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车站并不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车站,说得精确一点,只是一个经常泊车的停车场。因为近了年关,很多打工的人从外地回家,这里的人流很大,是平时的数倍。在这里停留着二乘中巴客车,另有两乘刚刚启动出发。
有一些乘客正从停泊的客车里出来,大包小包地朝外搬。我一路小跑着靠近车前,却没发现红的身影。
玉儿的脚步慢,等我寻遍了两辆车子后,她才匆匆地赶到跟前。
“嫂子不在车上?”玉儿问。
“不在。”我气喘喘地回答她。
“那先带我去手机店看看吧!”玉儿。
“你前面不就是手机店吗?另外,加油站旁边也有一家新开张的,自己去问。”我说。
玉儿去了手机店,她离不开手机,这年代的人似乎都离不开手机。
我看到与我同一个组的毛生兄弟,他骑着一辆红色的单人摩托车,黑黝黝的脸上的那双小眼睛机灵地四处搜寻着,我知道他在这里等客人,搞摩托车出租载客。在此年关,他常常做这生意。此时,通常不足一公里的路程,可以收十五元以上。到除夕前的一段时间,是做生意人最好的屠宰顾客的时机,许多平时不做生意的人,到这时候,也来捞上一把,像毛生。
毛生向我打招呼,我朝他点头。
在桥头还站着一个很熟悉的男子,他叫刘义贤。他也在这里驾驶着一辆三轮车载客,以前,我没看到他做这生意,可能是看年关时生意火爆,才临时加入了出租行业。
义贤看到我,一脸笑颜,“来接婆娘?”
我说,“是。”
他说,“等一会儿接到她,坐我的车子好么?”
我说,“行啊!多少钱?”
他说,“那么熟悉的人,你随便给就行。”
我说,“那怎么可以,别人收多少,你就收多少呗!”
他说,“一般从新街到老街收10元,别人都是这么收的。”
我说,“那就收10元吧!反正过年的时候,什么都涨价的。”
平时,从老街到新街只收3元钱,步行只需15分钟左右。这么算起来,差不多是一分钟一元钱的价格了。我心里虽然非常不乐意,可因是熟人,不好当面表露出来,再说,别人都收这个价,凭什么收我的例外?
义贤指着前面不远处的商场说,“邓子军帮人抬了一贺新屋用的匾到那里,就收了那人20元钱,才几步路?过年就是这种邪价,没办法。”
我想,如果红回来了,东西不多的话,我们自己扛回去,不坐这种车也罢。
春运期间,汽运的中巴车十多分钟一趟,还算很多的。每一趟车都满载着顾客,可每一次下车的人群中都没有红在其中。
玉儿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我跟前,她说,“金哥,下一趟车她还不回来,我就先回去了。”
我说,“你既然来了,就耐心等一会吧!反正10分钟一趟,她应该马上就到了。”
玉儿用手捂了捂肚子,“早晨没吃早餐,肚了哦啊!”
我说,“等你嫂子回来,我请你们吃饭。”
玉儿笑着说,“到餐馆吃?”
我说,“美不死你。”
一辆摩托车突然“嘎”地一声停在我面前,溅起一片水渍,险些泼到了我身上。一张多年不见的面孔出现在我眼前。我一眼就认出了他,因为太熟悉了。我叫他的名字,“明,是你?”
明半天都不说话,隔了很久,他一巴掌拍到我肩头,“我们有多少年没见面?”
“至少有七、八年了吧!”我答。
“从我结婚时开始,我们就再也没有相见过。”明激动地说,“混得怎么样?”
“一般般,比给别是人打工要稍好一点。”我想抽一烟给他,可忘了带烟。明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递给我,我接了,但没有立即抽。
“你到街上做什么?”我问明。
“买一台电视,家里的老电视用不了,老爷子在家没电视,是不行的。”明用脚踢了踢身旁的积雪,又抬头望着玉儿,说,“换了老婆?挺漂亮的。”
“胡说,她是我妹,我们是来接我老婆的。”我说。
明是个直脾气的人,从小就是这样,我和他是同学,是少年时代的好朋友。九十年代,我们在一家工厂做工,我当保安,他在电镀部当员工。后来,我被厂方炒了鱿鱼,他还留在该厂,并晋升为组长。
我说,“有时间到我家坐坐,我请你喝酒。”
明大笑,“那感情好,不过,今天我没空哦!”
我说,“今天我也没空,改日也行,但一定要来啊!”
明说,“一定一定。”
明启动摩托车,一阵烟般地走了。
过了五分钟左右,一辆中巴车停到了我们面前。玉儿比我眼尖,“嫂子回来了,在这辆车里。”
我一看,果然是她,和我分别了近一年的妻子红。我不等车上的旅客全部下来,就挤上车子。红正在那里拎袋子,见我来了,她说,“你身边的包是我的,给我提下去吧!”
我看到红的头发都染成了火红色,心里有些不舒服,“怎么把头发弄成这种怪样子?那么难看。”
红说,“不喜欢看就少看。”
包很重,被红用绑带绑在一辆手推车上,我费了好大劲才抱下车,不小心在车门前把手指划破了一点皮。红看到了,很不高兴,“这么没用,我把它搬到花园,都没有划破手,你刚搬它就把手指弄破了。”
我顾不了跟她说话,这么重的东西,不找车子是不行的,我赶紧找刘义贤。刘义贤正准备把三轮车开过来,意料为到的事突然好生了。
住在我一个村子的三轮车夫胡大叔已经把他的车子开了到我们面前。满脸胡子的胡大叔的脸上堆满了笑容,“我正准备回家,顺便把你们带回去吧!”
就这样,我们把东西七手八脚地搬到胡大叔的三轮车上。我问红,“这么久没回来,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红说,“打电话给你你就会担心我吗?”
我叹了一口气,“你怎么老是不顾别人的感受?”
红说,“我没有带手机,手机放在超那儿了。在车子上,不好意向别人借手机用。在刘河时,我骗别人说手机没电,才借了一部手机打电话给你的。”
玉儿说,“不要多讲了,马上就到家了,晚上你们到床上讲吧!”
我们都哈哈地笑起来。
三轮车在新修的水泥路上奔驰着,比以往的那条路要平坦多了。希望今年的春节也过得心情舒畅一些,希望2008年我和妻子不再分开。
难得一见的太阳也露出了笑脸,仿佛在祝福着我们。
(全文完)
(2008年2月5日星期二写于蕲春)
本文已被编辑[那片红帆]于2008-2-5 22:02:46修改过
-全文完-
▷ 进入床位招租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