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停留在江南的某个城市。忘不掉的句子：

短梦依然江表，老泪洒西洲。一字无题处，落叶都愁。

1

我是俚。瘦弱、自卑而腼腆的男子。这是我对自己的唯一评价。

自卑和腼腆，这是性格的缺陷，是自己内向的性格，是很难改变的。这类人对现实有逃避之心，不愿面对现实。与社会很难融合。同时对社会又有超乎寻常的欲望，对身边的人，对身边的事。

喜欢遐想。想象一些无法实现的事情，仿佛一切不开心的事物都可以用想象来美化。或称这种胡思乱想为白日梦。更为确切一些。终有某一刻，梦会醒。所有的美妙的事或物都会因梦醒来而支离破碎。那时才发现自己失去的东西太多。

常常对自己说，俚，不要再想象了。不要再对任何东西抱任何的希望了。那样在最后会觉得非常的失败。

没错。对任何东西有了超出本质的能力的欲望，它达不到这种要求对某个人像是从高山顶上一下子坠入底谷。最终以所有的东西都会失望。甚而绝望。但是我们无法控制自己。任何人都无法控制。特别是想象的空间越广阔，痛苦就会越深。

我是一个任性的人。与其说是任性，还不如说是自私。对周围与自己无关，不感兴趣的事都满不在乎，不去管他人的事。同样也不能容忍他人来管自己的事。只随着自己的性子去做事，一向都是我行我素。也不理会别人的感受。注定会处处碰壁，直到头破血流。

仿佛与这个世间隔绝。他们凭什么去管别人的事情，自己又有什么权利去理他人之事。

我们都是无法控制的人，常常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事情，常常便觉得很无聊。在充足的时间中，同样多的无聊时间中，做一些微小的事情：睡觉、看书、上网、一个人出去散步。也只能做这些事情，别无选择。曾试图想改变这一切，改变这样浪费光阴的生活，想找一些事情来做。帮助父母，也仅仅只是上街买买菜，或者做一些家务之类的。终于也只是别无选择。

睡觉只是一项简单的渡过多余的时间的方法。在梦中，在高温中，在汗流浃背时，不管其他的事情，仅只有睡眠。但它亦是无法解决任何问题，终有睡到腰酸背痛，终有醒过来的那一刻。

醒过来，思考自己做些什么。在别无聊赖中，选择一个人出去。带上所需的零花钱上路了。选择去市中心的新华书店。书店中承载着大观世界，象征人类的文化，也许只有在那里才能寻求这寂寥的解脱。

2

坐上车后，顿时出现一阵惆怅。不知道在何处下车，亦不知道这辆汽车将开往何处。不觉一阵心酸，于是埋下头，闭上眼睛。

经过中国银行站，只是被这里高大的建筑所吸引。透过玻璃窗觉得美丽。就走下车来。马路对面是西式的楼房，并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径直走过去，一路上穿过黑色墙砖，还有光泽的建筑。这种古典美。走过熙熙攘攘的天一广场，在这里可以看到海曙的建筑群，有喷泉供行人游人观赏，长凳供人走累了休息。

看到中国移动的大厦旁边是雅戈尔服装店，对面便是新华书店，走进去看个够。不用理会所有的事情，没有带上手机，不用担心任何人来找我。手腕上戴上手表只为看时间。

书店中有空调，所以很多人都选择看书，以逃避外面的高温。看到脚下一个女孩子，对书的痴迷，对小说的喜爱。她坐在地上，将书放在腿上，埋下头来肆无忌惮的阅读。看到她后颈上的肌肤呈褐色，黑色的头发将整个面容遮掩，看不到她的脸，她亦看不到我。

想起那个在火车上邂逅的小女孩。九岁叫欢的女孩。她性格开朗。时而咧嘴大笑，生起气来睁着双眼皮的大眼睛的样子很动人。于是确定那个坐在地上埋下头肆无忌惮看书的安静女子，她是欢。两个不同的女孩。

3

没有目的。所以一直在漂泊。不知道去什么地方，做些什么事。突然想上厕所。穿越宽阔的马路，闷热昏暗的地下走廊，来到奉化江边的干净的公共小厕所。上厕所是免费的，提供水和肥皂以洗手用。

看到横跨这条江的大桥，有来来往往的汽车不停的穿越，江的对面有五十二层的高楼大厦，伫立在桥头。江对面的楼房吸引了我，于是踏上了奉化江桥，站在桥上看到奔腾的江水远去，浑浊的江水，是那样的急促，一刻也不能停缓，它就像是时间一样，决不停留或是逆流。如此的无情。

围绕东胜路走了一转，才发现都是那些司空见惯式的建筑，并没有什么特别，于是又回到彼岸。人往往总是那样，对捕捉不到的事情总是很感兴趣，很好奇，于是浪费时间和精力拼命的走一遭，才发现并不是想象中的美，带着失望归到来处。我们亦是一样，来到人间，经历生老病死、爱恨别离，最终回归原处，返回自然。

外面的世界就是这样，炎热的太阳灿烂的将热能洒到地面，好无情、残酷，不留一点余地，使得所有的东西，建筑、树木都是暴露在高温下，人也是这样。

在江边的树阴下的长凳上，坐了下来，欣赏江两边的风景。倾听旁边陌生人群的谈话，不懂他们这个地方的方言，所有的语言到了我的耳朵里全都变成了模糊的、奇怪的、没有意思的发音。他们的腔调并不动听，给人一种紧张的感觉。

江边吹过来的风是凉爽的。这让我少流了很多的汗水。江中偶尔开过一辆货船，嗒嗒的声音从耳边划过，让我知道我还活着，并没有被高温窒息而死。

看见在不远处，一个与我差不多瘦的男孩，年龄也相仿。一直与我保持一定的距离。穿着白色t恤、牛仔裤，一双休闲鞋。。他不说话，他独自一人。偶尔看一看我。很长时间他都在我的视线中，偶尔拿出一支烟给自己点上。他抽烟的样子让我感到恶心，并没有我的同学们抽烟的那种自然，那种熟练。

总是保持一段距离。我起身远离，他同样靠近，这让我对他产生怀疑。他总是出现在我的视野中让我感到恐惧。我开始讨厌他。讨厌这样的跟上我。我想彻底的忘记他，忘记这件事，于是我走近了人群。坐在那些年龄大很多的陌生人旁边。他在我周围转了一圈而后远去。最终消失在我的视野中。

我不与这些陌生人说话，只是安静的坐着，因为天气的热烈，谁都不想主动的与人说话。

坐在我后面的石桌旁是一个光着上身男子。他的头发凌乱肮脏，皮肤黝黑。整个人显得的很脏。很显然他经常躺在地上。他背对着我，独自一人在那里自言自语，令人发笑。但谁都没有理会，没有人笑出声来。他是精神病患者。大概是一个乞丐，所以人们都不去招惹，假装没有看见。

4

欢是非常不同于其他孩子的小女孩。在与她相处的几十个小时里，很逗人开心，都很喜欢她。她有着漂亮的脸蛋，适中的鼻子和动人的嘴巴。穿着漂亮t恤和短裤，一双球鞋。

在火车上无事可做，双腿无可动弹。她拿来扑克牌一起玩。我坐在她的对面，我们一起玩斗地主的游戏。在玩的过程中看到她翘起嘴唇撒娇的样子，很可爱。不觉笑出声来。她朝我瞪了一下眼睛，我向她扬了扬下巴以此回敬。而后又继续看牌。就是这样，在无聊中，天真无邪的孩童往往会给人带来会心的一笑，体味那种永远不再有的纯真。

火车放慢速度，停留在路边小站的旁边，等待上下车的乘客，而后十分钟过去或是三十分钟过去，又继续无情的不回头的飞奔在铁轨上。窗外是层峦叠嶂的山峰和连绵不断的流水。最后终于明白在山重水复、峰回路转之后又重新回到此处。

再经过重庆的高山时，无边际的绿色山峦，呈现于车窗外，在这段时间经过的遂道不计其数。在遂道中行使，与风声相呼应，形成如鬼狼般的嚎叫声，给人恐惧，仿佛整个人穿越在生死线上，但这恐惧并没有压倒我身边的欢。她若无其事的在不停游戏，对所有的事情都漠不关心。

你叫什么。她看了看我。用非常动听的童音说。

俚，是俚。你呢。我微笑着说。

欢。这是陈。她指着一起在玩的玩伴。

你几岁。

二十岁。你呢，你们是亲姐妹。看到她们的模样也知道不是。

九岁啊。不是啦。

很喜欢这个小女孩。她身上那种纯洁、天真是不可被泯灭的。如此，我相信这次的旅途并不失败。与前一次暑假邂逅的火车上的女子不同。那是丽。

丽是我同校的校友。之前并不认识，在那次回家的火车上遇见她。她坐在我的旁边。我一直没有勇气与陌生人交谈、认识。只是偶尔会鼓足勇气，渡过一段漫长的无聊时间。

我与她并不太了解对方，仿佛我们一直处于河流的两岸，无法触及，无以沟通。我们只是简单的认识了一下对方，算作是一个普通的朋友。与其这样说，还不如说是熟悉的陌生人。

丽与我并不常见，虽在同一个学校里，因我们所学的专业和系是完全不同的，之间产生各种的代沟。一直曾未见面。她已经完成学业，离校了。我不知道是否还记得她或她是否还记得我。我们之间就像是在河边邂逅的小船，可以将自己带向远方，放弃此次机会，便是后会无期。

火车在黄昏中急速行使。外面的世界会变成一片黑暗，而车箱中的人靠着背椅闭上眼睛开始睡觉。白炽灯光正好能照亮我的周围，使我能看清书上的字迹。偶尔会听到雨点打击在玻璃窗上的声音，好像是从非常遥远的地方传过来，于是放下书本，遥看窗外的夜空。

对于欢，我忘不掉这个喜欢的小女孩。所以认定那个在新华书店中坐在地上，将头埋的很深的女孩，她就是欢。也许是我无法释怀美丽的事物，所以才被幻化了。

5

认识赵是在奉化江边乘凉时。那个自言自语的，肮脏的疯子坐在我的身后。他也许是社会的残忍迫害的受害者。在他身上呈现出了现实的残酷。很多人却不为其然的去思考这一问题。看见不远处的赵，转过头来瞧了瞧他，与赵相视而笑。

赵终于经不起良心的诱惑，勾起了怜悯之心。其实我们谁都能做到，却我们谁都没有做到。赵从小贩那里买了两瓶矿泉水，自己喝一瓶，一瓶拿给了他，他轻轻的接过来。

请你喝水，天气太炎热了。赵说，赵将水递过去。

谢谢。他再无多言。

他的声音沙哑而无力。有隐藏着的痛苦的表现。他仍是背对者我们。没有移动他的身躯。他喝水，并没有将瓶中水饮尽，而后便将瓶子扔在了地上。

过了一会儿，他的身躯便消失在了远处。不知道他会去哪里。不知道他后面的路途会用什么样的方式走下去。

他的举动令我和赵不解。喝水，又扔在地上，离去。这令我感到漠然。

赵的做法，虽只是一件小小的事情，只是一瓶两元钱的矿泉水而已，这足以令人感动。他小小的动作令我折服。而我并没有想过那样做，不由得将自己的大拇指竖起来，伸向他。对他表示赞扬。他笑了笑，摇摇头。

赵是不同的。我们生活中常常见到这样的事情，我们一个小小的举动，便会获得一句感恩的谢谢。即使是一个精神病患者。当听到别人对自己说谢谢时，心中无限的喜悦，觉得快乐。但往往这种快乐却被我们功利性的，自私的，欲望的心不由自主的过滤掉。而与快乐失之交臂。确实悲哀。

一个衣着与我们无异的男子。个子不是很高。身体也不算太强壮。他没有我想象中的北方男子那种应该是庞大的身躯蛮横的样子。他告诉我他来自东北。是黑龙江松花江畔。告诉我他是赵。

我们坐在江边的石凳上，石桌旁。感受江风倏尔呼来，江边树阴的浓密凉爽。时而看见一只发旧的，低矮的货船响着嘈杂音经过，驶向远处，消失于江水转角处。

我们一起聊天，一起看风景。最初我并不愿与他交谈，因懒于人共，不喜欢说话，并带有心里障碍，害怕与人谈话。但他主动与我搭理，我便尽力克制住自己。尔后也慢慢便习惯于他。

他比我大两岁。他告诉我他16岁就没有读书，便出来了。他说他是一个司机，为别人开货车。这种工作挺好。他从未在同一个城市连续呆上三个月。如今来到这里已有两个月了。他喜欢这个城市，不愿离开了。

他与我倒有相似之处，我愿意过自在的生活，可以在一个城市呆上一段时间，而后又去另一个城市。对前面所呆过的城市有一天可能重回到那里，但决不留念。最终经过一个喜欢的城市便可以停下来，并不附带任何感情，不爱世俗拘束。这也许是心里没有安全感的想法，因为心里没有安全感，所以一直在寻找，便不停的离去，想寻找那种自己适应同时又适应自己觉得安全的城市与生活。

我们从来都不是富人。也一直不会是富人。一直不会。以后也不是。我记得是谁说过，富人一直都会是富人，而穷人一直都会是穷人。我不知道这句话是否正确，但我知道它可以应用于某一个场面。

我是一个悲观主义者。常对自己，对生活有一种不必要的似杞人忧天的烦恼。如今我并没有入世，没有入社会，但早已对社会感叹。产生一种对社会的悲哀，对它的残酷的悲哀。

赵像是一直都不会去考虑这些问题。他说。

顺其自然，什么也不要想。将眼前的事做好。

他像是漠不关心自己的将来。一切均似一颗平常之心对待。他对所有的事都不予理睬。当我给他谈到台湾问题，社会发展动态，他说那些不是你我能主宰的事情，亦不需要去思想它。现在不要去空想那些力所不能及的事。

我很欣慰。我想对他说谢谢。没错我们都无法去主宰那些力所不能的事，亦摆脱不了命运。是他在劝我不要想的太多。是他在劝我不要悲观。他应一直都是那种对任何事情都是毫不关心的人，他一直都过着那种打工仔的平淡生话。所以他亦快乐。

他同样追寻美。对我讲起他曾经呆过的地方。他的家在黑龙江松花江上，冬季有美丽的大雪，雪的边际与蓝天相交接，被早上的晨光映射出一片耀眼的浅蓝色。这种蓝光仿佛是不可能存在于人世的奇异之美。那根本不可能。当雪融化成水，汇入松花江中，大地露出了绿色，江水清澈，水面平静。一片萧然美丽。

当他给我讲腾王阁时，我突然想起唐朝才华横溢的王勃。说。

王勃十四岁时做过关于腾王阁的一篇赋，其中有两句千古流芳的句子。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那我不知道。我没怎么念过书。他没有恶意的打断我。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对他来说或许是对他的蔑视，或许认为我是在卖弄。

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没事。他显得很宽宏。

我告诉他这个地方的最高楼房是旁边的这座52层。这原本是我朋友告诉我的，我并不相信这座大厦有那么多层，因为它确实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高。

对这里的大厦还算满意，造型很漂亮。建筑干净，新式建筑排列整齐。给人紧张感受。住宅区，依水庭院很好。

6

我回想起与我同行的陌生人。我们像是身体里面的血细胞，我们穿梭在广阔的大地上，行驶在如血管般的铁轨上。陌生人间，在这短暂的相聚于车箱之中，可以随意的谈论自己，也可毫不留情的抵毁他们不认识的人，或者可以用扑克牌与他们一起来打发掉短暂时光。

短暂的不期而遇，注定是分道扬镳，最后回到陌生人这一类。只要到达目的地，走下火车之后，之间再没有任何的关系，各自会为生活而忙碌，或许这一辈子再也不会见面。像是晚归的少年在郊外美丽田野中邂逅蝴蝶。彼此和言欢笑，最后终会离去，既使是那个叫欢的几岁小女孩。

赵是如此。书店中坐在地上，将头埋的很深认真看书的欢亦不例外。

他们像是我生命中某一处风景，观赏一翻之后会消失，或者成为一片废墟。他们是我生活中的匆匆过客，会令我不知所措。而后，天会黑暗。

7

在这个炎热的城市。昼长夜短。人们过着非常忙碌的生活。而我只是在这种漫长的日子中虚度光阴。靠近海边的炎热城市。我从没有看见过大海，更没有见过大海的那种汹涌澎湃的气势。

我每日的生活是那样的虚脱，像是与社会脱轨一样。炎热的天气令我心烦，以致我什么也不想写。这个高温的城市像是一个大的锅炉，无时无刻不在榨着人们的水分。所以我每日必须饮足一千毫升的水或是啤酒，以抵抗口舌的干燥。

我无法忍受这种令人晕眩的气候。仿佛它的存在再加上城市的工业足以令一个完善的人被推残的面目全非。所以决定告别。

我喜欢这个城市的夜色。它有那种因工业所散发出的微妙物质的城市特有的气息所构成的紫蔫。站在桥的中间，眼望着白色的月光洒在河水面上，呈现那种迷人潋滟的水光。喜欢这种水光。不知道在离去的多久之后又会进入这个城市。希望到此之后又是另一种感觉。

坐上公交车。前往火车站。在有空调的公交车内，所有的窗口都被关闭，闷热的空气在肺里流动，令人有恶心想呕。令人窒息。

看见有那么多的旅客都进同一辆列车，或许他们之间有跟我一样，不知道时间及生命的意义，在无聊至极的时候会去往另一个城市，栖身于一个陌生的地方。一切事情都可以重新来过。包括生活、事业、爱情。这些都可以给人带来无可替代的安慰。但始终逃不出命运的捉弄。所以内心仍然是一片茫然的寂寞。

道别送我离去的人。我们都有那种不舍对方的情怀。对彼此依依，最终惜别。此刻的心情是那种说不出来的割痛。仿佛世间的爱恨离别是最为痛苦的事情。我们对彼此不诉说离别之情。醉笑陪君三千场，不诉离伤。我们彼此寒暄几句之后，便分别于车站。我知道这一离别分开之后，我们就相隔千里，东西相望。

我上车之后，眼望窗外，早已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车箱内早已坐满了人。每个人均带上了自己大大小小的行李。行李架上已放不下我的行李，好在我的东西很少，一个小包而已，可以放在别人的行李上面。车内一片喧嚣。行色的人们都在忙于交谈。他们应是来自不同的地方去往另一个城市。

我再一次感受火车的飞奔。火车奔驰在田间的铁轨上。窗外只见有大片的田野水稻，是双季稻。绿色的幼苗不停的向上成长。偶尔见着几座陈旧的房子，还有不停出入的人们。

8

苍翠的绿叶洋溢，远处的山峦清晰可见，天上的白云飘浮着。这样的美。地面上有大大小小如同湖泊般的水塘。映着白云蓝天。只是火车的速度太快，来不及仔细的观赏。在脑海里印下的是那一瞬间的美。

大概美的事物都是那么短暂，令人觉得它是那么遥不可及。所以我一直不去特意的追求美。知道越是追寻它，它就越离我遥远。我所经历的美大部分都是不经意的美，觉得这样的美，才能算是最为自然，最为瞬间快感。这才令人难以忘却。她亦如此。

火车驰过原野。在我脑海里留下深刻的印象，它或许只是一个印记，或许是一种美，一种感动。是那在风中扬起的长发。

一对年轻男女站在田间小道上。相互拥抱着。女孩的黑发向后飞舞。身边是水塘，一辆破旧的自行车随意的躺在小道上。四周没有人。

这对忘情的恋人，那样紧紧的拥抱着彼此。肆无忌弹。列车的呼啸声并没有打破那种对彼此的占有欲，没有其它任何的动作。

也许他们并不是这里的人，这只是我没有理由的猜测。他们选择这样的地方约会。这里如此的幽静。没有人群中的娱乐，没有城市的糜烂与嗜华、颓废和肮脏，这里有清澈的湖水透露潋滟的水光；青翠浓密的小草呈现顽强的生命力，没有城市的复杂的尔虞我诈，有的只是自然中的质朴和纯洁。

这是令人迷醉的一幕。高大瘦的穿着白色t恤的男子。那样紧抠着那个女子。女子显得娇小。两人都是一种装着。白色的t恤与牛仔长裤。他们在这样的天底下，没完没了的拥在一起。

是一种缠绵，更是一种摧残。他们令对方陷入无可救药的情欲的深渊。他们被甜蜜诱惑，却受痛苦的煎熬。

9

画面停留的一瞬间让我产生印记。只是那一瞬间。我知道这一瞬间过去，我们的相距便是遥远的。他们那样的相拥着。并不在意身后的列车经过。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感到有一双眼睛在观望窗外的他们自己，也许像我这样，会有很多人、很多双眼睛像我这样在看着他们。

之后，远去。再也见不到他们的身影。窗外已是暮色。远处的山峦已沉浸在墨色的天空边际中。外面的世界一定是万家灯火，如飞舞的萤火虫。

玻璃窗上已经能清晰的映射出车内的形象。窗外是黑压压的一片。想望外面，还必须用手遮住车内的光线，让外面微弱的光进入眼帘才能看到一些如星星的光点。

在这样的环境下，一个坐位，小小的桌子上面放着一些饮用水和水果。白色的窗帘被抛在了一边，像是被遗忘抛弃了的礼服。空气中混杂着皮肤和汗水的味道，像是有天生肠胃病的人的口腔气味。令人有呕吐般的恶心感觉。整个车箱内气氛沉闷，透露死一般的寂然。

时间就这样的消失于无声中。

10

这些有什么呢，一幅画，是一种美；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我们都不能猜透似万花筒的世界。我们的生活，我们的命运，它就像是一个黑暗的洞穴，只有时间在这之间不停的穿梭，而其他则终无可探索。

神秘产生奇幻，我们一直活在自我无可叛逆的思想虚幻中，虚妄的世界。思想占据着我们，就像是琳琅满目的图书占据着我们的思想一样。

11

我一直不明白，我的离去将会怎样？对他人又会怎样？

这是我的习惯。一个不好的习惯。我是o型血。在有关血型书中说o型血的人有固执的性格。当有了明确目标之后，就会不离不舍的去追寻，向着目标而努力。以行动作为武器。却有优柔寡断的一面。我承认这一切确实如此。自身带有不好的脾气。无处可放。

对待感情我会不舍的追寻。既使因某种原因而错失良机，也终不放弃。只有在刻骨铭心的那一刻，我的天才会变化。那是我一直喜欢雨的原因。所以，我想我喜欢它。

我喜欢“九”这个数字。它给我太多的遐想。九九归一，九重天，等等。或许就是因为这个数字，所以才使我有了爱胡思乱想的这种洁癖。

我想我只是这几十亿人之间的小小一个而已，胡思乱想那又怎么样？对身边的任何一个人，任何一棵花草树木均无害。看着路边的那棵小草的叶尖上垂下一点饱满的晶莹剔透的光泽明晰的露珠。它里面映着一个蹲在它旁边的精神颓废的男子，显得很渺小。感觉自己连一棵露珠也比不过。做人真是失败。

如果有来世，就让自己做一棵路边的小草好了。体味阳光的温暖，微风的抚摸，小雨的洗涤。在雨过后，会留在叶尖几滴水珠。于是不用理会城市带来的糜烂、肮脏、奢逸。不用再考虑那些金钱、亲情、友情、爱情之间的联系。或者说几道无理头的数学题。而我就感到了幸福。

12

曾记得赵对我说关于爱情的话。

我们爱，不是爱对方，而是爱我们在对方身上所折射出的自我。我们爱的是我们自己，这就是自私的爱。那是另一个自我，是人借着爱的真相。人是如此的自私。

我听后，一直沉默。我不理解。赵是十六岁就出生于社会的人，却能对爱情感悟的如此之深。我不相信。

或许他是自己曾经对那颓废的爱情有深深的陷入，如今才有这样的体会。或许他是在某一本书，或是一篇文章中读到的，有深刻的感受。那时正好如是说来。

我不想理会爱情。对于情感问题，我们谁也无法说出谁对谁错。小时候的初恋，以至于几十年后白发苍苍时的两人的感情。我们纵说纷纭。

对此，我不愿再说什么。

也许胡思乱想之后，就像是映着大千世界的露水那样，会令人心安。

所以，俚所求的只是一滴露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