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峰叠峦景色秀,山湾幽雅溪水流·抬头仰望云外天,不尽往事涌心头·
时间一晃三十多年就这么过去了,我那时还是二十来岁的小青年。回想以往在乡下的生话,仿佛就在昨天。
我的居室
记得那是七三年七月的一天,随街道办事处组织的集体下乡队伍,踏上了当时毛主[xi]指引的道路,去农村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那天中午时分从恩施县城坐车到达了当时的屯堡区和平大队林场,被安排到集体属舍居住·
我住的集体宿舍,是一栋白色墙壁的瓦楼,座落在一块三面环山的平地上·楼前有块球场,场边上有一片青翠的竹林,我的寝室就在这栋楼房正中的个房间里,站在门口的走道上向前望去正好看见那一片青翠的竹林·
我的寝室也与房外一样,四周用白石灰粉刷一新·墙上贴着我喜爱的国画《知识青年志在四方》、《保卫祖国》、《壮志凌云》·靠西北面开着一个较为宽敞的窗口,夕阳落下时余辉斜射在窗棂上·开着这样的窗口使人很感不爽,春天的阳光总是不能很好的照进房间·因没有安玻璃,一到冬天西北风吹进屋里,冷得使人只打抖,冬天要用去几百斤的燃料来取暖·晚上睡觉时得盖上两层被子才觉暖和·但独好的是夏天还颇觉凉快·我与另外一位青年同住在这间房子里,他也姓邹,叫邹明顺·是一个满脸黝黑的青年。长着一双不大的单眼皮眼睛,喜欢与人开玩笑。家住在恩施县人民医院里,我与他的关系还不错,每次回城后都互有来往。
屋里支着二张单人床,床也是按东西方向摆放,靠窗口下用几条长凳支着两口木箱,箱子边上水瓶、碗、筷、洗漱用具有条不紊地放着。房间里除了这些显得很萧条,几把劳动工具放在墙角,床下放着几双晴雨鞋,长凳下并列放有两个脸盆,当时乡下的生活就只能这样了。
劳动的第一天
记得刚开始参加劳动第一天,是和平大队的一个叫郑绍续的大队书记给我们训话:“啊,你们这些城里长大的孩子,从小很少劳动,现在毛主[xi]叫你们到我们这个山沟里来接受锻炼,你们一定要好好干”。我当时心想,我们当然要好好干了,我们镀完了金还要回城的。劳动开始的第一天,社员们带着我们这些年轻人上了一个山坡。然后就放火烧山,等火熄灭后就在山上用锄头刨出一个个小坑,把种子放在坑里,这就跟原始的刀耕火种差不多。山上的活路干完了,就到山下平地的包谷地里作业。至今记得当时的劳动强度对我这些从小在城里长大的年轻人来说是最辛苦的,那时是夏天,光着两个膀子在包谷林里穿行;头上顶着烈日,底下用劲的拿锄头镐着杂草,浑身是汗,长毛的包谷叶把两条膀子划出一道道红印,叫人又痛又痒。收工时已是夕阳西沉,红红的一轮,在林场的另一边映红了山峰,映红了田原,映红了一群来自各地知青还残留着稚嫩的脸庞。知青们走在山间的小路上,欢声笑语游荡在高高的松树林间。是的,我们还太年青,只是响应号召来到这里,不知道等待我们的是何等艰辛的生活,也许明天我们中的一些人就会后悔吧。
写到这里不由心中想着却是,在今天这些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还在逛街道、谈恋爱、上上网什么的,他们不懂得他们的父辈,为何只为了一个不切合实际的理想,远离亲人,来到那里,奉献自己的青春和热血。
当一轮明月升起的时候,是展开政治学习的时候,主持会议的是林场的会计,一位与大队书记郑有着一定关系的青年,他已结婚生子,我们在以后的日子里多次到他家里去耍过。他先是大声朗读了几天前的恩施日报发表的《走与贫下中农相结合的道路》的社论,然后让知青们谈谈读后感。
“我来说几句!”下面有人站出来,话音未落,马上又有十几个要求发言,一片喧哗。这时只见高胜洪站了起来说:“不要吵达,我先说。今天的劳动使我受到了很大的教育,懂得了农村生活的艰苦;知道了什么叫‘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我今后一定要加强锻炼,向贫下中农学习”。哗哗……热烈地鼓掌声。接下来是各自的发言。
看牛打架
一到冬天是农闲的时期,日头往往懒洋洋地从地平线上慢慢地爬高,到了中午时分空气才渐渐透明。这时,只见一青年跑来,象发现了重大新闻一样告诉我们去看公牛与母牛打架。过去一瞧,原来是一公一母两头牛正在交配,只见公牛的阴茎紧紧的插在母牛的阴户里。还不停地在一进一出的耸动。见状,不由地使我们这些小青年看的热血沸腾。我紧忙与小牛倌将公牛与母牛分开,急火火地吆回场里去了。今日想来我那时真当了一回法海。
后来见到郑书记,讲起这场“情”的风景,大队书记对我说:“牛儿不是人,抓不得奸,治不得风流罪,怎么奈何?到是便宜了你们这这些小青年,扎扎实实看了个够。够黄的不是?!念你们是被动的,就不追究了,只是今后再遇着这事儿,还是小心些好”。我不悦,问小心些什么?书记正色道:“你是不知道厉害,这牛儿骚情起来可不得了。有人遇到过,曾脱挂下棉袄子搭在母牛腚上,想这下子捂住了看你怎么办。你猜咋个相?那棉袄子生生让牛儿顶出个大窟窿来。你信不信?你小子今个不该遭难。牛儿急了,没准把你身上也捅几下”。呵呵……一阵坏笑。这个大队书记长着一张古铜色的脸,头上包着土家人常年裹着的一条头帕,一双狡诈的眼睛经常眨巴着。脸上常带着笑容。刚开始来到林场时我还对他颇有好感,但后来的一件事使我对他的好感逐渐失去了。那是关于我们知青点的经费的落实的问题,那时国家给知青都发有生活安置费。开始一段时间经费有几个月没见落实,于是知青们就开会商量去县城反映,这时我就自告奋勇地去到城里找有关部门反映情况。有关部门说安置费早已下发了,我把我们那里的情况一说,他们答复:我们马上就去调查。你回去等信吧。于是我就在城里呆了两天。那时的政府部门的办事效率是很高的,当我一回到知青点就听说安置费落实了。又听说安置费是大队书记挪着做别用了,但上面狠狠的训了大队书记一顿,叫他退了出来。他没多少文化,平时也很害怕见大官。记得我有一次跟他说美国人已乘飞船登上了月球,他当时头摇的象拨浪鼓一样,“你真是在涮坛子哦”(土家话骗人的意思),无论如何是不相信的。现在看来当时光提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是不全面的,知识青年还应有给农民传授科学知识的责任。同时还担负有改造农村贫穷面貌的光荣使命。
吃狗肉
插队生活太苦,一连两三个月没有见过荤腥,都有些熬不住。看到常在知青门前觅食的几条狗,便都眼里放出光来。
知青虽缺荤腥,粮食基本上是够的。知青岁数小,又大都没有持家过日子的经验,稍有些富余的东西就不知节省。于是,常有剩饭食倒于门前空地上。即便是刷锅水,也不象场里社员家那样寡清且要喂猪,都一律在门前阳光下显现着。这样,就引得几乎整个大队里的公狗母狗屁颠屁颠地汇聚在这里。不上工时,看狗觅食,也是件很赏心悦目的事。但不养心。日子久了,肠肚里的寡淡窜到口里,就有口水流出来;窜到脑里,就生出了弄只狗开开荤的念头。
说到弄,到犯起愁来。因那时野狗几乎没有,大多是社员自家养的狗。光天化日,又不时有大人经过,小儿戏耍,到了晚上狗又归了各家的窝。如何办呢?然而,众人拾柴火焰高,况且经过大风浪的知青大脑毕竟不能与除了知青再很少见过城里人的本地社员相提并论,办法很快被刘健想了出来:到晚上时,药!但也有人反对。说:要是叫场里知道了,那可是癞蛤蟆吃缸豆下不得肠哟!
刘斌说:“不用怕我已想好了方案的每一个细节”。当时刘斌的方案是:第一步先找药狗的药。这很容易,回城买就是,那时耗子药遍城皆有,不象现在管的这么严。因为我们这个知青点离城里也只有三十多公里地,回去一趟也很容易。药买回来了,当天夜里就开始行动。
谁做第一个药狗的呢?刘斌说,我的主意,自然是我先来实践了。说的在理,均无异议。这天晚上十一钟后,我们几个男知青聚在一起,悄悄地潜入一家农户的房前。刘斌拿了一个盛米饭的碗拌上老鼠药放在农户的房屋门口静静的等着狗来上当。
狗的嗅觉是非常灵敏的,待它嗅到食物后,就慢慢的靠拢过来,用狗鼻子嗅了嗅。那时农民平时的食物大都是红苕包谷,大米很少吃到。狗的伙食就更差了。一见到这样的美食,我们想它一定是心花怒放。这时我们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眼瞅着一只黑花色的狗将诱食狼吞虎咽地吃下,等了大约十来分钟只见狗低声惨叫几下就倒地而死,刘斌大喜。他早已将口袋拿在手中,飞快地将狗装入袋中,于是大获全胜般的返回居处。
回来后,晚上参加第一仗战斗的知青和没有参加这一场战斗人谁也没睡意,齐聚到刘斌的屋内。看着刘健满是得意的笑脸,都咧大了嘴笑。
当天夜里,万籁俱静时,刘斌将口袋里的黑花狗掏出。知青们一起动手,剥皮开膛,烧水下锅,等到八成熟时,就试巴试巴地开嚼起来。虽只放了点盐,没有任何调味品,仍都说是长这么大吃的最香的一次,很快锅底朝天,汤也全滋润了每个人的肠胃。这样的坏事在下乡三年中也就此一次。
下山挑米
知青点开的是集体伙食,因此就有轮流在家值日做饭的规定。同时在家做饭的男知青又有下山买米的任务,这天恰好轮到我与几个知青去买米。这天吃过早饭过后,挑起装米的箩筐就出发了。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这挑米实在不是个好活,先要走过一条羊肠小道不算,还要下一个约两百步陡峭的坡路,走半个多小时才到车坝粮站。那时车坝是一个小镇建有一个不大的水电站,于是我们就先在电站边上玩。电站建在清江河的傍边,当时刚入冬,河水清凌凌的发蓝,水底下各种颜色的鹅卵石,一漾一漾的随着河水漂流,小鱼苗儿一群一群地游得自在。其实清江河的鱼并不多,春夏季里,还可以撒撒网。不过镇里家家户户都有鱼网,闲时撒它几网,也可以弄个小鲜烹烹。我们几个知青坐在河边,望着江水缓缓流去。各自想着心事。这时也许我们仍然想念那城里的父母与兄妹,怀念那柏油铺成的大道和哗哗流动的自来水;也许我们还在华丽的霓虹灯下漫步仍有掩饰不往的忧郁,所以,当河水在阳光下泛着银光,粼波在水面映着斜阳荡漾时,我们愿意将自己沉浸在这山乡自然的怀抱中。找一条小路悄然而去,在山野中漫步。我们看到那波光激起的涟漪,水很静,思绪也跟着沉淀下来,那记忆的黄金扉页随着细小水纹的荡漾呈现在脑海中。静静地走着,人和水都在缓缓地流动,如果水停滞在这一刻,它是否会失去遇到新水藻的喜悦?它不能停下来,它要不断奔赴新的方向,所以它不断的与昨天擦身而过,再走向明天。在这插队的人生的旅途上,我们还要与太多的人和事擦肩而过,记忆也许无法永恒,但这生命与生命间无言的交流,留给了我们永恒的感动。听到了吗?是浪花在歌唱。在这里,找不到世俗的喧嚣,留给我们的只是这山野大自然的静谧和生命的喜悦。清江河此时在安静地流淌,带给我们一曲美妙绝伦的小乐曲。也许此刻的我们还在对挫折不知所措,还在对某些人和事物失落彷徨,那么,请听听流水的歌唱—
蓝蓝的天上白云在飞翔,
美丽的恩施山城是我可爱的家乡
我的故乡·啊!
彩虹般的大桥直冲云宵,横跨清江,
巍武的五峰山,虎踞在我的家乡·
告别了妈妈,再见吧家乡·
金色的学生时代已载入青春的史册,
一去不复返·啊!
人生的道路多么曲折,多么漫长·
生活的重担沉重地压在我的肩上·
擦干了眼中的泪,忘了心中的忧伤··
迎着太阳出,伴着月亮归·
坚强地修理着地球,是我们的荣光。
我的命运·啊!
用我的双手修红地球,赤遍宇宙·
美好的明天·相信一定会到来·
亲爱的姑娘,你在何方?
一曲由我们知青改写的《恩施知青之歌》忧伤地先由蒲东成的口中哼出,使得我们大家都唱了起来。“该去买米了”,邹明顺提醒道。这时我们一看电站里挂钟的时间才知道我们已在河边坐了两个多小时了。我们大家马上站了起来,我还检起一个扁石,往河面上投去,打起了几个水漂。
到粮站买了米后就往山上的住处爬去。我们每人挑的是70斤重的米,当时我已在乡下劳动锻炼有一年了,力气也增加了不少。所以70来斤的担子搁在肩上还算轻松。但是下山挑米还是第一次,爬山路还有一些不稳,摇摇晃晃的向山上走去。上山也不容易,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很是危险,中途我们歇了好几趟。当我们爬上山顶时,已是满头大汗,山顶上竟然没有一丝风。这时我们决定多歇一会儿,于是把扁担搁在两个箩筐之间一屁股坐了下来,摆起龙门阵来。正说笑间,从山坡上走下一山里妹子,这妹子大约十八九岁。只见她长着漂亮的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弯弯的眉毛,樱桃嘴巴红嘟嘟的,糯米白玉般的银牙,两条辫子披在肩上。身材不瘦也不胖在山路上一路走来风摆扬柳似的真是标致。就是城里的姑娘见了也会自愧不如。我们目送着她远去的背影赞叹到:这都是得益于青山绿水大自然滋养啊!李兵说:“要是和这样的女子睡上一夜,死了也值得”。把个李兵看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喂,不要看了,不要吃在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快起来赶路”因李兵那时在知青点已玩着一个女知青,个子高高的在今日恩施老城的二街的街头住。所以我们才这样说他。“山里的妹真呀么真漂亮呀一双眼睛水汪汪呀眉毛弯弯像月亮呀青山那个大自然好滋养好滋养呀城里的姑娘哪能比得上……”在晚饭前,我们一路唱着山歌回到了住处。
读书
现在一提起文革都说耽误了一代人的学习,我认为并不全面,不是全国每个地方都是如此。也有出污泥而不染的地区,我也是和那个时代的人一样,1966年6月小学毕业,恰逢文革爆发,停课在家呆了一年,也玩了一年,第二年才按区域分配进了恩施县二中学习。中学期间除了学工、学农、学军和政治学习等"闹革命"活动外,也还正经的上了几年课。随后按区域分配进了恩施高中学习,带我们语文课的老师是陈三杰老师,广东汕头人。三年高中期间学到了不少有用的知识,在高中我最好的功课是语文和物理,并担任物理科代表。作文写出来以后经常受到陈老师的赞扬,多次把我的作文做为范文念给同学们听。记得那时我还写了一首小诗叫《战木块》登载在学校办的诗刊上,至今我只记得其中有这么两句:我为革命战木块,世界风云涌心怀。于是我从高中起就有了做作家的欲望。
刚满20岁的我来林场插队时,行李中的一个木箱里装满了我的主要藏书。《毛泽东选集》的旧版本,鲁迅选集和单行本、各种革命回忆录和领袖传记外,有些是我过去听到过却没有看到的书,不少已经被批判的禁书。中国文学类有四大古典《三国演义》、《水浒传》、《红楼梦》、《西游记》和《唐诗三百首》,现代作家的《家•春•秋》、《青春之歌》、《铁道游击队》、《敌后武工队》、《林海雪原》、《野火春风斗古城》、《苦菜花》、《小城春秋》、《红岩》、《烈火金刚》等。还有浩然的《艳阳天》、金敬迈的《欧阳海之歌》外国文学类有勃朗特的《简爱》、巴尔扎克的《高老头》和《欧也妮•葛朗台》、雨果的《悲惨世界》、司汤达的《红与黑》、左拉的《娜娜》、及载有《羊脂球》在内的中短篇小说集、塞万提斯的《唐•吉珂德》、哈代的《德伯家的苔丝》、伏尼契的《牛虻》、、托尔斯泰的《复活》。历史类有范文澜主编的《中国通史》和《中国近代史》等。
那时在我们知青点喜爱读书的年轻人就只有我与高胜洪俩人。因此,最后上大学去的就只有我和他了。记得读诗词和史记是我最喜爱的,唐诗三百首看了多遍。当时年轻记忆特好大部分的词句都能背得下来,从而也养成了我写诗填词的习惯,但那时还没有填词的能力所以也没有词作留下。诗是作了几首记得有一首《修地球》这样写道:插队林场辞亲友,豪情满怀修地球,世界风云装胸中,红心赤遍全宇宙。我在乡中还写了一篇关于知青生活的长篇报道,送到罗针田公社广播站,并被全文播出,受到知青们的赞扬·但在和平大队三小队插队的一个知青听了不以为然,说我写得过于夸张了。在下乡的最后一年的后期我还给恩施报投稿多次,虽没被采用但也得到报社编辑的鼓励,多次寄给我各种学习资料。后来由于上了大学,就断了投稿的联系。其实我那时最想学的是文学方面的知识,填得志愿是武汉大学中文系。不知是我的那篇文章没写好的原因,还是命运如此,我最后却上了当时的武汉钢铁学院采矿系学习选矿专业·从此灭了我想当作家的梦想·我在乡下还写了一篇习作叫《殷海读书》现节选如下:
『殷海是一个沉默少言的青年,即不会抽烟又不会喝酒·但他富于幻想,喜欢新奇;是个罗曼谛克。他休息时除了跟几个青年闲淡一下,就是听听新闻聆听党中央毛主[xi]的指示。有时闲着双眼,双手贴在胸前半躺在床上,欣赏着从收音机里传出的优美动听的歌声借以解除一天劳动的疲劳。有时烦闷和忧愁时想用烟来散闷,酒来解愁但很不能,因他不会。唯一可使他忘怀一切的就是读书。
一到休息日和晚上各种书籍摆满了他的书桌(用箱子做得书桌)《毛泽东选集》、自然科学、小说、鲁迅杂文选、唐诗宋词等。他认为书上所谈的一切可以把他带入另一个可爱美丽的世界,使人陶醉在那迷人的遐想之中,秀才不出门是也知天下事的。
殷海摊开一本书津津有味地读着,时而惊叹时而忧疑,时而喜笑颜开。书中所谈的一切自然使他想起社会的实际以及生活的实际…啊!美妙地-
他一读起书来就是几个小时,但到底脑力有限。读着读着就把双手放在箱子上面用劲地看下去,一边自言自语地:“你痛,你痛,脑冲血晕死过去罢”。实在难于忍耐下去时,他就放下书伸开四肢躺在床上,闭眼养起神来。一会又起来在屋里踱着步或站在门前欣赏着那大自然的美好景象,望着那一片青翠的竹林出神。
这天殷海读完了一本书,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此时,己是静夜。一轮圆月冉冉升上天空,洁光如水,大地好似铺了一层薄溥的银霜。秋风吹过,不远处转来宛然动听的笛声……。殷海独自一人倚靠在门边凝望着那圆圆地月儿,口中不由哼起十五的月亮升了天空啊!的调儿来。
月儿像一面亮晃晃的明镜高高地悬挂在夜空中。殷海仿佛看见那月宫里的玉兔与仙女嫦娥,那玉免撒开小腿欢快地跳跃着,那嫦娥正舒展长袖在翩翩起舞。不远处传来的笛声仿佛是给嫦娥伴奏一样。那迷宫仙境不由使殷海心旷神怡,一连串的遐想油然而起。那天上的嫦娥使殷海勾魂,那地上的远方的心爱女人仿佛变成了天上的嫦娥一样,风吹扬柳般地向殷海走来,这时殷海想起了苏试的宋词:但愿人常久,干里共婵娟。不由口呤一诗:“清风夜色吹箫笛,月光如水洗缁衣·嫦娥太空舒广袖,大地神州婵娟起。花姿艳貌赛仙姑,歌声悠扬动天宇·幽夜佳景独一幅,叹君欲描握劣笔·”
这样的晚上和好的天气与景象是不常见的。有一天,殷海读完了一本书,时针己指向午夜12点了。他合上书正脱衣躺下,忽然窗外疾风骤起,紧跟着雷呜电闪,一会大雨就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打在瓦片上劈里啪啦作响,这时殷海心中一阵高兴。“下吧,下吧,今晚透透地下它一夜干旱缺水的庄稼就要喝个饱了,庄稼得救了”。他想着说着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雨整整下了一夜,到天亮才住下来。殷海起得很早,他站在门前朝前望去不由怔住了。
雨水好象把大地洗了个透澡,山川焕然一新,真个是绿水青山分外娇,百花盛开更鲜艳了。林中百鸟争鸣,田间蝴蝶翩跹,更可观的是球场边那一片青翠的竹林。
竹叶上闪耀着无数颗晶莹的雨珠,那水珠正一颗一颗地往下滴着。恰在此时旭日从竹林背后升起,染红了半个天空,无数彩云飘浮好象给兰天披上了百重绚丽的衣裳,这真是班竹一枝千滴泪,红霞万朵百重衣了。这奇丽的景色不由使殷海心中一阵陶醉,好象感到自巳犹如游历在一幅美丽的画片之中—。』
在林场三年插队的知青生活中,我的读书习惯一直保持着。三年中不仅学到了在学校书本上学不到的知识,也长了见识,经了风雨。对我来说,读书并不是为了消磨时间,而是一种爱好,是对精神营养的渴求。初中时,基本看完了当时流行的现代文学作品,包括许多关于中外革命英雄的作品;进了恩施高中后开始涉猎世界文学名著,古典文学名著;文革的政治气氛,又使我的兴趣扩大到政治和哲学。农村的读书,不过是一种继续,精神迷茫的日子,读书既是一种探索和追求,也是精神和情感的宣泄。也许是受到大自然的熏陶与感染,那时我尤其喜爱毛泽东的诗词,几乎所有脍炙人口的词句都能够背得下来,一本文革中由恩施文人出版的《毛主[xi]诗词》注释,给了我学习填词很大的帮助。这本小册子三十多年到如今一直带在我的身边。在我的一生中,插队期间读到的书最多,爱读什么读什么。书籍在我的世界观形成过程中起到了巨大的作用,崇高的共产主义信念,做人所应具备的善良、同情,对正义、平等、自由、民主的追求,扎根于心中,通过人生痛苦的锤炼,成为永恒的理想。
一日夜里,我正在灯下阅读鲁迅的杂文,高胜洪走了进来。他看见我箱子上的一本笔记本上写的一个大字“路”笑着对我说:“看来你把鲁迅的书学活了,”我知道他说的是鲁迅在他的小说《故乡》结尾中的一句文字:“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我回答道:“是啊!我们不正是在走毛主[xi]指引的革命道路,走与工农兵相结合的道路吗?”高胜洪个子不高,脸庞微胖,长着一双大眼睛和一对招风耳朵,一笑脸上两个酒窝就显了出来,记得邹明顺常在开玩笑时,咬高胜洪的耳朵玩。这夜,我和他天南海北聊了起来,谈理想,谈前程。谈今后的打算,一直聊到深夜才睡觉。写到这里我不由想到当今的年轻人在网上的聊天,多半是互不认识的人在哪儿聊一些庸俗的话题,真叫我们这一辈人见了失望。
林场醋波
和平大队的林场上,太阳渐渐地落下了他的余辉。球场边的知青点的居室里,忽然传来一阵阵地吵闹声与女人的哭泣声叫骂声:“那个烂麻逼的把我的衣服剪烂了,不得好死”呜…呜…。随后一个男声吼道:“方桂容,你这个臭b*子给老子站出来,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时听的回答声:“我没有,谁晓得是那个?”一听声音就显得底气不足。我们马上跑过去一看,只见得,知青点上的刘文萍手里正拿着一件被剪的破破烂烂的花格呢子新大衣在大声的号哭。刘文萍长着一张白净的脸庞,大大的眼睛上挂满了泪珠。站在他傍边的男青年叫黄军,一米七几的个子,样子帅气。正在安慰着刘文萍。住在刘的对面的女知青叫方桂容,瘦瘦的小个子,貌样平平,在那里对骂。原来这是三角恋情惹起的风波。我们那时知青点上的青年人正当年,每个时代的人都一样,那个少男少女不怀春呢?我那时也有一个女朋友,但不是我们这个知青点上的。关于我与她的故事将在以后的章节里谈到,这里先按下不表。
原来刘与方都爱恋着黄军,但黄军却只爱着刘文萍。于是方桂容就非常嫉妒刘,乘知青们都去上工的间隙,跑进刘的房里把他新买的一件呢子花格大衣用剪子剪破了以此泻恨。因为哪天刘的房间搞忘记锁了。三角恋,在我们那个时代也就不是新鲜事了。正所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感情的事,从来都没有定数,冲动来了,欲望就有了,很难说清楚孰是孰非,该来的终究会来,不属于自己的,最终也将离去。来来往往的情感付出和失收中,有欢乐也充满了痛楚,个中的况味,又岂是外人三言两言可以说得清道得明的?酸甜苦辣,惟有当事人自己慢慢体味了。
于是我们都开始劝架,说:“方桂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感情的事怎么能勉强呢,你要照价赔偿”最后刘文萍在我们的劝解下也消了气,方桂容赔了呢子大衣的钱,双方在我们的帮助下化解了矛盾。后来听说方对黄军也死了心和一个姓李的知青好上了。
捉奸闹剧
我在知青点上还经历过一件捉奸的事。我们点上有一个姓徐的女知青,名字我忘了,他长的有几分姿色,微胖的脸上有红是白,一双深含秋波的丹凤眼很是勾人魂魄。知青点上的年轻知青有许多人都想和她处朋友。但她很是高傲,从不与知青点上的年轻人搭讪,于是把那些想与她玩的人。恨的牙痒痒,就有了一种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心理。
这姓徐的女知青平时与场里的头头们走的很近。因此,场里领导就把她安排进大队的小学代课。从此脱离了繁重的体力劳动,过上了比较舒服的日子。这样一来叫一帮知青又是气愤又是嫉妒。这女子平时和场里的李会计接触频繁,有时帮忙做帐到深夜。并经常成双结对外出。这样我们场里的知青就怀疑她与李会计有奸,于是就商量去会计室捉奸。在捉奸的事情上一位姓陈的知青是主谋,他也动员我参加,但我当时认为干这事损人不利己就没答应。他见我坚决不答应只好作罢,这事他与几个热心干这事的人酝酿好几天也没见他们有仍何动作。
一天半夜里,忽听场里狗叫成一片,又听喊:抓住了,抓住了,人声鼎沸。我以为来了小偷,披衣起床定神向着场里的方向张望。不见人影,正纳闷呢,嘈杂的人声近了,手电光晃来晃去,进了知青点旁边的会计室。就听到一个声音在吼:“放开我!你们没有权利这样做!”声音怎这么熟?哎呀是李会计!我们飞奔过去。啊!在手电的聚光下,会计室中央站着的李会计被几个知青象文革中开批斗会那样驾起了“飞机”,姓陈的知青正在摩拳擦掌、振振有词:“总算捉奸捉到双了!”李会计梗着脖子申辩:“我们正在做帐你们捣什么乱,凭什么抓我?姓陈的男知青冷笑:“我们都看见了,你还抵赖!放老实点”!你这是破坏毛主[xi]关于知识青年的下乡政策,是现行反革命”捉奸的一帮青年都附和着。“你们看见什么了?拿出证据来!”李会计嗓子都气哑了。“证据?莫急,审完那姓徐的就什么都清楚了!现在先收拾你!”姓陈的凶神恶刹般吼。我一看情形不妙,忙飞跑去请来大队王支书,王支书只一句话:“是我派他们在晚上做帐的,你们真是狗拿耗子,快松开,不然拿你们是问。”这时,那些个知青就不得不悻悻地放开了李会计,嘴里仍是不干不净地骂,最后留下话:“他的流氓行为,我们要向公社反映!”
王支书走后,知青们才听李会计气呼呼地讲了事情的经过:天黑前王支书交代任务下来,说今年场里的年终账目要尽快结算出来,于是就叫姓徐的女知青帮忙过来算账。他们这天做帐做到深夜才把一年来的帐做完,一看钟己是半夜一点多了,李会计正准备送姓徐的知青回屋。当时姓除的还住在我们知青点,突地就听一声喊:“捉奸捉双!”腾地先跳进个那姓陈的知青,手上拿着麻绳,上来就准备捆李会汁。李会汁奋力反抗,哪里是后面跟来几个后生的对手?头上挨了几下手电筒,不一会儿双臂就被几个知青扭到后背。姓徐的吓蒙了,“哇”的尖叫一声向外跑去。大家听完,都觉得以陈姓为首的那帮知青做得过火了,我们来农村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不能这么胡搞。要调渣清楚了再说。那晚,知青们都没睡,七嘴八舌议论到天亮。
后来那位姓徐的女知青觉得无颜再在知青点的住处待了,于是就长期搬到大队学校去居住了。现在想来觉那时的事情真是一场闹剧,叫我饱看了一场热闹。
吃在农家
我下乡的那个林场,是现在的铜盆水森林公园下面一个大队的林场,那里山青水秀。现属于恩施市屯堡乡罗针田村。地处“三一八”国道,距离恩施市34公里,海拔高度在900公尺左右。从网查阅知:现今的恩施市屯堡乡罗针田村国土面积32平方公里,下辖13个村民小组。全村总人口4090人,1130户。全村耕地面积3268亩,年人均纯收入1390元,年集体纯收入5万元。现有山林面积900亩,退耕还林3000亩,适宜草食动物发展,沼气池普及率达80%以上,栽种干鲜果1000亩,新发展茶叶500亩,改造老茶园1200亩,沿“三一八”国道固定资产20万元以上经济大户25户,运输大户58户,养殖大户10户,个体私营企业6户,气候温和,交通便利,通讯发达,政治、经济、文化和社会各项事业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罗针田村支两委在乡党委、乡政府的正确领导下,践行“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将农民增收、农村发展作为工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一心一意谋发展。我看后很感欣慰。
但那个年代的农村各个农民的家里都比较穷,我插队的那个时候林场里的农民的房子都建的比较破烂。就是大队书记的家里也好不到那里去。因为是林场所以建的房子多半是木板房并且还四面透风。夏天还好说,冬天如果没有火烤的话,那房子简直不能住人。大队书记郑常说农民家的房子还没有城里的厕所好。倒是有家地主成分家的房子要好些。那时是讲阶级斗争的年代,我们知青点上的年轻人都很少去那家有地主成分的家里去玩。我常去的农民家主要是一家姓扬,一家姓滕,都是贫下中农。
姓扬的一户是两个年轻的夫妻,女主人长的不怎么样,但人还精灵。男主人却显的有些傻气。姓滕的一家是俩个老年农民。那里的农民纯朴、耿直、热情好客,我们在农村的生活有苦也有乐。农民对知识和人才是尊重的,他们认为我们是城里人,有文化有见识,只要你不摆架子,他们就愿意和你亲近,并时常提出一些问题来请教。只有姓郑的大队书记不大尊重我们有知识的人。他们同时也把平时积累的生产知识手把手地教给我们,并把见解见闻告知我们。我经常去一家姓滕的老农家玩,有时还在那里过夜。还时常返城回来后带些如酒啊,糕点啊的小礼物送给他们,他们见了很是高兴。 农民的生活是清苦的。记得有一年冬天返城休息了亠个月时间的早上;提着礼物又到藤姓老农家去玩。走到门前,“汪汪汪……”他们家的一只黄狗不友好地窜出门来,我不由连连躲闪。我心想一月没来就不认识了?。“背时的!眼睛瞎哒,连熟人都不认识哒。”这时只见滕大妈驱走黄狗,笑吟吟地招呼我:“小邹,回来哒,快屋里坐。”主人家藤大爷见我进屋立即在火塘里生起火,将那升斗大小的炊壶灌上水,然后吊在火勾上等着水烧开,准备给我泡茶喝。然后,主人则坐在火塘边,映着跳跃闪烁的火苗与你摆古,拉家常,一直玩到9点来钟,这时,感觉肚子就有点饿了,于是就起身到厨房里一看,灶上还是冰冷的。原来当地农民为了省钱,又因为冬天是农闲季节,每天只吃两餐饭。好容易等到10点钟,他们才临时烧火做饭,因是林场烧饭的柴火很方便;于是就叫我从屋后抱了一捆柴,发燃了灶火开始煮饭。等到饭熟,已经11点钟多了。这时,我的肚子早饿得咕咕的叫,但不好做声,还在旁边帮着洗菜.若无其事地和滕大妈拉着家常。到炒菜的时候,只见滕大妈从灶屋里的梁上;挂着的陈年腊肉上用刀割下一小坨肥肉放在锅里煎,象征性地算是放了油。12点钟时,总算是开饭了,一共是两个菜,一个红辣椒炒酸缸豆,特送饭.一个炒洋芋丝。我一口气吃了2大碗。这是我下乡后在农民家吃的第一顿饭,也是有生以来吃得最多最快最香的一顿饭。
我从此亲身体验到了农民日常生活的节俭和艰辛。想我们家父母双亲都在国家单位工作,父亲还担任着一官半职,虽处于毛译东时代,物质没有现在丰富,但一日三餐虽不说餐鱼顿肉,但肉和小荤菜总还是时常有的。相比之下,城乡之间差别确实很大,所以毛主[xi]就常说要尽快消除城乡差别。等到邓小平接过毛泽东的衣钵,通过一系列改革开放政策的实施;城乡之间的差别正在逐步地缩小,有的乡下人还比城里过得好些。但也有一些不尽人意的地方,比如农村中迷信活动的兴起,搓麻,赌钱,城里妓女的娼盛。贪污腐败,道德滑坡,诚信不在、事风日下。相比之下毛泽东时代虽穷,但心灵上却是纯洁的,精神上也是充实的。
和农民交朋友
场里有个唯一的高中生,叫王鹏飞,我常拿他的名字作文章说:“你这名子取得好啊,虽居山沟却胸怀大志,要展翅高飞啊!”他原来在恩施高中读书毕业后回场做了回乡青年。他雄心犹在.不甘寂寞,和我一样也时常写一点文章投到各地报刊,据说也发表过一两篇。他和我很投缘,彼此都谈得来,不外乎都是一些当时青年人喜欢谈论的关于人生、理想和文学之类的话题。有一天,他拿出自己写的一篇小说给我看,让我提提意见,小说名叫《情满清江》,是反映解放初期剿匪的故事。我平时也很喜欢看小说但从来自己没有写过,只写过几篇关于知青生话的通讯报道。看到他写的小说,心中十分佩服,认真拜读了两遍,觉得情节和对话还吸引人,就是写得比较粗糙,因此.只能尽己所知,就个别情节的安排和一些字句的调整谈了自己的看法。并共同研究怎样写得更加生动一些。他见我读得有趣,听了我的赞扬话,两眼不由放出光来,写小说的信心更足了。整天猫在屋里修改那个小说。过了几天他又来找我说:“我想把这本小说改编成剧本,你看要不要的。”我问:“改编成剧本做么子?”他说:现在农村的娱乐活动平时很少,我把它改编成剧本活跃一下农村中的文艺生活不是很好吗。”我一想也是,现在知青点娱乐活动也很少,改编成剧本后演员就叫知青点上年轻人来扮演不是现成的吗。于是我也来了兴趣,协助他把小说改成了剧本《鄂西剿匪记》。
知青们的娱乐活动
那个年代在城里的娱乐活动也很少。电影的节目也很单调,不象今天这样丰富。有顺口溜道:中国的电影是新闻简报,朝鲜的电影是哭哭笑笑,阿尔巴尼亚的电影是飞机大炮,在农村就更没得说了。
平时我在知青点的娱乐活动就是吹吹口琴,唱几首当时革命流行歌曲,有时打打兰球。记得我那时一把口琴吹得还好,可惜现在已不会吹了。但有几个知青却有拉二胡吹笛子的才能,并且有一个知青洋琴敲得满好听的,因为他爹妈都在文工团工作从小练就的,后来也听说他进了文工团继承了父母的事业。
一天高胜洪走进我的房间对我说“听说你与王鹏飞写了一个剧本,”我回答道:“是啊正准备给你瞧一瞧,演出来给场里的人看看,活跃一下场的文艺生活呢。”于是我就邀他一起来到王鹏飞家,到了王鹏飞的家里见他正在家里的自由地里劳动。他见我们来了,放下手里的活路热情地把我们让进屋里就坐。听说了我们的来意,就拿出剧本说:“我正好有几句台词,还在斟酌,请你们再修改一下。”于是,我就和高胜洪俩人就台词改动了几个字,三人商量后觉得已经可以了,就把如何排练的事定了下来,高胜洪负责召集组织任务。
刘斌担任匪徒主角。邹明顺与蒲东成担任解放军方面的主角,又把敌我各方的群众演员调配了一下,就开始日夜排练起来。到正式演出那天是一个晴朗的晚上,热闹得很,林场的球场上挂起了两个五百瓦的白炽灯泡,把演出场地照得如白昼一样。各队的社员足足来了三四百人,挤得满满的,并围了一个大圈做为演出的舞台。我们这次演得很认真。道具服装去县城找文工团的熟人借了一些,乐器锣鼓大队原来就有。农民也看得很起劲。我们由于排演的好所以这次首演很成功。从此,每到农闲时都有各小队的社员要求我们去他们那里去表演节目。
看电影
插队时电影很少下乡,每次要知道有电影在那里放影,知青们一定会扑爬连天地赶去的。在那时看电影也是我们最奢侈的娱乐活动之一·
我呢从小就是个电影迷,而且还爱装装无线电,到林场时我就把自已装得矿石收音机带入了乡下收听。各方面的节目都听,有时还能调到莫斯科广播电台,和台湾的电台广播。出于好奇我也听听,但那心情却是提心吊胆的,生怕被人发现我在收听敌台。
夏日的一天,听说罗针田公社有电影看,我和同场的邹明顺、高胜洪、浦东成等一帮知青收工后急忙往罗针田赶。从我们林场走到公社有七八里地,要走过一条由青石板铺成的并杂草丛生的长长的小道。
到了罗针田,天已快黑了也不知放电影的地方往哪儿走,我们环顾四周,只见田埂上,乡间小路间,人们三五成群,有骑自行车的,有步行的,扶老携幼,纷纷嚷嚷,往一个方向流去。
我们混在人群中高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辨不清方向,觉得随大流总不会错的。人群中时有人说俏皮话,三队绰号叫“小蟹”的青年说“怪不得今天人多,连铁拐李也来了!”大家哄然大笑,那个绰号叫“铁拐李”的拐腿老头也不示弱,回敬说:“是啊,连蟹也爬出来了。”又一阵大笑。经过田边,青蛙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仿佛为我们助兴。“萤火虫”、蟋蟀也在路边凑着热闹。
放电影的场地在学校的球场上,我至今还记得在一次公社召开的知识青年大会上,我还代表全场的知青在会上不拿讲稿地即兴发言。王鹏飞还夸我有胆量,那时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战天斗地豪情满怀的年令。
天完全黑了,只见操场上灯光闪烁,自行车铃声、孩子哭声、有人跌交的叫骂声,“阿哥、阿妹”的招呼声,无所顾忌,喧哗着。
电影一开始,布幕上影出片名—《难忘的战斗》,呵!战斗故事片是我们喜爱的一类片子,我们不由笑在心里。只听见枪声,炮声隆隆。一解放军指挥员骑着战马从硝烟中冲出,是当时的电影名星达时常扮演的。故事讲的是1949年5月,解放军解放了江南某城市。国民党反动派派遣特务陈福棠以富国粮行总经理身份潜伏下来,阴谋卡住我城市粮源,颠覆新生的革命政权。面对着敌人制造的粮荒,军管会组织了粮食采购工作队,深入农村,在地方党委领导下,发动群众,收购粮食,支援城市。我军骑兵团副团长田文中被任命为第一购粮工作队队长……。此时听的电影对白:
国民党军官:福棠兄,要想把共[chan*]党赶出去,必须断绝粮源。
陈福棠:高见,高见。
朱善斋:这件事啊,只有天知,地知。
老财主:你知,我知。
情节随着胶片的转动而波荡起伏……
田文中:刘付区长?
刘:是…是田队长啊,我…我不放心,到各处去转了一下,镇上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情况。
田文中:刘副区长很细心啊!
刘:那里,那里。
影片的结尾是一粮店的会计在屋里打着算盘的情景,田文中拿着那沾有赵冬生鲜血的秤砣在沉思。这两个镜头给人留下的印象非常深,因为那个年代的电影及其他文艺作品多以坏人被消灭或揪出而告终,惟独这部影片结尾时坏人却没有被抓尽,为人们留下了悬念,这预示着新生的红色政权与反动派、坏分子的斗争将会继续下去,看过这部电影的观众都知道那是暗藏的阶级敌人还没有被揪出来。寓于着我国的阶级斗争是长期而艰巨的—
观后我们觉得这部影片的情节感人,矛盾错综复杂,出入意料而又依然可信,人物形象的塑造很有特色,描绘了我方人员在新形势下的斗争中,能尽快熟悉环境、把握斗争的主动权、既斗勇、又斗智的英雄风采。影片对敌方人员的刻画也颇为细致,写出了他们的狡诈、阴险和顽固性特点。据说1976年的春节,毛主[xi]在看到电影《难忘的战斗》开头人民群众欢迎解放军进城的镜头时,看着看着哭了起来,最后竟泪流满面。这个内容触动了老人家的心绪,有些出人意料。能让毛泽东大哭,这部影片也算是部名片了。
那晚上一共放了两部电影第二部是《金光大道》,等看完了电影已是半夜了。于是就忙不迭地往回场的路上赶。在山里走夜路,山道湾湾,杂草丛生,还时常有狼的嚎叫声。为了壮胆子,邹明顺一路上不断学着电影里头的对白,大声地说笑着,一会又唱歌,唱的全是振奋而有力的歌,蒲东成不知怎样的,说电影中陈富棠那双老狐狸的阴森森的眼睛,仿佛就在草丛中忽闪忽闪的,他不由得紧紧地拉着我的手,紧跟着大家,唯恐掉队。我们一路跌跌碰碰,终于回到林场。人人长长吁了一口气。
虽然如此,但当第二天开工时,昨晚的电影马上又成为知青们笑谈的内容,说那个,那个知青象电影中的明星而被大家取个浑名开心开心。看电影取浑名常常充当一段时间中知青精神生活中的调料品。
回城返场的路上
在林场插队的三年中我们知青也时常返回城里住上一段时间,然后再回到场里。在这一回一返的路途中发生了许多有趣的人和事。
我们回城的时候一般是白天下山到车坝后坐汽车,有时是下山后沿着公路顺着清江河一路三五成群的走着回去,有时是先走一大段山间小路到屯堡街搭车或走回去。还有的时候是乘着夜色往城里赶。
一日,在返城的路上。风和日丽,青山碧水间,一叶轻舟在清江上随波而流,船上坐着几位年方二八的土家族(但当时却没有土家族的说法,现在想来可能是土家族吧)姑娘。姑娘们任凭小船在河中缓缓漂流。几位姑娘各俱佳色,得体的土家少女装将她们包裹得恰到好处,个个显得姣艳夺目,满脸愁容也难夺去她们那勾魂摄魄的青春魅力。她们真象这漫山丛中的三朵艳丽的花朵。
坐在船头的姑娘将两条乌黑长辫精巧的连在一起。忽听一阵的山歌响起:
云儿哟,飘在山顶上
水儿哟,潺潺流淌
水面的鳞光闪闪亮哟
闪得我幺妹儿哟心荡漾耶
多情的幺妹儿在河边痴痴张望
勤劳的小伙儿哟崖上想断肠
哥哥想起了幺妹儿哟心里直发慌
妹妹盼那哥哥呀早日做嫁妆诶
(哥哥想起了幺妹儿呀心里直发慌
妹妹盼那哥哥呀早日做嫁妆)
迎亲的唢呐过山坳吹得喜洋洋……
这歌声真是优美动听,好似夏日里喝了一杯冰淇淋爽透了心。
嘀…一辆解放牌汽车从我们边上而过,此时,我们看见汽车正在爬坡,车速慢了下来。我们几个知青乘汽车换挡的空间飞速的从汽车尾部爬了上去,坐着不买票的车子向城里驶去。这样的危险飞车动作我们多次干过。但有时司机发现了就把我们赶了下来,有的司机你给他说几句好话,他看你是几个年轻的知青又没赶你下车。就这样来来去去度过了我们快乐知青生活。
记得还有一天是晚上,我独自一人乘着夜色往回城的路上赶。那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的天,我打着手电深一脚浅一脚向前走-。先是爬过一段上坡随后又下过一段徒峭的石板路,时间己是半夜两点多钟了。此时就要从一片满是坟包的坟场中穿行,那时年轻胆子也大不信有什么鬼魂的存在,心想就来找一找是否有鬼,结果连鬼毛也没看见一根。回来给人讲起都说我这是年轻火气旺的原故。那个时代虽处于文革时期,但社会治安是空前的好,决不怕有什么坏人拦路抢窃,甚至连这种慨念都没有,那个时候人人家里可以放心大胆的夜不闭户。如果放在现在我是决不敢一人在荒无人烟的山里走夜路的。
我在乡下的女友
我看过一些知青小说,里面都回避爱情的描写,我认为有的文章避免谈爱情是有他的道理的。爱情是什么呢?就是性+友情。所以人们常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结婚前缠的如胶似柒,结婚后随着性的神秘感的消失,婚姻就遇上了红灯。这个时候如果友情也不复存在,那婚姻就会完结。所以又说年青夫妻老来伴,就是这个道理。而性是与生俱来的,是上苍赋予的。我就是当知青时玩的第一个女朋友,现在的年轻人可以说那时的爱情不够浪漫,其实,在生活中产生性是最原始,也是最本质的。我承认,论相貌,她在女人之中也只能算是相貌平平,在当时,男女在一起的时候多了,心里话说得也就多了,相互了解得程度也就深了,也就被认为是爱情了。
我在乡下的女友叫宋登敏,前年听说她已得脑溢血过世,我听说后不由嗟嘘不已,回想起我与她在在乡下的那些快乐的日子还是值得回味的。
我与他的认识是这样的因为她的父亲与我母亲是一个系统的职工所以她很了解我。记得有一天的晚上,我帮我母亲在栖枫桥的门市部的楼上值班,哪天晚上我还邀来我在高中的同学周锦华一起值班。正闲谈时,我们忽听的一声叫唤我的声音,由于房子隔音听的不甚清楚,不由吓了一跳。仿佛听的是一个女子的声音,我过细一想我现在还没有女朋友啊,所以也就没有理睬她。
第二天上午,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婷婷玉立的出现在我的面前。只见她:个子中等,长着一对月牙似的小眼睛,嘴巴旁有颗米粒大小的黑痣。我问道:你找谁?答曰:就找你啊。原来她是来找我给她修理半导体收音机的。她也是下乡知青,插队的知青点在恩施的太阳河区,就这样一来二去的我们就玩在了一起。
男女相悦之情却有着无比强大的生命力,即使生活再贫困,境况再严酷,也扼杀不了。有一段时间,我们各自从自己的的知青点回城后就在她的家里玩,她家住在现今恩施老城南门外的八街上。她家的小屋时常成了我俩欢悦聚集的场所。因为她有一本《歌曲一百首》,里面有《红莓花儿开》《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等爱情歌曲,吸引我到她这儿来唱歌。我们尽管都不识谱,但跟着熟悉的调子也能把曲子大致唱下来。我们唱得如醉如痴,陶醉在想像的热恋之中。
尽管我们那个时候的内心也有青春的萌动,其实是性的冲动,却没有敢轻易尝一尝禁果。在她家里最多也是相互亲吻和抚摸,即使触碰到敏感部位,双方激情奔腾,也不敢越雷池一步。主要是怕怀孕,我们自己都没有工作,拿什么去养活下一代呢?现在想来那时的胆小是胆对了,不然我真要落户一辈子了。
记得有一次我们一起来到我下放的那个大队里,住在她熟悉的一个女知青屋里。那个女知青正好回城去了,于是那个房间便成了我们的鸳鸯之巢。
晚上,我们在房里嬉戏打闹。在床上滚在一起,拥抱亲吻,到最后我把自己的鸡吧掏出来给她看。她也许是第一次看见男人的下身吧,把鸡巴拿在手里玩弄,看的津津有味,我说:“要是别人我还不会给他看呢,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才这样做的。”此时我的鸡巴已是硬翘翘的了。
我于是也把她的裤子脱了下来,看见了她的私处。真是一片等待开垦的的[ch*]女地啊。我伏下身子用鼻子嗅了嗅她的阴户,一股清香扑鼻,润人心田。我不禁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她那长满黑色的芳草地,鸡巴上的青筋更加的露了出来,提起鸡巴就往她那水帘洞里钻。她嘴里哼哼叽叽地一幅陶醉的样子,等待我的进攻。正进行中他又用手捉住我的鸡吧不让继续,原来她又害怕了,想万一怀孕了怎么办?于是我被迫停止了进去,改用手来做。我用两根指头一下插如她的阴d**里,只听她一声:哎呀地叫起来原来是[ch*]女膜戳破了。这样玩了半个小时就结束了一场用手做爱的活动。下床后她用盆洗了洗下身后对我说:流血了。
1976年10月,我作为农兵学员推荐进武汉钢铁学院学习,结束了三年的知青生活。几十年时掸指一挥去,如今我已届天命之年,遍尝人生百味,有些思想已趋成熟,家业有成,同顾年轻时的那段农村经历,虽然很普通很平凡,但总觉得它是我人生历练中一个十分重要的阶段。值得我过细的回忆把它纪录下来,不然随着时间流失,记忆将会慢慢地淡去,故写上了以上的故事,留给后人去评说,也可做为自己的史记而留传给家人后代。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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