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我就看见了那张相片。

是一张老人的遗像，黑白色，被端端正正地挂在厅中央。宅子内的墙被粉刷得惨白惨白的，在白炽灯的照射下，晃得人眼花。不均匀的光线覆上了那张相片。老人原本慈祥的脸也变得诡异起来。

我忽然觉得很冷。说不清让我觉得冷的是这看起来有点阴森的宅子还是遗像里老人阴寒的目光。

老人一直盯着我。

小明的妈妈略带歉意地笑了笑：“孩子的奶奶刚去世，家里不免有点……客人不要见怪。阿强，带客人去楼上房间休息一下。小明，你也去做会儿作业。待会下来吃饭。”

一个男佣人向我走过来。我对女主人微微点头，和小明一起上楼。

小明走到一个房间前，推开门默默地进去了。门又嘭的一声关上。男佣人看着小少爷的动作，脸色变了变。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领着我到了对面的房间。

“午饭就快准备好了，请先休息一会儿。”男佣人的声音跟锯木头似的，很难听。他说完这话后看也不看我一眼，把门关上。

我对这家人的待客之道一点也不句的奇怪。因为，把一幢豪宅建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的人一定有很多与常人不同地方。比如思维，比如神经。

我打量了一下周围，是个很整洁的房间。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张椅子。简单，素雅。只是，头上的灯光和墙一样，白得有点过分。

我从怀里掏出了刀，仔细地擦拭着。待会儿这把刀就要插进小明和他妈妈的心脏，当然，还有那个声音很难听的男佣人。

是的，我就是来谋财害命的。我和另外两个兄弟跟踪那个叫小明的小鬼头已经很年久了当发现他住在深山里的一幢豪华别墅中时，我们立刻决定大干一场。而今天，小明的爸爸不在家。真是个绝好的机会。我在路上放了几条毒蛇，然后又跳出来救了小明，演得跟个猎人一模一样。接着，我顺利来到了猎物的巢穴。

嘿嘿。我对着刀露出一丝邪恶的笑容。刀光里，我的眼神透着一种攫取的贪婪之色。忽然，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我的眼神怎么跟那个遗像里小明奶奶的那么像呢？

“咚　咚　咚”一阵响亮的敲门声传来。好像是谁在敲对面房间门。小明就在那个房间里，谁把门敲得那么重？

“咚　咚　咚”小明居然没有开门。他怎么了？难道一做作业就发困然后睡着了么？我把刀藏进怀里，脚步向房门处移了移。

“咚　咚　咚”敲门声越来越大，就想在我的耳朵贴在门板上一样，震的耳膜嗡嗡响。

小明到底在干什么，干吗这么久还不开门？我想着想着就听到了一种指甲刮门的声音，咝——咝——会令牙齿发酸的声音从我的耳边响起。没错，是耳边。现在我的耳朵就贴在门上。

四周都静静的，我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还有，还有那拉扯我心弦的刮门声。是谁在捣鬼？我心胆一横，把门打开——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婆婆站在门口，紧紧盯着我，眼睛里散发着幽幽的仿佛来自地狱的光。凶狠又冰冷。

我的瞳孔徒然放大，心跳之急就还像要破腔而出。是那个老人，小明的奶奶！

“小明，你去哪里了？”锯头般的声音把我下了一大跳。我的眼皮不过眨了一下，小明的奶奶就不见了。对面站着那个男佣人。

对面房间的门已经打开，里面黑黑的，像吃人的野兽。男佣人向我走来，眼睛紧紧盯着我。

“小明……不在那个房间里吗？”我的声音在颤抖。

男佣人点了点头。“我没有看见他下来，他熬夜不在房间里。你知道他去哪了吗？太太找他吃饭。”他把脸凑到我面前。　

“不……不知道。”渐渐放大的脸给了我很大的压力，我急忙闪开，顺势走进了对面的房间。

“小明，你在吗？”我在一片漆黑的房间里寒起来，掩饰自己的心慌。

没有人答应。

我开始全身发冷。

身后传来脚步声。我转身，看到男佣人站在房门口。他的脸暗暗的，看不清楚什么表情。但我感觉，有点……吓人。

“老太太就是在这个房间里死的。小明很喜欢奶奶，也很喜欢这里。你觉得，小明会不会被他的奶奶带走了呢？”

……锯……木……头……锯……木……头……

“你说什么？”我大喊起来。

“我说，我就是死在这里的。”男佣人的脸在慢慢地变化着。看不清的皱纹在他脸上蔓延。他伸出干枯的手，向我抓来……

我南出还里的刀猛地朝他身上砍去。没有血溅出来。我就向把刀砍在人偶身上一样。倒在地上的男佣人身体变得佝偻，一双阴寒的眸子还是紧紧盯着我，像极了死不瞑目的人。我的心一阵狂跳。我扔了刀，逃也似地跑下楼。

“我就是死在这里的。”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捂住耳朵，朝大门冲了出去。

门口，跟一个男人站在一起的小明的妈妈看见我，有些吃惊：“连顿饭都还没有吃呢，三位就要走吗？”

三位？我惊恐地看了她一眼，拔腿飞快地冲向树林。

两个小时前，我跟另外两个兄弟因为杀不杀小明家人的问题吵了起来。我把他们都干掉了，尸体埋在离这宅子不远处的树林里。为什么那个女人还能看到三个人？难道，他们一直跟着我？

身后传来一男一女的对话：

“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到公司就犯困。迷迷糊糊中老是听见妈叫我回来看一看。我真担心出什么事呢……”

…………

我冲进树林里。两个兄弟站在我杀他们的大树下，全身血淋林的。

我停下脚步，“你们……”

他们眼里有死不瞑目的光。

一个说：“我们想告诉你，别去那个宅子，会碰到不干净的东西。”

“……什……什么东西？”

“鬼。”另一个拔下胸前的刀，对准了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