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因为只要流过,就会有痕迹。
曾经的故事,有的成为日后的云淡风轻,有的仍存着至今犹不能忘怀的记忆,在每一个失落的瞬间,仍时常被一些早竭的情绪刺痛,成为回忆中不能更动的风景。藏贮成胸口永远的痛,生命中永远的缺口。
每个人的背后定有些属于自己的故事,属于自己的回忆。iron说,其实何所为真,何所为假,只不过是别人给的一个定义罢了。当一个人伤到极限的时候,他的心肯定充满泪痕。我在哭泣,可是却没有眼泪,因为这样可以使自己更坚强,更潇洒。每样事物都有它的限度,我已超出了极限,因为我感到在心里有一种寂灭的悲哀在环绕,而这种寂灭的悲哀已远远超出了我自己承受的范围。正如有些事情,原想用一辈子去记忆,却在瞬间忘记;有些事情在一瞬间记忆,却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忘记。
(1)
在很小的时候就听人说有一组平行线能够相交,只是在世界的无穷远处;还听说下雪的时候,每一片雪花都是一个雪的精灵,洗去尘世的尘埃。
曾经是快乐着的无忧无虑的三个人。我是一个,馨是一个,iron是一个。
iron是我的哥哥,而馨是哥哥干妈的女儿,比我大半岁,自然成了我的姐姐。
在北方,有雪一样的云朵,很近的天空,稀薄的空气,阳光的明媚,在我们的童年里刻下了五彩斑斓的亮色。那一年,我九岁。
北方的冬日,阴着天,风很冷。十一月份的时候,下了冬日里的第一场大雪,我们很高兴地在屋后的那块空地里欢呼着。看着漫天纷纷扬扬的雪花大片大片地洒落下来,落在们的周围,双手被冻得通红,吐着白色的雾气,踩着积雪一路追逐着。看着雪白的脚印,听着雪白的呼吸,做着雪白的梦。
(2)
很快就小学毕业了。馨和iron的成绩很好,相比之下我要差一些,但他们总会在每个周末的时候给我补课。虽说我们三个人同时进了一所初中,可是我觉得他们应该上更好的初中。由于毕业时的成绩很好,在那个夏天,馨和iron参加了市重点中学实验班组织的考试。可惜iron的成绩差了几分,而馨则被录取,可是馨没有去。要知道重点实验班的升学率是百分之百,全市仅招收一百名。家里,学校对馨的决定气恼,可馨却拿出“退学”为胁迫。我和iron知道馨是想我们三个人一起在同一所学校上学。
在升学的前一天晚上,我们坐在院子里的石板凳上望着夜幕里的繁星说着自己的愿望。馨说她以后要住楼层很高的房子,那样,离天空很近很近,晚上可以摘下星星许愿。iron说他的愿望很简单,就是想以后走过高中再一起走过大学。他们问我的愿望,我笑了笑说,想说的都被你们说完了。说完,我们都笑了起来。其实,那时心里有些开始想家了,虽说住在伯伯家和哥哥一起上学,但是我知道这里的一草一木永远属于北方的土地,永远也带不走,带走了仅仅是回忆。
初中的日子过得很充实。每天,我们一起上下学,放学后iron去打球,我和馨就坐在台阶上等着,看他打球。逢假日的时候,我们就会呆在一起画画。那时由于iron看起来个子够高,身体也长得结实,总是保护馨和我,所以在学校里我们都没有受过欺负;而iron也从未拒绝过我们的任何一个请求。馨很野蛮,也很温柔,但是对我和iron很好,就连学习计划和玩耍的时间都是馨安排的。我们习惯了馨为我们安排的生活。那时,iron的学习达到至现在为止的最高点。“级部第一”的位置不馨就是iron。我为他们俩高兴,他们也总是鼓励我好好学习。
我们常常靠在一起,大声唱歌,唱我们喜欢的歌,对着天空还有天上的星星大声的唱,在没有方向的风中唱着。觉得世界变得很温馨,到处都会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每一片空地,每一条熟悉的街道,都留有我们踏过的痕迹。我们期待着冬日里的每一场大雪,又盼着严冬后的的春天里的风筝节,走过一季又一季。
无忧无虑是那么精细的刻在了我们的心里,偶尔有的不开心,也伴着歌声一点一点地飞离了我们的心。一切是那么的纯粹,在天真的表情里,在明亮的眼睛里。
(3)
我们摊开掌心,向生活无止境索取快乐,于是我们不得不接受生活给予我们的一切,包括那些无法改变的东西,诸如时间,宿命。
(4)
中考完的那个夏天,我们三个都考上了,而且馨和iron还拿了奖学金,他们俩就带着我整天玩,滑旱冰,骑单车,打球......
在八月中旬的时候,家里给伯伯来电话了,说是过完暑假就把我接回去,抱着馨,我忍不住哭了起来,馨却说那样很好,以后逢长假的时候还可以和iron一起来看我,想着纷纷扬扬的大雪的时候,我又可以回这里来,因为那时的我们知道南方是座不爱下雪的城市。iron看法和馨一样,我没有再说什么。虽说自己心里想念回家,但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六年的时光,仿佛一晃而过,抓也抓不住。馨和iron对我说,以后分开了,但要知道,快乐的足迹里只有我们三个人的脚印,永远是三个人。那一刻,我开心的笑了,真的很开心。
就在那天下午,天气很热,一路上我们都不停的吃着冰淇淋,馨说画纸没有了。iron说一起去买吧。
从画坊出来,馨一脸的高兴,拿着素描纸和一把画笔跑在我们的前面,脚步轻盈得如一只唯美的蝴蝶......瞬间,就飞得很高很高。一辆卡车驶了过来,满地腥红的伤痕瞬间布满我和iron的眼睛。
大街上,只有那静若死寂的空间,只有馨前一会儿的开心的笑容和甜甜的声音在我们的头顶上空慢慢浮动。画笔洒了一地,画纸从塑料袋里全部抖落了出来,像夏日里的一场雪花,还是冬季里那般的纷纷扬扬。地上只有鲜亮的红色色在涌动,在奔腾,扩散开来,麻木的疼痛渗透到我们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麻木了我们的思维,尔后是满街的喧嚣。
(5)
馨就这样安静地走了,在我们的面前。随后的沉默几乎让整个空气凝固了,不明白那只会发生在电视剧中的故事为会么要发生在我们的身上。真的好愿这一切仅仅是一场梦,梦醒了什么都不会发生,馨也不会离去,还是我们三个人,永远的三个人。
天堂?夜空?星星?
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iron苦笑了起来,那一瞬间,仿佛一切都变得如此狰狞,让我们承受无法言传的痛。那些故事,那些记忆,那些传说和那时雪落的日子,已无法再从来。我紧紧地抱住落迫的iron在空荡而死寂的房间里哭了。墙上贴有好多的话,有馨画的,有iron画的,有我画的,那些清晰的线条渐渐模糊起来。然而这个夏天,却成了记忆里永远也画不完美的素描画。
从那天起,我们很迷恋的喜欢上了雨天,阳光意味着烦恼,雨天,才可以释放心里的难受和孤寂,看着天空落下细细密密的雨,不是一次洗礼,像是天空掉的一场眼泪。
雨,冰凉的语絮。
(6)
回到南方后,我念了一所高中,只是日子平淡了许多,落入再平凡不过的琐碎。
冬天来了,可是这个城市却没有下雪,但是在冬季里的每一天,我都感觉到刻骨的寒冷,在心里划过一丝一丝的恍惚。我盼望在冬天里可以看到一场庞大的雪,一瞬间铺满苍白,然后一切从新开始。
iron来电话了,说他那里下雪了。电话里,彼些都没有多说话,似乎谁也是愿打破这份小小的宁静。我知道他沉默了许多,很多的忧郁,他都掩在了心里,不愿让人看见,包括我。
这是一个飘雪的年代,可回忆里就这么一直空着。
有位朋友说,每一场雪都是一次轮回,魂牵梦萦的蔓延;每一声雪都是一次宿命,浮生若梦的蜕变。曾经的时光,曾经的故事,就像在一起时看到的每一场雪,纷纷扬扬,每一片花儿都刻化了生命里的曾最繁华的痕迹。
iron告诉我,刘亮程说,落在一个人一生中的雪,我们不能全部看见,第人人都在生活中孤独的过程。梦岑寂的悬挂在那座飘满雪的空城之内,空城之外。我问 iron是说曾经的我们三个人一起走过的日子吗?他给了我一个坚决而肯定的答案。
孤单的时候,我和 iron大两个截然不同的城市里落着别人无法知道的眼泪,记忆就像晶莹的玻璃上划过的微痕,无论如何也抹不去。
iron开始写信给我了,他说在那边习惯了每一天一个人吃饭,很多的时候都是一个人端着饭盒蹲在食堂的一角;习惯在下课的时间木然地品尝同学们在教室里嬉戏的表情;习惯那种把自己挤进人海后连自己也找不到自己的生活。我也开始不停地写信,强迫自己忙碌起来,忙各种各样的事,至少忙碌着的时候可以暂时将那些记忆里的每一刻忘记,但是静下来的时候,一切又会破土而出,涌现脑际。所有的愿望,都被埋葬在了那个夏天里的八月。于是在很多空闲的时候,我们学会了深思,学会了做作,学会了毫无所谓。
(7)
高二的下学期,iron去学了美术,他说自己相信另一个世界的存在。所以他决定替馨走下去。因为那次在送我回南方的火车站的站台上,iron对我说:“在你还没有来这边的时候,馨讲她以后想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人,背着自己心爱的画板,走在阳光灿烂的大街上。”我没有想到他竟然因为馨的这句话,使他改变了自己的方向,而且是那么义无反顾。每一次通话,我只能无奈的说,你为什么这么傻,你学的是理科!
后来,他没有回我的信。我打电话给伯伯,伯伯只是叹气。
iron不会自由,即使他认为自己自由了,可是也不会快乐,因为他放不开。之后我没有再劝过他,因为他决定了的事,就不会再改变。
(8)
过完2004的春节,iron就到外面集训美术班去了,在为很快就要美术考试。开学后,一直没有收到他的信,他的手机也打不通。我也再不敢打电话给伯伯问,因为那样伯伯会认为iron没有把心思全部放在学习上。我只能静静地等待着他的消息。
在四月,iron终于来信了。收到信的那一刻,颤抖微微划过手心,我迫不急待的拆开信封:
妹妹:
请原谅我现在才给你回信。
知道我为什么不用手机了吗?是因为我把手机给卖了。我和别人打架了,在美术考试结束后归校的第七天。他是个体育生,一凡,初中时你认识。也许是由于他体育成绩没有过线,心情不好,他和我斗起来。本来我无动于衷,仅是冷冷地看着他,可他似乎要激怒我,竟然用一些脏话污辱馨。我不能容忍任何一个人对离逝的馨的污辱,我很气愤,动手打了起来。这是我第一次打架,而且第一次打得这么严重。他被我打伤了腿和胳膊。我在打他的那一刻几乎疯了。
后果就是赔医疗费,他的伤再加上我的伤共花掉我将近1500块。大部份钱都是找同学借的,所以把手机卖了,就把手表卖了,把我们曾最喜欢的邮册也卖了。尽管这样,我还是欠有几百块的债。妹,你说哥是不是很没用?你是不是很失望有我这么一个哥哥?
这件事我没有告诉家里,不想让你伯伯为我伤心。妹妹,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因为哥哥希望你好好学习,考一个好学校,一定要考一个好学校!
哥很想打电话给你,可是不能。因为哥有自己的苦,你明白吗?还有短短的两个月的时间就高考了,高考之前我不会再给你写信、打电话。我不想也不能。你也不许再浪费时间了,想高考考好就必须这样!作为哥哥,很在意你的前途。愿你能明白。
原谅我的无奈,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哥是为你好。哥很希望你能考上大学,为你自己,为你父母,为了哥哥,为了馨,为所有关心你的人。这是以后几个月的最后一封信。你一定要好好复习,考上大学!再努力两个月吧,哥会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哥哥
看完信,所有淤积在心底的酸楚倾刻间奔涌而出,眼眶湿了起来,那天我狠狠地哭了,狠狠地哭了。
(9)
还是在八月,我第二次去了北方,漫长的路程很是让人感到疲惫。这个夏天很热,北方的气温竟达到了37摄氏度,如果是在南方,太正常不过了。
这是三年后第一次过去,iorn很高兴。他又长高了许多,把头发剪得短短的,脸上,也有了明朗的笑容,因为看到我。那一天,iron依然像小时候那样拉着我的手,走遍了曾经我们三个共同走过的每一条街道,共同走过的每一个地方。心里很难受,仿佛有种莫名的疼痛在穿刺。眼泪明晃晃地挂在眼里,我努力保持着沉默,可还是被iron发现了眼角的泪。我以为他会说什么或是他会像三年前那样痛心地哭起来,像个饱受委屈的孩子一样,很平常的掉眼泪,可他没有,只是一脸落寞的望着我。
曾走过的每一条街道,每一个地方,都已埋葬在了那一年的冬雪里,然而梦的颜色却斑驳成一段凄美的记忆。好想馨也在,还是我们三个人,永远的三个人,沿着长长的街道,手牵着手,就那样一步一步地走下去。一直走下去。回忆不断地暗涌,白云。天空。大雪。伤痛。
iron告诉我那一年冬天里的下得好大好大,可惜我没有看见。馨也没有看见。我们最喜欢的颜色,白色,像寂寞。iorn说,曾经,就像水面上偶尔掠过的翠鸟;就像星空中偶尔划过的流星;就是海岸边偶尔涌现的贝壳;只留一些水面的皱纹,星空的伤痕,海岸的酒窝,瞬间归于消逝。尽管风停后浪会静,尽管雨后天会晴,可生活并没有因这些很平常的分离而改变色彩。
我觉得这段话很熟悉,但是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10)
在很小的时候就听人说有一组平行线能够相交,只是在世界的无穷远处;还听人说下雪的时候,每一片雪花都是一个雪的精灵,洗去尘世的尘埃。
这座城市,无雪。回忆。无声。隐痛。
后记:已是2008年了,仍有些不能释怀。近七年了,那个夏日后痛彻心扉的疼痛,浓得化不开。每天总是低着头落寞的走。也许在别人的眼里并没有留下些许痕迹,原本它就是简单平常的一件事,简单得让人一眼就能看透。我试着不去描写曾经美好的时光,可事实上还是以伤痛结束。高中三年里,落着别人不知道的眼泪。有着那个夏日里别人不知道的伤痛。
而今,我也上了重庆师范大学,iron也考上了山东工艺美术学院。沿着自己的目标走下去。
每个人,离幸福都很近。只要你心里有快乐的影子。
曾经的伤痛,如同一场渲泄的眼泪,遗失在了童年的步伐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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