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再也看不见一片叶子,满枝桠的积雪成为一成不变的唯一景色,分外刺眼。枝头在风雪中摇摇晃晃,雪片也就簌簌掉落下来,满眼蒙胧。
年末的雪虽然常见,但之于南京来说,近40厘米的的积雪厚度也是大多数人平生未见的。若用时间的概念来衡量,据说是刷新了近50年的纪录。周围四邻逢人便说,雪已成灾,在这么下去,饮食也是难题了。
更别提上班。于是看到跑了几站挤不上公车的,不得不拼车的,与的士司机磨嘴皮子的,或是干脆步行的。碰巧自己放假在家,整日无所事事,看书,听歌,电影。偶尔出门买点东西也是举步维艰。晚上摸黑出门,一脚陷入雪堆,彻骨的凉。想到“各家自扫门前雪”,偷懒的报应不过如是吧。笑笑,阔步向前。风雪从领口灌进来,全身的温度立即散去。邻居穿着羽绒服还裹着皮大衣,缩着脖子问我怎么穿这么少。我笑,习惯了。再冷的天气也不过一件毛衣加个棉布外套,多了累赘,自己又是如此怕麻烦的人呢。
超市冷冷清清,便利店也是门可罗雀。怕是大多人如我一样,不被逼急了是不愿出门的罢。熟识的营业员有一搭没一搭的找我聊天,一天见不到几个人也是无聊至极。店里暖气很足,和外面形成强烈反差。突然升高的温度让我头晕,付了钱赶紧走人。刚出门又接到老友电话,问我过年回不回老家,又说到各自的生活,唏嘘不已。
老家在乡下,偶尔回去老人就激动不已。十多年的冷淡也就这么一晃而过了。近年关系回暖,昏黄的灯光下一桌人围在一起,热气和笑容让人难忘。去年回去,手捧热腾腾的馒头,想起这么多年来的转变,泪流满面,说不出是温暖还是酸涩。也许多年前就该原谅,切肤之痒怎比剔骨之痛?只是那时年尚幼小,转瞬而至的孤儿般无助是当时的自己所不能面对的。逃了这么些年,仍是没有变的乐观坚强,但被生活磨出了足够的韧性。能面对的不能面对的,咬咬牙都得过去。
雪渐渐小了,才想起已经在雪地僵了一个多小时。四肢早已没了知觉。自嘲一下,匆匆往回走。泡手泡脚,在温度极高的水里仍是没有知觉,眼睁睁看着手脚慢慢红肿,再变紫。不管不顾,随手翻起本书,一看是《三世因果经》,就想念l,想念不久前去鸡鸣寺烧香,老师父看我们虔诚,遂送了这本经。我不信佛,但喜欢看佛家的东西,让人安稳,波澜不惊。可真正能做到波澜不惊的又有几人。自己生活了这么多年,仍是一副坏脾气,仍是冰冷的不愿接触别人。l和我是相像的人,彼此张望内心的镜子,然后释怀。
风来了,云起了。风止了,云散了。晴朗和阴霾互相交替,一如摆在面前的生活。我走不下去了,走不下去了,再坚持一会,太阳就笑了?
落雪无痕,落雪无痕。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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