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中国传统的大年三十了，窗外一片明媚的阳光让阴霾了许久的天空灿烂了许多。我知道，随着天气的好转，这段时间一直让人悬心的雪灾不久也行将过去，虽然困难还没有结束。但那铁路、公路阻成几十公里长动弹不得的车龙，那何止数十万风雪交加中忍受饥寒交迫近十日的苦难人们，雪地沃野的一片狼藉，受灾城市里因停电停水而一片死寂的画面，至今还在脑海里盘恒，挥之不去。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景象呢？2008年伊始，南中国恰逢一年一度的春运高峰，老天爷就给南中国来了个“下马威”，呈现出五十年所未有的“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灾害景象。无论是公路还是铁路、空中，南北交通线被冰雪封冻而切断，电力设备设施严重损毁，致使大量火车车次取消，汽车、飞机停运。

灾害，致使几百万人无法进出南北各个城市而严重滞留，原本就已极度紧张的中国铁路大动脉压力空前。仅在广州火车站，截至1月29日，已有50万旅客滞留，那么一副人头密集、挤的水泄不通的汹涌场景，看得令人有不寒而栗之感。仅两天内，风雨中就有上百人被冻晕、饿晕。另有18万旅客困在列车上无法前行！如今仍有410万人计划和在等待返乡。归乡之情是何等切切，漫长等待又是何其痛苦。

灾害，更带来生命和财产的巨大损失。仅仅在繁华的广州街头，截至1月25日，媒体就报道有3位流浪乞讨人员被冻死。更多偏远的农村地区有没有人被冻死饿死，虽然一时难以知晓，想必也不会没有。一个名叫“冷静”的女大学生在安徽倒在了火车轮下，一个叫“李红霞”的女孩在广州火车站被踩死，三个电力抢修工人不幸殉职。经济损失更难以估量。持续低温雨雪冰冻天气，已给中国大部省市造成重大灾害，受灾人口超一亿多人。直接经济损失已达五百三十多亿元。农作物受灾面积和直接经济损失目前虽暂无直接统计数据，但在中国，抵抗天灾能力最薄弱的就是农村，损失恐怕更是一个天文数字。

在一些深度受灾城市，数十日前已经成为因冰封、大面积停电停水而成为进出两难的“孤岛”，与外界隔断。如贵州雷山县、湖南郴州市等等。更由于成为了“孤岛”，则“孤岛效应”凸显，导致这些地区的物价飞速飙升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什么“萝卜论根卖”、“白菜五块钱一把”、“鸡蛋十元一个”、“粮食十几元一斤”、“蜡烛五元一支”、“方便面几十元一桶”、“快餐五十元一盒”等等，人心惶惶，无所适从，真是到了共和国有史以来闻所未闻的空前状况。

这次中国南方雨雪冰冻天气，造成了严重的灾害，使交通运输、供电、通讯、人民群众正常生活都受到严重影响。这场灾害，粗看主要原因似乎是南北气候差异、南方相对薄弱的“防寒机制”所造成，这点，诚然。但痛定思痛，透过这个“防寒机制”的深层次，毋庸置疑，这一场场大雪给我们上了沉重的一课，当代中国，需要反思的地方有很多、很多……

在那个需要专注解救上百万人无助困境之时，我说过“无意去质疑灾害之前的未雨绸缪，也无意追朔有关部门应付灾害的措施是否得力，更没能力从技术层面分析造成灾害后果的责任”。更当我看到总书记下到矿井慰问矿工，看到总理疲惫的身影奔波在各个受灾地区的憔悴、劳累的神态，看到了因公殉职的电力职工，看到几天几夜没有合眼的军警，看到比旅客还心焦、还劳累的铁路员工，看到奋斗在抗雪救灾第一线的武警、解放军官兵，还有各地职能部门工作人员没日没夜的工作，这足以催人泪下，感慨丛生，谁还会忍心去指责与抱怨？但值此惨痛灾害之余，又总觉得，当代中国，好像缺少些什么。

其实，恶劣天气并非中国独有。放眼国内外，发生雪灾天气比比皆是。姑且不论那靠近地球南北两极国家或挪威、西伯利亚等地区应对雪灾的举措，仅中国北方，一年也有近半年处于寒冷季节，也从来没听说过有如此规模的空前灾难。究竟是什么因素导致了这个灾害，或者说让灾害的损失更大，仅仅是恶劣的天气吗？仅仅是由于那个所谓“五十年一遇”吗？我想不是。我的看法是：

一、我们缺少完善的灾害预报系统。“未雨绸缪”，“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应对灾害的先行手段，首先就是预警预报体系，要求基本做到在最短的时间内尽可能最快捷发布灾情信息，使人们能够避险逃生，政府和社会能够掌握救灾工作的主动权。尽管这次持续已久的风雪冻雨天气是天降灾祸，但我相信，许多人至今心中有一个疑问，那就是各级气象部门对灾害相对准确的预测报告在哪儿？或者说对灾害天气的危害程度而提出的警告在哪儿？虽然老天爷的行为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但用现代气象卫星、各种高新尖端设备武装起来的气象部门，用一句“无法预测”如此长时间、大面积、大规模灾害性天气恐怕说不过去。对灾害天气过程和对民生所产生的影响进行深入全面的剖析，详解天气成因、发展及未来趋势，提出切实可行的防御指南，这是何等的重要。但中国气象局却是在1月27日这么一个事态严重高峰，才宣布气象系统相关部门立即进入ⅱ级气象应急响应状态，启动了应急报道机制。

我想，如果预警工作做好了，绝不至于会那么的措手不及。至少，广大民众将考虑出行，城市居民至少会多准备食物、水、燃料、照明等等物质，所受的罪也不至于那么的大。可以看看国外是怎么做的。据报载，2005年12月，美国东北部也经历过一场暴风雪。但早在12月3日，气象部门就发出“灾难性天气”的警告。各大报纸和电视广播连篇累牍地提醒市民要注意保暖。同时，还向市民公布了御寒指南。虽然受灾范围很广，但损失却不大。究其原因，应先归功于完善的预报系统，对灾害及其他紧急情况进行的预测和监测。我们做了吗？尤其是灾害前期。我这绝不是崇洋媚外，不承认不足是在自欺欺人。

二、我们缺少完备的应对灾害体系。早在2006年1月，政府就宣布“已经在六个方面使灾害应对和救助工作形成了比较完善的体系”。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现在看来，这个体系又是何等的薄弱和应对不力。如，按照《国家自然灾害救助应急预案》所要求，在全国所有的省市自治区和大部分地市县都建立了灾害应急预案体系。而我们所看见的是，预案应急救灾机制启动何其之慢，乃至一些受灾城市直到几乎弹尽粮绝才实行；再如，应对天灾的重要方面之一，就是要提高全民抗灾意识和自救能力。这主要应“通过减灾救灾知识的宣传普及和通过宣传教育进学校、进农村、进社区，来实现这个工作要求”。我们平时做了吗？

在此，我又不得不提及一些发达国家。人家在小学就设有专门课程，来教育孩子如何应对大雪、暴雨、火灾等各种自然灾害。如此，民众自小就具有良好的防范意识和知识。在应对灾害过程中，在等待救援的同时，也在努力自救和互救。仍以美国东北部暴雪为例，尽管雪灾造成十多万户停电，但因早有准备，储备了充足物资，因而并未对生活造成很大影响。与之比较，我们呢？我国的应急机制往往是迟缓、被动、淡薄。同时更仅仅局限在政府层面，民众既不能及时了解情况，也不可能有主动积极的应对之策。

三、我们缺少必要的法制监督和惩戒体系。以前，我曾列举了几个事例谴责了一些人发灾难财的缺德行径。其实，随着各地受灾情形的加重加深，远不止那么一些仅仅局限于食品方面匪夷所思的涨价，很多地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里不再一一例举。只是，我们不是有《价格法》吗？凡与人民群众生活密切相关的商品和服务价格出现串通涨价、哄抬价格和变相提价等违法行为的，法律规定了要给以严厉打击，何况是在灾害的非常时期。《价格法》此时到哪里去了？法律难道只是一纸空文？政府不是在平常时间里经常采取行政干预措施吗？找遍奔波在救灾一线的各级政府人员中，我们几曾见过物价管理局队伍严密监管的执法者身影？

我们知道，价格是杠杆，在商品经济社会条件下，价值规律是要通过价格的上下波动而体现。调节着国民经济正常运行和国计民生。当一个国家或社会面临着重大灾难时期，稳定物价，就是稳定民心，打击发灾难财，就是扶持公平，打击社会丑陋。是对社会行为与秩序的一种规范，同时也是党和国家关注民生的重要而又具体的体现。大灾之际，在千方百计增加物质供给的同时，我们当然必须采取非常手段和办法来平抑物价，准确体现社会的公平与合理。想不通的是，价格管理在这个非常时期为什么不发挥作用？

四、缺乏社会民间组织的建立和作用的发挥。当前的中国，我们并不缺少物质及财富，也不缺少绝大多数富有爱心与良知的善良人们，不缺少许多具有正义感和责任心的企业和组织。但通过这次抗雪救灾，我却发现我们缺少了一个健全、成熟、发达的社会公众体系。

周围一些朋友，得知火车站有几十万人滞留后，都想去做义工，尽己所能给予处于困境的人们一些帮助。可当站在距火车站还很远的天桥，看到车站广场黑压压一片人头时，他们就明了自己根本不可能做什么。而且看到，现场有许多捐赠物资堆积，发放救援物资的人却寥寥无几，也许发放着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发放，仅仅成了救援物资的看守者而已。整个现场，没有看到任何有组织的义务性民间组织活动的身影。很明显，整个救援活动，基本上就是政府在唱独角戏。

当前中国，由于体制问题，各地可规模化与政府协调发展及受政府承认、扶持的公益组织几乎空白。只在一些大城市有一些较小影响力的自发个体存在，远不具备应对较大活动的能力与力量。但我们知道，政府也并不万能，寄望于政府能把事情做得面面俱到，那不过是良好愿望。有人说，“长期以来，政府越俎代庖地管理了太多太广的领域和范围。结果是政府想做又做不好，政府能做的又未必去做，公民想做的、能做的，政府又没有政策鼓励他们去做。”听之，信然。古今中外，在灾害面前，社会能力最根本的体现就是民众自我组织和动员的能力。在我国，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却往往更依赖军队，这原本也没错，军队的救灾能力是举世皆知的。但军队能包揽一切吗？我看不能，至少也是远水难解近渴。如这次雪灾，在冰天雪地环境下，最方便、最直接、最快捷的救援，应是民间资源的动员和自救能力，决定救灾成败的关键。

真正的爱是具体的行动，也需要组织和管理。若到处都活跃着充满热情的义工，则不管是这次的雪灾，还是日后其他各类危机，都可以因人间充满温情的爱而冰消瓦解，民众对自己的生存环境便一定都会俱有浓厚的归属感和幸福感。故此，我们的社会，目前需要培养和激活仁爱之心与道德精神，建立、扶持、发展强大而有效的民间公益组织，让社会环境时时处处都充满爱的氛围。那才是一个真正祥和、和谐的文明社会。

五、社会缺乏道德良知的普遍建立。中国经过30多年的改革开放，经济的持续增长，硬件上早已可以跟一些发达国家相比。但徒有硬件的发达又有何用？这次抗灾中，我们并不缺少救援物资，吃，穿，用等等方面，民间有足够捐赠，国家也有足够财力，可谓源源不断。但如何最大限度减少受灾民众的痛苦尤其是心灵痛苦，减轻社会危机，却不是硬件发达所能解决，这就主要靠软件，即热心、爱心、道德和良心。

这次举国上下抗雪救灾中一个最不和谐的音符，就是各个地区普遍存在的乱涨价，给原本身处雪寒之中的人们带来更深的心寒，很大程度上让民众处于恐慌与对社会的信任危机之中。反映了长期忽略社会道德良知建立上的远远不足。我不知我们在经济飞速发展的同时，忽视或者说丢掉了多少的传统美德和良知，恰恰是这些，我们平时最轻视，因而最荒芜，这才是社会最致命的危机。正是由于这个最致命的危机，其他危机才会得不到及时遏制和消解，其危害才会最大化。

六、由于行业里的国家垄断化。国有企业、国有经济，在特定条件下通过克服困难、提高效率、深化改革和战略性调整之后，经过几年的国民经济高速增长，如今已是“毫不动摇、理直气壮地发展壮大国有经济”了。虽然，理论上“国有经济”不等于“国家垄断”，但实际上国有即意味着国家垄断。中国的一些行业多处于产业链的有力有利位置，处于垄断地位，“好赚钱”，是其基本特征。例如：电力、电信、铁路运输系统、煤炭、石油、金融等等。

有垄断就必有市场竞争的不平等，就必有腐败和效率低下，就必有垄断利益集团，尤其是政府或国家垄断。例如电力行业，现在的国家电网公司，成立以后，实际上一直是高度的垄断。这种依靠垄断形成的强势，如果不能受到有效约束，只能对垄断利益集团有利，而对民众和整个国民经济不利，所有的非垄断企业和国民都将为此买单。垄断体制下，垄断企业未必会在关键时刻与国家和社会同舟共济，甚至不惜趁火打劫发国难财。不是吗？石油、电力等集团屡将价格逆势上涨，甚至不惜制造石油、电力等的短缺危机。而本次雪灾难中，京广线一列滞留的火车上，领头在原本就离谱的价格基础上大肆涨价，囊括民众血汗，发灾难财的恰恰就是“铁老大”。

造成这次大雪灾先是低温冻雪，尔后是冰雪压垮电力输电线路，看似坚固无比的铁塔在风雪面前显得那么的不堪一压。真是冰雪太重了？我没有那个技术能力来判断，但我只知道那是电力行业自己设计和制造的，任何企业和个人不得染指。我不知道那些个技术参数为什么和北方同样的铁塔不同，所采用的材料也为什么会不同，仅仅是没有考虑我国南方气候没有这“五十年不遇”这么简单？换言之，难道原本就不该考虑这“五十年不遇”？但不是说“百年大计，质量第一“吗？我想，如果电网打破了垄断，或许也不致于因断电导致铁路停运和许多城市、农村的生存危机。

再说铁路罢。现阶段我国铁路只有7·6万公里，人均仅5·8厘米　，在世界排名百位之后。垄断使中国铁路只能在有限的条件下，用客货混合运送模式给自身带来无法克服的矛盾：既要千方百计保客运，又要穷尽努力保燃煤及各种重要物资的货运，“忠孝”皆难两全。这根脆弱的动脉，稍有外力打击就全面阻塞。如果我们早就打破了铁路垄断，供应充足，面对如此灾害天气，也许就不至于造成货运和客运均运转不灵并互为掣肘的被动局面。

七、官僚主义加剧了灾害严重性。毋庸置疑，不管政府部门自己承认不承认，在中国民众心目中，一些政府职能部门官僚主义、形式主义的盛行已是不争的事实，早已是心照不宣的事情。有些甚至已经发展到了对民众疾苦近乎麻木的地步。这里略举二例。

网载，2月2日，上海遭受暴雪袭击。市长在办公室逐一向各区县及职能部门打电话，详细询问市民百姓生活必需品供应是否正常，民众出行是否方便等情况。而恰恰是直接关乎民众出行的城市交通管理局，却对全市的交通状况全然不知，其工作作风，官僚到如此程度令人咋舌。只在市长的严厉批评下，才匆匆开会研究措施。并且，该局的值班电话仅仅是“晚间值班”且“只负责内部工作联络，不对外发布信息”。令人哭笑不得的还有“城市交通服务热线”　一直无人接听，其所辖部门的长途客运订票及服务热线一直无法拨通，形同虚设。看到这，我不禁纳闷国家要设这么一个局做什么。然而，全国各地又有多少这样的官僚单位存在？

2月3日，郴州人民广播电台宣读了郴州市委、市政府致郴州市民的一封公开信。信中表示，因与外部电网连接全部中断，目前郴州已经成为了一座电力孤岛，因停电，又造成了全城停水，给广大市民生活带来了困难和不便。对此，郴州市委、市政府向广大市民深表歉意。市委、市政府号召市民与市委、市政府一起面对考验。说目前市委、市政府已经启动应急方案，当前工作的重中之重就是保电力供应、保生活和水、保高速公路国道畅通、保生活物资供应等。

读了这封公开信，我也着实感动了一回。我相信，郴州市委、市政府的道歉是真诚的，据说其市长在看到整个市区一片惨状和市民艰难度日时还难过得流下了眼泪。只是现在想来，我要问的是，为什么会等到已经停电停水了十天才发表这唯一一次的公开信？重要的更是为什么是经过了艰难的十天才启动此“应急方案”？电力断了，对外、对上级政府的求援联系难道也断了么？

八、无序与无组织性延迟了救援。我难以想象拥挤在几十万的人海中是个什么感受，也难以想象被困在白茫茫一片的道路上近十天是何等的不便和饥寒交迫。我却看到了中国人超强的忍耐力和超越生命极限的忍受力，也由衷赞美中国民众用自己生命成本去消化苦难的朴实厚道的体谅心，只要稍稍送去一点温暖，他们就已经感激不尽。“我们的人民多好啊！”相信这是所有人由衷的赞叹。故此，温总理才会说：“让我最感动的是人民”……“真正应该感谢的，是人民。”但我们不能因人民群众的宽容和厚道，而不检讨救援工作的不足。我认为，组织化的爱，才可以更强大，更高效。但缺乏组织性、无组织，盲目，却是我对这次救灾过程的主要感触。

一是组织力不强，表现在整个指挥系统的协调水平上。如广州火车站，前期，所有旅客都是在不知道任何消息的情况下，盲目进入火车站广场。显而易见，几十万人集聚在一个地方，这无疑是最危险的情况而最应该避免。应尽早组织旅客按乘车方向和时间分散候车，再根据实际发车情况分别组织乘车。这样才能使之有条不紊，亦会减少许多意外情况发生。但有关方面却是在局面几乎难以控制之后，才开始采用这个办法，以致车站广场的高危状态一直难以缓解，政府不得已之下只能调动大批军警高度戒备。

二是民众所能获知的正确信息太少。我们看到，整个人员严重滞留期间，我们没有见到一条来之平时垃圾信息满天飞的通讯部门发来的消息，也没看见民政部门信息的出现，现场也没有相应的信息指导与公布，甚至于现场相对少得可怜的工作人员自己都说不清楚，还如何来解答？这种情况下，滞留旅客只有各自为政，各自发挥自己最丰富的想象力来自我指导了。

三是部门与部门之间缺乏协调。鉴于灾害天气和交通运力，上上之策肯定是尽可能减轻运输压力，劝告大多数无法成行的人群留在当地过年无疑是明智之举。但实际上，地方政府在千方百计地调动各方力量，安置那些基本走不掉的几百万人群，并煞费苦心地解除后顾之忧。而交通部门却在高调报喜，通过公告许下承诺，天天说这个“基本”，那个“几天”的，说交通状况如何大大改进，运力如何大大增加，什么时候全部疏通等等，给大量人群以巨大诱导而致幻想，这实际上是在帮倒忙，总体说来是沟通、协调不够所致。

四是政府与社会关系之间没有默契配合。其实，此次雪灾所导致的各种问题，只是一个社会性事件。而既然是社会性事件，本应该从容地让社会充分参与，最需要的就是心理干预。因为现场最大的危机，就是高危环境中的心理危机。这也就意味着，现场需要壁垒森严的军警，更需要擅长处理危机人群心理的义工。但直到现在，最需要的义工却是寥寥无几。这就让有着巨大资源的社会关系在关键时刻不能发挥作用，更形成不了合力。我想，如果我们的社会，能够实现民众、社会和政府各司其职，各尽其能，就一定可以变得更为活泼动人，可以规避许多弊端，因而从从容容有效化解各种危机和矛盾。

九、政府职能的高度集权化。最近，在一个会议上，有个副总理在谈及当前物价上涨以及南方雪灾带来交通运输等问题时发出感叹：“管理国家要比管一个家难多了，不当家真是不知道柴米贵啊！所以大家要对总理这个‘大管家’给予充分的理解！”并说，最近反常天气确实带来很多问题，但这是天灾，不是人为的，所以发牢骚是不公平的。对这点，的确是应该予以理解和体谅。不言而喻，再有能力的人，在当前的情形之下，面临电、路、煤所造成的问题恶性循环局面，都会感到力不从心甚至是“束手无策”。但仅仅是理解和体谅是不够的，国家和民众需要的，是对今后灾害隐患和类似这次问题的根治，要找出问题症结来进行治理。这里，高度的政府集权，不能不说是政府“力不从心”或“束手无策”的症结。

不可否认，集权化体制有利于调动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来支持救灾。但是在千里冰封条件下，在神州国土多种多样的地形地貌情况下，在某些特殊灾害面前，我们不得不依靠肩扛手提式人力救灾的事实面前，政府再强大的力量也有鞭长莫及之感。过于依赖政府组织，就算政府有足够的动力和物力，也难以迅速深入到每个地区和家庭。其实，所有的权力集中，必然是所有的责任也集中，到最后必然是救灾与治国，都不堪其难也不堪其重。要付出代价的，不仅是需要救助的群体，还有承担责任的群体，最终是国家治理能力和政府信誉。

我相信，我们的政府无疑很强大，但一个政府不仅要强大，更应该是高效。高效的途径，就是建立一个民主制度高度健全的社会。因为，民主制度健全的体制下，来之自下而上的压力，既可以成为政府足够的动力，还可以遏止平时扩张的税收和管理成本增加，从而　“藏富于民”实现全民富裕。而一个全民富裕的社会，即使在特殊情况下个别地区被困，抗击灾害的能力和能坚持的时间就会越长。况民主体制健全的政府，必定是能够凝聚全社会的、有力量的政府，一定是一个有效的、最终达成善治的政府。有这样的政府，就不难有生机勃勃的社会。看到温总理赶赴现场时的满脸风霜，看到一些领导人同样的一脸憔悴，我既感动于他们日夜辛劳的不易，又感慨于何不“亡羊补牢”！如果平时在社会的软件建设上多用一些力，何至于脆弱到一场雪灾即举世震憾？！

应该承认，目前中国，在应对灾害的经验和能力上还有不小差距，抵抗灾害的脆弱还是我们的软肋。前事不忘，后世之师，面对教训，我们不能总以“50年难遇天气”来自我开脱，知耻者而后勇，我们应该在高度的危机意识下，多学习先进经验，建立必需的制度保障，完善机制架构，方能未雨绸缪，把灾害减少到最低程度。愿我们的国家和人民通过这次灾害，更加清醒地认识到不足，从而走向完美的大同大治。更愿中国2008大灾之后，必有大庆，千家万户在充满喜庆的新春佳节中，团团圆圆，阖家欢乐，万事如意！

最后我祝福：好运，中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