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瓶不知珍藏了几年的法国白葡萄酒搁置在我家餐桌的角落。葫芦形瓶身,灯光下闪烁着荧荧碧绿,犹如一个婀娜静美、伫立凝望的冰美人。
我时常喜欢久久站在那里,想象打开它的瓶盖后会是怎样的情境。瓶嘴朝玻璃杯口倾斜,浅斟,不管浓度的高低,总想于这寒冬和良朋知己话旧当年,低酌片刻,何等惬意。
关于酒,我仅知东汉的《酒赋》有仪狄做酒的传说,“帝女仪狄,旨酒是献”。可见女子对酒是情有独钟的,而酒又可让女子温柔欢快起来。无香不入室,无花不上衣的李清照一曲《如梦令》:“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则道出了欢快明净的少女情调。正如诗人艾青所形容:“酒是水的外形,火的性格。”
也不知是哪位仁兄写了句颇有意思的酒后心得:男人不醉,女人没小费;女人不醉,男人没觉睡。我想喝酒该不是也如蒲老先生笔下的狐仙,一是醉人红颜,一是祸水红颜。换言之,喝酒也该有优劣之分吧。量变达到一定程度是会发生质变的,喝酒也一样,世人切勿贪杯。商纣王迷醉酒池肉林而亡国,张飞因嗜酒而命断,酒徒常因酒后驾驶而惨遭车祸,少女会因诳骗醉酒而失贞。几天前还听闻一女子因喝醉酒失智,手持果刀捅伤丈夫的臀部。酒不仅伤身还伤心。嗜酒如命之徒无异于“瘾君子”,好比陷入赌博的深渊,难以自拔,轻则颓废消沉,庸碌无为;重则丧心病狂,家破国亡。
诚然,事物总有正反利弊,作判断不可以偏概全。有人说:“烟是男人的眼泪,酒是男人的点缀。”我想此“点缀”是否正如画龙点睛的技法一般给男人的人生平添几许神韵姿采?答案应该肯定的。的确,被杜甫誉作“酒中仙”的李白便是个不折不扣的酒鬼,“斗酒诗百篇”,借写诗的名义堂而皇之地喝酒。“举杯销愁愁更愁”后可忘记“不称意”之事,而“明朝散发弄扁舟”,洒脱超然;在《将进酒》中,“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狂放不羁。我想,他的纵酒让他能更激情澎湃地放歌,让他浪漫超脱的情怀镌刻于千古唐诗的巅峰,傲然常青。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因为喝酒,苏轼在《水调歌头》中能带出他对人生离合悲欢,万事古难全的哲思与慨叹;“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因为喝酒,曹孟德横槊赋诗,无不给予他赤壁之战战前的雄心壮志;“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因为喝酒,欧阳修道出了闲适豁达、悠然自乐的真我性情。而有“虎头三绝”之称的顾恺之则常喜好酒醉后作醉翁舞墨之状,笔尖于纸上一挥而就。这,我认为也该把“无酒不成席”一改为“无酒不成文”了!
除了发现圣贤名士吟诗作对、挥毫泼墨大多需举杯纵酒,以便激发才思灵感,练就创造性思维,我们亦可发现文学名著更喜欢以酒作陪衬品,或者说是“文字道具”吧,其故事情节也总免不了“喝酒”。
简单以中国四大名著为例吧。《三国演义》中的刘关张桃园结义,少不了酒;关羽温酒斩华雄,少不了酒;曹操刘备青梅煮酒论英雄,少不了酒;火烧赤壁时,孔明鲁肃推杯换盏,“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少不了酒。在《西游记》中,孙悟空在蟠桃盛会上因喝醉酒而大闹天宫,长压五指山五百年;唐皇李世民在唐僧西行取经前举一杯斋酒,俯身拈一撮泥土放入酒中,“望三弟宁念故乡一撮土,莫贪他国万两金”,本不饮酒的唐僧出于此意也一饮而尽了。喝酒最具小资情调的算是《红楼梦》了,怡红院的姑娘们常于秋意甚浓的夜晚喝酒、吃蟹、赋诗,饮着高雅与智慧,品着清高与孤傲。而《水浒传》,几场经典的红杏出墙亦有喝酒的戏份,鲁智深则有豪言:“洒家不可一日无酒。”
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即倒,拼头颅洒热血的秋瑾在《对酒》里借“酒”把气势推到极致。“不惜千金买宝刀,貂裘换酒也堪豪,一腔热血勤珍重,洒去犹能化碧涛。”而郁达夫则在散文《钓台的春昼》中写了一诗,前四句是:“不是尊前爱惜身,佯狂难免假成真。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可见,喝酒,一方面可使女子妩媚迷人,使男子妙笔生花;另一方面又可令巾帼女子飒爽英姿、豪情壮志,令须眉男子压抑无助、愤怒张狂。
曾上网搜索,听闻酒的种类大致可分六类:黄酒、果酒、啤酒、白酒、配制酒、蒸馏酒。而我虽未逐一尝味,但最希望自己以及他人都能细细品酌一下配制酒和蒸馏酒,此外,还应学习如何做配制酒和蒸馏酒。因为:
以心志(成分:心怀天下、悲悯苍生)配制的酒是最甘美的。
以修悟(仪器: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见贤思齐,见不贤内自省)蒸馏的酒是最纯清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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