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雪几年不见,远远看了,多些了岁月的痕迹,皮肤不如以前光滑、湿润,可能是因为回到家乡水土不合的原因,穿着件过时的风衣,很别扭的感觉。男人也更为苍老,戴着毛线帽子,明显地感觉到他们在外奔波生活的艰辛。两个流离在外的人,生活在一起就得相依为命,见他们不象一月前给我的信息那样糟糕,悬下的心也轻松了一些。
寒雪中学毕业以后一直在外面折腾,在潮州呆的时间最上,七年。这些年她好似不习惯家乡的一切,每次回来就要患感冒。孩子13岁,比她还要高出一点,都成大姑娘了,唯一的联系方式就是电话,缺少亲人之间的生活方式。再过几年孩子都要上大学了,那时候一家人都在外面各自为家。总觉得人是群居生活的,大人和孩子在一起的时间本来就不长,孩子小的时候父母不在家,孩子大了又要出门求学自己讨生活了,想来不免有些黯然。
不能原谅她回家那么久没与我联系,纵使有千万理由,归结在一起只有一个——没有当我是真正的朋友。我这人有心感应,昨天中午想起给她家里电话,家里里说她刚上澧县的车,准备返回朝州。得知那个消息心中很不是滋味,但还是跟踪到了她,约好请她夫妻两个吃饭。电话里说吃饭的还有她的同学一家三口,心里虽然不悦,还是得装作很高兴的样子。想见寒雪,只想单独见,最多加上她男人,为何要加上一些与我不相关的人呢?席散之后才知晓她同学家境非常的不好,好似有了原谅的理由。后来干脆叫上她另外一个同学,饭后街上逛了一圈,很冷,见她同学没有安置她的意思,又请他们几个上茶楼。
真是三个女人一台戏,自己的男人只谈论的共同的话题。我本不想谈论家务事,但寒雪自己起了个头,我暗示也无济于事,后来想想她可能需要朋友给她男人见解上堂课。结了婚的女人,尤其是步入中年的女人,对生活已经没有太高的要求,对男人的渴望已经低进了骨子。以前是爱看张爱玲的小说的,因为她与胡兰成的爱情故事感动了我,逐渐爱上了她的文字,也理解了她作为那么红极一时的才女为何甘愿让自己低进尘埃。生活已经不容许让我们重新选择,我们只能适应与自己生活在一起的人。只是,作为一个女人,连受了委屈,受了伤害都得不到男人一丝关心,活着真是失败。雪说,我只过是想在受伤后得到他的一丝安慰。惠说,我不过是想在情绪低落的时候得到他一句哄我开心的话。我说,我只想他不恼我,彼此有自己的个人空间,不至于整日活在窒息的恐惧之中。我想我已经低进了尘埃,对于男人,我已经无所求,金钱,怀抱,语言,从来就没有亲近过我。我只能追究自己的问题,自己没有本事哄自己的男人待自己好,自己不想施舍内心带着自尊的温柔。从来不想。
三个女人已经将两个男人抵进了墙壁,惠的男人此刻在哪里她不愿带他来,要不三个家庭在一起开男人的批斗会那场面真是激烈,以至茶楼的茶客都纷纷探视询问的目光。原来每个不和谐的家庭的境况都是相似的,生活就是这样,口口声声说不在意日子怎么过了,却还是在这样的场合说了出来,说明内心还是不甘,还是有期望,还是不能驾驭自己的内心,还是不能接近清静的佛门之地。
按理应该给寒雪找旅馆住下,她说已经联系好了住的地方。心中还是不悦,我拿她当朋友,但她从来没有主动与我联系过,有些自作多情的感觉。或许她心里有自己的想法,但朋友是一辈子的承诺,是不需要任何借口的。我这样的借口不知她心里明不明白,想几年前她第一次去朝州就住在我家,这次没请她上我家是担心她心里过意不去,快到春节了,她空手进门肯定不愿意,给孩子买点礼物吧,我又不想花她的钱,出门在外,工资再高,我也于心不忍。
以为他们一清早就走了,九点接到电话,说是请我帮她办点事情。一起吃了早餐,逛了一圈也到了上车时间,没有送他们到车站,其实也就几步路了,我不喜欢送别的场面,对她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说好五•一回来一起去她家住上几天。屈指算来也不过两三月,挥手间就到了。下次如果她回来不主动与我联系,我想放弃与她的交往。这年头人与人之间的爱需要表吐出来,虽然张扬出来也是不好的行为。但我真是想念她家门前的青山,她家屋前屋后的果林,还有她家的熏腊肉。
阳光真好。真好——久违了的阳光。寒雪,一路顺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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