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得上次亲自燃放烟花炮竹是什么时候了。
只记得小时候有次一个人偷着拿着一个二踢脚捏在手里、满心激动地划着火柴,看着红红的火苗,凑向那紧而短的引线……随着震耳欲聋的一声响,我的左手顿时开了花。那年的春节,欣喜全然被钻心的疼痛替代。缠着纱布的手吊在胸前,犹如刚从战场上败下阵来的士兵,引逗着亲朋的关怀与玩伴的嘲笑。
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想想那次的“壮烈”场面,似乎没有多少眼泪但也足以叫我今生难忘、心悸不已。因此,以后的除夕夜,我总是远远的观望着,观望着别人把积攒一年的欣喜抑或希望点燃,转化成声声响亮而闪光的瞬间,在新年的夜空绽放出绚烂的永恒。我却只能捂着耳朵,怯懦的混在一群伙伴当中,附和着发出不知是羡慕还是高兴的呼啸。直到夜空渐渐地恢复平静,街道的人际稀松了,才不甘地被父母拽回家……
岁月就是那么不留声息地从人身畔流逝。人也是在不知不觉中一天天成长。从胆小慎微、不谙世事到处变不惊、老练圆滑。人的一生与今夜这烟花何其相似:为了那瞬间的美丽,竭力地向高处攀升,以求绽放出最绚烂持久地火花来。但无论走多远、升多高,人的骨子里总有些一成不变的东西如影随形,任你百般努力也割舍不下。这一成不变的东西就恰恰在岁月的沉积下,促成人的个性、成就了我们千姿百态的人生。
年年春依旧,岁岁人不同。多少个沉寂而淡如水的年夜因为我们兄弟的成家立业而变得鲜活起来。后来再加上几个如猴子一般不知疲惫的孩子搅闹,这几年春节家里总算有了点年气。唯一感到美中不足的是父母今年都已迈过花甲之年,还要执意主厨操办一桌年夜饭。在父母的眼里,纵使子女在外纵横千里,指挥万众,都还是如我们的子侄一般需要他们照顾的孩子。吞咽着那一桌天天都在盼的饭菜,泯下一杯杯白的红的酒。却没有谁说出一句含有“谢”字的客套话。大家在春晚的说学逗唱中享受着家的平淡与温馨。此时此刻,其实每个人的心里,何尝不是揣满了希望与祝福。但还是如朋友们相互发送的手机短信堵塞了那狭窄的通道……那就把一切美好的祝愿深植进心田吧,让它在这个时节开始发芽,茁长,开花……
孩子们最关心的依然是那激动人心的钟声响起来。走过的岁月,幸福与否,成就多少,仿佛永远与他们无关。草草地几口饭菜,来不及擦把嘴角的油渍,就你推我抢地把墙角一堆烟花爆竹拖至院中。先是按大人的规定,噼噼叭叭地放响了细小的花火。然后再合着伙地敦促沉浸在春晚与酒菜中的大人。
夜空的烟花爆放出的绚丽流光逐渐密集起来。在小家伙们的尖叫声中,我不得不又一次靠近那些硕大的大礼花捆。这些价值不菲的东西不知比使我手开花的二踢脚要厉害多少倍,光看那一捆几十个的纸质发射筒,就叫我犯怵。但我只能硬着头皮,试探了几次,才把那引线点出火花来,然后抱头鼠窜。哪里还顾得上理会孩子们对我拍着手,喝着倒彩……
一枚枚礼花弹在我怯懦的而无奈的试探中,在夜空的高处爆出一个个形态各异的光与火花朵来。同时也把年夜的欢庆推至到最高[chao]。各家释放烟花爆竹的响声与流火连成一片,此刻整个中国的夜空该是何等的壮观!这种声响一直震彻人的心底,这种流光激发着人抵御邪魔怪魅的勇气。也许,我多年来对于放炮的怯懦心理会在今年得以终结。尽管我重新试探着迈出这一小步。但正是这被迫的一小步,也会在许多领域能给我启迪……
过大年,放鞭炮,转眼一年又来到。走过去,不迟到,金鼠闹春有好兆。发短信,没通道,炮声带我问声好······
2008-2-7凌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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