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手指触摸阳光的寂寞姿态掉落在他的眼睛里。他看见阳光在她纤长的指间衍射。被照得几乎通透发红的手指那么孤单并且脆弱。像她的主人，拥有成年女子的外貌，眼神却似一个落寞的孩子。

他闭上眼，视网膜上残留的暗影让他觉得那漂亮的手如同梦魇扼着他的喉咙。呼吸变得短而急促，心脏抽搐着跳动起来。

垂死挣扎的最后一刻，他握住斩杀他灵魂的凶器。握住满掌心的冰凉。

她对他扯动唇角，却不是笑。

“我叫zoe。”她说。

“这个名字很少有人用，它很奇怪。”

“所以我用，可以放手了吗？“

“呃，对不起。”他放开手，尴尬地1别过头，看见阳光，忍不住问，“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很暖和。”她又伸出手，手心向上。“永远不要试图掌握，因为只会握住一手的虚无和冰冷。”

手攥紧，指间抵着手心。zoe感觉到手心的热度一点点散失，指间幽凉未变。

他们慢慢走在公园的小径上。走过一对对拥抱亲吻的爱侣，走过一个没有石碑杂草丛生的孤坟。

zoe抬起头，目光穿过道旁树木的枝叶，仰望湛蓝的天空。

“找什么吗？”他问。

zoe笑笑，“安妮宝贝说，‘当一个女子在看天空的时候，她并不想寻找什么，她只是······无聊。”

无聊而非寂寞。

“无聊？”

“对，就像整夜失眠时会不停喝咖啡，写字或者看一些劣质影碟。”

“失眠吗？我也会，整夜整夜对着黑暗。坐得久了，便不知身在何处。不知身边是墙壁还是旷野。自己拥抱自己。然后，黎明时，发现满屋子鲜血的颜色，就逃到小浴室去继续面对黑暗。”

他如是说。眼神惊惧疲惫。在黑夜与白昼间奔波来去，突现德望光亮与黑暗都会成为杀手，刺杀他的灵魂，他只能逃命。

小公园里有一座钟楼，很高。突兀得如同在果冻中央插一只生日蜡烛。

他们走上去，俯视。发现公元围墙后是一片坟地。一个又一个独立的坟，一大群灵魂一起孤独。也好，没了独自时的可耻，大家都一个样。

“他们是怎样的？”他的声音在颤抖，不可预期的荒芜使他又害怕起来。

“只是很孤独。”zoe望着·羡慕着·向往着，“这个世界不停地在变。只有死亡，死亡的一瞬，永恒的齿轮开始运转。不会再改变，什么也不再有，只是孤独而已。”

“只是孤独······”他轻喃。忽而笑了，他说，“zoe，一起跳下去，好吗？”

zoe注视到他双眼的刹那，听到了下坠时耳边呼呼的风声，沉闷的撞击，然后血腥味弥漫。

zoe病变的血液又开始躁动，急欲从身体汹涌奔流出来。

zoe对他说，“你跳吧，记得喝孟婆汤。”

然后zoe转身离去。

钟楼下，一声沉闷的在她的梦境中回荡千遍的声音响起。zoe颤动了一下，从四散的尖叫中远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