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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卫士捉奸反成被告石岗

发表于-2008年02月15日 晚上7:41评论-2条

2004年2月10日,西北某市中学十多名男女教师经过一夜的埋伏,将该校校长李轶男和女教师常小妹围堵在宿舍里,从而引发了一场------

道德卫士捉奸反成被告

风雨夜众教师伏击捉奸

2004年2月9日,邻近傍晚的时候,天上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这天是星期天,校园里失却了平日的嘈杂,显得非常安静。

天渐渐黑下来,有人三三两两往学校聚,看大门的校工胡长水觉得奇怪,见来的都是学校的教师,以为要开会,因为校长李轶男和女教师常小妹下午也到学校来了,一直未见出去,所以胡长水也没有太在意,一直等到夜里1点,见来的教师没有一个人出门回家属院,胡长水就关了大门,也没有敢脱衣服,合衣在床上躺下,随时等着给教师们开门。不料,他一觉睡到第二天早晨6点,依然没有听见有人叫他,胡长水起来,开了大门,已经有教师学生陆陆续续走进学校,也就在这时候,办公楼方向传来一阵嘈杂声。

只见几个男教师将校长李轶男的双手反剪身后,又用手压着他的头,将他像罪犯一般强押着,一名教师高喊:“快来看,这一对奸夫y*妇被我们捉住了。”

李轶男被压低着头,拼命挣扎,往日那梳理得整齐的头发已散乱不堪,黑色皮夹克的纽扣已被撕扯掉了,他脸色惨白,喘着粗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另一群教师推搡着常小妹,他们组成一道人墙,常小妹像一个皮球,在人墙上弹来弹去,她朝哪个方向跑,就会有人墙在那边出现,挡住他的去路,常小妹流着眼泪,不停哀求说:“求求你们,放我回去。”可是教师们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他们不但没有放走她,而且把她往操场上推。

这时候,上学的教师和学生大部分已到了学校,上千名师生站在操场围观,他们像观看两只被捉的猴子一样观看李轶男和常小妹在操场上示众,常小妹几次被人墙推倒,趴在地上,她的膝盖被摔得铁青,裤腿扯了半边。李轶男的头发被揪掉几缕,脸上也挨了无数个耳光。

上午10点,李轶男和常小妹被押送到当地派出所,他们在去派出所的路上,又有几百名群众尾随围观。到了派出所,民警告诉他们,这种事应该找他们的上级单位处理,一群教师又押着李轶男和常小妹到区教育局,教育局长留下了李轶男和常小妹,让其他教师回校上课,这些人才悻悻而归。一场捉奸风波表面平息了。

教育局长给李轶男和常小妹每人到了一杯水,让他们坐下,脸色煞白的李轶男坐在椅子上,校长给他递了一支烟,他接过去,双手颤抖得点不着火。常小妹铁青着脸,双眼中充满绝望,嘴唇在不停地打颤。局长安慰他们说,事情总会过去,一定要想开一点。李轶男和常小妹始终说不出话来,一个多小时之后,常小妹终于哭出声来,她对李轶男说道:“都是我害了你,我该死呀。”说完趴在桌子上放声大哭。

奸情背后一个荒唐而幽怨的故事

2004年2月11日,常小妹在自己家中服毒自杀,最早发现她自杀的是他的丈夫张忠民,张忠民在一家企业任保卫干部,那天他上夜班,早晨6点,他下班回家,发现常小妹倒在地上,双眼紧闭,嘴里满是白沫,表情非常痛苦,他赶快把她送进医院,但为时已晚,由于常小妹所服毒药剂量过大,发现太晚,不治而亡。

张忠民抱着她的尸体放声大哭。

常小妹今年32岁,她的老家在陕南山区,她18岁嫁给同村在部队工作的张忠民,23岁随军,一直在幼儿园工作。1997年10月,在张忠民转业的时候,常小妹以随军家属的身份被安置在中学搞收发。常小妹只念过初中,而学校的教师大多是有文凭有学历的,所以常小妹就时常有一种低人一等的感觉,她认真小心地做着自己的事情,谦和虚心地对待别人,经常有女教师请她帮着织毛衣,买衣料,她都乐意帮忙,再加上她面相娇好,身材小巧玲珑,见人笑眯眯的,在学校里很有人缘。就在常小妹来学校工作的第二年,李轶男从另一所中学调到该校出任校长。

李轶男,38岁,毕业于西北音乐学院师范系,1986年大学毕业分配到一所中学任教,1998年到常小妹所在的学校任校长。李轶男长相英俊,身材高挑,脸庞白白净净,是那种典型的白面书生,平时说话慢言细语的,很是温文尔雅。在大多数师生眼里,李轶男是一个工作认真,关心同事,很有责任感的男人。李轶男的妻子是他的大学同学,毕业后留在学校任教,许多教师都见过她,她是一个很少说话,文静弱小的女人。

李轶男刚来学校的时候,和常小妹也没有多少接触,1999年的一个偶然机会,使他们的来往多了起来。

这一年5月,某市举办一年一次的红五月音乐演唱会,因为李轶男是音乐教师出身,他过去排练的节目,常常在演唱会上获奖,所以区上又把参加演唱会的任务布置给李轶男,李轶男确定的演唱歌曲是《长江之歌》,他本身是很好的男高音,但是在学校却找不到一个能唱女高音的,李轶男急得团团乱转,他把学校的女教师和女学生都试了一遍,结果都不理想。这时候,有人告诉他,常小妹会唱歌。

李轶男过去很少注意那个坐在收发室里的小巧女人,他决定让常小妹来试试,结果却大出他所料,常小妹的嗓音甜润,音调准确,只是缺乏激情,经过李轶男指正,很快就唱得字正腔圆,李轶男决定由常小妹来唱女声,由于排练的时间紧,他们常在夜里加班练习,在频繁的接触中,李轶男在常小妹身上,感受到一种从未感受过的女性魅力,李轶男发现,这个小巧的女人是那样的温顺柔和,排练是枯燥的,但是常小妹却唱得那么认真,李轶男对她的指导,她都能迅速领会。而且她对人是那样的和善,充满爱意,她总是小声地说话,像一淙小溪,在李轶男的身旁悄悄流淌着。

在演唱会上,李轶男和常小妹演唱的歌曲获得二等奖,领奖的时候,常小妹是那样的激动,当发奖者宣读了他们的名字,常小妹竟眩晕得站立不住,她是拉着李轶男的衣角走上领奖台的,而且总是往李轶男的身后躲藏。从领奖台上下来,她一直在流着眼泪。

为了庆贺,李轶男提议他们一同去吃顿饭,在饭桌上,常小妹总是擦不干泪水,她说,她从小就爱唱歌,但是一直只是偷偷地唱,她想不到,她能在大城市的演唱会上获奖,这都是李轶男带给她的幸福。

李轶男呵呵地笑了,他说,这算什么,只要她爱获奖,以后每年让她获奖。

演唱会结束了,李轶男和常小妹又回到各自的生活轨道上,一个依然是校长,另一个仍然是收发员,只是彼此亲近了一些,见面亲切地一笑而已。

在常小妹眼中,李轶男是那种魅力十足的男人,他儒雅的长相,事业的成功,只有仙女般的女人才能配得住他,她做梦都不敢想,她能和李轶男在一起。

1999年秋,经李轶男推荐,西北音乐学院给常小妹一个进修的指标,事前,李轶男没有把他的想法告诉常小妹,他怕事情办不成,反倒惹得常小妹烦心,不料却办成了,他高兴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常小妹,常小妹却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她结结巴巴地说,这怎么可能?她一个初中生能上大学?李轶男说:“怎么不可能?你都能获奖,怎么就不能上大学?”

突然而来的幸福使常小妹心慌意乱,神不守舍,她下班回家,语无伦次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张忠民,张忠民也惊得眼睛睁得老大,半天回不过神来,常小妹说,这都是李校长带给她的福气。张忠民说那就好好感谢李校长,于是夫妻两商量起怎样感谢李轶男来。张忠民建议给李轶男送几条好烟,常小妹说,李轶男不抽烟。最后,常小妹说要为李轶男织一件毛衣。

第二天,常小妹到市场买来最好的毛线,开始精心为李轶男织毛衣,在她去音乐学院报到的前一天把毛衣交给了李轶男。他没有想到,一件只值几十块钱的毛衣却让李轶男感动得流了眼泪,李轶男说了无数声谢谢。

大学生活使常小妹觉得新奇而紧张,一个三十岁的女人和那些十八九岁的孩子在一起读书,常小妹常常羞得不敢说话,她虽然文化课底子差,但声乐还是能过关,由于她的勤奋,还是通过了几门课的考试,那种紧张的情绪也缓解了。

一天,吃完中午饭,常小妹到学校家属区的小卖部买笔记本,在一栋家属楼前,他看见一个男人把一个女人从出租车上抱下来,她仔细一看,那男人竟是李轶男,李轶男怀里抱着那女人,手里还提着一个大包,常小妹赶快跑过去,去接李轶男手中的包,李轶男看清是她,就把包交给她,他抱着女人上楼,常小妹提着包,跟李轶男上到六楼,气喘吁吁的李轶男让常小妹从他的皮带上取下钥匙,开了房门,一进房子,她看见李轶男房中凌乱不堪,床上的被子乱成一团,家俱上布满灰尘。常小妹感到吃惊,平日里干净整洁的李校长的家竟是如此脏乱。李轶男把那女人放在床上,一边喘气,一边说:“我老婆最近犯病住医院了,没有收拾,不还意思。”

李轶男开始给妻子喂药,常小妹赶快到卫生间找来毛巾,把房子擦洗了一遍,又到厨房把未洗的碗筷洗干净,等李轶男坐在沙发上喘气,常小妹已经把房间收拾好了。她给李轶男到上茶水,端到李轶男面前。

此时,常小妹才知道,李轶男的妻子任静患有严重的心脏病,发病已经四五年了。她不能多说话,也受不得半点刺激,只能躺在床上,静静的修养。

常小妹觉得,她应该帮助李轶男照顾他的妻子。从此,常小妹常常在课余时间来李轶男家中,为李轶男的妻子任静端水喂药,洗衣做饭,很快,她和任静相处得亲如姐妹,无话不谈。一天,任静把她拉到床边,流着眼泪告诉她说,李轶男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她由于有病,不能受刺激,所以他们已经五六年没有在一起了,但是李轶男从来没有嫌弃过她,甚至没有一句怨言,她觉得对不起李轶男,她想早点死去,好让李轶男另成一个家,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听了这些话,常小妹不知说什么好,她安慰任静,好好养病,病好了一切都会好的。任静流着泪摇头。

有过了几天,任静对常小妹说,她发现李轶男很喜欢常小妹,她问常小妹能不能帮帮李轶男,常小妹说,只要李校长需要,她可以帮任何忙,任静红着脸笑了。常小妹突然明白过来,羞得躲在了床下。

以后,常小妹发现,李轶男再见到她时,没有以前那么自然了,她知道任静一定对李轶男也说了同样的话,她也在李轶男的眼神里看到了爱意,她不知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她深爱着李轶男,崇拜着李轶男,但她也深爱着她的丈夫,在两个她爱着的男人之间,她不知道如何去做。最后,她决定同时安慰两个男人,直到李轶男有新的生活。

2000年7月,常小妹进修结束,又回到学校,她被安排教音乐课,成了一名代课教师。

李轶男和常小妹开始了一种畸形的爱情,他们常常躲在李轶男的办公室里,最后,他们被学校的一些教师猜测到了。一位被李轶男取而代之的副校长策划了这场捉奸事件。

为妻雪耻捉奸者被推上法庭

在常小妹死后的第十天,她的丈夫张忠民以侵害他人隐私、侮辱诽谤他人致死人命把参与捉奸的十一名教师告上法庭。张忠民在诉状中说,这十一名教师设计陷害他的妻子常小妹,并把常小妹拉在学校操场、街道等地游街示众,致使常小妹身心受到极大摧残,常小妹无法忍受屈辱,自杀身亡。要求法庭以诽谤侮辱他人罪追究这十一名教师的刑事责任,以侵害他人隐私致死人命,要求法庭判处十一名被告经济赔偿10万元,赔偿原告精神损失30万元,并承担一切诉讼费用。

张忠民说:“他的妻子是一个很好的女人,她即使有错他也能原谅她,也轮不到别人来侮辱诽谤她。”

自从常小妹自杀后,那几名参与捉奸的教师就惶惶不可终日,有几名教师还跑到张忠民家,说他们不该受别人唆使,干这荒唐的事情。

另外几名老教师却说:“我们捉奸是捍卫道德,常小美是畏罪自杀的,他的死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法院已受理了此案。

笔者就此案对一些学者和法律界人士进行了采访,著名作家高建群说:“捉奸是中国几千年留下的封建恶俗,在中国历史上,这样的事情可以说层出不穷,上到宫廷下至民间,而且捉奸的目的中往往都包藏着捉奸者的阴谋和祸心,他们以此来打倒一个人或搞臭一个人,来达到他们的目的。所以捉奸者都不是出于善意的,他们的内心充满肮脏的东西,他们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以此来幸灾乐祸,在他们身上充分表现了人性的弱点和丑恶。”

律师郝明理说:“捉奸行为是严重侵犯公民人身权利的行为。我国现行法律强调要保护公民的隐私权,而捉奸者往往采取监视、偷窥、破门而入甚至限制他人人身自由等违法手段,这是为法律所不容的。”

伦理学家王昌尧说:“通奸行为属道德范畴,只要双方是自愿的,并不违法,所以只能由双方家人协商处理。而捉奸者表面上是在维护道德,其实他们的手段是极不道德的,甚至用心是险恶的,他们把一个公民的名誉踩在脚下,给人造成心灵上的伤害和痛苦,这正好是对道德践踏。所以根除传统道德中的不良因素,建立新的道德观念非常重要。”

2004年2月25日,区教育局以作风问题撤销了李轶男的校长职务,党委也给他以警告处分,李轶男已辞去公职。

本案还在审理中。

(文中人名均为化名)

(发表于2004年《知音》杂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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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清点评:

世界之大,无奇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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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清-评论

让人思索的文章,问好!at:2008年02月15日 晚上10:38

生命之花-评论

社会百态无奇不有。作为社会的一员,做每一件事情都要在法律的范围内活动,不能想当然自己认为的道德礼数。搞恶作剧的那帮人应得到法律的制裁。问好 !at:2008年02月16日 中午1: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