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的时候总是很期待放假，其实只有放了假才知道所谓假其实很无聊的，因为懒惰，我不愿做任何事，包括那些其实早已计划好了的。可天天睡觉本又是一系列无聊之集中的表现，于是我思考为什么期待假期，原因只是，在略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不用见到老师或其他什么，以致自己会有所期待，而其本质就是十分想要那些期待的而未得到的东西，再珍贵的，倘若得到，便不会留恋。

于是我总在无聊中期待。一天接到一个电话，说中学的同学会聚会，于是我非常亢奋，无聊当中或许要来点什么或许有聊的东西了？好比一个长期没有吃饭，早已把饥饿当习惯，猛然间有点馒头油条之类，除了兴奋，还有点陌生，一时间我手足无措，个人卫生更是搞了数遍。

聚会带头的是我班以前一个叫刘易的，此按学生的话是，够意思，按老师的话是，没出息。因为此君学习很不好，考试除了作文，其余一律全要靠抄，其实这很正常，正所谓天下考生是一家，你抄我来我抄他，可他时运不济，条件有限，满分七百分的题，四门课抄半天也达不到一百。学习荒废，精力钱力全都贡献给周边网吧了。

这是我见过学习最刻苦的一学生，除了学习的东西，唱歌，跳舞，骂，打架，抢劫，好像课外知识都钻研得差不多了，而且技艺精湛。可惜考试不考，于是此君两年前去外地上技校了，由于之前常在一起神侃，所以关系融洽。

其实这样的人比某些学习绩很好但花花肠子很多的强多了，言必行，行必果，真正的好学生，当时还不怎么觉的，可到后来才知道，学习好的可不一定都是好。

我印象当中此君应该发五颜六色，满口脏话，如果够强再有几处皱纹才对，就是这样。

可见面之后我才大大感到吃惊，多秀气一人啊！干干净净的，一不上正经学校的倒比我们这些高中生阳光许多。之后更让我吃惊，此君不但金玉其外，而且还金絮其中，说话十分礼貌，即使服务员端茶送水都忙说谢谢，只有在坐定之后才抽开了烟。

我惊异于他的变化，他笑而不答。席间我们聊起了过去的事，踢球或者上课起哄，他同样沉默，不知为何。

很长时间之后，他才说这两年的经历，光是去学校闹事，得罪了一个地痞，被打到吐血，接着顶撞老师，休学，可能还拿不到毕业证。他爸极力求人，低三下四地跟校长说……经历过这些事他世故了，知道太嚣张没有好果子吃，于是就收敛了这个样子。一根烟，抽完了。

接着他问到了我们的高中生活，我告诉他很多很多的不好，作业，管教，没自由等等。他笑着听完，却只说了一句话：“我好羡慕你们，我要是能像你们一样考个高中上学该多好。”

我们一起沉默，他不再说话，我说不出该怎么应对他的话。

当我仔细审视周围的这群原来熟悉之极的，猛然间发现当时光飞逝，熟悉的一个个离我而去的时候，我竟不知道他们的离去，每个面容都熟悉或陌生，熟悉的过往，陌生的现在，眼中早已少了当时打架时的锐气，只留下不可洞察的深邃，我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但至少，过去的一切景都只是或悲或喜的回忆了。他们都在外地，与这个平凡的小城不再有关联。

刘易手中的烟还没吸完，而我们早已经一起沉默很久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远处的一盏路灯，忽地亮了。

本文已被编辑[雾里丁香]于2008-2-20 8:19:04修改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