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让这初春的风拂成美好的回忆秋粼

发表于-2008年02月12日 凌晨1:53评论-1条

中午喝了杯果啤竟然醉了,头晕很想睡会,他电话短信把我叫了出去。若在往常会关了手机掐掉电话,今天没有,岁尽的最后一天不应该把失望伤感给人。慢慢的走在大街上,虽然没有太阳,却有着春天的暖意。春天来了。店铺的门都关了,只有中医院的门开着。往日熙攘的街道很冷清,偶有行人,也是提着爆竹水果蔬菜脚步匆匆,摩的出租车都不见了,连东门桥头擦鞋的人都回了家。“年”让老县城安静了,没有如雷的噪声,穿梭的车辆,只有孩子们燃放的小爆竹的青烟在老县城弥漫,弥漫成祥瑞喜庆。

一年就这么完了。

默默的走着,不说话,萦绕在梦里的歌在我们之间响着,还是那么动人。歌还是以前的歌,我最喜欢的,反复的唱着。想让他关掉或换别的,几次话到舌尖又咽了回去。就让他放吧,在这最后的一天,让歌温暖抚慰两个孤独的人吧。

冬天被斩去头和胳膊的柳树,默默地立在河滨路上,看着安静祥和的老县城。好久没下雨了,闻溪河瘦得堪不盈把,浅水映着挂着灯笼贴着对联的楼房。各种买卖都关了门,只有卖烟花爆竹糖果的小贩们还固执地守着摊子。一只哈巴狗从身边跑过去,脖子上的红绸衬得毛白如雪。身后是两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像两只花蝴蝶。

那位六十多岁的清洁工,还在打扫着,脸上的汗水闪着烙铁的光。他每年都要把这条街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没有渣滓才回家。他看上去很累,脚步很蹒跚。不知家里有热汤火塘没有?是否有人给他端上一碗姜汤,温暖他劳累一天的心。

“你别看那位大爷了,”他说话了,眼里又是泪光闪亮。“今天是除夕,开心点。”

最理解我的人是他,总是知道我在想什么。我默然看了他一眼,继续慢慢地走去。

酱园拆了建小区,开发商是广元的,酱园不知搬到哪里去了。塔子山上有人在唱歌,是《好姑娘》。有人挥舞着红丝巾,也有人在大叫,他们是快乐的,有家人陪着。不像这默默走在路上的人,只能被一份不该有的真情陪着。或许这也是一种幸福吧。世上有多少人在除夕被真情陪着(于我是,于他却不是。我很吝啬,也很冷漠,不愿把真情给他。但他无怨也不悔)?

“能永远这么走下去该多好。”他又无限期待地说。

我不语。不论是夫妻,还是情人,都不能说他们脚下的路能否永远走下去,何况我们什么都不是。虽然他是真诚的,但这真诚对错了人。这是他的悲哀,也是我的愧欠——一生的愧欠。

见我不回答,他叹息一声,如之前每次说这句话后。我仍不语。昔日的歌还在唱着,是那么的哀怨,婉转。泪在眼里滚动,却终没滚落下来。心里隐隐的痛,如每次听这昔日的歌的时候。

走完河滨路,走上去公园的路,两边楼房里有欢声笑语。它们于在这路上默默走着的人是多么的奢侈,遥远。

“下雨了。”他轻轻的说。

确实下雨了,细雨,水泥路上有了米粒大的黑点。刚才还明亮有着暖意的天空起了团团暗云,风也从洞穴沟壑里跑了出来,有了冷意。

“没有刮风,太阳像要出来,暖暖的,叫你出来走走散散心,没想得到会下雨,真不对起。”他一脸歉意的说。

“没事。细雨。”我避开他温柔的目光,继续向公园走去。

那位卖馒头的大哥回家过年了,冬冷夏热的小屋门锁着。不知他的孩子学习怎么样,妻子的病好了没有,年饭吃的可丰盛?他那新增的白发一定让妻子落泪了吧。他是个好男人,回家和妻儿吃团年饭。愿他来年的馒头卖的快,孩子考上大学,妻子病去健康。

公园的门开着,立着一块“谢绝观赏”的牌子。园内打扫得很干净,那是小李的功劳。他虽然高不足三尺,背驼肩斜,但爱整洁,总是把园子收拾得整洁干净。快步上前和紫藤相对了十多分钟,回忆夏天喝着菊花枸杞茶,听着手机音乐,看书写文的情景。猫和鸟儿叫着唱着跑着飞着,紫藤在月下摇影的样子,又一次感到了幸福。然而,今天没有一大四小的白猫,没有飞翔鸣叫的鸟,只有紫藤和我默然相对。

桃园没有了,成了木材堆放处,桃树被腊肉厂的人剧完了,做了取暖煮饭之禾。春天没有人面桃花相映红的景致了,没有花瓣纷飞的胭脂雨滴翠淌绿绿色满眼了,秋天没有硕果累累香气阵阵黄叶翻飞秋景如诗了。

泪顺颊而下,为那一棵棵拥抱过抚摸过亲吻过多次的桃树。

“别难过,你心里的桃园永远都是美的。”他轻轻的说后想为我擦泪,手伸了一半又缩了回去。

我的目光像冰脸色如霜,而心里却说着“对不起”。

为什么美好的事物总是不能长久?多美的一个桃园,却被毁了。下面有场地不堆木材,要把桃树剧了。那几十棵桃树是公园的灵气啊,没有它们,蜂儿蝶儿会很孤独的。默然对着曾经桃花灿烂,果香扑鼻,黄叶翻飞的桃园立了很久。

桃园毁了,竹林、芭蕉园还在吗?不会也毁了吧。我像从梦中醒来,转身跌跌撞撞地扑了过去,身后是他的惊呼:“秋粼,慢点!别摔伤了腿。”声音又是颤颤的。我的心像偎炉火。

小小的竹林还在,杂草落叶被小李弄得很干净。有两只狗卧在里面,一只小黑狗,一只大黄狗。小黑狗没叫,只看了我一眼便继续做梦,大黄狗跳到水泥路上昂头冲我们狂吠,眼睛睁得溜圆,浑身的毛直立,它想把耳朵竖着,但试了几次都只是动了动。它们是小李养的吧?很健壮,看来小李也是个爱动物的人。

我本想去拥抱抚摸那十几棵芭蕉,他不许,怕狗伤着我。我不听,跺脚挥手让大黄狗走开,它不但不走开,还向我逼近,无奈只好立在他身后远远的看着。

芭蕉树还好好地立在那小小的卵石门内,叶子全枯了,稻草的颜色。无力地垂着,风过飒飒的响,那是芭蕉为我和他唱的歌。它们被我被他感动了,除夕的下午还不忘来看它们。我是它们的朋友,它们是我的朋友。我懂它们,它们也懂我。我们曾多次无声的相对着立在雨中月下。那曳动的清影,那叭嗒的露珠声,在我在它们的脑海耳畔浮现回荡。

感谢腊肉厂的人没毁了竹林芭蕉园,明年我又会在月下雨中感受雨打芭蕉的意境,听蝉、鸟儿的高歌,吟诗颂赋,沉醉在月影露珠鸟唱蝉鸣里,忘记时间的流淌,直到小李说“不早了,您该回去了。”

走出公园大门,走上回家的路,还是不说话,慢慢地走着。他稳健有力的脚步声像曲子奏响在这微寒的春风里,温暖着我也温暖着他自己。有多久没一起在这路上走了?自那次冷冷地说了再见后便不再于月夜散步,他也就没机会走在我的左边了。

我是一个无情的人,任他眼里的泪光闪亮。我回不去了。我走了,在他没找到我之前走了,我的心给了另一个人,虽然那个人没他温存体贴,总是让我担心让我难过甚至还让我伤心,可是我的心已收不回来了。我已不能给他什么了,唯有说如冰的话,让他感到冷和绝望。然而,就像那个人给我眼泪伤心,我还是牵挂着思念着一样,他还是一如继往地对我。同样的痴同样的傻。

有没有忘情水,喝了便忘掉承诺誓言,不再牵挂不再思念。

我们走上索桥,立到索桥的中间,看桥下的水。半年没来这里了,桥还是老样子,桥下的水平静如镜,映着朦胧的山影,参差的楼房。那夜的话语还在耳边回荡,而我的心已走出了很远,远到我已无力追上。

桥下澄碧的水映着憔悴的我,默然的他,昔日的歌没唱了,许是没电了。我打开mp3,潘越云哀婉地唱“若将我心交给你/不留遗憾给自己/活在荒野中不言不语/才能铸成这段情/若将我身当作你/就能天天在一起/拼不过黑暗就要来袭/谁陪我演完这场戏/歌唱到醉/醒来不知心有恨/梦作到完美还有什麽后悔//痴情不是一种罪过/眼里还有一点脆弱/放不下哀愁又能强求什麽/刹那间命运将我吞没/痴情不是一种罪过梦里还有一些温柔/繁华为你开却夜夜盼你来/飞不出爱/总是无奈”。

泪在心里流淌,轰然有声。为什么有泪在心里流,是因为这索桥,这桥下映照过那夜人儿的水,还是这首歌?不知道,在这岁尽的傍晚,我立在这索桥上,被他陪着,思念着牵心系魂的人,看昔日的桥,昔日的水,听着《痴情不是一种罪过》,让这初春的风拂成美好的回忆。

2008年2月6日星期三19时2分于剑阁家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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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里丁香点评:

文字自如地表达了思绪的流淌,读来虽有淡淡的心疼,但,总是有美好的希冀在那里。

文章评论共[1]个
雾里丁香-评论

这标题就让我喜欢!at:2008年02月12日 早上9: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