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天庭里的神哪有爹娘,有也不能认。他们都没有家,也不谈婚论嫁。也就没有孩子。他们都是无情的。所以就长生不老。他们说:“世间只有缘,没有情,情是凡人编出来的。有情的都是傻子。”
有情人被神仙棒打鸳鸯,硬生生的给分开了。有情人就约好,来世再续前缘。
可是这些痴情男女,都被他们故意分开,不是让他们在人间门不当户不对,就是让他们丑俊笨灵不相般配;不是让恩恩爱爱的糟糠突然一个青云直上,变成陈世美,就是让女的突然被富贵人家认定是自家的落难小姐,折腾出许许多多薄情寡义的事来,证明“世间本无情”。
有时,他们还把发誓盟约再续前缘的一对,一个投胎到人间,另一个就困在天上。在天上的心里清楚啊,就闹着要到人间去续前缘啊。神仙就给她两条路:要么只能去21天,也就是在人间只有21年,到头来还是个前缘难续;要么就要把其中一个变得又丑又病,让另一个看不上。如果拖上十来天,人间的那个相好就已长大成人了,她再投胎就来不及了,没别的办法,她就只好成天给那个在人间的写信。如果在下雪的时候写信,眼泪把整个信纸都浸透了,这封信就会变成雪花,和大雪一起飘到人间。一旦落地,在人间的相好,就会在梦里看到这封信,就知道该怎样和天上的相好再续前缘。天庭的神仙哪能让他们成事,就派太阳追查。这样的信一旦被太阳照到,就立时变成青烟。收信人也就在梦里收不到了。
所以,在飘着大雪天的时候出了太阳,那就是大雪中夹带有困在天上的人寄给人间的信。那是玉皇大帝派太阳出来,要他在信件落到人间以前把它化为青烟。有的信穿过了云层到达了人间,眼看就要落地了,太阳就会耍赖皮,从云里钻出来。有时候在落地时刚好被太阳照着,就有一半变成烟,一半变成梦……
——太姥姥
那后来呢?
——小时候6岁的我
好大的雪。
记忆里,没有经过这样的大雪。
初下雪时,见到多年久违的雪景,心里竟有无数萌动的惬意。无数咏雪的诗句,没头没尾的在心中飘舞,如同这飘舞纷飞的大雪一样。
我漫步在大雪中,用衣袖接着雪花,像孩子似的在飞舞的雪花中挑拣着最大的扑捉,细细的观察她们。雪花美丽极了,纤细精致的六角花瓣,每个花瓣都均匀对称的向两侧伸展出更多秀丽的晶花,各式各样,竟没有一对雪花是相同的花式。我终于接到一个硕大的雪花,晶莹剔透的就像是初恋情人的心。一股疼爱的情结悠然而生。
忽然,眼前更加的明亮起来,整个白雪世界变得异常亮丽。啊,太阳出来了。
辉煌的太阳,透过飞舞的雪幕,在薄薄的云中显得美丽而又奇异。他身边一片白亮的云,像是他的披风,披风上被风吹动的皱褶清晰可见。周边一圈五彩的光晕,使本来高雅洁净的白雪景色,变得些许光怪陆离。远处那些原本水墨画似的缥缈小山,近前那朦朦胧胧的树林草丛,一下子变得异常的鲜亮。尽管雪花仍在不断的飞舞,可是那每一个轮廓,每一条细线,都是那样的清晰,像是名家大师的宫廷画卷。
在这场大雪中,这已是第二次出着太阳下雪了。上次在阳光下的大雪中,我照过相。大概是我的摄影水平有限,根本照不出这样的效果。我在后悔,我怎么不是一个画家呢。我要是画家,我一定要把这难得的景致画出来,一定要画出这原有的神韵和气质。
飞舞的雪花在阳光下显得异常活跃,不管是你迎着太阳还是背着太阳。飘舞的雪花,总是带着闪烁的金辉在你眼前跳动着,时隐时现。像是在躲避着什么。又像是要告诉你什么。你的目光无法固定的跟踪同一片雪花。我知道,我不能用手去接这些可爱的小精灵。可是用衣袖接,她在我深色的衣服上,依然很快就融化了。于是,我躲避着,抖落着身上的雪花,让她们尽快落在雪地上,只有在雪地上,她才不会融化,才能抵抗住太阳的熔融,才能保持住那一身晶莹剔透、那一身纯真洁白、那一身清素高雅。
太阳好像越发的亮丽强烈。已经耀眼的不能直视的看他了。雪也下得好像越发的急促,已经不是漫天飘舞,而是倾泻直下。雪花也不像鹅毛那样的柔软毛绒,而变成了细小的冰晶。我依然躲避着那些雪花,可是雪花们好像是慌不择路,毫无顾忌地的往我身上急速飘落。我怕她融化,不停地抖落着。有的钻进了我的脖子,一丝寒意,直透心腹。我心痛她们的消失。雪越下越猛,我已来不及躲避,我后悔没有穿浅色的衣服出来。
周围的景色慢慢地淡了下来。抬头看看太阳,太阳已经躲到了云后,那神秘的光环也不见了,只有那件风衣披肩,变得脏乱灰暗,皱皱巴巴的扔在原地。远处的小山又进入了缥缈的仙境,眼前的草丛树木又变成了朦朦胧胧的大写意水墨画。
雪,继续下着。
借着夜色,雪花没有了羞涩和顾忌,尽情的展现着优美的舞姿。这优美的舞姿只有有心人才能在深夜时,隔着窗户,借着路灯下看到。
心情好极了,依然像是在太阳雪中沉醉,依然是一种类似空荡朦胧的惬意,直到我做了一个梦,直到我在梦醒后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太姥姥给我讲的故事……
是你吗,亲爱的?一定是!我那前世的亲人!我们用生命盟誓,来生再续情缘的伴侣。你还好吗?我知道,为了我、为了我们的爱,你肯定经受了和仍然承受着巨大的委屈和磨难。我一定用千倍万倍的疼爱报答你。我们能在今世再续前缘吗,还是在来世再续前缘?你给我的梦,怎么断断续续,不清晰呢,难道另一半浸透你泪水的信件化成飞烟了吗?我怎么给你回信呢?你现在来到人间了吗?茫茫人海,我到哪能寻找到你?
你必定还在给我写信。那充满思念的书信,必定依然被泪水浸透。它必然还会和这大雪一起飘落人间。
亲爱的!无论上天把你变得如何丑陋、把你变得如何贫穷、把你变得如何愚笨,我都永远爱你。我们的爱,是永恒的,是不受任何条件限制的,是任何事物都不能割断的。无论是贫贱富贵、无论是生死,你来吧!我等待着你!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永远地等待着你!
窗外的大雪还在飞舞。
……
太阳,又出来了,雪还在下。我匆匆换上浅色的衣服,在阳光下,冲进大雪纷飞的旷野。
本文已被编辑[悲秋道人]于2008-1-28 19:01:04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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