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把一切想得太复杂
半夜。
有人敲门。好像是外婆家某个舅舅,要求母亲马上做四十人的,宵夜。说,这是因为他的缘故,才有如此的荣幸;不需要大鱼大肉,清淡一点更好。就用白开水,加甜酒,每人两只蛋。天冷。简单点,充饥,驱寒。
母亲唯唯诺诺的,点头。五岁的我,被赶起来升火。一大锅水,始终烧不开。母亲已经忙乱。家里的两只母鸡,一个月的贡献,和一家人的节俭,储备起来准备孵鸡的蛋,全一锅端。母亲挨家挨户去借蛋,撒谎有亲戚来串门。都半夜了,居然有人相信。天暗,他们没有看见母亲慌乱的眼,紧张的脸……
我不停的煮,我不停的数,也许是我太小,数来数去就只有七十九个。母亲始终说有八十,她看着我,怀疑我偷吃。我生气的抓起那只,熟睡的公鸡,居然,生生的,挤出了一个蛋。我知道,我的冤屈,永远无法洗白。
是我把一切想得太简单。
三更。
我仿佛二十五岁了。不知道烧了多少水,等待随时的召唤。当我看见我母亲,白发苍苍,在哭泣。那个模糊的舅舅在大声的,责备,数落。远远的,我听不见。
我向隔壁的伙伴打听,跟我同年的他,还是五岁时的幼小。和他争论了半天,才知道,我煮了一夜的蛋,没有一个人吃,全都被倒掉。
那一群各村的大头,各社的小头,乡的老头,在一起商讨什么,不分昼夜,不休不眠,时时心血来潮,大呼小叫。母亲就被莫名其妙的训斥一通。
我愤怒的吼,总有一天,把这群强盗统统抓起来,无论他有多老,都关起来,不得善终;即使死了,也要收集他的罪证,呈现给阎王,让他们永不超生。
周围的人轰然大笑,似乎在听一个最大的笑话。
我听不见任何声音,也发不出任何声音,这无声的世界在内心,只是一场苦闷的哑剧。
痛
痛到醒。
才知道,一切是梦。
梦醒,周围的黑暗,
我感到庆幸和无奈。
本文已被编辑[酒醉夕阳]于2008-2-15 15:16:43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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