确实难以办到,但换的是一些性格倔强的人,他们都愿意去尝试的,或许跟他(她)们独特的性格大有关联。
她匆匆而行,不久,已是半山腰。觉得步入林间,阴霍绵绵,寒气瑟骨,似行于冰窖里,不禁连连打个寒噤,寒气瑟骨实在让人难以支撑。又行几里,寒气更浓,刚路过一块巨大的寒石,不知不觉晕倒了。
次晨,殷可飞进入薛秋艳的房间,连个影子都没有,渐渐担心起她的安危来,她或许是为了昨晚之事,一时有误,不得已才离开的。可是,他与欧阳海寻遍四处,都没一点下落。沿途打听,就连方圆十余里的各大店铺、村人都询问过,仍无一点头绪。殷可飞忽然有种可疑的猜测涌上心头,当下立刻依计行事。
二人行在寒冰林中,运作内力,强忍着刺骨的寒气。走过几里,碰到一块巨大的岩石,高高耸立当地,四处散发着妖异的寒气。一时觉得神奇,左脚刚跨出一步,遂觉得底下有点软软的感觉,忙捡起那样东西,竟是薛姑娘一直带在身上那块手帕。忽然又想到,离此不远之处便是闻名江湖的“寒冰宫”了。江湖传言寒冰宫素来独来独往,而且行事鬼秘,若薛姑娘落在他们手里,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了。
一间别致的小屋子,当中是一张非常柔软的床,薛秋艳静静地躺在这张床上。她不停地思索,思索什么呢?
因为这和她以前睡过的截然不同。窗户格外精致,窗外林木葱郁,充满了寒意。
她坐起身来,却看见一位身着靛青衫、凤目重瞳的中年人缓缓踱了进来。这人态度温和,言语中辄有照顾之意。接着,便告诉她那天受寒气之挫,由于内力尚浅才不幸晕去,极为谦和地告之她好好养伤几天,待伤寒痊愈,就送她下山。
薛秋艳听他言谈之意,不知如何感激。如今觉得这名中年人的厚意远胜过可飞,甚是得意,微笑着凝望着他,还是道谢了几句。
她更完衣服,进入内厅。怎奈中年人早已命仆人备完酒菜,而且无味齐全。面对这丰盛的美餐,薛秋艳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很是尴尬,盈盈笑道,自从她来到贵宫,委实让他添了不少麻烦,然而中年人却并不在乎这些,不仅与她边吃边谈,还谈的甚是投趣。原来,他第一眼看见她就已渐渐对她产生了倾心,自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说者说者,竟连最隐秘的心头之语也吐露出来。
薛秋艳感到莫名其妙,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由得脸一红润,立即将手遮掩了一下。正此时,数名弟子奔来报告:“禀告宫主,一位眉清目秀的少年,背者一把寒气蒙蒙的剑,闯入了大殿,逼迫咱们交出他的朋友。”
这名中年人遂是寒冰宫的宫主何寒冰,江湖传闻,他冷眉轻扬,孤高冷傲。可她这几天来,所见所闻,并非如此,更何况对待自己的情意早已铭记于心了。
殿厅两侧,守卫森严。寒冰宫弟子素以银衫为标志,这代表着庄严,历代宫规。此刻,却被宫众紧紧围在了中心,各个向他怒目而视。可是对方人多势众,着实有些心慌,他也不管这许多,免得惹上纠缠不清的麻烦,只能再依计行事。可是这群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他行刺。迫于无奈,立刻挥起劲掌,各位宫众被他掌风突然袭击,居然能从中反衬,正是寒冰宫的绝技“寒骨冰魄断魂阵”。这样一斗,对方的阵法着实厉害,绝对不在钱庄三个老狐狸的“翻云十三式”之下,他只顾茫然的格挡,片刻间,居然没有他伤害对方的招式出现。
顷刻间,他腾空而起,清风般拍出数十掌,如落英缤纷,满天飞舞。这轻描淡写的拍出,宫众已然有不少闻风而退,显然,他出招时威力之骇,奇幻无比。忽地,风声微微而作,大殿首方屏障之下已静坐着一位中年人,风流倜傥。他便是宫主了。
众人见到主人,怒面上早已恢复了平静,如同一平如洗的湖面。大殿当中,鸦雀无声。原本零零散散地脚步此刻又站回了原处。
殷可飞怎么也想不到?他着实没有想到?眼前这位面如冠玉、风尘绝世的中年人竟会是江湖人称的寒冰宫宫主。
冷眉轻扬、孤高冷傲。这跟他为人实在不怎么般配。至少,两人是这么认为的。
何况,他,相信自己的果断。他,不住地称奇。忙向高高在上的宫主行了个礼,第一句话当然是有求于他。他,从来不拿性命来开玩笑。
何寒冰浅笑道:“殷少侠,只要你上交本宫三宝,我自然会答应你。”
他素不知宫主已将她视作佳人一般,俨然是夫妻欢叙,芳心窃喜。但哪知道出自他口中的一切竟是敷衍之语,他没存心害她之意,殷可飞正欲答话,何寒冰却已接了上来。
何寒冰使了个眼神,微微一笑。殷可飞觉得这种怪怪地神色,不时怔了怔。灵机闪动,笑着点了点头。
此时,宫众脸色大变,变得很新奇。因为他们实在没觉得他们颇为熟识,可是目睹此景,再也没这种感觉了。
众人都不敢像方才那样对他了,更多的只是畏惧与崇敬。
宫主命仆人送来宫中最高档的名酒,另设宫中最好的厨师精心下厨的菜肴肉丝。殷勤款待这名来自远方的佳客。殷可飞很尴尬,宫主多次邀请,不得不接受宫主这片厚意,只好心领了。
他只顾与何宫主谈天说地,知道薛姑娘安然无恙,很开心,也很放心。薛秋艳面对两人说话甚是投机,心静神往、似懂非懂地倾听着。
他们主要谈的是关于钟灵凡神秘失踪的事了,这事确实很可疑,也很惊疑。酒至半酣,忽听见窗外隐隐有点动静,一阵风拂来,正好拂在可飞的脸上,他的黑发也猎猎的飘动,像是河畔上的金柳上下舞动着。他顿时感到一丝凉意扑入心怀,这一阵突作的疾风却惊动了他。
窗外林木葱郁,景色幽绝。一名肤色黝黑的妇人伫立在花坛边,一副满脸的凶相正望着他。此时,薛何二人也先后走近,何宫主踏前几步,恭恭敬敬向那位妇人打了声招呼,笑着说:“这位就是我姨娘何烟寒。”殷可飞忽然思潮起伏,眼前这位昔日与钟叔叔有着纠缠不清的关系,不妨先问问钟叔叔的行踪再说,或许这对自己查明真相有着必要的帮助。
何烟寒突然脸色大变,咬紧牙,怒道:“臭小子,那负心汉早被钱庄三个老贼给杀了。”
薛秋艳听她骂三位外公,怒气上来,骂道:“臭婆娘,我外公值得你叫吗?”
殷可飞知道她如此一说,势必闹翻,说:“薛姑娘,你别乱来。”接着又对何烟寒说道:“请你以后说话放尊重点。再说,我钟叔叔跟你无缘,怎么你......。”
何烟寒听得怒火上身,将钱庄三老怎样把钟灵凡制残的因果痛快地说了,还每句都加上羞辱之词,听来极端地恶心。众人还沉醉于她的话声中,却听她吆喝几声,渐渐地远去。
自从听到何烟寒的一番话,何寒冰时时觉得可疑,疑点自然落在她身上了。曾几度浮现于脑中盘旋许久,还是下定决心,带着疑惑来到了“冰魄寒洞。”
洞内冰雪皎洁,寒气瑟骨,这里的冰雪长年堆积,千年不溶,乃是普天之下最壮丽的奇迹。可是连宫主都很少进来的地方,又有谁不想瞧瞧里面的冰天世界呢?
再说冰洞里的冰雪之气,若非武艺精湛,恐怕早已化为冰窖了。他运作内力,小心翼翼地开启了石柜中的那盒“窒寒粉”,轻轻倒在肤处,揉均匀以抵抗寒气伤身。
他进入了内室,期间的寒气仍挡不住他发觉一道冰墙上印着数个脚印的兴致,他很是惊奇。这座久无人进的石洞,正是宫中上下的唯一禁地,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出,更不可能存在脚印的。这么隐蔽的地方,连只蚂蚁都爬不进的地方偏偏出现了这个奇迹。
斜阳已落,空中已有凉意。何烟寒霍然坐倒,添了外衣,吁了口气,正思索着。本来她不该这般着急,就因为她嘀咕了他,他的确不简单。
静谧的夜晚,寂静之极,一点风也没有。
她跑到外面肯定去办一件重要的事,况且,这件事困饶了她多年,前面是一片寒冰林。四周环境幽绝,胜似清幽。寒雾之气,霏林雾涌。
她匆匆行了数里,远远望见林侧有个山洞。
黑暗中已有一条人影,有如燕子般凌空掠来!
何烟寒眼角一瞥,已瞧见来者是何人。
她转身突发一掌,掌法如闪电般击下!
黑衣蒙面人没警觉,竟结结实实吃了一掌,倒下了。
蓦地里,“啊!”声惊出,口音竟是个女的。
“是谁指使你来的,快说?”
那人显然伤势已重,只顾着摇头,浑身瑟缩的发颤。她不耐烦地举起劲掌,当头击下。
忽地,她直击出的掌力竟被一道浑厚的力道所凝滞,瞬息间,人已被吃了掌。退后几步,她怎么也没想到世上竟会有如此迅捷的手法,来着必是武林中超超好手。却见不到究竟是何人!一时间无可奈何,趁机一溜烟掠走了。
这位身手非同凡响之人当然是殷可飞。他上次就对何烟寒起疑心,于是时时注意她的动静,寒冰林便是疑点最大的场合。这一切,他都瞧在眼帘。当他拉开那人面纱时,着实吃了惊,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因为扑在他怀中的就是他的梦中女郎乔若涵。他对待女人向来都赴汤蹈火的,况且是她,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应寻个清净之地为妙。突然灵机一动,只能出此下策了。刚进入不久,隐隐听见外面有人说话,声音清晰,是何烟寒的话声。
“你们这对狗男女,这山洞四周封闭,就算你们有一千双翅膀也难飞了!”说罢呵呵长笑,笑声阴毒。
这时,人声喧哗,好像多了许多人。一定是宫中弟子闻讯急着赶来了。殷可飞抱者乔若涵在黑暗里四处摸寻着,企图寻到一条新路。过了一会,发现一个秘密,这条道路竟是通往何宫主的卧室的,很可能是他闭宫修炼之地,而这个山洞竟是所谓的“禁地”。
当下,他运功为若涵疗伤,何烟寒的寒冰毒掌确实奇毒无比,一旦毒气攻心,便是无药可救了,一刻也不能耽误。
第二天清早,寒冰宫内忽起内乱,宫中弟子惨伤无数。这位何烟寒为何神经错乱,居然当众宣扬何寒冰私恋薛秋艳,以至酿成宫中大乱的悲剧,想必另有曲折的内情。宫众大有谋反之意,认为他没资格担任本宫之尊。
站在旁边的薛秋艳自然不甘被人羞辱,一时气急败坏的样子,破口骂出,一连污蔑了她。殿外人声喧哗,嘈杂无比,又是一群宫众蜂拥般攻了进来,像是波涛滚滚般的直冲向大殿,顿时淹没其间,一时竟分辨不出是哪些人。
何烟寒究竟是为何?她为何诬告宫主起私心?她顿时疑团种种,心绪更烦杂了,眼睁睁看着本宫弟子互相撕杀,他怎能不心疼呢?惟今之计,只能先克制主谋控制局势。
何宫主身手确实不凡,一连与她交锋片刻,招招灵动厚道,竟漏不出半点破绽,这正是掌法中最奥妙之处。
殷可飞闻讯后,自然很担心。忙命欧阳海替他照料一下若涵,飞奔而出。寒冷的丛林着实令人难以支持,殷可飞忍着可怕的寒气,终于路过那个山洞。身后已有一群黑衣蒙面人飞速掠来!猛然间,数招齐攻,他立刻侧身闪避,还击一掌,那人已被击出了数丈之外,这正是银河中的妙招!
接着,又有数招齐挥,较量了片刻,击倒了数人,转过身,突然前胸一痛,来不及防备,已身处黑暗之中。
四周一片漆黑,他胆怯无助地摸索,或许还有别的出路。又发觉了一个惊人秘密,此处竟与那山洞紧密相连,尽都是通向何寒冰卧室的!他不管这些,仍继续自己的活路,突然有一束光折射。
让他即惊喜又惊心地时刻降临了!
那一幕,他真的不敢相信,可他还是信了!
阳光朗照在那人憔悴的面上,他控制不住情绪,不禁泪下。那人盘膝而坐,双腿已然残废。他就是当年风靡江湖的一代侠客钟灵凡!
殷可飞望着他憔悴的面容,无数记忆飞回到了脑海:很久很久以前,可飞一家残遭奸人陷害,满门抄斩。钟灵凡为了保全殷家一点血脉,舍身救出了他,殷可飞不幸深中奇毒,他竭力为他奔波医治,后来才机缘巧合得到高人的真传。这段深厚的情意,可飞时时刻刻铭记在心,这么多年来,都在盼望能够早日跟钟叔叔团聚,才算了解这桩心事。
这么一别,真是恍如隔世!此刻,他有许多话想跟钟叔叔诉说,不知不觉过了好长时间,可飞想到了怎样解脱的策略,当下运作了银河内力,待真气周游全身,双掌击出,这是银河中最厉害的绝招!
突然,“轰隆”一声巨响,石墙震塌,碎石崩飞,声如雷哄。
洞外豁然开朗,绿树成荫,新奇已极。钟叔叔一定是十几年没出来过,才会如此新奇的,他多年忍受痛苦折磨,双腿已残,不由得一阵心酸。欧阳海自告奋勇地背起钟灵凡,直往寒冰宫奔去。
大厅当中,仍持续着兵刃相交声。哪知众人一见到俩人贸然奔来,居然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俱都将目光移到那人身上,面色都变了。莫非他们真正看清楚欧阳海背上那人了,否则不可能像老鼠碰到猫一样,惊骇不已!但很清楚可以看出他已双腿残废,武功尽失,憔悴的面容已然不复当年,这一切对于一位曾经名动江湖的侠客来讲,确实不公!
群雄呆望着他,他们实在不敢置信,昔日风华绝代的钟灵凡纵横江湖,是何等的威名!如今竟落得如此下场,大殿中又一片议论声响起......
(五)
殷可飞向众人解说道:“两名乾镜帮弟子尸体与乔帮主的尸体状态殊有雷同,同一人在不同地点作案的手段确实高明。从伤口的特征来分析,很明显是被寒光针所刺,可是,自己那十六枚寒光针在一夜之间神秘地失踪了,凶手屡次利用它作为作案工具,真正目的遂是陷害自己与钟叔叔,来挑拨乾镜帮与寒冰宫相残,坐收渔人之利。”
此言既出,众人均已诧异,他们惟恐幕后有奸细超纵,难怪乾镜帮一直视寒冰宫为头号仇敌,多年以来俱都感到人心惶惶,听这名少年详细辩论之后,仍有的听信,有的疑惑不解,惊惧交集。
何寒冰目睹殷可飞在寒冰宫处于生死存亡于一线之际,舍身挽救局势,已是千恩万谢!想到钟灵凡跟本宫也存在必要的关系,何况寒冰宫与乾镜帮素有瓜葛,倘若助他于一臂,对本宫无疑不是件乐事。
何寒冰与殷可飞、阮松盘膝而坐,气运丹田。待真气周游全身,齐先打通他七经八脉,利用真气缓缓推动他残废的关节,依次来回,居然能够脱胎换骨了,这简直是个天大的奇迹!殷可飞想到“银河倒泻”中有一项专门是用来接骨治瘫的,疗效果然甚灵!尽管能够接骨,只惜武功却不能恢复。钟灵凡眉开眼笑,只要能行走,已心满意足了。
群雄见真相多半已有悬殊,先行告别寒冰宫。殷可飞等人因感激何宫主,盘恒许久,期间道了一连串感激之词,话别了宫主,离开了寒谷山。众人累了半天,肚子早已饿得“咕咕”作响,恰好前方山坡边有家客栈,信步过去。
这是一家露天客栈,当头一块七彩幔子高高撑起,像是一把蘑菇伞,首方一块幔上题者几个墨字:“新隆客栈。”幔子四周各有几根参天竹竿支撑着,远远望去,像盖着一只蒙古包,细细瞧去,设备远不及那些街头客栈,只是一阵浓浓的肉香早已扑入鼻中。微风拂过,香味更浓。
六人找到了空席,霍然坐下。薛秋艳急着向店掌柜点小菜,殷可飞转头望去,看见结拜大哥金宏南与他助手正远远的坐着,想必是酒菜还没到。一时间,豪兴顿生,笑吟吟地过去向他打招呼。金宏南与他分别一个多月,此刻一见,自是很高兴。于是忙将他拉到自己的席上,结果受他再三邀请,可飞忙接待他跟众人同席。这种兄弟间的友谊,旁席也看得颇为感动。
几人比肩同席,席间,众人欢快畅饮,谈天说地,好不热闹。期间殷可飞诉说了此次远行的目的,他希望王扬名发掘这份财源后,帮助受难的穷民也能过上富裕的生活。金宏南不时地赞叹,还乐意地接过他手中那张图纸,细细观察片刻,才替还给他,喃喃地赞道:“美景,美景!”
酒至半酣,殷等人因有急事,不能再奉陪,六人先行起身,与他话别。一路行去,只觉茫茫路途,甚是遥远,不免担心起钟叔叔有伤不宜上路。众人改道而行,去一户大人家驻了一辆马车,欧阳海自恃熟悉驾车,自告奋勇地赶起车来。一路上,道路崎岖,马车不停震动,大约过了一日才到了城里。
斜阳已落,风中已有凉意。众人累了一天,屁股有些酸软,进入一家客店投宿,众人先去吃饭了,可飞洗完脸,轻松地练了几下吐呐。回房看望钟叔叔,可是房里空无一人,此刻他急心辄起,环顾四周,只有桌上摆着一张信纸,封面上写着一个‘薛’字,突然一阵可怕的念头涌将上来,遭了!钟叔叔可能又落入那几个老贼手上了。如今他武功尽失,一旦坠入坏人手中,性命危险,当下率领欧阳海等人密探钱庄。
众人一进宅院,家奴们已从四方纷至沓来,狡猾的钱庄三老却早已守在厅门口,狠狠地盯着众人。薛秋艳面对数位外公,甚是尴尬,甚似不自在。倘若出言辩护,必定受到外公的责怪,一时为难之汲,只能放下胆静静地看着。此时,薛中石将钟灵凡带了出来,薛峰不动神色地用力掐住了他的胳膊,示意逼可飞交出藏宝图,什么都可以答应。
沉吟间,薛夏连奔带哭地直闯了过来,她截然不顾自家的颜面,竟当着多人诉说了姐姐已被逼死的原因。多年来一直耿耿于怀,想到哪一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也不受这口怨气了。钱庄三老早已听得气愤填膺,咬牙切齿,鄙视着她。深知纵然恶贼武艺尽失,但是姓殷的小家伙武艺卓绝,仍不敢轻举妄动。
钟灵凡心下阵阵绞痛,内疚自己愧对了小秋,只能眼睁睁看着仇人逍遥法外,不禁滴下了眼泪。殷可飞想到时候一长,必会对自己不利,若再不行事,必然功亏一篑,倏地施展出“神游四海”,瞬息间已掠到钟叔叔身边,步伐神速,甚是灵便。
钱庄三老果然毫无防备,被这么暗示偷袭,早已瞧得目眩神驰,刚欲提神过来,已不见人影。
这次殷可飞大获功劳,众人欢整杯盘。这时,欧阳海乐意地进来,说:“可飞兄,你看,谁来了。”殷可飞感觉奇怪,抬起头一看,惊喜之极,喜道:“冰儿,你怎么找来的?”
众人感到莫名其妙,目光注视着俩人,赵冰儿笑道:“我沿路打听你们的行踪,很巧碰到那位哥哥,所以才知道这里啦。”可飞知道她是指欧阳海。
原来她在绝世峰顶正是挥之不去与他幼时的那段友谊,一别多月,惦记起他来,遂千里迢迢来找他,机缘巧合,不禁欣然,雀跃似地扑向他怀抱。
她竟然当着众人很是出露,薛秋艳早已看不惯,立即斜过头,不去看她。当下,赵冰儿也吃了起来,席间,对她和若涵的说话次数较之薛秋艳要多。薛秋艳甚是妒忌,时不时想避开。
他一直为那件事耿耿于怀,对他打击的确很大,这么多年来也从没遇到过如此凶险,那晚居然会发生这种事!
那天晚上,乔若涵心绪不佳。坐在屋里感觉很沉闷,于是披了件外套,去外面散步。她坐在门口的石栏上,凝望着天空中那轮金黄的圆月,面对皎洁月光,不由得思潮起伏。当她沉醉于‘雅兴赏月’的心境时,突然,身畔秋风飒飒,一股劲风迎面扑来,她还没尽心觉悟,太君四侠已然乘着风疾掠过来,趁机劫持她往外飞奔。
吕玲姑与欧阳海等人闻声迅速赶来,正与众人交手时,霎时,那一股浑厚的劲道凝滞了四人的招势,此人突然现身。四人见到他功力出奇不凡,不禁骇然。
众人正斗得手足忙乱,然而殷可飞只顾与二侠相拼,还没料及另二人的掌法。倏地,四掌齐如闪电,四道耀眼的火星直刺过来。
他立时飘身避开,又连续挡开对方环攻的数掌,哪知掌法猛烈,吕玲姑与欧阳海各吃一掌,纷纷后退,险些伤到内处。此刻,殷可飞已与四人不见了。
殷可飞展开轻功,追了良久,隐隐望见林木旁坐落着数幢府衙,可能那里就是皇宫的府衙。忙奔向角落,当下也不敢冒昧而进,待时机一到,便悄然隐入御牢。他首次步入御牢,看到两边宽大的牢房,阴寒重重,不由得心惊。不料,踱步声惊动了监管,刚看见若涵,就在此刻,官兵如排山倒海般闻风推浪地冲将过来,顿时将他淹没其中。
情势惊险,他左起的寒光剑居然微微颤动着,右起运作“银河倒泻”内力,霎时间,急惴地劲道如同银河中的水冲泻,四处奔腾。两招妙用,确实很强!倒地的兵卒已不计其数。望风的锦衣卫听闻刺客劫狱,很快便纷至沓来。
他剑势凌厉,寒光直蔓四周,身畔的锦衣卫还没来得及碰近,遂已僵冻化作了冰柱。官兵愈来愈多,他只顾急切地直冲,还是进退不得,已然踏入了天罗地网中,却不留意被乱刀砍伤,登觉胸口隐隐生痛。
霎时间,风声飒然。他强忍着内伤,太君四侠已然飘近他面前!刚挥起的那道真气已凝滞住四人的劲掌,哪知他内道已难以支撑。四掌齐使,当真闻所未闻。刚弹开了四掌却又不幸中了数掌,忍不住鲜血直喷。
殷可飞此时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茫然地使劲浑身内力,支撑着拉起若涵的手掠杀出去。两人好不容易逃到一条荒废的胡同,他受伤过重不觉晕倒了。若涵望着可飞,甚是担心,一阵心酸,忍不住落下眼泪。
这时,欧阳海等人正快步奔来,见到可飞遇到如此不幸之事,非常担心。大家怕他时候一长会危及到性命,阮松与欧阳海忙替他运功疗伤。两人为他输入真气,以快速恢复体力,怎奈打通他经脉时就被弹开了,可能是殷可飞本身内力超出二人之浑厚,可是他们再尝试数次,终于一次次效果渐好。
这几天可飞感觉身体很弱,加强练习吐纳,以健体养身。阮松与若涵,玲姑欲先回去跟帮众会合,与众人话别。然而跟几位相处多日,此刻一别,可飞很是依依不舍,但更多的却是对若涵的眷恋,看到她一走,不知什么时候再见?心下一酸。可薛秋艳已瞧出他心思,殷大哥常惦记着她,赞她斯文温雅,但自己并非这样认为,她始终感觉若涵怪怪的,好像打着一肚子鬼主意。
平时殷大哥看他不顺眼,大抵是因为自己太刁钻。当下一阵难过,干脆暗里跟随,瞧瞧她到底会去做什么?
乔若涵与阮松来到码头,亲备的船家早已恭候多时,上船后,原本往北去的,中途竟掉头向西驶去。大约过得一个时辰,上岸行了一段路,街角那位算命郎中忙着招揽顾客,一见到若涵,遂向她暗瞧了个眼神。她好像心中有鬼,忙向周围瞥了一遍,走了过去。
这一切她都瞧在眼帘,若非亲眼所见,绝不敢置信!那人在她耳畔叽里咕噜低语了一番,看似两人较为熟识,只可惜距离遥远,听不见对话。直到若涵走远了,便暗里跟踪那名算命郎中,走过一段石径,来到一座久已荒废的府第之前。那位算命郎中像是怕让人知道,正经地走了进去。
薛秋艳环顾四周,恰巧无任何动静,偷偷地隐入院内,趴在窗口偷窥。那算命郎中正轻轻的在那名汉子耳畔说了几句,像是什么重大机密。遂向后门出去。她一时疑心不断,静静地等候片刻,待几人走出后,悄然走了进去。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桌子,上面密密地结满了蛛网,想必年代已久了。走向墙角,居然发现一位衣服破旧的女子,像刺猬一样猥琐在角落。面色憔悴,甚为可怜。不由得渐生怜惜之情。
薛秋艳疑团种种,忙问她叫什么名字?那人顾着疯疯癫癫乱扯一通,很可能是被逼疯的,她有可能才是乔帮主的女儿。关键时刻,她相信自己的果断!那位乔若涵的确不简单,背后竟藏着这么多的影子!
正欲再问她,那人突然身子一颤,脸色苍白,倒下已然气绝。她心下一惊,莫非方才那些人已逼她服了毒药,药力发作便毙命了。她怕行踪泄露,遭来杀身之祸,当下匆匆离开了,刚奔至竹林,却让若涵给发现了。
薛秋艳奔了一阵子,突然头顶已有条人影闪动,霎时飘落在她面前。乔若涵冷冰冰地瞪着她。薛秋艳大吃一惊,她实在没想到她武功如此了得,说道:“你究竟是何人?”乔若涵默然不语,居然提起手中的笛子,欲向她直刺过去。忽然,耳畔传来了喊着秋艳的声音,很清楚是殷可飞的叫声。忙缩手,趁机一个劲头掠走了。
薛秋艳灵机闪动:可能是自己偷偷离开,他担心才找来的。当下不管那么多,奔过去向他倾诉了方才的所见所闻。哪知他视而不听,可飞本来担心起她,遂疾赶而来,可她却对若涵起疑心,原本的欢欣瞬间化为乌有。
在他心目中,没有哪位胜过若涵的温雅、殷勤,倒是她经常给自己添麻烦,一时愤怒之极,厉声责骂她惹跑了若涵。一时之气就这样骂了过去。薛秋艳听不下去,想到屡次被人误会,早已耿耿于怀,心头之气究竟该不该出!不由得嫉妒之心更是见于颜色,黯然地滴下了眼泪。她知道,就算再鲜艳的花朵,也会有凋零的一天!
就在此刻,欧阳海正飞奔而来。他心急如焚地赶来,的确是为了办一件重大的事。他将名扬山庄庄主怎样被官兵劫持,遭逢怎样地劫难,源源本本地告知于他。殷可飞本已胸怀大志,为了天下的苍生,怎能袖手不理呢?那怎样才能以最快速度到达皇宫?欧阳海幼时曾跟随“南偷”行走于大江南北,也颇为熟识皇宫的路线。二人心意已诀,准备进宫。
殷可飞随欧阳海快马奔驰,路过“茗茗峡”山道。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放慢速度,远远望见了一幢幢巍峨的宫殿。两人不敢冒昧闯入,躲在宫墙角落,静了片刻,展开轻功,跃进墙内。悄声隐入左首一间豪舍,数十名侍卫只顾着饮酒作乐,热热闹闹,全然没料及他们。仅仅这一瞬间,已挥拳将众人打晕在地,两人赶忙换上了侍卫的服饰,逼着那名被掳的侍卫交出了钥匙,随他悄悄绕过花园,走了一会,便走入那间地下室。
这间密室偌大无比,可是令二位大吃一惊的是:香湘二堂堂主竟会被囚禁在此!两人盘坐在角落,不禁寒酸而起,忙问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他们自从离开寒谷山之后,就被阮松挟持,乾镜帮不少弟子均已叛变,阮松与若涵将他们带到宫中囚禁这么多天,当时逼两人服下迷*之后,一直昏迷了好多天,只惜武功尽失。
两人诉说了事情的真相。殷可飞与欧阳海都听得惊骇不已!萧云、萧迪说得很累,他们实在没有想到乾镜帮帮主竟会是当今国主的太子;而那位他朝思暮想的若涵竟是国主的女儿!事情竟然会发展成这样,两人不禁凛然!
想到时间紧急,先为两位堂主恢复内力再说,殷可飞立即掏出了那支“千年参王”搅下两片给他们咽下。片刻间,内力渐渐恢复起来,萧云、萧迪受到二位冒然相助,已是千恩万谢!当下诉说了王扬名也被囚禁之事:那天阮松收买了乾镜帮之后,又重点袭击了名扬山庄。因为朝廷怕他们造反,一直视他们为乱党,铲除他们就是解除了眼中钉。此刻王庄主身在天伦宫殿,忙叫可飞先去解救庄主。
殷可飞正欲起身,哪知上面隐隐传来了呐喊声。莫非官兵已发觉他们的行踪?果然不出所料,众侍卫各持着单刀横闯了进来。带头的还呼喊:“快快捉拿刺客!”众侍卫听命,已纷纷举刀向四人劈来。还好二人功力已复原,众人挥起劲掌猛拍向侍卫,乒乒乓乓地斗了片刻,倒地的侍卫已不计其数,甚至有的还没出手就已先逃了......
就在这时候,数里之外的“天伦宫殿”中,一名身着黄袍、眉目清秀的老者正逼问王扬名,目的是要他尽快投降,为他效劳。王扬名尽管落在黑暗处,但始终也没有动摇,倾听着国君的贬斥,忽然长叹一声,说道:“皇上要我投降,就是皇上对自己的伤害,为了天下的苍生,草民是万万不从!你要杀便杀!”
他说话的语气甚为浩然、豪放。国主听得大发雷霆,喝道:“一派胡言,朕留不得你!”话还未毕,他宝剑已然出鞘,径向王扬名直刺过去。
(六)终结篇
就在这瞬间,一道浑厚的雾气直袭进来,遮住了国君的视线。国主右手一抖,哪里还能握住,那把宝剑已跌在地下,他旁边已多了一人。王扬名见到救星已来,早已暗里欣喜。这位相貌英俊,二十余岁的少年,他身手的确不凡,竟然没一人看清楚。
他自然便是殷可飞了。他本已知道王扬名在这里,遂飞掠而来,哪知刚在门口偷窥到昏君竟欲出此毒手,不得不贸然出手。国君立时一慌,眼前正伫立着一位少年,他实在想不到他年纪轻轻,竟身怀如此出奇的本领。
国主惊怒道:“大胆刺客,竟敢阻扰朕!”殷可飞愤怒地瞪着他,想到父亲忠心报国,却被他赐死,不由得冷汗滴下,怒道:“你这狗皇帝,害死我爹爹,我早就想来取你首级。”他一时气愤,什么都敢说了。国君看他发怒,知道他武艺颇高,也觉得惊骇,他实在没想到,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惊慌地说不出话来。此刻,门外隐隐有呐喊声传来,锦衣卫闻风都横闯了进来,已有数名侍卫在国君前后护驾。接着,侍卫越来越多,就像惊涛骇浪般冲滚进来,连可飞也茫然地不知身在何处!
殷可飞轻功颇为了得,他随即拉起王扬名的手,右手挥起冰魄寒光剑,狠狠地冲杀出去,一直冲杀到殿门口,可是一群蛮横的侍卫已然将他紧紧包围,四处向他环攻,他挥出劲掌,早已对付地手忙脚乱,顿时,高举寒光剑截杀过去,身周的侍卫只要碰到寒光就化为冰柱。此刻,殿外乱作一团。突然杀出了一条通路,香、湘二堂堂主也正与欧阳海从那条通路截杀出来,片刻间,同三人会合在一起。
五人联手,纵然武艺再强,哪能抵得住同时拥到的千百侍卫?他心中又一阵凛然。当下提气跃起,迈开双腿,径向千百侍卫头顶掠去,快若神速,众侍卫反应迟钝,陡然间提起右手掐住国君的脖子。众人无不悚然动容,正欲逼近,殷可飞怒道:“别过来,不然我就杀死他!”一边说一边往他脖子一紧,听他厉声嚎叫,众侍卫早已骇怕不已,怒瞪着刺客,他们目睹圣上受胁遇厄,自是胆怯之极,步伐渐后,不敢再踏前。
殷可飞仇视这国主,说道:“你有眼无珠,在你眼里根本没有天下,没有你自己!倘若无缺国打来,你可以逃,但天下的百姓呢?他说时豪迈之极,国主此刻也怔住了,可能他自己觉得可飞这句话有点道理,可是......
国君叹了口气,说道:“区区无缺国国土不足我国的一半,怎能打进我天伦国土呢?我天伦国可以主宰天下!”他面上露出了笑意。他竟对贼国殊无防备,还夸大旗帜。可飞听得自是气怒难忍,眼下无缺国即将攻打南国,这个狗皇帝还等着做他的美梦!勃然大怒,提气往他脖子用劲掐了下去,国君疼得面孔苍白,呻吟中夹杂着颤抖。
就在这时,他实在想不到之事发生了,突听有人急切地喊道:“殷大哥……”他感到这声音颇为熟悉,心下一颤。忙斜过头,若涵与阮松正飞奔而来。这一刻,乔若涵也黯然失色,两人面面相觑。她和他竟会有这种结局,殷可飞并不希望如此。当下拉起她的手飞奔出去。
殷可飞拉着她奔到了一间破庙,想到方才若涵冒然舍救昏君,意兴索然,问她为何要护着那皇帝?若涵一阵狞笑,全然不似昔日的温雅斯文,此刻又有谁还会信她曾在可飞心中留下过良好的印象!她见事情发展成如此,已截然不顾,毫无停滞地诉说了这一切布局的真相。
原来以前发生的种种阴谋全由她和那个“乾镜帮主”阮松所为,若涵对她却没任何丝毫的感情!这一切只是利用他。殷可飞此刻突然醒悟了,当日他早已有所质疑,他的猜测也果然准确!难怪那日她有点怪怪的,仓促地敷衍有事与乾镜帮集合。
他后悔万分,忍不住欲挥手打去,但念在两人曾经有过的情谊份上,始终下不了手,心下一阵酸软。说道:“若涵,你走,千万不要让我看到你!”
殷可飞一时气怒,为了天下苍生,竟然放弃了儿女私情!可是乔若涵也舍不得失去亲人,自恃对不起他,突然一阵难过,眼眶红润,泪水浑然滴落了。转过头奔了出去。
当下,殷可飞与四人骏马奔驰,赶回乾镜帮。大厅中已有不少的弟子听说他为本帮立下了汗马功劳,喜笑自得地出来恭迎。群雄各聚一堂,高谈国策。虽然真相告一大白,只是这几天本帮在四处伏下的卧底打听到消息说:无缺国将要麾军南下。这事确实让人提心吊胆,假若让贼国攻占中原国土,那时在坐的各位便成了亡国奴!众人岂能舍得让花花河山撒入蛮夷人手中?当下议论纷纷。
群雄决定应该怎么做了。虽然殷可飞跟天伦国主本有不共戴天之仇,但为了预先赶退外族人,只能先搁下这笔帐。香、湘二堂堂主本要率领帮众伴随前去,但殷可飞殊知贵帮已伤亡惨重,未曾想给他们带来更多的麻烦,断然地拒绝了。这次他舍命帮助贵帮逃过劫难,本帮上下无不对他另眼相看了,也无不对他们关心及至。
殷可飞带着欧阳海万里迢迢赶至关外,二人健马奔驰,次晨已达了无缺国境内,二人询问当地百姓往皇宫的去向,行了一段路,折而向西来到一座豪宅之前。两人悄等片刻,不敢冒昧进入。远处花林边隐隐有灯光折射,便走去一看,竟是一座豪宅中照出来的。索性去门口避下风头,可是一到门口隐隐有男女作乐声发出,正是发自于屋里。
殷可飞突然惊觉,此声音颇为熟悉。忙从门缝窥探,这一幕确实让他大吃一惊,映入他眼帘的竟是结拜大哥金宏南与一名女子在饮酒作乐,两人你喝一口我喝一口,甚是投趣。
殷可飞惊心迭起,突然推门进去。金宏南见到可飞也吃了一惊,忙收回往那女子脸上摸去的手,惊道:“义弟,你怎生进来?”他忿开话头,好像心里有鬼。殷可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
金宏南冷冷道:“义弟既然来了,实话说吧,你大可助我攻打天伦国啊!何况天伦国主是你杀父仇人,这样的国家值得你去珍惜么?”
殷可飞这才知道,眼前这位便是当今无缺国的王爷。心下一酸,朗声说道:“此时不必谈私仇,我生在南国岂能背叛南国?”
金宏南叹道:“义弟,你有所不知啊!待我平定天下之后,你我二人便可共享天伦之乐了。”
此时可飞已瞧出了他的心思,说道:“你再说也无用,我心意已诀,决不更改!”
金宏南见他仍然执迷不悟,忽然脸色大变,怒喝:“不知悔改的东西,留你也没用。”他见情势不对,猛喝一声,立即窜出门外。不出片刻,无缺兵卒已自四方蜂拥而来,瞬息间已紧紧包围了二人,纷纷举起兵器向他们猛砍。突然间,众兵卒的兵器已被一道绚丽多彩的气流所阻隔,竟断为数截,倒地的兵卒已不计其数。顷刻间,他已听得远处有呐喊声传来,深知兵卒闻讯已来,正欲提气奔出,但来自各方的兵卒已然沓来,潮水般疾冲,登将他们淹没了其中。
两人展开轻功,避开了众兵的袭击,霎时间,一条人影晃动,那人正是玄常机。他猛挥拂尘,一招“流星陨落功”,正是晶蚕子中的绝学。招招连绵不绝,犹似行云流水一般,瞬间,浑身如笼罩在一道光幕之中。殷可飞对武学颇有所悟,但今日总算见识到晶蚕子的威力,确实精妙如斯!但他使出的每招不论如何凌厉狠辣,尽皆被他的银河掌力所遮抵。
两人翻翻滚滚地拆了百余招,玄常机仍以“流星陨落功”对敌,只是对方的力道既强,他的拂尘也相应加尽,呼喊也更是猛烈。相斗一会,兀自难分高下,殷可飞暗暗称奇:“此敌武艺非凡,连银河内招也难以刻住!”一时念头未了,拂尘与寒光剑已猛速相交,发出剧烈地磨擦声,两人如此激斗下去,已斗得热泪盈眶。
殷可飞无奈,只得随即展开“神游四海”,他瞬息间步伐神速,窜到东又闪到西,对方仍能以轻功纠缠到底,这样一游窜更是加重思绪的烦乱,欧阳海猛窜至可飞身畔,趁二者频频相斗得酣畅淋漓之际,暗施匠计,众人还没惊厥,浓烟吞蔓开来,迷雾四周。二人撤身回避。
当晚两人迅速赶往清溪谷,直到次晨才赶回乾镜帮。于是将怎样看透金宏南的真面目、怎样遇到玄常机一一向帮众说了,想到那玄常机背叛师门,勾结外敌,当真可憎之极。群雄听得豪兴勃发,各个都屈指敬佩不已,殷可飞不由自主地谈到了宝藏之事,熟知此事关系极大,掏出图纸与众人共睹良久。香堂主阅历丰厚,昔日曾听人谈起它的发源地,所以向众人分说了有关宝藏一事,决定晚上行事。
当下群雄在大厅重摆筵席,开怀畅饮。殷可飞一生遭遇颇多,几天来助乾镜帮脱离险境,方得扬眉吐气,无人不刮目相看,心中自是得意非凡,但确实还有颇多心事,因为这些事在别人身上从没发生过,跟国事的确无法相并,当真渺小之极。
相传宝藏就坐落在紫霞山,据说仙人国国王的女儿雪儿公主红颜薄命,只活了22岁就去世了。国王为了让女儿在天国里能像仙女那样过得逍遥快活,就把她葬在那儿。可是陪葬的金银珠宝竟在一夜间全都不翼而飞,国王派人找了若干年仍无一点消息,直到他驾崩以后就再也无人提起了......
群雄谈得好奇心起,宴散后,殷可飞率领众人骏马奔驰,千里迢迢赶到了紫霞山。放眼望去,只见山顶峰瑞,云雾渐稀,好一派造物灵秀之地。
一行人攀往仙府洞去,还没到洞口,只见遍地焦草烂枝,废墟片片,一直寻迹来到洞口,却见府洞已被撬碎得不堪样子,完全不复图中之意。心下甚是激愤。殷可飞突然想到:“莫非有人抢先一步,盗走了宝藏!要知道熟悉这条路径的人必须对图纸了解颇深,然而这张图纸他先前只给一个人看过,除了他还会是谁呢?”
看情形,发生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倘若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众人带着扫兴追了上去,他们往紫霞山后山的“茗茗峡”山道出发,而此路正是通往无缺国的唯一路线。过不多时,远远发现前面有支长长队伍浩浩荡荡地跋涉,殷可飞瞄准了目标,众人忙分头暗里埋伏。
殷可飞正窥探到带头的各骑着健马,竟是金宏南和玄常机。而玄常机武功卓绝,绝不能忽视,正尽心盘算着,哪知群雄却已冲了过去,拦在前路。敌军见到中原人氏突然出现,也均都失色,金宏南更是暗里惊骇。
金宏南突觉头顶人影窜动,着实心惊。瞬间,殷可飞已站在他面前。猛然间看到了心腹,惊骇不已。无缺贼兵紧紧将众人包围住,一场激烈地格斗开始了......殷可飞高举冰魄寒光剑,挡开了贼兵攻向帮众弟子的兵器,接近剑身的兵卒早已受僵,蓦地里劲敌的拂尘“呼呼”向他面门直扫,剑身斜斜而起,两兵器相交,威力奇大。除了倒地的兵卒,余下的与帮众正斗得酣处。萧云、萧迪倏地四掌连环拍出,玄常机拂尘猛然数挡,旋将开来,原本闪电般地奇掌被他环环旋涡,顿已凝滞,无法招架。
霎时间,冰魄寒光剑已刺出,一道蒙蒙寒气突袭他的拂尘,玄常机猛然心惊,撤身挡开剑气。金宏南早已撤在一边受着众兵的护驾,看得胆战心惊。瞬息间,冰魄寒光剑散发的寒气将身周的兵卒统统冰冻,这下金宏南的确骇怕了,香湘二堂主奇掌挥霍,叫喝也自是猛烈,威势无穷。无缺贼兵也已伤亡惨重,但乾镜帮群弟横尸的也颇多。
欧阳海等人攻守带拒,手法猛烈,贼兵渐处下风,薛秋艳与赵冰儿虽然招式颇稚,但她们轻捷地掌法对付这些兵卒也绰绰有余。
金宏南看看兵卒化为冰柱的、横尸就地的不计其数。浑身直颤,眼看众兵卒护驾不住,惊慌失措,立即掉转马头,落荒而逃。可是殷可飞与玄常机已斗得气喘吁吁,仍未分高下,一时间急噪之极,频频相斗之际,玄常机心念此次若极力戽斗下去,只会内力耗竭,并无胜算之握。当下腾空跃上马,殷可飞知他往金宏南所骑方向赶去,也不再追去了。
群雄大功告成,驻了一辆马车,押着数箱宝藏反道疾行。群雄先去江南城里接钟灵凡等人,再赶赴名扬山庄,一早,王扬名的仆人早早到了门口,笑盈盈地恭迎众人。乾镜帮弟子抬着数箱宝藏先后进厅,王扬名早已喜出望外,不知如何感激!再三邀请众人在舍下入宴,群雄见庄主如此贺待,也就不再推辞了。宴时,群雄热热闹闹欢聚一堂,把酒言欢......
这时候,皇宫忽起内变。曹无量竟暗中勾结无缺国国主,为了圆满自己的功臣梦想,一切计划考虑地甚是周到,野心颇大,遂招徕钱庄三老、何烟寒、太君四侠这些江湖人氏。
傍晚,众人趁侍卫无防备之时,冒然闯入了天伦宫殿,原来宫中的侍卫早已被他安排走了,曹无量自然在外面吩咐内应看守,以便迅速传达消息。此刻,天伦国君正匆匆地批阅奏章,见到几个刺客的举动,吓得魂不附体。正欲开口,突然,一柄剑光闪动。四人的武器正欲往他脖子上刺去,竟在这瞬间,众人的兵器“叮当”断为数截,全被点住了穴道。他们实在没有想到此刻殷可飞竟会在此出现。
此时,曹无量匆匆地赶来,跪下说道:“请圣上赎罪,奴才救驾来迟了!”他装出极为忠心的样子,昏君并不责怪他,居然叫他起身。殷可飞知道这大奸臣诡计多端,只有昏君才会上当。此刻,众侍卫也先后赶了进来,曹无量暗暗瞥了可飞一眼,对着八人怒目而视,喝道:“大胆刺客,竟敢行刺皇上!给我杀、杀、杀!!!”
众侍卫听他的喝令,纷纷举刀往他们脖子抹去,登时鲜血遍地。殷可飞觉得残不忍睹,忙回头,实在没料到几人会落得如此下场,这奸贼果然心狠!只有国君暗暗称赞他的忠义。这时,听门外一个清脆的嗓子叫着:“父皇。”原来是若涵的声音,她奔了进来,气喘吁吁地叫道:“父皇,你没事吧!”
殷可飞突然一怔,原来她竟是昏君的女儿!若涵看了可飞一眼,知道定是他救了父皇的性命,向他微微一笑。殷可飞见到她也无话可说,只是说了句:“我劝你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不然无缺国打来,想逃也来不及了。”
乔若涵听了,心下难过。顿时,脑中历历浮现出了往事。殷可飞回到乾镜帮,带着钟灵凡、薛夏、薛秋艳、赵冰儿、欧阳海向堂主拜别,决意回去看望恩师。一行人千里迢迢回到了峰巅,师徒二人阔别了几个月,甚是亲密。言谈间,更激动地流下了眼泪。
两人畅谈许久,薛秋艳终于肯改口叫钟灵凡爸爸了,父女俩紧紧拥抱一起,薛夏也决定陪他过完下半生,后来,赵冰儿也嫁给了欧阳海。众人尝试过江湖的险恶,再也不想回去了,决定在绝世峰巅平凡地共度一生。
自真相大白,殷可飞对钟秋艳也渐渐产生好感,自恃以前对不起她,更愿将一生来弥补他昔日的过错。他知道现在还年轻,未来的路也很漫长,决定带她到传说中的“光明国”去。
没多久,宫中大乱。无缺国机遇重重,从北方一直打到南朝,直逼京城,守成的将士不战而溃,宫女们都被拐卖到了妓院,皇后、贵妃都纷纷上吊自刎。若涵见到天下大变,哭着径奔向了父皇的房间,劝他尽快离开这里。此刻,愚蠢的国君突然发疯似的,念到身前所做的一切,不禁忏悔,可是,一切已太迟了。他茫然地提起宝剑,竟然亲手将女儿杀死了!来迟一步的阮松很孝心,陪着国君喝下了毒酒,一时间,大大小小的官员逃的逃、死的死......
全书完
作者的话:主角:殷可飞\薛秋艳前者相貌英俊但生性忠厚,后者相貌俊俏,刁钻活泼。刁钻活泼也是我所喜欢的女孩子的类型。文中有些地方注入了我的思想感情。
文中的“光明国”是种意象。主角的向往,迎接光明。同时也暗示了社会的黑暗,主角将会有一个很好的前途。
明知传说不是现实的,但主角看透了人世间的一草一木,迫于无奈地只能去逃避现实。也符合主题的动荡、乱世。主题是个疑问句,“谁的天下”直到最后还是个未知数,那是个偶然,但后来才知道偶然也不一定是坏事,因为我写这部小说主要是反映了人性的善恶,但我希望所有人都能够助人为乐,到那时“谁的天下”就在其次了,因为“它”就在每个人的心里。
就像我,从童年到现在,受到的挫折实在太多太多,但我都尽力去克服,毕竟人力战胜一切邪恶的观点是肯定的。关键在于有没有毅力、恒心。可是我有难帮助我的人又有多少?
想成功都要靠自己,身边的人在怎么好也不属于你,你只能乖乖的恳求他(她)们。记得古龙先生曾说过一句话:“比不上别人,他们眼里自己无非是一只可怜的虫子,会嘲笑自己,贬低自己。”
文中的天伦国是个腐败的王国,国主只顾享受天伦之乐,不顾朝政、任用奸臣以至越陷越深,一步步走向了毁灭。北方的无缺国熠熠向上,什么都不缺,只缺国土,国王处心积虑,绞尽脑汁,于是就有了霸占中原的野心。两者恰恰相反,两国对峙在我国历史上也曾经发生过的。
像金宏南这种伪君子在当今社会仍然很多,在我身边曾经有过,而且还有过不少。那些人表面上阿谀奉承或者很亲近要好,背后讲别人的坏话、却经常做些偷偷摸摸的事,或者利用某个人.
注:由于自小酷爱武侠小说,看的多了,也就产生想写的动机,不知不觉地卷入了江湖的纷争中。在下学识甚浅,只是游戏文笔而已。
创作是件很苦心的事,但我还是写了,我费了不少心思,终于把这部武侠小说写完了。这是我第一部武侠[ch*]女作,希望大家会喜欢,并多多给予支持!
青春永远2007.11.20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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