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选择天涯断浪

发表于-2008年02月12日 晚上10:13评论-1条

八月的天空已不再像六七月那样骄阳似火,空气中少了一股热力,多了一丝凉爽,轻风吹散了空中散布的团团热气,秋天已经临近,秋风已吹起,田野被青绿和青黄的颜色分成无数块,大大小小,方方圆圆的,各有其形,各呈其状。

他坐在高山的乱石岗上看着那片片即将成熟的稻田,似在思索一个很难解开的问题:我的秋天在那里?

秋风吹起,田中稻谷波浪般前伏后起,簌簌做响,一弯小河从村落中央流过,把村庄分成了两半,一座古老的石拱桥成了村庄两边的纽带,这片田野也被河流分成了两边,青绿和青黄的颜色倒影在碧绿的河水中,看上去却不是原来的青和黄,他没有看到稻蕙在水中流荡的波影,他只是想起了童年的每一个夏秋季节这条小河曾给自己带来无穷的乐趣和欢乐,如今,小河依旧在流淌着,而当年的小孩已经长大,童年如昨日的风景,一去不复反,现实的生活激荡不出欢乐的火花,曾经的天真和欢笑已不属于这个残酷的时代。

放眼高山,高山是绿色,绿意昂然,绿不胜收,肆无忌惮的凶猛,绿色的顶端是一把把撑开的小伞,红红白白的,那是玉米的天花,微风吹来,风起粉落,粉落香飘,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清香,他不知多久没有闻到这种香味了,至少已有三年了吧,以前他是觉察不到这种花香的,也许是因为常常闻到的缘故吧,自从走进高中校门的那天起,他就闻不到外面的一切了,就连听到的已不再是以前的鸟鸣和流水声了,闻到的只有卷卷的书香和笔墨味,听到的是教室里琅琅的读书声和老师尊尊教诲的声音。

老师教导他: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彦如玉,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父母对他说:这个社会没有知识是难以立足的,知识就是力量,拥有知识就会拥有一切。

他知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而且现实也不会欺骗自己,他清楚的明白这一点:惟有读书才能汲取知识,惟有知识才能走入这个竞争强烈的社会,知识就是财富,拥有知识才能拥有自己想要的生活。于是他努力学习,什么事情都做到最好,希望有朝一日一举成名天下知。

自己想要的生活,曾经在每一个信心高涨的夜里他也想象过那样的生活:有一个自己的家,与心爱的人幸福到老。可是现在,他已不敢去想,他觉得那太不真实,如梦中乌托邦那般虚无,那样的生活距离自己太遥远,就像伸手去摘天上那颗最亮的星却够不着,一切的幸福和美丽只属于那些成功或者即将成功的人们,就像那样的完美生活,如今,他已是个失败的可怜虫,他觉得自己是失败的,高考落榜就像空中落锤,避无所避,这一锤砸碎了他所以的信心和勇气,也砸碎了他对完美生活的向往和追求。

他失去了对将来的幻想和憧憬,他知道,没有成功,一切的向往和追求都是徒劳,现在,他用三年的时间明白了这个道理,那是怎样的三年,日复一日的学习,考试,教科书翻久了,桌椅坐的发亮,光气逼人,黑发人渐渐变成了白发人,有时回家邻居们议论他,“你看人家读书多用功,头发都白了,一定是读书愁白的,将来要是没有取得好成绩就对不起自己的家人了”

“那不是读白的,那是少年白”

“我年轻的时候没有呢,多难看,就像个年轻的小老头”

“有可能是遗传,你看他老爹的还不是白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那些话传到他耳里就像一颗颗刺,刺的他心疼,于是决定不在留发。

后来他不在乎了,黑发怎样,白了少年头又如何,他不在乎别人对他的可怜,他想,有朝一日我成功了别人只会说我工夫不负有心人,再不会对我冷语奚落和同情,于是他更加努力学习了,他始终相信一句话,你付出多少辛勤就收获多少果实,那永远是成正比的。老师是这样对他说的,父母也是这样对他说的,于是他更加坚定不易的朝着心目中的方向走去。

可是他并不知道,一个人的付出有时并不等于收获,有时少于收获,甚至有时没有收获,付出等于收获,那是自以为,就像赌博,你压的赌注很多,结果却输了,而人生何尝不是一场赌博呢?他想:我有错吗?我不该付出那么多吗?可是不赌又怎能赢呢?

谁都没有错,也许错在上天吧!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上天掌管着你的一切成败和输赢,如果都不是上天的错,那么你一定是被上帝遗忘了,因为上帝太忙,他无法顾及到你。

就像做了一场梦,梦醒了才看见那是一个多么美丽而诱人的水泡,他从内心深处感到自己的多么的可耻: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不应该去幻想,更不应该去追求,那是在乞求!

忙碌的人们,谁都不知道此时此刻他们做的每件事情是对还是错,只是努力让事情的方向按我们心目中的意愿方向发展,直到有天有了一个结果,那就是答案,成功或者失败,幸福或者痛苦,如果你成功了,幸福了,那么当初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即使那是道德和法律不允许的事情,如果你失败了,那么你当初所做的一切都是错误的,你当初付出的一切是那么不值得,那么可笑,不管你做的是一件多么高贵还是伟大的事·成败的钥匙不在我们的手中。

他想着这些,也明白了这些,轻风吹来,凉起拂面,花香入鼻,沁人心脾,他稍振作了一些。

远处有个声音在叫他,突然一张苍老而坚毅的面孔出现在他脑海里,他急忙站了起来,他想象着父亲焦急寻找他的样子。

“哎,我在这里“

他大声回应着父亲并走了过去。

“外面太阳大,回家去吧!“,父亲对他说。

“这里挺好“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是你应该去找个人说说话的,一个人会闷坏的,玉华他这几天也在家,你去找他谈谈心也好。“

“爸你放心吧,我会很好的“

“能够看得开最好,就怕你解不开那个结,人有很多不如意,这次的落榜只是一个很小的挫折,更多的考验还在今后的生活中“

“有时我真不明白,别人付出的比自己少,但人家却得到了想要的成功,不是我不塌实,也不是我不努力,可是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结果呢?“

“你只要做到问心无愧我不会责怪你,你也不要再责怪自己了,很多事情不是我们说的算,上有天管着,下有人管着,我们是微弱的那一群体,这个社会太复杂,复杂到一个完美的结果可以用许多不同的方法去实现,只可惜,我们的方法只有一种”

“我明白”

他当然明白,如今的社会,谁有了权利,走到那里都是自己的家门,有了金钱,走到那里,那里就为他亮起绿灯,而权钱都不是他们能拥有的·

“再去补习一年吧,这样机会更多些”

“我不想再去了,那是在浪费时间和金钱”

“可是你还这么年轻,我不想你这么早就踏入社会,我也不在乎那点钱,这么多年还不是这样走过来的吗”

“可是我已经没有以前的信心和勇气了”

“那你打算怎样?”

“走!”

“去哪里?”

“去到外面的世界,哪里都可以”

“外面的世界有太多看不见的陷阱,我怕你一不小心就掉进去”

“爸你放心,我都这么大了,我会小心的”

“可是你知不知道有太多像你这样的青年一旦走错了方向就不可能再来,外面的世界并不精彩,就算是那样,可是那样的精彩也不属于我们,你若能走在理想的路上享受这个社会提供给你的生活,那是你的精彩,可是你现在还没有能力走上那条理想之路,若你是走在泥水的沼泽中自甘堕落,随波逐流,那也是另一种很容易满足的精彩,但是我们谁都不愿被生活逼迫到那样落魄的地步,在外面比你大的人一样被吃掉,你不去惹别人,别人还会来惹你,你一心想走自己的路,可那样的坚持有太多的变数·你还是听我的话再来一年吧”

“可是·······”

“不要迟疑了,一只单飞的鸟容易迷失方向,受了伤也没有同类的帮助,一个人走的路不知道是对是错,但是一群人走的路一定是对的,很多人都走上了那条同样的路,你也应该做那样的选择”

听了父亲的话,他犹豫开了,是头也不回的走还是再去补习一年?

这时候远处有个人在叫他,是个妇女的声音·

“回去吧,出来这么久,你妈也开始担心了”

“恩!”

晚上,夜深了,这个寂静的夜,无星无月,外面是一片黑,树叶在窗外摇曳着,听不到声音,天边飘来一片黑云,就要下雨了,这个寂静的世界已沉沉睡去,但他无法入睡,因为他还没有做出选择—走还是留。

他失眠了,在每个失眠的夜里,他习惯了去听一个声音,听别人呢的故事,想自己的人生,然后从别人的经历中获得安慰和帮助,那是他常常听的一个电台节目,叫“凌云夜话”。

“请问凌云是我吗?”

“是你,电话已经接进直播间,有什么话请说”

“我·······我好难过!”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呃,是这样,最近我妈妈生病了,可是我又帮不了什么,心里好难过”

“妈妈生病了,难过是肯定的,但是难过也于事无补,我们总得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平时的家务就多做些吧”

“平时不觉得,似乎习惯了妈妈每天在身边忙碌的身影,突然间她病倒了,这个家好象也跟着倒了,我似乎也缺失了什么”

“人长大了就不应该过分的依赖别人”

“恩,谢谢云大哥,你知道吗?每当看到妈妈在病痛中挣扎的时候我真的想代替她去承受那份痛苦,可是我只有眼看她挣扎。“

“你是个孝顺的女儿,你妈妈是什么病?“

“肺结咳”

“这不是很严重的病,早点治疗是可以治愈的”

“开始的时候妈妈的病不是很严重,不久前,她说等我高考完后就去治疗,可是现在我让她失望了,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结果?苦了自己,也害了妈妈,我恨我自己,为什么老天这样不公平?”

女孩在电话中头轻声哭泣了,电话沉没了一会,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起了雨,很大,树叶在风雨中上下摇摆着,似乎在挣扎。

“那不是你的错,只要你用心去学了就不要自责”

“我付出了,为什么却没有收获”

“有时候付出并不等于收获”

“可是·······”

“你有什么打算?”

“ 妈妈叫我来去补习一年,可是我已经失去了再去面队的信心和勇气,我怕,怕到头来还是同样的结果。”

“那样也好,要把自己害怕的当成自己的敌人,把自己逼在敌人的面前,信心和勇气自然会有,你还年轻,记得一句话:知识改变命运”

“谢谢云大哥,我知道怎么做了,我会听妈妈的话”

知识改变命运,他反复的思考着这句话:每个人的命运都不一样,谁能改变落后的命运?他想到了那个和自己有着相同命运的女孩,原来还有比自己更不幸的,至少我的父母还健康。

窗外还在下着雨,这场雨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停止,树叶还在挥动着它的双手,仿佛在召唤谁。

他最后做出了决定,然后自己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心中已不再矛盾和纠缠了,后来他很快就睡去了,梦中他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地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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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文清
☆ 编辑点评 ☆
文清点评:

人生之旅上,我们都在无何止地做着各种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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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清-评论

感谢朋友对散文版面的支持,问好!at:2008年02月13日 凌晨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