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人是天生浪漫的,这种浪漫有很大程度是醉态的散漫,好多人都说这是臭酸的文人所致。平素不修边幅,吃穿住行不考究,在无所谓地打发着日日月月。也无人生信仰。那是年轻时刚刚工作,老书记叫我写入党申请,我推说条件不够需继续努力,当时只是不想从政。后来多次有领导叮嘱我快点加入先进行列,却一直心甘情愿地徘徊在组织大门之外。还有近些年的民革、民盟、民建、九三等民主党派都有意向接纳,我都不想钻营。迄今仍然是一位标准的“李鼎铭”。
关于宗教信仰,就更没有多大的兴趣。记得小时候,外婆是一名虔诚的佛教徒,除家里常年烧香敬祖外,她还经常到离家不远的庙堂烧香拜佛。我们也跟着去,在外婆叩拜时,我却和小友们躲在泥菩萨背后捉迷藏。成家后,家中每次祭祖烧钱化纸,都是妻子用左手操作,传说女内当家用左手烧纸钱亡人才能受用得到。我稀里糊涂连家祖的忌日都忘记了,都是妻子提醒。而这几年,乡镇又要我这半拉子老者配合统战分管宗教,全镇近千名基督教徒,他们对我这小管理者倒很友善,经常有人向我请示教内事务。我也只是尽本职工作职责予以接待和应付。算是他们业内的知己和朋友。几次在江南无锡,表妹是虔诚的信徒,曾硬拉我去教堂,我因需熟悉了解业务去进行卧底探秘,有许多“三自”界的名流愿意同我交往,还成了我的好友。
今年春节正逢雪灾刚过,我应邀来到江南龙城常州,友人是一位资深的学者,也是崇尚佛学的浅信徒。他虔诚地把我带到被誉为东南第一丛林的千年古刹“天宁寺”拈香。不可辜负朋友的好意,我只是抱着观光的心态随从前往。
好远,那清帝乾隆题写的“龙城象教”的匾额赫然入目,那种御笔的书法功底我看是及其平庸,雕刻者也不会是过精的艺匠,把“龙体”搞得面目全非,失去牵丝引带,根本没有书法名家走笔的神采。传说乾隆曾三次来此拈香,我想之所以有康乾盛世的美誉,还不是以封建帝制在很大程度上靠一种佛事迷信来管约黎民百姓罢了。
到了古刹门前,我们就被一些兜售香火的女人围得严严实实,这最初印象就给我有沉闷和压抑感。友人去买门票,我又有点不解,连大景点红梅公园都取消门票,为什么还得要花钱进门呢。也许是节假日期间,寺内人头攒动,约有几千来往人流,在水泄不通中举步为艰。
我们被人流逐步涌到大殿,那么多有思想的人都在虔诚礼拜,我旁边的人看去都好像非常秉诚,自觉地排队叩首。大概唯有我这不伦不类的存在,并不理解这场景的庄肃。前一个人刚叩完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被人推了一下,还听到一句快一点叩头,身不由己,被人捺下被迫叩了几个响头。我还处在茫然中,不觉衣袋被人碰了一下,人太多,根本来不及检查自己的行装,也难以去分神去理会。人流潮涌,走过四大佛像(释迦牟尼、东方世界药师琉璃光佛、极乐世界的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多少人都把硬币朝那些奉献箱里抛,我看到多是他们准备好的角币。时间不长,我们又被人流推到了门外,就这样应该是过去了一个多小时,眼看日到中天,主人提出要安排午餐了,我才习惯地摸一摸随身携带的手机看具体时间,没想到竟不翼而飞。我在纳闷怎么可能在如此圣洁的地方出现梁上君子呢。难道盗窃也是一种可贵的虔诚吗,真的不可思议。连我的好友也很不相信,说我是太大意,是很不经意地丢失的。是啊,我怎么能非礼这客地无限的文明,再说又是圣地。还有信仰佛教的朋友,怎么能在他的脸上抹黑。我没有理由排斥第三种可能。但我的警觉完全可以证明我那一刻放松的警惕。就是那一刹那的大意,才酿成了我应该接受自作自受的苦酒。其实我那手机本来就不值钱,千把块用了二年多,我真担心小偷连使用方法都茫然,他为什么不问问我,还有那特殊型号的充电器也没带上。他也不知道我那是有特殊机关的。
离开古刹,我没有再作懊恼和辩解,只能粗浅的理解为这是对佛主没有诚意的报应。人家都在自觉自愿地叩拜,有好多人还是特地从千江百里赶来许愿和还愿,偏偏只有我把它当着可有可无的事情,心不诚则不灵也。其实我还不是现场的最不忠者,大千世界还存在好多心不诚者,就象那千分之一的“君子”。我也不能过分地抱怨他,可能他的心境比我阳光,是一种特殊的保安职业,也许是那大笑的弥勒佛指派他来惩罚我的。
一个人往往在破财以后都会情绪低落,特别是悲观失意的时候,会对任何美好都失去信赖,我还真有点惋惜和后悔,怎么这么粗心。因为我为了买这手机曾下了好大的决心,还承领了亲友资助的人情。再说,手机中储存了好多亲情友好的信息,有好些亲情号码在他处没有保存。亲朋好友在短时间都无法同我联系,还有工作难以通联等,都一下子断了线。本来很快意的旅游都变得枯燥无味。回到亲情的无锡,外甥看到我的不快认为不算稀奇,原来无独有偶,就在同一天他的手机也被“友人”借去了,表妹正在大发恼火。她们娘儿俩都是有坚定信仰的人,有了这类似的情况,心态反而平静多了,我也充当起友好的说客。劝表妹要想得开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这次常州天宁寺一游,倒让我对信仰这个名词有了新的理解,原来总认为它应该解释为坚信的仰慕,现在看来其实也是特别务虚的空架。通常好多人都想利用它达到自己目的和目标。你就说天宁寺拈香,每天这里把成千上万的香客引来干什么?那门票钱的收入、香火的经营收入、奉献箱里的块币毛币、还有从遥远而来的富豪大把大把的许愿还愿,不正是天宁寺主持们所预想的光彩吗?就连那小偷都乘着人多来占很大的光。也许这就是我罪过的歧解,难道这就是闪烁着无限光辉的“信仰之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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