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月萍终于成了老板的情人。
月萍的家在川、黔交界的大山里,那是块贫瘠的土地。田少,地也不多。偏偏又长不出好庄稼,稻谷有一半是瘪的,苞谷都是“癞子头”。大山里的人,就靠这田地找吃穿,那日子自然就苦了。
她家里有爸爸、妈妈和一个弟弟。本来,一家四口,日子也还过得去。可前两年,爸爸得了个怪病,这就塌了天了。爸爸治病要钱,弟弟上学要钱。上哪找钱呀?于是,月萍就跟小姐妹们出来打工了。
她打工的是一家电子元件厂,老板是个美籍华人,叫吴尼良。四十多岁,长得一个猴样。他有家有口,只一人在大陆。他每月回去一次,住个十天左右,其余的日子都在厂里。吴尼良倒真不是个好色之徒,整晚都待在自己的房里,很少见他和女人交往。可是,月萍一进入他的眼帘,他就穷追不舍了。
月萍长得太漂亮了。山里的风,吹红了她的脸颊;山里的雾,浴白了她的皮肤。那一头乌黑的头发,瀑布似的;亮晶晶的大眼,潭水般地。那真是个美人坯子,人见人爱,只是她自己没意识到罢了。她总是在人面前垂下眼皮,而眼皮一翻,就是一道闪电,没人不被“电”麻的。她没注意到人们的眼神,她的心全在家里那一老一少身上,哪顾得上看别人。她脸上总有些忧色,这反让她的美,又多了些娇羞。
按说,月萍身边应不乏追求者,可就是没有。老板常在她身边晃着,谁敢老虎嘴边捋须?而女孩子也不跟她密切交往。本来,七分的姿色,在她身边一站,无端就少了三分,傻子都不会做这蠢事。何况,漂亮的女孩子,有几个不是精过头的?
吴老板倒不咄咄逼人,而是姜太公钓鱼,直钩就是那钱。每月都多给些工资,向月萍示好。月萍等着钱派用场,就常加班加点。发工资时,她正愁着钱不够,还念着上哪去找,怎知钱多钱少呢?吴老板见此,就直接开了价:一年十万元。
月萍毕竟是读了初中的人,又看了不少书报,也鄙视那被“包养”的人,她也想那钱,可还是一口拒绝了。
可是,这事才过了不到三个月,她就主动找上了吴老板。五年,三十万。原因很简单:爸爸的病是尿毒症,要换肾,费用三十万。
二
月萍没想到,吴老板是个性无能者。十年前的一次车祸,没有夺走他的命,却让他的“命根”没了。按理说,这对月萍应是好事呀?可是,吴老板是个除却巫山“还”是云的主。正因为他再也得不到那性的快乐,他就更加想得到。真的家伙没了,就用假的。这下,月萍就有罪受了。那真的会软,假的只硬。折腾起来,就没个了结了。
月萍哀求他,要他有个完结。吴老板说:只要发出高[chao]时的呻吟,就可以完结。这就让月萍为难了。她从来就没有过性生活,连那真的“家伙”都没见过。假的一见,心里就全是恐惧了,哪来的幸福,哪来的高[chao],哪里会呻吟?
呻吟,谁都会,月萍也会。可是,她那是痛苦的呻吟。这不但不能让吴老板满意,反而让他怒火顿起。结果,月萍身上就青的青、紫的紫。
怎么办呢?月萍就模仿那电视上的,哼呀哇的,乱叫一气。吴老板一听到这鸡猫鬼叫,认为月萍故意胡弄他,那手就越下越重。
月萍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万般无奈下,她只好找到了新来的司机黄达金,托他去买几张黄碟。
黄达金是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个高体健,挺帅气的。他似乎也知道一点,一句都没问,只是那眼睛充满了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就为月萍买了一大摞碟来。
月萍看碟,那滋味就难受极了。她毕竟是个有正常欲望的女人,那刺激的画面,叫她脸庞发烫,血管贲张,心里填满了对性的渴望。可是,那是不可望不可及的事,起码在这五年内。而一想到自己这假戏真演的命运,她就泪流两行。一流,就没个停。可是,她必须停。否则,吴老板那就没法应付。于是,她擦了泪,又摹仿起来。
然而,吴老板那岂是能糊弄的!他是半路子的性无能,前面可尽享了床第之欢。莫说月萍这毫无性体验的人,就是弄那靠皮肉过日子来,都蒙他不了。月萍的一切只不过是苦苦的挣扎,最终还是徒劳无功。
月萍也想到了死,而且不止一次。可是,爸爸的手术成功了,后期的医疗费用还是个无底洞,还要靠她每月三千的零花钱支撑着。她死了,一了百了。可这番罪,也就白受了。
她只有忍受。
三
城南山上有座庙,月萍常去那烧香拜佛。吴老板不拦她,因为他也不想看着那一张总是布满忧伤的脸。月萍去,自然是黄司机开车送了。
一来一往,人就熟了,也就有了几句话。月萍也没说什么,只叹命苦,活得很难。具体的事,她没吐一个字,那些事能说得出口吗?黄达金也不问,只是劝她想开些,人年青又漂亮,总会有出头的日子。
简单的几句话,对月萍来说,就是甘露,滋润着她那干涸的心田。她心里有了莫名的情愫,脑里常有黄达金的身影在晃动。她看到了黄达金的眼神,也读得懂。那也是一种无奈,一种力不从心的无奈。
当月萍再次为那昂贵的医疗费哭泣时,黄达金在她掌心拍下了七千元。她怎么能要呢?可是,黄达金却不容她推辞:“你拿着,什么都别说!可惜……”
月萍明白,他可惜的是什么。假如,他有三十万,那么……月萍不再推辞,收下了。她想:假如有那么一天,即使他一无所有,她也会找他的。
这天,月萍在庙里烧香回时,心里有些恍惚。下山时,一走神,脚就打滑了,人就跌了下去。黄达金一急之下,没拉住她,自己也跌了下去。还好,山虽有些陡,但是土质的,滚了一段,也就被小树拦住了。人没伤着,只是划破了皮,有些淤伤,而黄达金因用了力,伤得还重些。
回到家里,黄达金找了些药水来,要帮她擦擦。月萍有些羞涩,但还是挽裤脚、捋袖子,让他帮擦了。而月萍帮他擦时,黄达金就赤着上身了。那健壮的身子,让月萍心怦怦地跳,身子就有些燥热了。她捏棉球的手在抖,更不敢抬头看他。因为,她眼睛的余光,已经看到他眼里的灼热。
正在月萍把握不住自己的时候,黄达金将她往怀里一拉。她觉得身子靠在了一座温暖的大树上,头“轰”地一声,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月萍意识又有了时,她和他已经赤luo裸地在床上了。黄达金并不急于行事,而是尽情地享受着她的身子。那一双四处游走的手,简直就是魔手,游到哪里,哪里就着火似的;而他的嘴也没片刻的消停,那股温热,就像是电流,触到哪里,哪里就快乐地麻了。
随着黄达金手的抚、摸、拨、弄,嘴的吮、吸、舔、咬,月萍那潜伏的欲望,完全显现了。她的身子不在僵硬,而是随之极夸张地扭曲起来,嘴里也哼出响来了。这在黄达金的舌尖探入她的嘴里时,就达到了一个高度。她的舌也搅动起来,两手紧紧地箍着他的腰,而臀就时起时伏,在寻着那坚硬的“家伙”。而在那“家伙”进入的刹那间,她整个人就被抛到了云层间了。
随着抽动,随着扭曲,月萍觉得自己就躺在那波涛汹涌的海面上。一下子被抛在浪尖上,一下子被卷入谷底;又像云端里伸出了一只手,提着她在空中摇摆、升腾……那感觉太美妙了,她快乐地呻吟着。她感到了那有节奏的痉挛……而在那最冲刺的片刻,她的身子溶化了。
月萍绝没想到:她此刻的一切,都在隔壁房的那个荧屏上显现。当然,也包括那快乐的呻吟声。盯着荧屏的吴老板,此刻也进入了意念中的高[chao]。
四
月萍体验到了欢爱的欢乐。可惜,只有一次。带给她欢乐的黄达金,第二天就没了踪影。接替他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司机。
她问了吴老板。当然,是在说了些别的话时,装作漫不经心的时候问的。就为了这句问话,她破例和他说了许多话。吴老板说:黄司机的老母亲病了,病得很重,他匆匆忙忙地赶回去了。
这天晚上,吴老板当然没放过她。尽管,吴老板瘦骨伶仃的,那“家伙”是假的。但是,月萍也有自己的办法,那就是闭上眼睛。她尽情地想着黄达金,想着黄达金给她带来的一切感受……这假的毕竟是不能跟真的相提并论的,但是,在月萍的意念中,她就是在和黄达金达金做这性事。而且,她把那对黄达金那深深地想念融入了进去。这就让她常常能达到高[chao],那发自内心的呻吟,就时常回响在这无爱无性的游戏中。
吴老板倒守信用,只要月萍的呻吟,能刺激他进入高[chao],能让他自欺地寻回那失去的岁月,他就不为难月萍。其实,他此时也顾不上月萍了,他的脑里全被那过去的东西塞满了,那毕竟是真正属于他的生活。有时,他还会把月萍赶到另一间房去睡,省得他进入过去时,又突然回到了现在。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月萍对黄达金的思念,不仅没有因岁月的流逝而减退,反而,因离摆脱吴老板的日子越来越近而加深了。在早些时候,她也曾以老司机耳背为借口,提出叫黄司机回来。但是,吴老板以不知黄司机的下落回绝了她,甚至连换个司机的事,都没做。后来,月萍也就不再在他`面前提黄司机了,只把那思念深深地埋在心底。
五年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吴老板提出再续几年,条件比以前的更优,十五万一年。月萍想都没想,一口就拒绝了。
临出门前,月萍问吴老板,到底知不知道黄司机的下落。
吴老板想了许久,说:“你还是不要打听的好!”
月萍说:“为什么?”
“他本来就是吃这碗饭的。是我请他来做那事的!”吴老板说着,就在纸上写了个地址,“如果你非见他不可,他也许还在这里干着。”
月萍没有接这张纸,因为她知道吴老板说得是真的。这时,吴老板是没必要说假话的。她只是后悔:为什么自己要问?假如,不问,那还是一个真实,而现在就是个梦了。
月萍想:不管黄达金是怎样的人,那次她是真正的欢爱。只是一次,唯一的一次。就为了这,就值得她去寻找。因为,她是女人,她需要欢爱。
本文已被编辑[烟雨小冷]于2008-2-19 13:23:29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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