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丹桂飘香的夜晚,楚丹枫早早来到‘曼佗罗’女人。入夜,俱乐部的生意还很清冷。这时,走进一个高挑的女人,很美,往人堆里一扎,如鹤立鸡群。
她绕过楚丹枫,在一处偏僻的角落拣了一个位置,坐定,要了一杯血腥玛莉,然后慵懒地倚在那儿,慢慢品着杯中酒,一小口一小口,不急不徐,五步之外,你就能感觉那股摄人的冰冷。
那血色的唇和指间环绕的香烟,颇具一股风尘味儿,使她看起来格外撩人。这样的女人,天生就是来索取的,是让男人捧在手里去哄的。∮
其实,楚丹枫也绝非纯情美男。35岁的职场新贵,什么女人没见过?作为一个‘三子登科’的成功男人,楚丹枫也不是没有资本。他的身高一米九零,像极了中国首席男模——胡兵。
几次暗中的风花雪月,让他浮躁的心逐渐沉稳。遇见这个女人时,在四目相对的一刹那,他竟有种棋逢对手的预感。
当她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他的下身,他的心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啊?仿佛一箭离弦,轻易就刺穿他的贼心,让他在惊悸之余产生一股征服的冲动。
不甘做示弱的男人,他优雅起身,缓缓相问:小姐,能否请您跳支舞?她微微一笑,目光炯炯。
二人舞姿生风,所到之处,惊起一阵骚动,他分明瞥见女人眼中的妒意和男人脸上的艳羡。
得意万分,想要表现得从容淡定,脚落下去,竟意外地踩上她的曳地长裙。
“累了,休息下。”她倒会给台阶下。
回到座位,他自然尴尬。没想到第一次交锋,他竟如此惨败。
也许,他败就败在从未认真对待过一段感情。
三年了吧,那个总让他午夜梦回的女人。
相信,大凡在婚姻中长期疲惫的男人,都有一种‘七年之痒’的郁闷,于是,在楚丹枫的公司刚初具规模时,杨白鹭便适时出现了。
杨白鹭,一个典型的‘曼佗罗’女人,眼神中带点野性,婉约中不失刚毅,善解人意却又飘忽不定,正是他喜欢的那种类型,用老婆的话说——一个骚浪的妖精。
的确是妖精,明明在你面前卖弄风情,却又摆出一副不可进犯之态;把你挑逗得大乱方寸,她却站在安全距离里笑着看你发疯。
你到底要什么?他问。
要人,要钱,还要命。她笑着,摇晃着美丽的头,用纤长的指在他的锁骨处游移着,画着圈儿。
一刻的犹豫和震惊,转而化为抵命的纠缠,原以为自己已然老去,现在才发觉正当壮年。
一个为期三天的远程会议,他和杨白鹭发展成为短期的蜜月旅行。
楚丹枫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曼舞笙歌,昼夜不歇’了。
为她购置了一处别苑,而后天天幽会。
花园里水池中,只要是能造爱的环境,楚丹枫真是停不下来了,煞不住闸,坏掉了。
顺其自然吧。
也曾笑着试问过,你看,现在速食爱情的大有人在,分开了,再各觅新宠,也不错。
我不,我就要你——只要你,你若走了,我不活!杨白鹭说,坐在他腿上,勾住他的脖子撒着娇。
这句话,让人听着窝心,楚丹枫明白,自己遇上痴情又难缠的主儿了。
能拖就拖吧。
令楚丹枫措手不及的是,老婆竟找上门来了。
一进门,进看见两个女人在客厅对峙着。他的脑袋哄的就大了。
老婆是个聪明人,当着他的面儿既没吵也没闹,杨白鹭却哭了,脸如白纸,默默地望着他。
你什么也不必解释,一句话,要她还是要我?老婆倒也干脆,含着眼泪说。
他晕了,这是他最不愿面对的结果。
从白手起家到光耀门楣,老婆一直陪伴左右,不离不弃,现在,激情虽没了 ,感情和亲情还是有的,离婚的话他说不出口。
除此之外,他岳父是省财政厅的一把手,对公司的外资引进和资金运转亦有生杀大权,如果
这时出了事,多年的心血比将付之东流;可是,如果要放弃眼前这株‘曼佗罗’,他打心里舍不得。
三个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肯退出。
一个电话为楚丹枫做了选择,远赴英国的岳父大人回来了,要和他商量外资项目的事宜,现在要他去接机。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去了——就那么急匆匆地在她的生命中走掉了,来不及说一句嘱托的话。
人生真的有很多无奈,这是谁也不曾预料的结果。
恍惚片刻,俱乐部也要打烊了,他起身,送那女人。
开车之前,他又点燃了一根烟,烟雾缭绕的脸,看不清上面的遗憾。
她眯起眼,你心烦?
凌晨,子夜的寒星已微闭双眼,小巷里已出现早班的人群。他身心疲惫,头脑却异常清醒,实在清醒得匪夷所思。
又一个‘曼佗罗’女人,又一个妖精。
到了,那女人下车,心无旁骛地走了,楚丹枫看着,心有不甘却又佯装冷漠。
她半路折回,你的电话。
他漫不经心,心里却格外得意。
一路狂飙,楚丹枫跟谁较劲似的。
那一夜,楚丹枫辗转反侧,杨白鹭的身影总在他面前转悠,眼神冷冷的,冰透他的心,他伸手去拉,她躲,再去拉,还躲,怄气似的不让他碰,心里一急,醒了。
手机悄然无声,没有短信和未接来电。
情场上,大家都玩欲擒故纵,谁若主动,谁就输了。
几次想打电话过去,可那女人的淡定冷漠,让他心里不舒服,就像横着一根刺。
可谁让他偏偏和她对上了,没办法,已经关掉的手机,又被打开了。
林念冰么?他问,心里矛盾着。
恩。
她的声音软软的,柔柔的,像一只发情的小猫,抓得人 心里痒痒的,最后的理智也被瓦解了。
遇上林念冰,楚丹枫才领略到何谓‘极品女人’,也并非从前的女人就那么逊色,只是,她们似乎都缺少一种诱惑,一种令人震撼的诱惑。
而林念冰不是的。
她摆动灵活的大腿,轻柔地勾住你的腰,看似一种完全的奉献,完全的配合,实则是一场情色的诱惑,让你在心惊肉跳之余,心甘情愿地为她卖力,给她干活儿。
纵欲后的身体有点凉,他翻身向她取暖,她轻轻一躲,眼神不屑,他的心就在这种不屑中片片零落。
他想他是爱上她了,爱上了她眼中的那丝不屑。
一遍遍纠缠,一次次不舍,他忍不住想问,你爱我么?
话还没说,自己先笑了,痴人说梦么。
林念冰和他一样,是个不谈过去,不问将来,只看现在的速食人类——一个扛得起、撂得下的女人。
她的言语之间最是厌恶那种自认专一不懂变通一往情深的古董男人。
丹枫,还是你机灵。
林念冰说,尖尖的指抬起了他的下巴,朝上面吐了一个烟圈儿。
认同也好,揶揄也罢,楚丹枫不得不笑语从容,天涯何处无芳草?
明明恋着,但在林念冰面前,他喜欢把满腔热情化成一抹淡定 一丝洒脱——现代人的速食爱情,因为秉承快餐的风格飨食才得以继续。
这一夜,他们赤身相拥,极尽缠绵,仿佛要穷极一生之激情。
晨曦微露,林念冰起身,以极其优雅的动作完成一溜排扣儿。
他从背后抱住她,别走好么?
别傻了,她说。
门被悄然带上,他的心冰凉彻底。
明知没有结果,却还痴迷进去,便是愚痴了。
感情真是个让人犯傻的东西。
从遇到林念冰的第一眼,他就注定败北;战事还未开始,他就已被缴械;本可以放弃,他却偏要舍身一搏——这一生,他再也不会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了。
酒吧里的风尘鸟还是那么姹紫嫣红的,环肥燕瘦,各有风姿,他却再也提不起那根神经了。
一截香烟烧到手指才想要熄灭,哥们儿调侃,城池沦陷了?
林念冰又消失了,整一个月。
他的目光穿梭在往来的人群,寻觅那具浓艳的风骨。
朋友起哄,你算栽了!
没心情理会,烟一支接一支——真的栽了。
一个人在街上横逛,家是不想回了,老婆永远不冷不热的,想着都累了。
一个尚未打烊的夜总会门前,林念冰妖艳如花,拈一截细白女烟,挂在一个老鬼的身上嗲嗲发浪。
他看着,木了。
他恨她,没品;恨自己,偏就对上了这么个十足的浪货,而且,甘愿沉沦。
丹枫,有没有想我?
电话里,林念冰幽幽浪笑。
有么,他说。是该个结果了。
他把她压在身下,她的双眼熠熠生辉,勾引他最炽热的情欲,他感觉体内着了火,不可遏制地撞击着他的理智,他发了狂似的在她每一寸肌肤上留下最滚烫的吻。
她快乐地喘息着,呻吟着,像蛇一样,在他的身下婉转承欢,让他欲罢不能,让他难以割舍;当他把身子压下,两个人合二为一的时候,她兴奋地大叫,他的泪就在这种尖叫声中,水样奔腾……
江南深秋的季节,他的唇很干,身子软软的,脚踩在石板路上,如同行走在五里云端。
不久就开始猛烈地冒汗和连续发热,然后是四肢发冷和没完没了的呕吐;更为可怕的,身上不知何时已不满了小红疙瘩,密密麻麻的,很恐怖。
瞒着老婆,独自去了传染病医院。
检查的结果证实了他的猜测,hiv呈阳性。
这是你早就预料到的,是么?楚丹枫幽幽诘问,目光灼灼。
也许,是你的别个女人呢。林念冰说,比如白江萍,林丝雨,杨白鹭什么的。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寒。
心里一惊,那是多么熟悉的眼神啊,好像在哪里捕捉过。
他忽然紧紧捉住她的手,在上面细细摸索。
没错,就是那颗朱砂痣——杨白鹭的手腕处也有这么一颗!即使变形了,整容了,那颗朱砂他还记得,也能识别。
稍微有些寒。
爱,曾有过那么多的幻象,五光十色的,五彩斑斓的,过后才发觉,不过是一抹残阳的血色!
不曾想过,愚痴一次已是一生——那一场情欲的血色诱惑。
本文已被编辑[烟雨小冷]于2008-2-19 14:23:33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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