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六

离家的时候

拮据的日子伴着岁月蔓延

爬山虎的忧愁爬满老屋的额头

昨夜，无语

你的脸埋在我胸口

抚过脊背的你的手

那是多么粗糙的一块木板呀

一阵痛疼划过我的心口

一年伊始，我不在的日子

三岁的孩子，年老的父母

几亩田地，还有

一群鸡猪鹅鸭

咱院中的那颗老槐树

是你的臂膀吗？

悄悄地，悄悄地

让我悄悄地走

不要吵醒熟睡的孩子

我怕那一声，闪着泪花的

稚嫩的一声：“爸爸”

揪痛我的心尖

使我远行的步伐凌乱

就是这样

你忍住你的眼泪

露出笑脸，就像今天的太阳

虽然在寒风中

依然那样的灿烂

我深深的将你凝望

将你的笑脸定格，定格

在我一年的在外漂泊

当又一个新年来到

当我回家的时候

你的笑脸还那么清晰，清晰如昨天

让我感到阵阵的暖意

多少个日夜黄昏

多少个寒来暑往

当村头的风扬起母亲的白发

树下伫立着父亲苍老的目光

你还是要忍住眼泪

将他们轻轻的唤回

给母亲盛一碗面

给父亲斟一杯酒

然后，轻轻的和他们说

“您的儿子寄钱来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

你无法入眠的时候

当暖暖的风打南边吹来的时候

你细细的闻一闻

风中可有你熟悉的

旱烟的味道

那远在异乡的，蹲着的

不断抽着旱烟的

就是我，就是我

那几片白云，从南方飘来的

几片白云，飘过咱的田野

飘过咱的家园

飘过咱院中老槐树的枝梢

你可知道，那上面

有我的一双眼睛

遥望家乡的眼睛

岁月蔓延着拮据的日子

老屋的额头爬满爬山虎的忧愁

离家的时候

大年初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