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有過那麼多想說的

彷彿

花朵承載一個過重的季節

語言終於紛紛萎謝

夢初醒時

有蝶自盡頭遠遠飛來

一夜的声音躺倒在世界上

于是树枝或田野都在梦的

想像中形成文字

每一片不再飘扬的落叶

深深记住的是冰

我可以想象痛苦的巢

一切都在下雪之际翻覆

2

钢琴指缝里的水

流出来由强至弱

似乎抽象出更冷的雪

全是凌晨月的碎片

雪落下来

整整下了一夜的雪

打碎了许多新面孔

冬天便暈散如詩

3

就燈細吟舊日

最接近你的詩句似琴弦無端

一路延展步步微顫

於是你來，輕易地

暖融我冰冽的面容與

我便輕易地一飲而盡了

今夜梧桐寂寞

仍想一路奔逃而去

以指尖打響家門的扣鎖

最傲然一抹雪

降生你眼神盡處

最淡然的顏色成雲月

猶能照見你縈迴的心思

密密掩蓋來時路徑

用一種雪落的聲調提及你

未完的語意

轉瞬便抵達了遠處

4

你點一盞蒼老燈火

讓星辰輪番目送

幾番欲說而未說的

都成了天邊交疊的雲事

人生在盈握間

靜靜退去了形狀

語言和期待如此疲倦

總被時日紛離顏色

與厚度

但或許

在薄春退去形狀的我們

於海的終界能夠

迤邐一地完善的花態

屆時便不用縈迴的方式

陳述之間的故事了

你昂首而來

讓我頷首而去

而遠方煙如篆字你習慣逆風行走

如垂老的僧侶默禱斑斕的字句

我寂寞姿態嬝如梵音

而時間已是微微的了

在冬日寂滅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