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一个人或许不是太难,但真把她装在心里便难了,若用生命去爱她则是难上加难。我爱上了她,把她当作太阳追,像夸父一样迈开大脚板,追啊追,最后倒在梅里大雪山脚下,迎着雪山的寒流,为她吟诵:
美丽的石榴花姑娘,
我红色的妹妹,
蓝色的情人。
你是我紫色的爱,
你是我午夜的旋律,
你是月下那朵静静绽放的百合!
今天又是情人节,我很想她,又很恨她。想她是因为爱,恨她也是因为爱。爱和恨在情人节里一齐倒入锅里,我点燃了我生命的薪,并以智慧为鼓风机向熊熊大火吹入氧气,又以理智为汽油浇灌干柴烈火,火焰的温度顿时上升至九千九百九十九度,爱和恨在锅里翻滚。在烈焰下,爱碎了,成分子状钻进恨里,恨由原子膨胀成山峰包裹了爱;而后,恨也碎了,成夸克粒子进入爱,爱由电子向外扩胀成海。如此往复,爱和恨被呼啦啦的大火煮成一锅粥,再也分不清哪是爱,哪是恨。再来,再升温,温度高到八百万度,再烧,再煮,没有煮不烂的爱,没有煮不烂的恨,一一稀烂也!
起初,爱是一大块一大块晶莹如玉的心形状的臆体,在北冰洋锤炼过寒冷,在热带雨林里自由自在享受过生长的茂盛,在太白金星的八卦炉里体味了什么是炙烤的热。我爱她,每当提到爱这个字,心里眼里便全是她。她是我一想起全身便产生颤抖幸福效应的女人,她是我生命里的另一个太阳,照亮了我脚下的路,引领我走向文学的殿堂,令我感受到“蜀道”非“天梯”。曾经我和她在山野的青石板上煮没有油没有盐的蕨菜,吃得津津有味,吃得鸟儿偏过羡慕的头张望,并滴下涎滴;吃得白云都停止了飘泊,尽力的吮吸我和她的欢笑;吃得竹林弯下腰献翠,和爱香一起流淌在溪涧悬崖。曾经我和她在开满花的小径上赏月,曾经她和我在山岗把两棵幼树植在一个穴里。曾经我和她在草地上躺着说悄悄话而忘记了饥饿,也忘记了夜的光临,把星星和月亮当作白天的太阳……。如今已没有了曾经,心碎而不堪回首,往事如烟,曾经消失在烟里,烟把曾经托举起送进时光邃道,在另一宇宙循环里上演另一个爱的故事。
美好的时光随着他的出现而变得墨黑。简单说,事情是这样的:他是我很好的朋友,知心得无话不谈,在他面前,我没有秘密。我是他的异姓兄长,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他,甚至宁肯别人伤害我,也不愿损他半根毫毛。举例为证一一,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他喝了点酒,骑上摩托车,我紧紧的骑车跟在后面,生怕他有什么闪失,越是担心越有事,他骑车横在路中间,借醉意不准人家过路,恰逢此人不好惹,招呼来几个弟兄把我和他围在中间,我在前面拚力劝解,他在后面往火上浇油,说,“不准你过路就不准你过!”最后动起手来,我的下巴被打歪了,至今还碰不得,一碰就疼出生泪。他倒好,不知揪了个什么机会,也不知什么时候溜了。因为我没还手,也因为我总是道歉,才罢了。罢了之后,我才发现他已没在现场,于是,四处找寻他,半夜里,我猛然醒悟,去他家,敲开门,他已在甜蜜的梦乡。尽管如此,我仍然视他为我最要好的朋友,因为朋友之间是一张存单,要经常往存单里存储友情,而不是去提现。没想到,就是这样的一位知交,夺走了我的至爱!
我的情人清纯而美丽,她的话如军令,我从来就只知道服从,如机器一样的没有思考余地的服从。三年前的春天刚过,她说,你应该帮帮他。于是,我动用了所有的关系,并为此而支付了九千元现金,把他调到一个好的岗位。半年后,他又不满足,要到另一个更好的岗位上去。我有点疑虑,将此告诉她,她对我说,“你和他都是我的老兄,他老实,你就让让他。”我没话讲,再次使尽浑身解数,达到他的目的。他很高兴,请我和她喝酒,她更喜悦,面如春桃,艳丽迷人。席间,我去方便,转身回到桌前,他捧着她的手在细细把玩,他沉浸在她的美丽里,她沉浸在他的赞词里,以至于没把我放在眼里,不,是根本无视我的存在。那一瞬间,我的心掉进冰窟窿里,每一个毛孔都结成冰凌,每一根头发都竖立成冰棍。此时,理智压熄了我的怒火,我在冰火两重天里来回奔突,而,最终,冰战胜了火,我默默的离去,留下美妙的空间给了他和她而跳进水里,拚命击打河水,疯狂的与水过不去……
今夜,我又仔仔细细的回想过去,我的朋友一一他曾信誓旦旦,对天盟约,甚至不惜把他自己当作狗,一一“像狗一样对我忠诚!”哦,原来,他是想先做狗,然后再做主人!等我想明白了,他已是主人。
但我恒定是不去做狗的!
那就让我最心爱的情人与狗为伍吧,既然她那么爱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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