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接下来……由王老师的学生……向……遗体……告别……呜呜……”刘主[xi]断断续续地说着,便大哭了起来。
我夹在人群中,人群慢慢地向殡仪馆移动着,哭声一片。在殡仪馆的两旁,有两棵高大的柏树,青丝丝的树叶在微风中颤动着,也颤动着我的心;在殡仪馆的前方,用砖石砌成的花园里,只有一棵松树,松树很挺拔,瘦瘦的,但很结实,树叶象一根根的钢针,向外支展着,深深地刺痛着人们的心。
人群把我卷进了殡仪馆,在距离大门2米远的地方,安放着两具玻璃棺,棺材内簇拥着鲜花,有红色的,有紫色的,有白色的,鲜花包围着我敬爱的老师和师母!就在玻璃棺的前面,放有老师和师母的照片。照片中的王老师,似乎胖了许多,至少要比15年前胖了许多,眼睛大大地,闪耀着智慧的光芒,还是留的三七分头发型,慢长脸,很清秀的样子。师母的照片,好象比我以前见到的要瘦一些。
人们自动地排好了队,围绕着老师和师母的遗体呈顺时针移动着,哀乐再度响起。我仿佛是在做梦:作为人,生命就如此脆弱吗?转瞬间,两个鲜活的生命,就不复存在了;作为人,命运就这么多舛吗?转瞬间,一个多么美好的家庭,就不复存在了。转瞬间,老人失去了儿子儿媳;转瞬间,孩子失去了爸爸妈妈;转瞬间,我们失去了这么好的老师;转瞬间,国家失去了这么好的领导干部!
我真的不相信眼前的一切,这怎么能是真的呢?我的老师,这样就永远地走了?我哭泣着,望着刺目的玻璃棺,望着转动的玻璃棺,望着模糊的玻璃棺,我真的不相信玻璃棺里安放着我敬爱的王老师和师母!
清楚地记得,在高一年级下学期将要结束的时候,我报名进了文科,当时选文科的学生很少很少,重要的原因就是人人都感觉文科的学生低人一等,而王老师从来都不这么认为。
“只要能考上大学,文科理科一样!”王老师微笑着,说。
在一个晴朗的下午,王老师与我们7个选择文科的学生,在莘县宾馆的花园里,拍了一个纪念照片,直到现在我还珍藏着。照片上的我,稚嫩的脸上充满了对未来的向往,王老师那天很高兴,提醒我们一起喊了一声“茄子——”,照片上的王老师,满脸阳光,尤其是他鼻子下面的那一小撮胡子,使他格外精神。
自从上了高二,王老师就不再教。而就高一一年,我也为王老师没少添了麻烦。那个时候,老家的田地还很多,有时候田地里的活,靠我爹一个人也干不了,比如浇地啊,麦收啊,秋种啊什么的,尽管姐姐经常在我家帮忙,干活的人手仍然不够。更何况高中不象乡里的初中、小学那样放秋假和麦假,所以我就不时地回老家干农活,而王老师是不准许我请假的。
“你一请假回家,不耽误学习吗?”王老师望了我一眼,说,“你升高中时的成绩那么好,你看看你啊,现在学习成绩也不突出啦!”
“我……我老家干活的人手······不够……不够用!”我小声地嘟噜着。
不管我怎么缠磨,王老师就是不准许我请假,而我返校的时候,就已经给爹说好了,过几天就请假回家帮助农活。我只好便偷偷地回老家了。在家几天后,才匆忙地返回学校,我自知违反了纪律,便直接去王老师的家。
王老师的家很好找,就一间房子,在莘县一中最南面的最破旧的那一排青砖瓦房里。当我低着头,喊开王老师的门的时候,王老师正在刷牙。我只好耷拉着脑袋,静静地等待着王老师的批评。
“什么时候来的?”王老师望了我一眼,把牙刷放进牙缸里,问。
“我……我……刚来到……老师我错啦!”我的头耷拉的更厉害了,下垂着两手,撮扭着指头,说。
“你就好‘先斩后奏’,回去吧!”王老师望着我,说,“下次一定注意,绝对不能再这样,你看看你耽误了多少课程啊!”
师母也站了起来,微笑着对我说:“当学生也太不容易了,有事情一定要请假啊,你不知道,你老师发现班里少了个学生,有多着急呀!”
这是师母对我说过的唯一的一句话,我应答着,耷拉着脑袋,一溜小跑就回到教室了,只感觉师母的个子比王老师的高,好象还稍微的胖乎乎的,因为在王老师家里,我一直都没敢抬头。
如今,王老师和师母的遗体,就在我的面前,真的就象在做梦。
(未完待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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