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单单是我一人哭喊着扑了过去,我们同学都不约而同地扑了过去,想用自己的微薄之力挽留王老师夫妇,因为殡仪馆的门外,又传来了王老师的父亲那沙哑而又能穿透时空的哭喊声:“儿子啊,儿媳妇啊,你们太狠心啦呀……·只留下我与孩子,那可怎么过啊……我与孩子还能怎么过啊……我的命苦的儿子啊……”还因为已经过来了8个人,要把安放着王老师夫妇的玻璃棺抬走,大家都明白,他们要把王老师夫妇的遗体抬进火化间!
“王老师,你怎忍心就这样走了啊……你不能走啊……”
“王老师啊,王老师啊……我的王老师啊……让我再看你一眼……”
哭声震撼着天地,似乎有千百双手紧紧地拉着王老师夫妇,地球几乎停止了转动,世上几乎没有了白昼……
殡仪馆工作人员大声地安慰着人们,还是把安放着王老师夫妇的玻璃棺抬了起来,冲出人群,向殡仪馆西门走去,出了门是一个空旷的场地,在场地的北面,是一排瓦房,瓦房的铁门已经打开。人们哭喊着,拥挤着,安放着王老师夫妇的玻璃棺被抬进了铁门内。
我哭着也跟进了铁门内,正对着铁门的是一间房子,破旧不堪,在地板上放着一个很大的不知名字的大铁盖子。向东是连贯着几间房子,我隐约地看到里面有一个被颠高了的小铁床。
“先抬进去一个,这个先停停!”殡仪馆工作人员喊叫着。
安放着师母的玻璃棺先被抬了过去,停了有四五分钟,听到有人喊道:“抬这个吧!”
我们与安放着王老师的玻璃棺一同进了那个大屋子。工作人员把玻璃棺的盖子一下子抽开了,又一下子把蒙着的被子拿开了。王老师,我敬爱的王老师静静地躺在玻璃棺内,穿着一身深蓝色的新西服,戴着红色的新领带,两只胳膊稍微有点弯曲,其中右手手面上有伤口,血迹斑斑,脸稍微胖了些,比我印象中的王老师胖了许多,脸色苍白,双眼紧紧地闭着,右脸上部有一道伤口,头的右部向下塌着,血迹明显,戴着一顶深蓝色的有帽罩的帽子——在我的印象中,王老师生前从来都没戴过帽子。
我哭喊了起来:“王老师啊,我的王老师……”
“都回去吧,啊,回去吧!”有一个老头慢吞吞地说,“都回去吧,啊,都回去吧!”
我们不得不离开,我注意到,就在安放王老师遗体的小铁床的前面,有一个类似磨面机一样的机器。我听说过,火化的时候,都是把尸体磨碎后再放进锅炉。我声嘶力竭地哭叫了起来:“王老师啊,王老师啊……你不能走……”
我被几个同学拉了回来,一步三回头,出了门,就看到王老师的父亲坐在地上,被几个人搀扶着,哭喊着:“我的儿子啊,好命苦的儿子啊,从小没娘,好不容易供应你上学,刚有几年好日子,你就这样地走了啊,我可怎么办啊……孩子可怎么办啊……”
同学们都抹着眼泪,我看到其中一个同学,拿着一张纸,围着好多的同学,正在写着什么,我也凑了上去。
“咱王老师,没有兄弟姐妹,王老师的父亲那么大岁数了,孩子还那么小,以后咱们可要多照顾一下他们啊!”一个同学说着,便掏出了200元钱,我与同学们抹着眼泪,哽咽着,都纷纷地掏出了200元钱。
我与同学们又回到了殡仪馆的前面,我静静地站在门前,“沉痛悼念王景斌与孟银芝夫妇”的横幅就悬挂在大门内的上方。我真的不相信这是真的!真的就象在做梦。
我清楚地记得,在2006年的夏天,我因聊城电大给我换了专业,我就回到了莘县一中准备复课,便再次迈进了一中的大门,环顾四周,没有认识的人,便来到了教学楼的前面,看到王老师在水管前正洗衣服。
“王老师——”我大声喊着,忙迎了过去。
“哦,尹勇啊——”王老师放下手中的活,冲我微笑着站了起来,说。
“王老师,衣服还用你自己洗吗?师母不给你洗衣服吗?”我冲王老师开着玩笑。我注意到,王老师洗的衣服里,除了他自己的衣服外,还有孩子的衣服和红色的成人服装。
“呵呵,今天该我轮休,在家闲着没事,就洗洗衣服呗!”
我给王老师说明了情况,打算复课。王老师拍着我的肩膀,说:“小伙子,只要肯好好地学习,明年能考上好的大学!就先到我带的班里去吧!教咱班的教师你几乎都认识!”
“好的,谢谢王老师啊!”我笑着说,“今年我一定会好好地学习!”
“今年我带的文科复读班,教《代数》的还是郝贵全老师,教《语文》的是孔凡乐老师,教《政治》的还是你的王培琳老师……”王老师扳着湿淋淋的指头,对我说。
从此,在莘县一中,我高四的日子,王老师陪着我一起走过了我人生中最为艰难的岁月。每次的班会,王老师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只要努力学习,没有学不会的!”
在高考报名之前,因为我被聊城电大录取过,再次参加高考就需要改名字。王老师把我叫出了教室,对我说:“尹勇,你改什么名呢?”
“你说呢,王老师?”
“还是叫两个字的吧!现在姓名为两个字的,比较时髦!”王老师笑了笑,说。
“呵呵,我就叫‘尹达’,可以吗?”我望着王老师,说,“历史上有一个叫‘李达’的,这个名字不孬!”
“呵呵,那你就叫‘尹达’吧!你填写的所有的表格,姓名要一致啊!”王老师再三地叮嘱着。从此,‘尹达’这个名字,就一直跟我到了现在、未来。
(未完待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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