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黄河的故事　（散文）

金　矿

小时候，是外婆把我带养大的。童年的一些乡野趣事至今还一直留存在我记忆的脑海里，每当夏日的夜晚，全村人都聚到村口的谷场上乘凉。外婆总是指着天上的星河告诉我说那是天上的黄河，是王母娘娘开的。和后来听到的四大传说中牛郎织女提及的基本对上了号。外婆还给我讲了好多关于天上黄河的故事。什么古时候有一家前娘晚代，后娘十分疼爱小儿子，给他挑一担很轻的灯草，而对前娘生的大儿子不喜欢，就把些苦给他吃，让大儿子挑一担很沉重的石磨子。那知偏护反成了坏事，挑磨子担子虽然重，起脚行步快，很快就过了黄河，而小儿子的灯草担子轻顶风不好走，半天还在黄河这边，把眼睛都急红了。这就是黄河两岸的挑灯草星和挑磨子星。还有一家小姑子把头上的金簪子掉进黄河，嫂子就和姑子把水车支在黄河边上，下决心非得把黄河水车干不可，那黄河尾上那两颗并排的星就是姑嫂星。还说有个笨拙的婆娘什么事都做不好，偏偏充能人，把帐子支在黄河边上，一角高一角低还很不对称。原来那四颗不规则四边形的星就叫“拙婆娘支帐子”，说得确实很形象。叫我听后很信服。

外婆除了讲黄河边星星的故事，还会说一些关于黄河的民谣和谚语，例如关于气象节令的有“黄河错角，鸡头菱角，黄河东西，喊坏公鸡，黄河扫尾，田鸡鼓嘴”。有看天象的，那是农历正月初七晚上（传说这一天是国日）外婆会站在门外星空下看黄河的走向，她的口决是：“上角多风雨，下角广种田，趟心刀兵动，刷尾太平年”。我当时也朝天上望，可是怎么也看不出道道来。

最有趣的是外婆教我一首数数的智力儿歌，叫“天上黄河十三弯”，内容是这样:“天上黄河十三弯，一个弯里三个溜，一个溜里三棵树，一棵树上三个杈，一个杈上三个丫，一个丫上三个枝，一个枝上三个窝，一个窝里三个蛋，叫我小乖乖猜猜看。”这首童谣还是比较复杂的，三四岁的小宝宝除了天才是不容易猜出来的。当时我已经五岁了，还真是动了一番脑筋，算来算去还是算不出个标准答案，我这样想幸亏天上黄河是十三弯，如果象地上黄河是九十九道弯，那就要用电子计算器计算了。不过那也就不叫儿歌了，所以现在幼儿园不提倡叫年龄很小的小朋友进行复杂思维训练。让小孩子钻进数字游戏的死胡同，那就会影响孩子其他广角思维的发展了。

后来入学后，通过学习地理和自然，认识了天体，方知那是天空宇宙中的银河系。天上没有黄河，只有地上有一条九曲黄河，为什么家乡的祖辈非把银河说成是黄河呢？我认为有它一定的道理，这和家乡世代乡亲穷酸有关系，应该说他们一辈子也没有见到过真正的黄河。再加上他们也不识字，真正天文地理天体自然对他们是一片茫然。旧年景发水灾逃荒也多是往富庶的江南，白鸽子朝亮处飞，谁会到黄河边那穷地方去走西口呢？其二是农民有千年的旧传统观念所羁绊，成事在人富贵在天，他们认为天上这条黄河是实际的，赐福给人类的神仙都住在天上。

作为在科学发展的今天我们如何理解祖辈天上黄河的思维，如何去重温天上黄河的故事。我看关键是在祖辈农民是在向往美好，把心底的美好愿望寄托在天上。他们抗击自然灾害的能力毕竟是有限的，只能祈求苍天保佑风调雨顺有个好收成。一句俗语说老天把饭吃你才有饭吃。叫靠吃天水天草过日子。

有一位著名的民文专家说过：“民歌民谣民间故事是农村历史的一面镜子。”我们家乡关于天上黄河的故事和民歌民谣口传很多，流传很广。根据其内容推理都要有几百年的历史，它的构思形成应该说是很有形象思维的。也应该说是家乡的一种非物质文化遗产。近几年我搞民歌研究倒想起它来，还是不可小看。我打算先回忆整理当年外婆所传授给我的那些很珍贵的民俗资料，再找一些老民歌手老故事员盘点他们自己拥有的老陈货，专门写一点天上黄河的民俗文学作品，因为这些牵涉到民俗、民风、人文、天象、童趣等好多的乡野历史文化知识。如果我把这些奉献给读者，相信喜欢看看消遣的人一定不会少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