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说佛
佛性,即人与宇宙的同一性。人与宇宙是相通的,人不是一个孤立的存在,纵向来说:人是从父母那里继承来的,父母又是从他们的父母那里继承来的。横向来说:“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因此,人的智慧,即是宇宙的智慧。宇宙的智慧即是人的智慧。
人为什么有愚智利钝之分哩?那是因为你从父母那里继承躯壳的同时,也继承了他们的心理特征;继承肉身的同时也继承了他们的灵魂;继承他们阳性生命的同时也继承了他们的阴性生命。何谓阳性生命:可见的具有三维特征,以光速为上限,人的肉体即是;何谓阴性生命:充满空间而不占有空间,以信息波的形式存在,不可见的,以光速为下限,比如人的思想意念即是。而人在后天造了许多的“因”(思想行为的总合,佛学上称为“业”的东西)渐渐退失了“原本俱足”的佛性,(佛学讲,人心本如一块明镜,能将外物的本来面目真实地反映出来,但人在“尘世上”被“六尘”污染、遮盖了镜子本来的光泽,由此将外部世界反映的渐渐失真直到面目全非)修行学佛,就是要将自己积下的“尘土”一点一点扫除干净,再现自己的本地风光,(禅学的“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的“性”就是本地风光)从这点说,人人都可成佛。
平常发善心,做好事,那只是一点果极,属“有漏之因”,不能算是“功德”。所谓“功德”,就是“园融无碍”的智慧,就是你“原本俱足”的“佛性”。你如通过修行或其它方法,你可找到你“原本俱足”的智慧。
所有事物都无“好坏”之分,它仅是一个存在的事实,“好坏、善恶、是非”是人心分出来的,即是后天的道德伦理法律分出来的,因此,禅宗六祖“慧能”讲:“无相、无念、无驻”,“好坏、善恶、是非”并不具有永恒性,而人的本性,自性则是恒久不变的。道是永恒的。其实,站在宇宙的高度来说,人是宇宙的一部分,所以与宇宙同在。社会衡量事物的是非标准虽不能永恒,却能影响人的潜意识。当一个人做了某件被人们公认是错误乃至犯罪的事时,他的心里是很矛盾的,很恐惧的,事情虽然很快就过去了,但那矛盾、恐惧感却深深地埋进了当事人的潜意识中,如果潜意识中积存的恐惧矛盾情绪达到了一定限度时,会由量变到质变,轻则表现为各种心理疾病,重则表现为精神病。中医认为:人是一个圆满和谐的统一体,(黄帝内经云:“真气存之,外邪不入”)当这种和谐遭到破坏时,才表现为精神,心理的疾患。因此,与人为善是有道理的。至少你可以“心安”,俗话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自作自受”等等,其实就是因果报应,人类所有的痛苦都是自己造的。“解铃还须系铃人”要得自己心安,全在你自己“修心”,“修行”(如果人的心不需要修的话,世界上所有宗教都不能成立。宗教派别千门万户,归根到底,都是旨在“修心”修心既自利,又能利他,利他说白了还是自利)
为什么要修心修行哩?修心就是因为人的心在这个充满纷争的世界上使用的有些缺损,像有毛病的机器需要修理。“修行”是为了不再使自己的心有所缺失,再度磨损,于日日时时中修正自己有可能“损心”的行为。往大点说:就是你的行为有许多地方不符合“大道之理”,即不符合宇宙的规律。需要时刻注重保养自己,修正自己有勃社会道德伦理的行为。这个修正自己行为的过程是自觉的,是在道德伦理范围内的行为:没有强制性,即佛教讲的“自净其意”,这样说来;“修行”你可以修,也可以不修,当然,你如果一定不修,那谁也把你没法,(连圣人都一日三省其身,况你还是个大俗汉,岂有不修之理)但你的生活就会由此变得灰暗、阴沉,充满忧郁、彷徨、无奈,那样的生存无疑是对生命的一种煎熬。你如果执意那样活的话,谁也救不了你,你去求佛,“佛”就在你的心中,心外没有一样东西能存在,心生则事物声,心灭则事物灭。所以平时不注重“修行”“修心”,临上事端才抱佛脚能行吗?骑驴找驴,不向内求,岂不知“佛”日日存在于你的心中,一刻也没有离开过你。只是你迷已逐物向外求惯了,看不见心中的“佛”罢了。其实,泥塑木雕的佛像,只是引领你找到自己心佛的引路人,而不会在任何时候帮你任何的忙。因此,有许多人一生信佛,烧香拜佛一辈子,但自己依然对外作恶,到头来,还是得不到好报,这就是因为他只学到了佛的形式表相,而根本没有学到佛的精神内核,这样,你就是学上几辈人,也起不了任何作用。灾难照样临门,祸害依旧与你形影。福你祸你全在你平时修心修行是否真诚,心诚则灵,心不诚则不灵。你若不信,你可以试试看。佛教“三藏十二部”说白了,就是叫你修心,教你修心,就是给你从各个角度说了些修心修行的方法,佛教的宗旨是“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关键在于“自净其意”。你若领会了,切实去做了,你的心就不会缺损,你的“行”就会符合宇宙“大道之理”,你的心就会指使你的行不偏离大道,你的行就会使你的心永不缺损。长期坚持下去,不仅你本人受益,他人自然也受益,这于社会只有益处而无一害。
为什么“佛教”在中国现实特别昌盛,而道教渐有衰败的迹象,关键“道教”只讲利己,使自己“仙风道骨,益寿延年”,而不讲度人利他,但大乘佛教则重在“度人利他”,这里面学问很深,与迷信无关,你若不信,可以看看“纪一”写的《大气功师出山记》,“柯云路”写的《人类神秘现象破译》还有古代哲学家“老子”“庄子”的著作。
人是很脆弱的,是不敢直面生死的。所谓“生死事大,无常迅速”。只有那些高僧、禅师们才能理解此言的内涵,因而,他们也才是世间最勇敢最无畏的人,园融无碍的人。其实,所有哲学,宗教都是一门研究生死的学问。说它研究生,是因为他教你生的时候如何才能生活的“幸福”,才能生活的符合大道规律。“五戒”为什么要作为根本大戒,(杀、盗、淫、妄、酒)因为它是最根本的非道,所有“非道”的行为都是从它那里派生出来的,你如果不“戒”,你就不可能生“定”,没有“定”怎能发“慧”,“戒、定、慧”只所以称为“无漏三学”原因就在于此。就说现时的国家法律吧!它规定了许多让你这样不能作,那样不能作,这样做了,要判多少年刑,那样做了要犯杀头的罪,这就是让你产生戒畏之心,当然,所有的人民大众都这样按照国家的法律法规去做了,那么,社会才能和谐,人心才能安定,社会秩序才能定而不乱,社会如果长期稳定,整个民族才能昌盛,国家才能强盛,政治才能昌明,基础的东西才能发展,这就是整个民族由戒生定由定发慧产生的结果。这是历代的兴、盛、衰、败,人生的穷通顺逆千百次说明了的问题,只是大家不注意罢了,那么我是否可以这么说:现时的党就是研究“戒律”的,政就是制定“戒律”的,军(包括司法)就是执行“戒律”的,如果没有这个三权鼎立的“闭合控制系统”在国家这么大的范围内运行的话,我们的社会,我们的国家能和谐,能发展,能有秩序有法度吗?
那么,怎样才能使自己的行为符合大道,使自己的心在这个充满物质欲望的世界中保持没有缺损哩?禅宗初祖“达摩”所说:“自己的心就是佛,心外没有一样东西能建立,心生则事物生,心灭则事物灭,不要执著事物的表相。对于任何事物既不要爱它,也不要恨它,既不要贪求,也不要舍弃”更如禅宗六祖慧能大师所言:“不要见到恶事就生厌恶之心,不要见到善事就努力行善,既不要舍弃智慧而显得愚木;也不要抛却迷惑而偏向精明。要不愚不贤,不迷不悟,对于任何事都不执著,不管有与无都不生厌”。只要你稍稍悟到其中禅机之一二,你就会成为现代社会中的一名智者。禅机遍布平常心之中,只要你略加注意,你就会发现,我们原本生活在“禅海”之中,禅的精髓随处皆有。
说宗教是一门研究死的学问,是因为所有宗教都不回避这个人生最大的困扰——死。人生的结果是什么,就是死!谁也逃脱不了,不论你是达官贵族,平民王子都不能不死,试想,如果大家都不死,从古至今,岂不地球上都挤满了人,你连修房的地方都没有。因而,个体的死与总体的生,个人生命的短暂与人类生命的永恒有直接的关系。所有信仰宗教达到最高境界者,对死都看得非常平淡正常,(广意地说:信仰党派,依然是信仰一种宗教,不过名词不同,质地是一样的。就说你什么也不信仰吧!那仍然是一种什么也不信仰的信仰,由此说来,世界上不存在没有信仰的人)所以也就没有恐惧、忧郁等等消极情绪的出现。以佛教为例,哪位高僧,禅师在“坐化”时,没有安详的表情哩!近代革命领袖“秋白”烈士遇难时,那种潇洒风度,堪称世间典范,不就是因为他对共[chan*]党的信仰达到了最高境界的表现吗?而普通人多数是恋生俱死的。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说:没有信仰的人是世间最脆弱的人,坚持有顽强信仰的人,才是鲁迅所说的“敢于直面人生的勇士”。
这里再谈点“迷已逐物”,人自从出生以来接触社会各种“尘埃”的污染,逐渐地迷失了自己,找不见自己的心,才会逐渐地转而“逐物”,只有迷己的人才会逐物。用宗教的话说:因为人迷失了原本俱足的智慧,才会本末倒置地追逐并不永恒的外物。所有的物都是外在的,生灭无常的,只有人的心是内在的。但人们经常是恶性膨胀了自己的物质欲望,而忘记了修补破损累累的心。本来的“心”是自己的主人,试想医院里躺着的“植物人”,就是因为他没有了心,他才会啥都不知道,但那些迷失了心的人总将外在的并不永恒的物质当成了自己的主人,把自己的住宅里堆满了物质,自己的心才无家可归,像孤魂野鬼样到处漂泊。
(十二)走山西
已有四年未在家中过春节了,今年是第五个年头,却又因改稿来了山西,看来,这流浪儿的命是注定了的。听同仁说,今天是腊月二十七,而我还在山西的一个百货总公司的招待所的三楼上,借暖气和充足的阳光改我的稿子。这旅客是天天的来,又天天的走,像小河川流不息,让我天天都能见些新鲜的人,藉以熟悉山西人的面相,这倒对我这个懂点面相学的人是种机会。我住的房里有四个铺位,大多住的都是讨债的。不知何故,这三楼像是个讨债楼,你碰上哪位生客,搭话即知是讨债的。也不知这山西的债务怎么会是这样的多,但这种敏感的话题,我是不能多问下去的。
这里的温差很大,夜里零下十几度且刮着刺骨的寒风。白天的太阳又很火辣,到处都是灰尘。我的窗户正对的就是市长途汽车站,人声从早到晚一直沸沸扬扬,还有电声音响“九月九的酒”的歌声如排浪此起彼伏,仿佛催游子归家,唱的人心痒痒的,泛起一缕缕归念。红红绿绿的摊点,广告霓虹,商店,都在尽情地向春节述说倾销着什么。似乎这春节是个巨大的仓库,什么东西都能装进去似的。这与我倒也无碍,一是我不买不卖,一箱方便面足以使我安然走过春节。二是我屋里的讨债人一到上午十点都纷纷工作去了,仅余我一个留守员给他们看门,既无客访,也无服务员“侦探”,这样的条件够我心满意足一阵子了。人家在外面讨债搞经济效应,我在屋里晒太阳写字生产“精神粮食”,两不相扰,各得其乐,倒也合适。而这春节离我是越来越近了,“走啊走”……的歌声是越唱越响了,唱得客人们心酥酥的,出门的人儿仿佛都有个温暖的家牵引着他们。唱得旅客是一天天的稀少了起来,不回去团圆就非常遗憾似的。此种心情在我这个流浪多年的游子身上体现的却不明显,我一不恋家,家中老母有人照管,二不恋我的那些孩子们,她们在见不到我的日子里早已习惯,见了反生畏惧,视我为生人一般,这对我倒也落个清闲,不见也不必心牵,既不发“压岁钱”,又不走亲访友。不发“压岁钱”正合我囊中羞涩的经济局面,不走亲访友,因为我无亲无友。我既已独行多年,亲友早已将我淡忘。人家恋家我不恋,人家恋家人团聚,我却避而远之。到底我爱啥?平生就爱手中这支不值钱的笔,桌上这迭便宜的纸,只要有它们做伴,我的心里就很塌实,我的旅途就不会孤寂。
离家之前,一相师算我:“名扬四海,不大富即大贵“我听之任之,反正他说的玄而又玄,我听得腻而又腻。其实我命,我早已予知,何须他个半路出家的相师看之。他说我“四十不惑”,“我曾发过大财”我暗笑,我今正大惑,早年是发了一点财,都早已烟消云散,给我的地方税局作了贡献。还说我利西北,不利正西正南,东北西南,却我此行正好东北方向,未见车翻,未见路断,人在“本钱在”,脑子能思,饭也能吃,一顿两包方便面,安眠药还能三四倍的喝且无不适。
在外面的这几年里,各类的相书,我是买了一大堆,“佛道”两家学说我也读了一点,偶尔从镜子里看自己,脸还是那么的小,肉还是那么的少,蓬头垢面,都“不惑之年”了,还指望个啥?大富大贵我才不稀罕。时间既然被科学家断言不能倒流,我又无特异功能,也不想返老还童,这样的混日子倒挺相宜。可这童心总是不泯,像盏风中的灯,几经风吹雨淋,时至今日,竟与我小时侯同样的闪亮光明。既是文学这般的衷情于我,自己找上门来“非我而不嫁之"我又是个大大的凡夫俗子,不能不动心了,就来个海誓山盟,“非她不娶”!有“大家”评说我"文学是你的一种生命方式",我认了,因为不认也不行,几天不写,手就痒痒。虽至今发表的还不太多,能取悦世人眼睛的作品还没有几集,但我总是想:我并不比“大字号”的智商低多少,(况且“大家”们的作品未必篇篇佳作)外国出了个油画家“凡高”,中国出了个散文家“朱自清”。反正我这人天生不爱买“大字号”的帐,在中国,这“大字号”一闯出来,从此就没有自我了,就靠在“名牌”这棵大树下乘凉去了。本来自己还想当个“大字号”哩!当个“凡高”“朱自清”什么的。虽口里不说,心里却是时常这么想的,就这么想着想着,竟把春节这样的日子给忘记了,选了个这么的时间与家乡分离。
山西,我是来过几次了,前几次都是为了些与经济有关的事来的,唯此次是带了一大卷稿纸,买了一瓶墨水,几件旧衣,纯粹是为了写字而来的。这“酸秀才”今生我算是当定了,这“钱”离我的距离是越拉越大了,且这命运又是越来越变的坎坷不平了,就像到西安的汽车那样的颤荡曲折。只说汽车到西安买上火车票,情况就好了,谁知光站队买票就是三个小时,拿上票从人海中冲到站台,火车已发出一公里了,只好望“车”兴叹,又汗流浃背地挤出人海,到签字处一等又是两个小时,直到站地腰疼腿酸,星沉月暗,才拿到签了字的票,这时松了一口气,往地上一坐,起来时竟变成了“郑智化”。后来的好景还是不长,火车只坐了半天,到临汾又得换乘汽车。这坐汽车倒也有些好处,既能见些异地风土人情,又能见些怪异的东西来。比如这山西的山吧,在冬日看,想见点绿色的东西,那是会让你失望几百公里的。所有的坡地都是灰黄的,路边的农舍大多是窑洞形式的,用砖垒个门面,其余三面打上土墙。能见到的树都是白杨树,长的很高,个个像欧洲的模特儿,很漂亮很潇洒很精神,就是没有一枝一杆是绿的,更怪异的是从地面向上一米左右都用红色划了个整齐的圆圈,圆圈以下是白的。我猜想:在这冰天雪地里为公路站岗放哨,忍饥受寒挺辛苦的,这些细事都被聪明的公路交通方面的专家们看在了眼里,他们不忍心让这么善良的树儿在这样残酷的冬季里冻死,便在冬天未到之先就给他们系了个民间“招魂”的带子,好让它因寒冷而缩瑟的灵魂,不至于在冬日的一再逼迫下逸出它的体外,才用围巾扎在树的脖子上借以度过寒冬。远远望去,就像两队扎着红领巾的少先队员站在路边向你施以夹道欢迎!反正不管我咋想,人家那么做,一定是有意义的,何须我这个脚手都冻的不灵便的旅人去瞎猜哩!
路旁的河水不知从哪天开始便不再流动,上面结了厚厚一层冰,冰下面的水到底流不流,驾驶员不停车,隔着带雾的玻璃,我是无论如何也看不见的。据当地庄稼人说:如果这冰下的水不流,就是这小河的魂断了,来年必然天旱,到底是迷信还是科学,我无从知晓。
阴坡的积雪还是厚厚的,很是耀眼,只是坑坑洼洼,斑斑驳驳,不像《红楼梦》中写的雪原那样“白茫茫一片……”。这倒给灰黄的坡地点缀了些诗情画意。难怪国画家们大都喜画雪景,也许这雪景是好画的,只在宣纸上留下些空白就行了。
这寂寞寒冷的路上,偶尔可见从农舍的窗洞上斜插一杆白旗,上面写着“停车吃饭”之类引诱人下车的话语。但那字大多是涂的不好的,没有书法味儿,让人不敢多看(其实你想多看还没有哩!)车就这么走走停停,人就这么下下上上,而车上没有暖气,脚手都冻的红肿起来了,这又能怪谁,谁叫你舍不得花钱坐个暖气车哩!在这样无奈的时候,便见了一个大点的饭馆招牌在向我们热烈的招手,司机仿佛读懂了满车旅客的心事,把车就停在了这旅馆的后院,全车人都下来吃饭。所谓的炒米饭由一个大铁锅装着,堆的像座小山,汤菜,炒面条也是如此的大铁锅装着,下面没有火炉,吃起来饭菜都是温的,但饿了的人是不择食的,顷刻之间,两大锅饭就卖完了。我因了不习惯这里的口味,这样的温度,一碗饭还余了一半,虽觉不饱,但也无法,只好入乡随俗,无奈地又钻进我们的“冰天雪地”的铁匣子里去受“阿鼻地狱”罪去了。
车上太冷,再困你也不敢睡觉,生怕这眼睛一闭就再也醒不过来似的。这样,眼睛就显得有些多余了,即刻就发现了一个怪异的物事来了,这高高的坡顶都像是用推土机推过似的平坦,但深沟险峡却是十分的峻拔,这景观好生面熟,这时便才记起了一幅油画《平原落日》来了,就这么画的,所有的坡顶都是平平的。不知是否画家在这里来过,反正画是与眼前这景观一模一样的,只是他画的是落日,可能是他来迟了的缘故吧!而此时却是朝霞满天,大半个太阳从平平的坡顶冉冉升起,让人一看就肃然起敬,不由的想起“东方红,太阳升”,想到开国大典升旗仪式,想到铜管乐队奏的“国歌”来了。不知是血液在沸腾,还是见着红太阳就望梅止渴般的觉到了温暖,反正我是瞬间就觉得不很冷了。全车的人都肃穆的注目前方,看太阳越升越高,终于以一个大而圆的火球展现在离我们不太远的坡地上,从此,车里的说话声就多了起来,仿佛刚才的嘴都冻住了,现在才解冻,语言都是热乎乎的,虽是俗语,但温暖的表情我还是能读懂些的。
而这春节的气氛,我是从踏上这里的第一天就嗅到了的。那天正是腊月二十三日,是民间祭“灶神”上天的日子,如在小时侯,这一夜,我是一定会打个灯笼随父母走亲戚串门的,这已是一个遥远的故事了,仅能让我在今夜咀嚼一个通宵。在这里,我是无亲可访无友可寻啊!就这么静静地听鞭炮声或成片的脆响或单声钝鸣。看远方焰火一团比一团年轻,此刻便突然地想起家乡的今夜不知是怎么个样子,也会像这里一样的红红绿绿吗?……
(十三)富贵人家
家是什么?家是一个窝。从物质层面上讲,有房子,能挡雨遮风挡太阳,有床有坐具,有灶具,厕所等就可以称之为家了。
假如你富有,你可以置齐所有家用电器、电脑,甚至让机器人给你当服务员。反正你有钱,你的五官就可以延伸到世界的任何地方。
假如你不仅富有,而且还气质高雅,又有些平凹老兄的嗜好,你便可把各地的奇异怪石、陶制品、古钱、古玩等在博古架上展示展示,反正是你的家,就是你把过道都堆满了你所喜爱的东西,别人管的着吗?
如果你不仅富有,高雅,而且还是名人,那么,还须在墙上布置些名人字画,不管它是真是假,潘天寿、齐白石、黄宾虹、张大千、傅抱石,甚至梵高,雷阿诺,毕加索的作品,只要挂在你家里,那就是真迹,别人不会说你收藏的是赝品。反正这些名人的知名度越高,你的家越显得富丽、堂皇、高贵!
当然,最先进,功能最齐全、最舒适、最豪华、最新潮的性爱床,我想也应该在你金碧辉煌的家里占据一席之地。
当然,还需要宽畅,讲究的会客室,因为你要经常在这里会见各路官员乡绅,众卿百僚,要与这些人讨论人生最重大的课题,那演讲哩,自然是你滔滔不绝的说了,说错了也不要紧,听的人中会有人把你偶然说错的话解说的更加正确,并且充满智慧,甚至光芒四射。
从会客室上二楼,一定得正宗的楠木弧形扶手,温润如玉,明亮如镜。你的卧室一定要在二楼上,有二十四小时的保姆伺候你的光临。这样的豪宅,岂能没有酒柜,世界名酒当然一应俱全,只有经常有洋酒下肚,才能把人喝的智商超群,满面春风、作派十足,这样,当你在出门时,既是偶尔混在寻常的百姓中,也能闪射出你的不同凡响的风采来。
物质层面的东西,暂说到此。关于家,不能只有些光怪陆离的物质,那一定还得有一位年轻美貌,身材出众,脉脉含情,有教养,有文化,有政治背景,从贵族学府毕业,精通相夫教子,烹调、插花,谙熟礼仪的贵夫人吧!孩子吗?最好现在不要介入,等把他的爸爸妈妈说完后,他一个星期或一个月甚至半年后,才能从贵族学校回来。
作为一个这般豪华的家,当然也要有其庞大的朋友阵容及名人资源。草莽英雄、狐朋狗党、铁哥、秀女之类,我想也不能少,你想,如果没有这些人的掺和,你就是天大的官,恐龙样的人物,你能一呼百应吗?你能呼风唤雨吗?这些功能,就是要由这些狐朋狗党、铁哥们来充当的。戏上有生、旦、净、麽、丑,人生怎能没有这些角色的点缀呢?!你的孩子越轨做了罪错的事,你不靠这伙人帮忙,单靠官方关照,他能做错事吗?事后你不靠这伙人摆平,你一个大名鼎鼎的人物,你怎能出面解决这些鸡鸣狗盗,鸡毛蒜皮的区区小事哩!于是,这家,偶尔便就成了这伙人的出没之地,避风之港。尽管这伙人玷污了你的珠光宝气,但却替你处理了烟火俗事。如果你是个清官,家又在远方,你一个孤家寡人样的包青天,生活在人家的天地里,没有夫人、孩子,又没有金屋豪宅,又不曾碰过除夫人之外的小姐,那你包不准哪天遗尸荒郊或像余小平(上饶市市长)样衣冠楚楚的上吊去了!
自从官场出现腐败,钱权交易就变的合法化、公开化了,这家的概念,在官人眼里,就是收受贿银宝物的最佳场所了。君不见,在中国,发事的官人,不论大小,除钱之外,这豪宅别墅肯定是必备之物。无官不贪,无贪不官,这是老百姓近几年编的顺口溜。可见,贪官在中国的数量之众可以写进吉尼斯大全!偶尔有一贪官东窗事发,一定会一卡在手,四海为家了。(东窗事发,成全了贪官的出国美梦,福兮祸兮?)难怪报载:有一贪官出国未遂,被共党“正法”,曾感叹曰:最好的家是无家。
据说美国人一卡在手,走遍全球,没有老家情结。有好事者统计,美国人一生中平均至少搬三十次家,现今中国的富人们也效仿西洋之风,万贯家产,浓缩一卡,英雄末路,走为上策。至于夫人?有钱岂愁没有美女!各种业余的专业的都有。至于他的豪宅,就留给老家述说昔日辉煌,兴许还入了青史!关于叶落归根的古训,只是曾经时髦的歌词,遥远年代的文化,早已湮灭在苍烟落照之中了!
(十四)苦酒
盖苦酒者,人生之艰辛所酿。味若苦胆。原料广泛易得,随处皆可制取。
人之一生,于有意无意之处,总会酿些苦酒。麻木的人将它一杯一杯放在走过的道旁,不知其价值昂贵,免费送路人品尝,虽损于已则益于彼,当属好事。专横的人,不愿将自己难以下咽的苦酒储存备尝,硬给他人灌输,于无意之间竟益了别人。性急的人,不愿慢慢小酌,将“陈年老窖”,引颈对天,一次进食过量,结果悔恨终身。
苦酒性烈,当你在无法出门的雨季,伴夜漏不眠之时心驻一境,细细品呷,你会顿悟出许多你读过、听过、见过,却未曾留意过的东西。此刻的你会特别的仔细,酿造之时的经历你会一一记起。只要你忍苦,你会常常饮它,慢慢受益。你那缺乏营养的大脑由此会得到滋补,纷乱的思绪得到沉淀,开始萎靡的肌肤会日渐光洁,麻木的神经会悄悄恢复功能,你从此会站的高,看得远,学会超脱的看待人生,在一块石头上绝不会第二次摔跤。
人生历程越是艰险,苦酒的味就越浓,功效也就越好,越是陈年老窖,越是成分复杂,越是上品。
当春情在春天的花蕊上打颤时,请你不要忘了苦酒;若舒畅在夏天的乡间小路上散步时,请你不要忘了苦酒;当情感在秋的怀里悠悠的荡着秋千时,请你不要忘了苦酒;在漫长而又肃杀的冬季里,请你不要忘了苦酒……。
(十五)朋友
1
真正的朋友,感情应是纯洁的,绝不要沾上钱味儿,一旦沾上了,就成了金钱朋友,酒肉朋友,朋友的关系就要变味。因而,我在朋友面前是绝少提到钱这个字的,就是想维持这种纯洁的感情,生怕朋友关系被金钱污染,朋友从此在我心中变得面目全非。如果因钱闹翻了朋友关系,那才是人生最大的损失。
人可以穷,可以孤独,但不可以没有朋友。现时,人的情感都商品化了,人的心都被金钱弄脏了,偌大个世界,市场心到处泛滥,你到哪里去寻找真正的朋友哩!
一旦你碰上个真朋友,切切不可放过。你可以放过赚钱的机会,可以放过喝酒、赌博的享受,而一定不要放过交一个好朋友的机会,很难啊!社会的物质生活优裕了,精神世界大面积沙化,你很难找的到一株“红柳”啊!
人只有超越了金钱,才能有真正的情感可言。朋友有难时,你可以送他钱财,你有难时,切不可轻易向朋友求借钱财。
人们常说:困难时,向朋友求借钱财,是唯一考验朋友的试金石,我以为这是俗人的见解,是金钱朋友的见解。真正的朋友是不必用金钱来试验的,因为朋友也许和你一样并不富有,或许朋友还很吝啬,但这并不影响他做为你的好朋友,如果把朋友理解为困难时刻能帮你度过难关的人,那是一个过高的愿望。朋友应是你精神世界的一个共鸣箱,能收纳包容你的所有感情,如眼下理想的情人,除此之外,你绝不能有太多的期望,你若因告借失败而否定朋友关系,那就是你的错了!
2
你可以没有老婆,你可以没有儿女,你可以没有钱,你可以没有一切,但你绝不能没有朋友。你大概不注意周围的人吧,你仔细看看他们,不论是干什么的,是人们常说的好人还是坏人,狡诈的人,老实的人,平庸的人,杰出的人,他们哪个没有朋友,如果说某某人是个孤家寡人,那一定是你观察失误了。俗话说:“叫花子也有三个烂朋友”,严格说,绝对没有朋友的人,在社会中并不存在。当然,真正的朋友是很少的,但绝不是没有,就像世上有一个男人,必定会有一位女人做他的妻子一样。当然,能找个好朋友般的妻子也是不容易的。如果你不幸找了位只能生儿育女,传宗接代延续香火的妻子,那你也该满足,现时又有几个男人找的妻子是真正的朋友?你须知道,妻子的界定是:一、生儿育女,二、交流感情,三、满足本能。当然如果在此基础上,还能和睦相处,互敬为友,那是最好莫过的,你如果有幸找了个这样的妻子,那你应该珍惜,应该高兴一辈子哩!如不能三者兼备,你也应该高兴的宽容她,心满意足的接受她,谁让你今生今世碰上她哩?
至于能将自己的儿女培养成为自己的好朋友,那更是应该高兴的事,因为你最有条件将儿女培养成为你真正的朋友,而且这样的朋友比你向外苦苦寻觅可靠忠诚的多。诀窍是:一,你必须是儿女的真正朋友,二、你必须去除你是父母的权威感,你要知道:你的儿女与你一样是个独立的人,需要别人的尊敬理解,尤其是父母。身为人父人母的你,应时刻记住:你和儿女的关系是一个绝佳的朋友关系。上苍怕他的子民孤单,支持不了人生的漫长岁月,寂寥时日,才配你的红花绿叶,陶冶你情操,浓厚你生活情趣,增强你生存的信念。你千辛万苦将他们培养成人,就是要他们成为你真正的朋友,可叹,现时的父母大都放弃了与儿女交朋友的机会,以致于儿女越大,生活的时间越长,父母对他们的精神生活、心理成长越生疏,这是天下痴心父母的最大悲哀!
3
如今商品社会,人人都知道销售商品有个“远香近臭”的规律。何谓远香近臭哩?就是你生产的商品在你的地方销售,本地人不买帐,常以挑剔怀疑的目光看待自家门前的商品,但一到远方,那里的消费者对你厂的情况不甚了了,便误中广告灿烂光环,行销自然见好,也就是说,一个商品就像一幅油画,你若长时间近距离的审视,总能找到一大堆毛病,但站远看,短时间的浏览,就容易享受到艺术的魅力。那么交朋友哩!也有同样的道理,不要用挑剔的目光长时间审视你的朋友,要保持一定的距离感,这个距离主要是指心理距离。世人常说“心心相映”的朋友相交多么多么的让人神往,而我以为,严格意义上的“心心相映”是不存在的,每个人都是一个完整的个体,借用科学术语来说,每个人都是一个小宇宙,都有自己的引力范围,人与人之间应有一定的领域感、距离感,才能确保自己和他人的独立地位,例如,你与朋友谈话,如果对方把脸挨你很近很近,你觉得逼人不逼人?你能听见对方的呼吸,你说难受不难受?这其实就是你的生存空间,被人占领产生的不愉快不舒服的感觉,因此,专门指导社交礼仪的书上列了一系列的距离、尺寸,远了不行,太疏远,近了更不行,侵犯他人生存领域。交朋友更是如此,即便对方是你最真诚最要好的朋友,你更需要掌握好尺度、频度。民间流传“淡淡常流水,酽酽不到头”此乃交友之真谛!你如与某友长时间交往,并且特别亲热,你应警惕和回避涉及他的隐私和重大事件的话题,但这在双方亲密无间时,又是最难做到的,一旦涉入,一定尽量不要回味咀嚼,以便造成牢固记忆,当然很快忘掉最好,以免今后关系淡化趋于正常温度或有小小分歧时,出于一时之意气抖了出去,既影响了朋友关系,又影响了自己的形象,同时让正在与你做朋友的人望而生畏。淡淡常流水,意味着君子之交,意味着平常心,意味着你与朋友交往的质量。一定不要使用官场中的浮夸奉承之风,不要过于在形式上大做文章,一切能淡尽量淡些,这样你的朋友关系就能经久不衰,地久天长。
(十六)感情色彩
一看这个题目,可能让你吃惊。其实,感情这东西虽然抽象的很,但它的色彩却是极浓的。不然的话,怎么会有“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哩?世上听说只有一个“西施”。而热恋中的少男少女,女孩儿在男孩子的眼里就是“西施”,世上有多少的恋人,就会有多少“西施”,那么,世上真有那么多的“西施”吗?肯定没有!这就说明:西施是人为的,它只存在于有情人的心里。“西施”是靠感情色彩描绘出来的。
说到色彩,当然是会分档次的,跟世面上卖的颜料、染料一样。有的人的感情色彩极浓,且持续的时间很长,仿佛铁红、铁黄,就是在风雨中侵染了若干年,依然栩栩生辉,流淌着一股诱人的气息,有些人的色彩就淡了一些,像水彩画,只要你滴上点水,就掉色变色,更经不起风吹日晒雨淋。
艰苦的时光是检验感情色彩质量的“试金石”,若在艰难的日子里,在困难中,双方仍视对方为可爱的人,相濡以沫,相依为命,那才是难能可贵哩!但现在世上的这种人极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感情色彩,有自己喜欢的感情色彩的基调,(既是那些囚犯依然有自己的情感,只是通常比别人体现的怪异一些罢了)每个人都有自己使用感情色彩的领域(其实人不可能生活在真空里,天天时时都在与人交往,都在展示自己的感情色彩,由此点缀世界并达到自己的目的)当然,使用感情色彩最集中最明显最多的地方是在爱情里。尽管每个人的出生、文化、教育背景及父母的心理特征不一样,但情感这东西却是一样的,是与生俱来的,人人都有,世上不存在绝对无情可言的人。古言:“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只须回忆一下你在恋爱时,你所喜爱的女孩她是不是在你眼中是个“现代西施”?她是不是天底下所有的女孩都无法与之相比的?而被女孩喜欢的男孩哩,又一定是“白马王子”,找不出一点瑕纰来。及至结婚后,你天天看你的“西施”,她天天看她的“白马王子”,便逐渐觉得像看一幅人体素描,风景画,油画之类的的美术作品了。时日一长,就滋生些索然无味的情绪来,“西施”也不那么“西施”了,“美少年”也不那么俊了,这样的感觉积累到一定限度时,感情色彩也便开始在对方身上一层层地剥落消蚀、褪色,到此,你即应给对方涂抹些新鲜的感情色彩了。感情犹如花草,不能种在院里就不管了,要施肥、捉虫、防病、防冻、防污染,要修枝剪叶等等,要做的事还多着哩,要保持她年年青枝绿叶,花朵艳丽,上述之事无一样能省略的,爱情如是。
结婚应是爱情的开始,而不是结束,结婚应是感情色彩更加投入的开始,而不是从此不再投入。结婚应是感情色彩日益融洽分不出你我的开始,而不是你我分离,明显对立。
当感情色彩如同山亭水榭风景区年久失修,形象就会衰败暗淡,这就该你用色彩修饰“它”,补益它,不然的话,迟早有那么一天你会看见对方变的面目皆非,形同陌路。全然找不到美感的时候,分手的日子也就快到了。君不见“离婚率”直线上升,究其原因,千万理由,归结一句话,你把你恋爱时的感情色彩逐渐从对方身上收了回去,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在这样的时候,昔日光彩照人的女孩子在你眼里早已不见了,你的“白马王子”在你眼里也许变成了“白痴”,到了这种地方,要想破镜重圆,那就晚了!
人的感情色彩犹如一幅壁画,要经常扫尘、修饰,增光添彩才能“延年益寿”。达芬奇《最后的晚餐》壁画,据说要不是经过了多少次的修饰,那现在早已荡然无存了,何况人的感情色彩很容易在现代缤纷的世界里移情别恋,引起变色,锈蚀,失去昔日的光彩。
那么,如何使自己的感情褪色永保新鲜哩?方法很多,因人而异。不过从千百年的经验中总结了一条原则:“当你与一个人谈恋爱时,请你只看他(她)的缺点,一旦生活在一起时,就要只看优点。”如若你做不到这点,劝你别结婚,过你的单身贵族生活为好。你试想一下:天下哪一对夫妻在自由恋爱时,不是花前月下,卿卿我我,海誓山盟,形影不离,最后分手的时候,哪个又不是恶言相辱,面目狰狞。中国人历来有“不成婚,便成仇”之陋习,不像日本“冲绳岛”上的人那样宽厚。固而因情而杀人自杀者屡次不鲜。
当你在热恋中忘乎所以时,你的恋人乃至整个世界仿佛都在为你光辉,当你的感情色彩日渐变淡时,恋人和整个世界就变的黯然失色,无美可言。当然要你天天培养“情感大树”也有难处,人是有感情的动物,当然也有情绪,当情绪临上阴天的时候,仿佛世界的末日就要来临。有句流传很久的话:人是因可爱而美丽,不是因美丽才可爱。这可爱不就是一种特殊感情色彩吗?越是心灵美的人越是永恒的可爱,心灵美不受年龄和时光流逝的影响,越是心灵恶的人,就是你外表再美,也是令人可憎的。外表美是有时间性的,如花儿一般过了春季,临上秋风秋雨,那幅惨景令人多么怜悯。心灵是情的天国。心灵的美是可以外化在人的形貌气质上的,你看那些在“佛道”的路上修成正果的人,哪个不是相貌慈祥,仙风道骨。只有心灵美的人才可以有美的感情色彩,才富有真正的人情味儿。
话又说回来,人光是活在感情色彩中也不行,要有一定的物质基础才行,因你是个大活人,在现实中生活,要食人间烟火,因此:哲人们说:感情色彩太浓的人只能作诗人,艺术家,不能生活在现时社会中,
感情色彩太浓的人很容易上当受骗,很容易受到伤害,尤其当今经济社会,更是如此。而这感情色彩纯粹是种天赋,不是你想要就有,不想要就无,它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君不见朝朝代代有多少痴男怨女徇情而终。一部《红楼梦》《西厢记》《茶花女》一本《梁山伯和祝英台》《白蛇传》莫不是感情色彩浓缩的极品,人类假如无感情色彩,人无异于动物,这个世界就会变的像部机械。
(十七)人性与兽性
人的身上有人性与动物性,人性是先天遗传和后天在社会的教育中慢慢形成的。人性使人有别于兽类。兽性则体现人是从兽类演变过来的。因此,不论人类今后变化到何种状态,人类的文明发展到怎样的地步,兽性总是在人身上或强或弱或多或少的闪现着。
人性和兽性是矛盾的,但却统一在一个人身上,既对立又统一。人性偏重的人,受无形的道德、纲常、伦理约束很多,由此,成为一个高文明程度的人,一个被社会高度程序化的人;人性弱的人,动物属性显得明显些,对自由的要求大些,常忽视忽略社会等级森严的秩序和道德伦理、纲常束缚,显得自然、豪放、洒脱,同时受文明程度高的人的指责也就越多,因此,在高度程序化了的社会中,常被他人视为异端或精神不正常者。而循规蹈矩的文明人因理性的束缚,则常常生活在压抑、刻板、沉闷,因社会舆论谴责,常把自己的欲望压抑起来,自由的天地就显得小了。两种偏激的人,各有各的好处,各有各的遗憾、不足,表现在人生的机遇上,就构成了千奇百怪的人生画卷,两方面表现的十分恰当的人,处理得十分恰好的人,在人群中则是罕见的,真有的话,那就是“圣人”了。
维持高的人性含量,要付出自由的代价,偏爱自由的人,则要受到文明人谴责和舆论非难的危险。以老、庄的学说来看现代社会的人,大多是只要了社会秩序,而埋没了生命的自然性,在老庄看来,若按大道来生活,则应是要生命的自然,而不要社会的秩序。当然:此种理想境界,从理论上讲,依道家“道法自然”来理解是正确的,但在现实生活中,人们既无法做到,又不能做到一切道法自然;统治阶级往哪里摆,社会管理没有了,这偌大个社会不就乱套了吗?因此,一个文明的现代人,常常受到人的自由和社会秩序水火不相容的困扰。
如何才能既保持人的最大限度的自由,又不违背社会道德规范的诸多秩序,这便是每个现代人面临的最大难题。于是善于折衷的中国人便不约而同的认为,自由是不违背社会秩序之下的自由,违背社会秩序的纯自由是对现实文明的反动,是返祖倒退的表现,是提倡人类回归到动物类的行为。这么来说,现代社会不存在完全意义上的“自由”,也没有脱离社会秩序约束的“自由”,就是高高漂浮在人类理想王国上空的各种宗教,依然要受到统治阶级的约束。
诗人,艺术家,宗教家,是些想活出人的自然性的浪漫人,不喜欢现代文明罩在自己头上的紧箍咒,因此在社会生活,人际关系中,是最易受到文明人的攻击和谴责的对象。因此,他们只好在社会的“逆境”中,要么孤零零的反抗,做声嘶力竭的毫无意义的呐喊,要么归顺于俗流,暂时埋没个性。他们反对世俗的共同做法是:让自己的心灵生活在理想王国之中,让自己的灵魂在理想王国之中释放,将自己被“文明人”视为精神病,妄言的痴语狂歌唱给理想王国之中的上帝,因此,他们作为人群中异己分子被社会抛弃,而那些被物化了的商品人,那些重视物质而忽略了精神修炼的人,精神空虚而物质富有。由于钱是能摸得着,看得见的东西,便被目光越来越短浅的现代世俗们认为,钱是人的胆,钱是人的脊梁,于是有钱的人便挺直了腰干,放胆干那些违法的事,而钱对社会秩序,社会法理的破坏是极其有害的,给人创造的自由又是虚伪和低层次的。
(十八)精灵
天为何物,高远浩渺。地为何物,深厚冥冥。二者合一,奥秘无穷。天地之间,何以有人,乃一大谜。
自古至今,视人为天地之精灵,倒也千真万确。君不见,天有昼夜,人有醒冥;人有五脏,天有五行。天有春夏秋冬,人有兴衰枯荣,天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如此视之,大大的天造就了小小的人。人,顶天立地、八面雄风。
天地乃物质组成,人亦如是。而莫名其妙的意识从何产生?使科学家们很是头痛。于是,聪明的人们便想起了“精灵”。大凡事物一到“精灵”份上,理所当然的就该说不清了。这也难怪,偌大个宇宙,一下子被你给说穿了,像块透明的水晶。它还有资格高高凌驾于人类的头顶吗?
于是,聪明的人类就心安理得地戴上“精灵”的桂冠摇头晃脑,不再为探索宇宙和自身的奥秘而伤心劳神了。
于是,就有了贾宝玉那样的花花公子,有了林妹妹那样的塑料美人,有了王孙贵族的宫廷政变,有了庶民百姓的结竿起义,有了不甘糊涂的《黄帝内经》,有了“庄子”的《齐物论》,“老子”的《道德经》,有了孔子孟子,有了释迦牟尼……。他们前赴后继“英勇无比”,欲以个体直觉,释精灵之含义,却落得个顽愚纵生,不解其意。而宇宙终究宇宙,精灵毕竟精灵。
史载,历代皆有通晓天地密码符语之神人,终因一孔之见,不知全豹之真谛,明析生命亦显单薄,更其宇宙乎。
秦始皇想长生不死,与天地共存,结果迷信术士仙方,反遭折寿,撒手宝座。人虽精灵,岂有不死之理。《聊斋》中精怪成群,修炼千年者有之,今何在?其如人乎!
近阅书报,见某地出某某奇人,上接宇宙之真气,下贯天地之灵动,呼风唤雨,法力无穷,穿墙越人,如入空地,空手取物,随心所欲,与高级生命对话,予卜祸福凶吉,百灵而无一失。四川严新,本溪张宝胜,山东张维祥、陕北张延生,骄骄者是也。上述几人,均有超越时间空间之本领。令现代物理学眼花缭乱,唯物哲学束手无策。难怪科学巨匠爱因斯坦也曾感叹:如果能再生,他一定要研究人体特异功能,并断言:在我们的周围还存在一个未被人类感知的世界。所有的精怪,鬼怪现象似可收纳入这个未被感知的世界。(负宇宙,阴性世界)我们当以兴奋,人,确乎精灵!
现代气功,旨在挖掘人体之潜能。著名科学家钱学森曾撰文认为:人是一个巨系统,宇宙是一个超巨系统,人与宇宙这个超巨系统相通,在一定的功能态中,就可进入常人和现代科学无法想象和理解的境界。这就说明,特异功能人皆有之,所谓特异者,超乎常人也。
于是,这一小部分天地之宠儿就不甘寂寞了。有的挂扁行医,救治沉疴奇病;有的以身相许协助科学研究,还有那么一批功力平平者散漫民间,有意无意的扶持迷信。近年来,充斥于城镇乡村,集市山场中的术士相师是也,尤其在交通文化比较落后的贫困山区,此类“仙人”更是生意兴隆。有的真有一份“酒味”加九份“白水”,倒也使消费者飘飘然,如醉如仙。有些干脆“白水”,好在没有后遗症。
九零年四月,在湖北江汉大油田,一位高级工程师对我说:他们研究院三十多个工程师大学生,内外作业一年多,定了十多个油井位置,临开钻前,主管领导总不放心,为节省人力、物力,不致打“枯井”,专程从北京用直升机(江汉油田位于湖北省潜江沼泽地,不通轨车)运来一“奇人”,外貌极平常,此奇人对这十几个被现代科学计算定下的油井位置用“火眼金睛”一一审视,否定了几个,又新添了几个,说也奇怪,这新添的几个竟让这个没学过一天地质的“奇人”给说准了呢!据事后“奇人”自述,其眼力可深入地下一万公尺以上。地下景观,历历在目,听来《天方夜谭》竟成实事。最后这个即将退休的工程师不无感慨,幽默的说:有如此奇人开发油田,他们这些高级工程师、大学生甘愿失业。
就在去湖北的途中,顺便购得一书,是日本物理学家猪木正夫写的。书中有这么个故事:二次大战期间,他的一位多年未晤的同学探亲,顺便在他家小叙旧情,因思家心切,急着要走,经他再三挽留,多谈了五分钟,当次车已发,十五分钟后乘下班车回家。可他家恰好在二十分钟前被一颗正中屋脊的炸弹夷为平地,一家人全部遇难。生活之中,此乃常见之事,似觉无奇,但他毕竟是位敏锐的科学家,婉言留客时他那奇特的感觉,使他无法将此事搁置脑后。因此,他研究了神学、佛学、《易经》、民间相术,占星术,人体特异功能,最后他发现,特异功能者能接受来自宇宙的某种信息,经处于特功态中的大脑放大成一种感觉出现在意识中。有人称之为“神奇的第六感觉”这是否可以解释众多的奇人具有的功能各异的原因之所在?
报载:美国《挑战者号》航天飞机,起飞后三分钟,因右仓泄露而爆炸。其实,在未起飞前一天,中国有一“奇人”就预感到了,并说的与事故发生的经过一样。时间、空间都不要了,令人百思而不得其解。
根据上述实事,是否可以这么说:中国的相术,风水,《易经》,九星八卦,宿命通,他心通,神足通,漏尽通,天眼通等神奇现象均有其科学性。进一步是否可以这么说:现实所有活着的人,都有其存在的必然性。每一个活着的人都是这个世界求的平衡的“配重”,无故失去一人,从宇宙的高度和谐平衡的理论上讲,就会因小失衡引起局部微小的失衡,如果无故失去大量的人,就会引起大的失衡而导致大的动荡,如果大的动荡得不到及时调整,且接二连三再发生失衡现象,就会引起宇宙的局部失衡,从而反馈成某种地域的乃至全球的灾难。这些推断如果成立,是否可以用来解释战争,灾荒,动乱,政变,起义等等全方位大范围的灾变。那么,是否可以更具体地说:每个人是一个家庭的分子,每个家庭又是一个国家的分子,每个国家又是一个世界的分子,每个世界又是茫茫宇宙的一分子。由此可以推断,一个人的出生,死亡不单是一个个体现象,它同时还具有与宇宙和谐统一的总体性,也是整个宇宙平衡的一种需要。
(十九)走路
我喜欢走路,觉得走路脚踏实地,心里便生安全感。有条件坐车,是好事,只是一群人浮在几只轮子上,由一个人掌握众多的生命,在漫长的路上摇晃颠荡,心总有些悬悬的。
进化论者认为,自然造就了人,人离不开自然。现代科学的发展把人的生存环境大大改善了,纯自然的环境正迅速离人类远去,这对人类生存是有害的。科学家说:如果这样下去,不久的将来,人类将因自己创造的物质文明而害了自己。比如:“高楼综合症”,“电视综合症”,“噪音综合症”等等文明病种,在大都市已逐渐使医学界“头痛”。当然,这个进程可能是漫长的,但从意识到的时候就引起人类的重视,方为明智之举。也许这就是,人,为什么常常需要与自然界保持“亲近关系”的原因吧!
现代社会要求人们的生活、工作、物流呈快节奏状,这就应运而生了汽车、火车、飞机、摩托车等缩短时间空间距离的交通工具。但事物总是一分为二的,你要在一方面达到极端,另一方面也就达到了极端。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规律。比如摩托车吧!轻巧,灵活,速度快,可行道路范围广,尤其是能给驾驶的人在超过步行人或牛马车的瞬间,创造一种优越感。而它的另一方面却因暴露行驶,速度感强,面部神经、脑神经容易麻痹,由此造成车祸。那么,火车、汽车、飞机哩!你只要细心浏览一下近年来发生的交通事故,你就对它们的安全性有所顾虑。既使坐在上面,一边是优越感,一边是风险感,搞得你挺矛盾的。心弦绷的紧紧的,一路下来,浑身都是汗。难怪出差的人常说,坐车比干什么都累!
至于步行哩,就没有上述那么多事情了,你的神经可以完全放松,走快走慢,任你自由的调节,不须掌握发动机转速,踩离合挂档,你的大脑,肢体,原是“无极变速”的。你可以点燃一支烟,闲庭信步,尽情享受山川河流如画的风景。如果手闲的无聊的话,随意折一朵路边的野花,拾一颗晶莹剔透的石子,把玩欣赏“自然大师”无雕琢之嫌的杰作。假如你对艺术不感兴趣,也可以目测一下路边挺拔的山崖的高度,(当然要想精确,还得用一点三角函数知识。)哼走调了的小曲,或唱通俗歌星流行曲,是绝对无人干涉你的。如果你觉得“路漫漫而修远兮”,也不必学屈子“上下而求索”,不妨数一数路旁的公里牌子,或者数自己的脚步,算出大致的里程。当你知道你已走了很长一段路后,你会惊奇的发现,自己依然年轻,步履依然那么矫健有力,由此增加你对人生的自信心,尤其是在夜里一人独步,面对满天繁星,一钩新月,一弯明亮的河水,亦可激发你创作小说、诗歌、散文、音乐、绘画的灵感。步行,使你拥有一个偌大的,如诗如画的空间,和一段如画如诗的时间。在开阔的自然的怀抱里,你可以任性、任意,让手脚,让思想都像个撒娇的孩子。难怪“安步当车”,在交通工具如此发达的今天,仍然被许多有识之士恭行不怠。
至于走路于身心的好处,历代武术家,宗教家,哲学家,文学家,诸子百家,近代的革命家,科学家等等名人已从各个角度详尽述说,总结起来,能出几大部书。我一介凡夫,逐波随流地相信“权威效应”,并业已从步行中体验到了许多的妙处,只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步行于“小人”们自是喜欢的,而于有专车的“君子”大人们也同样喜欢,即便是残障人,也朝思暮想以自己残缺不全的肢体,能紧贴大地为拼搏目的。按照“存在的即是合理的”哲学观点,脚,是自然赋予人类,乃至动物界与自然沟通的媒介,是合理存在的。大凡有专车的“大人”们,在不坐车的时候,你见过有几位是骑自行车、摩托车“招摇过市”呢?他们是极其珍惜那宝贵的一点点属于自己的时间直接与大好河山亲热一番的。一方面是因为长期坐车,脚腿的功能就会悄悄的退化,(用进废退,像人类当初的尾巴)那实在可惜,另一方面,借步行之机,察看一下民众的表情,顺便放松一下长期坐车紧绷的心弦,体验一下走路的滋味,由此,缩短与人民大众之间的距离,(因为他们本是人民的“公仆”,是人民将他们捧到了“君子动口不动手”的位置上去的)当然还可以观察一下各地的路面情况,(现代小车,尤其是进口小车的减震系统已无能力分辨路况的优劣)在有关的交通会议上有指示可作。(当然其中不乏也有巡回展览自己,借以让自己的臣民有幸瞻仰自己的光辉形象,从而产生高人一等的意思在内)
不管怎么说,步行,总是最贴近大自然,与大自然融为一体的亲切举动。其实,人,不论你怎样包装,怎样的与自然隔绝,你还是永远无法摆脱自然的。假如我们站在月球上看地球,既使美国的摩天大楼也绝对看不见,那么,还能看见行走的人吗?人,无非是浑圆的地球表层上的一抹浮尘而已。在这里,我还想谈一点走路与艺术的关系。大家都知道,越是自然的东西,它的艺术审美价值也就越高,那么,人的走路是艺术的吗?我想应该是艺术的。人体是大自然创造的艺术杰作。这是被所有时代的艺术家们公认了的。那么人类站立走路,当然也应属于最高艺术的一部分了。从某种意义上说:艺术具有不可重复性,每个人都是一位天才的“舞蹈艺术”家。现代科学已证实:世界上不存在两个完全相同的人,(即使是孪生子,他们的指纹、性格也绝不会相同)连自然界的山水树木,翎毛花卉,也同样找不到重复的版本,(相似不是全等)如此说来,你从学步开始到目前顶天立地,继往开来,你的哪一步与前一步或后一步是百分之百的相同哩?再看看模特儿,她们通常是由一位老师带出来的专业艺术人才,你仔细看看她们的时装表演,她们的步子是否会百分之百的相同吗?绝对不相同!那么,人们为什么又常说,她们走的很好看,就是让人感到别扭,这便是因为矫揉造作,不自然的缘故,其实让这些模特儿在日常生活中也像舞台上那样走,那她是会很费劲的,当然也走不了多远,又有多少人来模仿她们那种艰苦的动作哩?那是一门高于生活的关于走路的艺术——永远也不会重复的艺术。
目前,国外流行瑜伽坐禅热,有很多“根器锐利”的大亨,阔佬便有车硬是不坐,坚持在功态中步行,既觉倒了轻松舒适,又增强了自己的自信心。据说在功态中步行,脑子里经常会冒出一些在小车里苦思冥想想不出来的新思路,新点子呢!“禅学”的核心是“见性”,即父母未生你之先的状态。说白点,就是古代哲学家老子,所谓的“复归于婴儿状”,返朴归真。据说这样可以开启“人本俱足”的智慧。近代的马克思在他的《资本论》的扉页上,引用了“走自己的路,让人家去说吧!”但丁的诗句,如此看来,走自己的路是有道理的。就是有专车的人,也还是需要经常走点属于自己的路的。走路如同自己给自己写历史一样,是自己的,是独特的。你说用汽车、火车、飞机驮你,那么轨道、公路、航线会是你个人的吗?那是国家的,社会的,民众的。不论天上人间,都是有一定“框框调调”的,就是只有你的“共性”,没有你的“个性”……
(二十)西北有美文
十二个小时。仅仅只是一天的时间。我被密封严实的汽车,从中国西北的一个穷省,穷县,穷镇运送到一个非常现代的都市,我完全像是在做梦。
从一个凉风轻拂的地方,一下子融入西北火城。我脱掉所有从穷困地方穿来的衣服,汗水还是湿透了最后一件衬衫。我感觉自己像是一只在巨大的蒸笼里走投无路的困兽。
天将亮未亮,空气有些清凉,我拿一把拖耙,一块毛巾。在城市开始喧嚣前,慢慢的走向距离不算很远的一个银行柜员机房。经过刷卡,不锈钢门自动打开,一股热浪迎面扑来,我不感到意外,尤其是像我这样的文化"流窜犯",长期病在这个城市,知道这种商业游戏规则。况且我有肩周炎,遇冷就疼,一热就停。热,岂不是很好。
一个小时下来,虽然湿了衣衫,困了筋骨,我尽我最大的能力,终于将这个不大的空间擦洗的干干净净。外面人流如织,商超交易车水马龙,我浑然不知。我沉浸在我的工作中,我陶醉在我五十多度的高温中。玻璃外面的世界虽然很精彩,但与我很远很远,一如许多年前,我在诗中所言:“马路很宽,行人很少,城市很远”。我知道我是个凡夫俗子,而我从懂事的那天起,就不喜欢凡人们终身都在追求的东西。
坐在城市的草坪上,放眼看天,灰灰的,不见贫困地方的蓝天,白云,黄土,“老树枯藤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看往来行人,匆匆而来,匆匆而返。静止下来的似乎只有公园里的石雕,一切都像在都市巨大的轮盘机上旋转。大家都为同一个目标算计,筹划,奔波,忙碌,这样活着为了什麽?抑或证明什麽?我很是不明白了。中国人就应该这样忙吗?生命就应该这样无休无止的豪情万丈吗?我找不到答案。我像一个远离尘世,修定千年的老僧,再也解读不了现代人的心事了。
就这样呆呆的望着这个文明古都—这片被文明污染了的天空。望着这个被平凹老兄写了几十年的城市,我无法诠释平凹先生是如何面对这样的生活,这样的世界。他早期的作品是那麽的纯净,脱俗,而现在到处可见他的题字,据说每个大字500元,小字每幅1500元。(真能值那麽多人民的币吗?)还有许多稀奇古怪的文人画,我反正是怎麽地都不敢恭维它们好在哪里·说它书卷气浓,但世俗气也并不是不浓,只是当年的平娃已出名,写个啥东西,画个啥玩意都有卖场,这个楚国的“屈原”,中国需要,外国人据说也喜欢,一大群吹鼓手便运运而生。
《美文》我随手翻了几页,似乎已看不懂了。现代人的审美观是否一夜之间都被金钱改变了?沙翁所言真的应验了?美到底是什麽,我完全被搞懵了。美文两颗字倒有点平凹得样子,拙拙的商洲人的感觉。其实,艺术商品化的时代,谁又敢说这个中国罕见,外国稀缺的“鬼才”,在书法上不是“鬼才”哩?
“百鬼峥狞”,上帝都不敢说话,“星有芒角”月亮见了也不敢放光,一个孙见喜就把我的老乡吹成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具有中国特色的“川端康成”了,我们陕南人应该骄傲,但我一直在平凹老兄近年的作品中找不见当年平娃的影子,是“少年闰土”老了,还是二十多年前写〈〈鸡窝洼人家〉〉的平娃已经过世,现在的平凹不再是商州的平娃了?
坐在三楼顶上,看街上的老百姓都在忙碌地挣他们的人民币,便觉得人民币的谐音极象是“人冥币”。我不敢贬损人民币的光辉形象,更不敢诅咒我最最崇敬的广大人民,不知道我的这种感觉是否是一个疯子的思想?
川端康成·介川龙子介·三岛由纪夫·海明威·老舍·海子·顾城·三毛等等作家诗人,他们离我并不遥远,他们也是凡人,可偏要在扬名天下的时候绝尘而去?是“高处不胜寒”,那麽还可以“起舞弄倩影”,活动活动筋骨,亦可以“转朱阁,低倚户”,真的“照无眠”,还可以喝上一点苯二氮卓类的药改变一下心情,睡个好觉,又何必一定要如此这般的壮怀激烈哩?艺术真的令人殉情吗?
饭,我一点都不想吃,水,一点都不想喝,这些俗物一吃一喝,人的原始欲望就蠢蠢欲动,这个本来就不够和谐的社会就多了一份竟争和紊乱,这便记起了平凹题字的西安西郊富莱花园酒店里,弘一法师“知止”的条幅来了,依我浅薄的理解,“知止”就是劝食客吃饱了就要放下筷子,不要摆阔,要一大桌菜,又不食用,与日本的“人体盛”差不多,只饱眼福·这样,酒店不就收入少了吗?劝人“知止”,是人文思想在酒店餐饮文化中的散射或者摆设?真的食客听劝“知止”了,老板·服务员的脸色会不会晴转多云?甚至讥笑你是穷人,中国穷人多,且穷的时间长了,于是显富思想便在中国人,尤其是贫困地区人的遗传基因中逐渐积淀成了块垒,你不想显富,已经由不得你了·当然,“知止”两颗字,从书法角度讲,没有一点烟火之气,非弘一这样的四分律高僧不能出此极品·
白天躺在楼顶,素面向天,闭住眼睛,双手用力揉眼球,眼前渐次出现橘黄色·橘红色,直至象血液样的大红颜色,至真至纯,就感到身心已回归自然,就记起哲人们的“从高处思想,在低处生活”的经典·晚上躺在楼顶,除了看花花绿绿的灯火和夜航机在高空的闪光与高楼顶上的示高灯外,天地一片苍茫,此时最适合思想,临到天亮,将这些高处得来的思想过滤结晶·整理,就会懂得如何从低处生活了·这又记起了“人到无求品自高”的联语·细想,人去掉纷繁的欲望,降低对外界的需求,获得的自由空间一定会大·现实的人啊,总有那麽多的欲望,你不求人,不说假话,不欺骗别人,能行吗?
如果我躺在楼顶五六天,不吃不喝也不走动,我会静静的死去,尸体随之腐败,随后散发臭气,随后引来一群鸟儿·老鼠·虫蛆分食·若是躺上千百年,便成一堆白骨,皮肉毛发·精神的物质的东西迅速灰飞烟灭,我的思想哪里去了,我的故我哪里去了,也许到了另一个宇宙,烦恼·痛苦因此无枝可栖,那我将得到大自由·大自在·!
记得若干年前,艺人们在舞台上用红布包住观众自愿者的眼睛,问有什麽感觉,观众答不出,艺人即说这就是幸福,当然,这是搞笑之作,但我以为,这就是幸福,试想,人的心身全部沉浸在一种感觉中,就是进入了禅境·这便又记起了秋白先生就义前对快乐的精辟解说:“与世长辞,是真快乐”·此言千古至理,只可惜繁忙的现代人没有时间,更没有思想高度去思考快乐·幸福的真谛,此为现代人所有悲剧之所在·
这个世界,高人越来越少,原来都去寻找真快乐去了……
-全文完-
▷ 进入荒原不留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