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情
——金艮
阳光家园高档住宅小区竣工并交付使用了,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冰天雪地的时节。
大伟从偏僻的农村老家来到这座城市,下了车,他东张西望,眨动的眼睛流露着“陈奂生”进城时的迷茫。虽然20岁了,他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么大的城市·这之前,他只去过家乡的还属于国家级贫困县的县城。他提着一个装有行李的破旧编织袋,一件黑色的羽绒服在他的身上显得又瘦又小,可能是他一米八十多的大个子造成的这种难看的紧缩。灰色的裤子褶皱很多,裤脚似乎还有冰雪块和家禽的粪便。
他边走边找年龄比较大的人问路,因为别人告诉他说不能找小青年问路,小青年不说实话。他问了好几个大爷大娘,才证实了去往阳光家园的准确公交车路线。到了阳光家园的外门口的一个话吧,大伟给表哥打电话,表哥把大伟接到了他们正在装修的楼上。表哥有个家庭装潢队,十来个人,分两伙,可以同时干两家装修,大伟这次找表哥来,就是打算在表哥的装潢队里找点活干。
他们现在在阳光家园装修的这家,面积130平方米,刚开始装修。大伟什么也不会,表哥就先安排他干点杂活,或者刮腻子刮大白这样一看就差不多会的活。
监工和买装饰材料的是一个女青年,大伟表哥也不知道她是否是这住宅的主人,只知道是她通过他的名片找到的他,并且和她签定的装修合同,她叫苗苗。效果设计图和施工图都是她拿来的,按图纸施工、保证质量、保证工期就可以了。不过,她很少来,经常派几个男青年来看一看或者送料。表哥很怕他们来,因为他们来了,看一圈,就骂几句。然后,留下“妈的,干好点啊!干不好别说让你们在这个城市消失”的话就走了。
这天,苗苗和那几个男青年一起来了。表哥没在,到那个装修现场去了。转了转,看了看,也没说什么就往外走。可是,苗苗刚走到大厅里门口下面,两条白腻子就甩在了她的金红色貂绒大衣上,恰巧被跟在她后面的一青年看见了,然后大骂道:“靠,你眼睛瞎啊?”他用发狠的目光看着正在刮墙面的大伟。
“就是,瞎啊?”苗苗也不用好眼神看着大伟。
“对不起,对不起”。大伟下来就给她擦一下,可是,粘上的更多了,并且是一小片了。
“咣!”那青年一脚把大伟踹倒了。“妈的,你找死啊?”
大伟象在老师面前犯了错误的学生,爬起来,站在那里,等待进一步的处罚。
“你妈……”,那小青年又举起了拳头,虽然他不一定能够着大伟的脸。
“住手!猴子”。苗苗喝住了“猴子”,那青年真的象个猴子,尖嘴猴鳃,瘦小干瘪。苗苗看着低头的大伟,低着头的大伟也比他们高的很多。
大伟戴一顶用报纸做的防脏高帽,象文化大革命地富反坏右、牛鬼蛇神被批斗的时候戴的高帽。由于屋内很热,他只穿白色背心,发达健美的肌肉显露出来。浓眉大眼,长且密的睫毛还挂着些须腻子,腻子粉漂浮在脸上,显得毛茸茸的。“你抬起头来,我看看”。她说完看着不敢看她的大伟。
“对不起”。大伟怯懦的说着,然后,又低下头。
“呵呵,没事没事。好好干活吧”。苗苗看了大伟半天,笑着说完之后,就走了。
晚上,还没到吃饭时间,苗苗又来了,并且买来了好多熟食,还有酒。她招呼大家:“来,吃饭了,咱们一起吃。慢慢干,别着急”。
大伟的表哥回来了,也听说了大伟把苗苗衣服弄脏的事情,还把大伟好顿埋怨。他正在焖大米饭和炖豆腐呢,她就来了。看到她拿了那么多好吃的,还要一起吃饭,很惊诧。可是,在她那极其热情的招呼下,他不得不叫工人们停止工作,摆上半截细木工板当桌子,摆好菜和用细木工板块以及木方做的简易低矮的小凳子,围坐着。苗苗分别倒上酒,提议道:“来,你们辛苦了,干杯。同时,也为这个大兄弟被踹一脚表示道歉”,说完,就喝了一小口。大伟的表哥有规定,除了干到半夜劳累了,睡觉之前才允许工人喝酒这个时候是不允许喝的。几个工人都看着他,没有立即喝酒,虽然很想喝。苗苗看出来了,然后就说:“没事,喝吧。如果喝多了,今天就不干了,我不会差你们钱的”。大家这才喝了,吃着。话题大都是聊工期,聊质量,聊装饰材料。聊完了这些话题,苗苗突然问大伟:“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
“我叫大伟,今年20岁”。大伟正在嚼香肠。
“没考大学?”她看着他问。
“没考。考也考不上,学习不好”。
“呵呵,抬起头说话啊。我还能吃你啊?呵呵”苗苗对大伟说。“你个子很高啊,多高?”
“一米八三”。大伟稍微抬了点头,脸有点红。
“呵呵,真高,真帅。”苗苗开心的说着。“老家在哪里啊?”
“他是我表弟,我们都是外县农村的”。大伟的表哥说道。
“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父母和一个妹妹“。
“哦。做什么生意……,哦,对,种地的。种多少地啊?
“几十亩”。
“哦。我自我介绍一下吧。”说完,苗苗把貂皮大衣脱了。“我叫苗苗,今年二十二岁,呵呵,没职业,平时就是逛街打麻将。这住宅是我哥哥给我买的,花了70多万。我爸爸原来是一个局长,去年和我妈妈一起出车祸死了。我哥哥是‘万赢实业有限公司’董事长,他比我大十多岁呢,我哥哥可宠我了,呵呵。来,大家喝一口”。
工人们听傻了!这么年轻,这么有钱,这么……有的嘴里的食物都忘记咀嚼和吞咽了。都在用惊异的目光看着她,大伟也不例外,并且看得很清楚。
苗苗个子不高,大约一米五五左右,微胖。虽然头发很飘逸,但是,五官并不惹人喜爱。两只眼睛很小,尤其是左眼睛,半个瞳孔在眼皮里,半个瞳孔在眼皮外,始终往左下方看,仿佛左下方随时随地都会有金条和钱币出现,使得她不得不用左眼时刻盯着下方。工人们吃饭喝酒的时候,都时不时的顺着她左眼睛目光看着,似乎帮她寻找着什么。
吃了一个多小时,大都是苗苗说话。也许喝了点酒,脸上有点红晕。她起来了,伸了一下腰,让他们慢慢吃,喝多了就睡觉,她开车走了。
她在的时候,工人没好意思大吃。走了,他们就不客气了,一会就风卷残云,酒肉全无。还打着嗝说:这个女的心眼好,心眼真好。
从这以后,苗苗来的次数多了,话也多了。偶尔带来的几个男青年,态度也好了,不骂人了。她来的时候,主要就是和大伟说话的时候多,没话找话,大伟就迎合着。时间长了,工人们就对大伟说,苗苗可能喜欢上他了。他都不好意思的说,不可能。尤其是苗苗经常给他们买好吃的,他们就更感激她了,也开玩笑的感激大伟。装修快干完的时候,苗苗问大伟会不会开车,回答说不会之后,还问他想不想开车?他说当然想。
交工的时候,苗苗没有为难他们,工时费一分不少,还多给了大伟表哥几百块钱。可是,随后就问大伟:“你不想开车吗?我和我哥哥说了,你给我当司机,每月给你工资1000元,学开车期间800元。吃住在我哥哥公司,免费的。你干吗?”
大伟高兴的直点头。道谢说:“谢谢姐姐,谢谢姐姐”。
“学会了开车,以后有机会再干别的,你会有发展的”。苗苗说完,揉一下那眼仁左下垂的左眼又说:“今天我请客,吃海鲜去。一来你们的活干的很好,我很满意。二呢,大伟要和我走了,就算你们为他送行,呵呵。可以吗?”。还可以吗?他们能不去吗?在这个城市干了这么多年,也从来没吃过海鲜啊。
这以后,大伟就开始学开车。有的时候,晚上苗苗就开她的尼桑轿车接他出来一起吃饭。学了不到一个月,快过年了,大伟就回家过年了。临走时,她把他送到长途车站,并送给他一部小灵通,说经常联系。可是,在他回家过年的20多天里,她给他打电话,有一半没接或者关机。气的她有时候骂他几句,他也不反驳,也不解释。过了正月十五,大伟来到了城市,接着学开车,不到三个月,她哥哥就通过关系把驾驶证就拿到手了。他呢,也就真正的成为了了苗苗的司机。
这个时候,已经是春暖花开了。太阳每天都把暖阳与灿烂挥洒在城市里,使人们永远感谢它的慷慨与无私。苗苗告诉大伟,她是有身份的人,所以,给她开车也要仪表整洁,干净利落。于是,她领他,不,是给他买衣服。买了名牌西装和领带以及衬衣,还有皮鞋。大伟洗了一个人生第一次的桑拿浴之后,换上了新装。“哇,真帅!真酷!”。苗苗看着她自己精心包装的他惊叫着说。是的,的确很帅,白色的衬衣系着兰色带花的领带,深灰色的西装笔挺,一个威武帅气小伙子屹立在她面前。欣赏了一会之后,她觉得发型不好,就领他到理容美发店,经过理发师精心的理剪,并抹上护发膏,使得发型新潮潇洒。他站在那里,她欣赏之余,也在寻找一些不如意。她比他还得意,因为她觉得这是经过她自己精心雕琢的一块玉石,是除掉了瑕疵的玉石。在阳光下,璀璨耀眼,光彩夺目。似乎觉得,以前崇拜的明星与帅哥在大伟面前都相形见拙,黯然失色。什么刘德华,什么f4,什么情歌王子张信哲,什么黎明王力宏等等,与大伟相比都逊色得多。她又给他买了一副墨镜戴上,让人不得不想起美国白宫里的高大特工人员。不过,大伟的表情和动作显得很呆板,缺少与这个城市以及时髦青年相适应的灵气与自然、随意与洒脱。一些肢体语言和动作,也与西装革履的打扮不和谐。
她开始领他出入各种场合。首先,正式拜见了她的哥哥苗总,虽然以前也介绍过,他们也见过几次面。但是,这次不同。因为她想让哥哥知道她的眼光,更想在哥哥面前炫耀自己的杰作。苗总很沉稳,语速也不快,精悍的身材与不善大笑的脸,显露着智慧与刚毅。他与大伟说了几句话,最后说:“苗苗很任性,我有的时候都没办法。你以后多关照她,多费心”。然后,微笑着看着他们。眼神中流露着疑虑,好象是在说:傻妹妹啊,你和人家这个帅小伙也不般配啊!差的太多了啊!但是,他不能说出来,因为苗苗太任性了。父母出车祸死后,苗苗精神几乎要崩溃了,成天摔东西,闹着要自杀。没办法,她嫂子成天陪伴她,总算心情好起来了。苗总给苗苗在公司安排了工作,可是,她不但没干好,还总和懂事吵架。没办法,为了不影响公司的正常工作,苗总只好让她回家,并且给她买了一台轿车,随便玩去吧,不惹出麻烦就行。关于他用一个专职司机的事情,的确和他说了。苗总就猜到妹妹喜欢上这个小伙子了,可是,司机的工资只能他个人给拿,因为这毕竟是股份有限公司啊。“好好干吧,干好了到公司来发展。好了,我还有事,我走了”。
“好的,哥哥。我领他到处转一转,让他了解和适应一下城市”。说完,她给了哥哥一个调皮的笑,也给了大伟一个眉眼。
大伟像司机兼保镖拉着苗苗,在她的指点下,逛了几个地方,然后,就到饭店吃饭了。他们在一个包房,吃到一半的时候,苗苗对大伟说:“知道姐姐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吗?”
“知道,姐姐心好”。他在喝啤酒。
“我喜欢你,爱你,知道吗?”她凑到了他的耳边说,脸色并没泛起一般女孩第一次说我爱你的时候所燃烧的红云。
“可是……,可是……”。他挠着头说。
“可是什么?”她似乎很惊诧。
“我,我有对象了”。
“啊?你……”。
“你也没问过我啊。这是我对象的照片,你看”。大伟从兜里掏出照片。
苗苗仔细的看着,两只手有些发抖。漂亮,他的对象的确漂亮。虽然没有城市女青年那种张扬与艳丽,但是,却有着那种羞涩与矜持以及质朴的美。
“她是干什么的”。她的声音有点发抖。
“我同学,现在在老家种大棚蘑菇呢”。
“她……多大”。
“也是20岁。我们高中毕业就订婚了,彩礼都给她家了”。
“屁!屁!屁!”。苗苗大喊着,然后,两眼闪现着妒忌,把照片撕个粉碎;然后,扔在地上,还踩了几脚。“我说的呢,过年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肯定和她在一起!我让你和她在一起!呸!”她又踩了几下照片的碎片。
“你……”大伟气得站了起来。
“我怎么了”?她也不示弱的站了起来。“你想穷死啊?啊?找个花瓶有什么用?在农村呆一辈子啊?啊?再生一帮小农民,想穷八辈子啊?”
大伟气的想走,刚走到门口,苗苗就发疯似的冲过来,“啪”打了他一嘴巴,并且指着他的鼻子说:“你走我看看?你敢走,我就叫‘猴子’和‘二虎’他们过来,把你打残废了!你信不信?”
大伟愣愣的看着她,她右眼放着凶狠的光,左眼睛还在顾及左下方,嘴角抖动着。
苗苗把他拉了回来,坐下,攥着他的大手说:“大伟,我真的好喜欢你、爱你的。从第一次看到你,就喜欢上了。”大伟想把手抽出来,可是她攥的更紧了。“我有房子,有车,以后让我哥哥给你安排一个好工作。如果你想做点小买卖,我让我哥哥投资。多好啊?不比你在农村强多了吗?”
“我喜欢她”。大伟低着头说。
“和她吹了吧”。
“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也没结婚。就是结婚了,也可以离婚啊”。
“我爱她”。
“你是猪!猪脑袋!”苗苗呼一下站起来,手指尖撮着他的额头说。“农村猪,蠢猪!”
大伟也呼的站了起来,因为他的心好象被尖刀刺中了,是那么的疼痛,他浑身战栗。这种语言让他感觉到了莫大的侮辱,比骂他八辈祖宗、灭门九族都厉害。他真想掐住她的脖子,只一下就扭断她!然而,这种愤怒让他无法发泄出来,因为他看到了比语言更有威慑力的她的傲慢与鄙夷的目光,虽然只是从一只眼睛发射出来的。这种目光让他胆寒,让他怯懦。仿佛感觉到这种目光能杀人,虽然不能立刻让人死去,但是,迟早会死去。并且,会死的很难堪,很悲惨。
僵持,僵持。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响了,是她的姐们找她到她家打麻将,她说一会就到。
下了楼,苗苗把车发动着了,可是,大伟不想上车,虽然她说了好几遍让他上车。“我说最后一遍,上车!如果你再不上车,我就走。明天,我让猴子谈们把你表哥打出这个城市。另外,你要还我5万块钱——因为我在你身上花了将近两万了,带利息的。如果你跑了,回老家,我也能找到你的”。
大伟上车了。
苗苗把他拉到了家里,这是父母原来的楼房。虽然也算是高干楼,但是,与之后期雨后春笋般崛起的高档小区比,还是逊色的多。她的姐们随后就到了,她介绍说,大伟是她的男朋友兼司机,大伟勉强的点头。她的姐们似乎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都互相用疑惑的眼睛看着。然后,大加赞扬。尤其是那两个一高一矮、风情万种、风韵犹存的也穿貂皮大衣的三十七八岁的女人,象看宝物一样的看大伟。然后,主动伸手并介绍自己:“哎呀,又换一……”她知道失言了并看着使劲瞪她的苗苗,显得有点不好意思。“我叫大陶,因为个头大,她们都这样叫我。以后叫我陶姐。小弟真帅气,呵呵”。然后握手,二拇指还故意的抠了几下他的手心。
“我叫菲菲,以后叫我菲菲姐。呵呵,是帅,比周润发都帅。呵呵。”
“谢谢姐姐”。大伟少了许多愠色。
“你玩儿吗?”苗苗对大伟说。他说不玩,看一会电视,她们就哗啦哗啦的玩上了。
大伟说是看电视,可是,他根本看不下去,他在想他的对象小梅。想着想着,就掏照片,可是,才意识到照片被撕了。他回想着苗苗刚才在车里说的话,他不怀疑她的话,她能做到。如果到了那一步,事情可就真的糟糕透了。表哥的生意没法做了,她也还不起她的钱。如果她领着那几个混子到他老家,事情可能更糟糕。他竭力思考,在寻找万全之策。哪有万全之策啊?如果默认了是苗苗的男朋友,以后怎么办?的确,房子、车、工作、金钱都有了,可是,他真的一点都不爱她,哪怕是一点点。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正在他苦思冥想时,苗苗叫他:“哎,你替我打几把,我上厕所”。
他上场了。这里的麻将打法和他老家差不多,所以,他也会。他抓了一张牌,犹豫着打哪张呢,左右的两个姐姐就催他:“快点出牌啊,小帅哥,呵呵”。大陶姐姐说完,就用手掐他一下大腿。另一个菲菲姐姐也掐他一下,可是,掐在了他的隐私处,他疼的哎吆一声,然后,脑门沁出被惊吓的汗。苗苗出来了,让他继续玩,可是,他立刻离开了。
从此,他就陪着她到处玩。大伟要去找工作干,可是,她不让。对他说,先不急,等他学“聪明”起来的时候,安排他到哥哥的公司去,说不定以后还能当经理呢。
逛街的时候,她挎着他十分不情愿的胳膊,流露着得意的笑容。他们两个也的确吸引人的眼球,但是,那眼神不是妒羡他们,而是一种疑惑和不解。尤其对苗苗的得意,看作是一种愚蠢的笑。她也的确愚蠢,因为他反衬了她更矮小与丑陋;而她,更反衬了他的英俊与威武。在游人的疑惑眼光中,似乎有很多解读不了的内容。然而,有一点大家都能读明白,就是:如果她离开他几步远,让人觉得他们不是情侣,那么,她就会显得不那么丑陋和矮小,甚至还有点可爱。
女人的情欲一旦打开,可能就会像海啸一样势不可挡。苗苗加快了对大伟的进攻。她经常用渴求的目光和温柔的语言让他在她家住,可是,都被他拒绝了。每天早上,她都基本上去她哥哥的公司接他。可是,有的时候他不在,或者关机,这在以前是没有过的。她很生气,气的直哆嗦。一旦找到了他,就问:“躲我,是不是?我和你不般配?是不是?”他不会争辩,也不想争辩。“我说你是猪!你知道吗?猪,农村猪!”每每她说这些,大伟的心都在流血,都想揍她,并且想一拳置于她死地。可是,胆量没有给他足够的勇气。
“我和你不般配吗?你知道什么是般配吗?”苗苗用教训的口吻对他说:“你是高大英俊,但是,你同时也是一个穷光蛋,一个农村的村民。我是不漂亮,也不苗条,但是,我却有钱,有车,有房子;并且,还是城市人。优点对优势、缺点对贫穷——你我不就般配了吗?如果我是和你的对象一样漂亮,也是这样的财力,我能爱你吗?因为你是农村的穷光蛋,你知道吗?为什么现在漂亮女孩有很多都跟比她大20岁、30岁、40岁的有钱老头结婚?这就是般配:老头有钱,她年轻漂亮;他老丑,她却穷酸。为什么也有不少的年轻帅小伙跟比他大10岁、20岁、30岁的富婆结婚?这也是般配:她有钱,他年轻帅气;她老丑,他也穷酸。你懂吗?”
“没感情能在一起过日子吗?”大伟说。
“屁!你懂什么是感情?在一起时间长了就有感情了,金钱也能维持感情。你懂个屁!”
“不平衡……”。
“不平衡?对,只有猪才这样想,屁平衡!告诉你,如果你坐在天平的左边,我坐在天平的右边——咱们的重量是一样的,你知道为什么吗?你那边是帅气,我这边是金钱!你懂吗?”
很多次都是这样的劝说和羞辱,结果都是在不愉快中结束。
更另大伟难堪与不解是,又发生了一件事。
那天,苗苗的四五个姐们在她家打麻将,大陶姐姐和菲菲姐姐都来了。玩到晚上,大陶姐姐说有点急事要去找她弟弟,让大伟开车去送她。苗苗没好气的说:“行,但是,快点回来“。然后,瞪大陶一眼。菲菲姐姐呢,也顺势”哼“了一声。在陶姐姐的指挥下,大伟穿过了几条明亮的大街,然后,在一条没有路灯的小巷停下了。“就停这儿吧,姐姐陪你唠会嗑”。
“你不找你弟弟吗?”大伟疑惑的问。
“嬉嬉,傻弟弟,傻帅哥。我没事,就想单独和你在一起唠嗑”。
“……”,他迷茫的看着她。
“你陪苗苗一次,她给你多少钱?“
“什么?”
“嬉嬉,装傻呢?你陪她睡觉,一次给你多少?”
“你胡说什么啊?谁陪她睡觉了?什么多少钱啊?不明白”
“嬉嬉,装的真像。今天晚上去我家吧,我给你两千。嬉嬉”
“什么?两千?”。
“是啊,嫌少啊?嬉嬉。如果你陪姐姐一夜,活好,让姐姐高兴,姐姐给你五千。怎么样?心肝小宝贝?”
“你说什么啊?听不明白。我真不明白。”
“你不是‘鸭子’?原来你不是‘鸭子’?”
“鸭子?什么鸭子”?
“嬉嬉。小帅哥真可爱。‘鸭子’就是男ji,专门靠陪女人睡觉赚钱的。嬉嬉。那么,你真是苗苗男朋友了?”
“谁是她的男朋友啊?自作多情”。
“嬉嬉,我也纳闷啊?换的这么快?那个像猴子的‘猴子’和虎了吧唧的‘二虎’一直追求她呢”·
“不想知道她的事。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咱们回去吧”。
“别急,小心肝“。说完,她好像怕他跑了似的,就抓住他的手亲了一下说:“姐姐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了,你真帅气。今天晚上去我家吧,我自己在家。陪我,我给你五千。可以吗?心肝小宝贝?”说完,她就来抱他,虽然车内不太亮,却也能看到那母老虎似的贪婪的淫光。那个猛劲,真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他挣脱后,下了车,她又把他哄上车,然后回去了。下车前,她给了他一张名片,说以后有事可以随时找她。
他郁闷,想回家,可是又很犹豫。他想去找工作,然后离开苗苗,可是,又怕她搅和表哥。他想给对象小梅打电话,说想她,可是她家没电话。他也想不在苗苗的哥哥公司住,可是,到哪里去住呢?虽然他穿的溜光水滑,洒脱帅气,可是,兜里没有几个钱,最多的时候也没超过一百。苗苗为了控制他,并没有给他开工资,说到年底一起开。他偶尔让苗苗找不到他,自己一个人去喝酒,虽然喝的不多,但是喝点就醉,喝醉了就漫无目的的走着,几次差点出现事故。
这天,他一上午没开机,中午到小吃部喝酒。快要喝完了,碰到表哥手下的和自己一起干活的两个工人来吃饭,见到这个高兴啊。他俩看着大伟西装革履,都夸他出人头地大大发财了。他苦笑一下,然后说:“来,我请客”。点菜要酒,三个人就喝了起来。本来大伟就喝差不多了,又接着喝,不大一会就喝多了。一个工人说借大伟电话用一下,告诉他表哥,吃完饭再回去。大伟喝兴奋了,又一顿劝酒,一顿海喝,最后趴在餐桌睡着了。这时,大伟的电话响了,两个工人一商量,接。因为,他们不知道大伟在哪住;如果是大伟的朋友,那么,朋友会知道在哪住,会把他送回去的。“你死了?!怎么才开机?啊?”
“你找大伟吧?他喝醉了”。
“在哪里”?
“在凤凰路天天小吃部”。
不到十分钟,苗苗就开车来了。两个工人还认识她,可是,她不认识他们了。她付了饭费,让两人帮忙把大伟背上车,又一同去,把他再背上她家的楼,放在床上。谢过之后,俩人走了。
她坐在床边,骂他,也在欣赏他,不时的用手轻轻的拍他的脸。用毛巾给他擦脸,擦脖子。然后,一件一件的给他脱衣服,虽然是那么费劲。最后,就剩一件背心,她实在脱不下来了。她看着他,很静,她只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然后,她从额头开始吻他,继而,眼睛,鼻子,嘴。脖子,前胸,肚脐眼,……。她自己开始脱衣服,脱光了,一阵狂吻。她一只手在抚摩与撸动能够证明他是男人的器官,勃起,坚挺,……,然后,乾坤倒置,叫声阵阵。
当他醒酒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他坐起来,明白了一切。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我要告你强j*罪”。大伟仇视着她,但是,声音并不大。
“你不敢,因为我也告你强j*罪”。她的声音比他大。
“法律相信真相”。他说。
“可是,法律更相信证据”。她说完,就用手指着床单的几片污渍。“这就是你的精子,很多,我做了两次。实话告诉你,我还提取了你的精子保存起来了”。
“我要找律师”。
“呵呵,律师很少‘义务劳动’。你打不起官司,我能打得起”。
“你是头母猪”。
“是的,可我是城市猪,而你却是农村猪”。
“叭”!他打了她一个打嘴巴。
“叭”!她也想打他一嘴巴,可是,没打着,打在了大伟的胳膊上。然后,就又抓又挠,又喊又叫。
挣脱之后,大伟在找衣服,准备走。可是,没找到衣服,连裤衩都没找到。“衣服呢”?
“你不会找到的,我也不会让你走的”。
“你是母狼”。
“可你也不是羊羔”。
他躺在了床上,感觉到头疼,很头疼。
一晃,半个月又过去了,大伟让苗苗给开几个月工资,他要给家邮回去,因为出来几个月了,家里还没收到一分钱。可是,她不给他,说年底一起给,如果表现好了,加倍给。或者说,只要他同意和她结婚,别说那点小钱,就是这房子、车、以及存款都是他的。他骂她无耻!她用笑回敬他。从此,晚上他一半时间在她家住,一半时间在公司住。
在公司宿舍住,也不平静。他经常睡不着,想他的女朋友小梅。他和小梅有约定。今年春天,他俩在一个绿意浓郁的家乡村屯后的小树林,互相拥抱着。约定,苦干三年再结婚。他出去打工,三年争取赚三万;她在家种大棚蘑菇,三年争取赚一万五千块钱。然后,双方父母还能贴点。结婚前能达到六万多元。盖三间房子,家用电器和家具买好一点的,还能剩很多钱。这样的水平,在这个偏僻贫困的村屯,也算很讲究的了。然后,结完婚,他继续到城市里打工,她继续种植蘑菇。如果他在城市发展好了,她也陪他到城市来。他们勾勒的这种蓝图,是那么的实际,那么的殷实,没人怀疑蓝图不会实现的。可是,他觉得,还真的遇到了难题。所以,他的愁绪更浓了。他不愿意想和苗苗在一起的事情,简直就是强j*,没有一点释放后的快感。甚至,她例假还没走完,她就像母虎扑羊似的上来了。他总在想对小梅的承诺,攒钱、完婚。可是,她不给。即使是零花钱她也不愿意给,即使给了,也是少的可怜。他也知道,不是她抠门,就是为了控制他。冥思苦想中,他想起了大陶姐姐。他给大陶姐姐打电话,大陶有点兴奋并挑逗他:“怎么,小心肝?想姐姐了。”他既不说想也不说不想。“嬉嬉,你没拒绝就是想我了,嬉嬉。如果你想来,我告诉你我的楼号。”他打的士去了。
“一夜五千吗?”大伟进了大陶的住宅,还没脱鞋就问上了。
“对。但是,至少要做三次”。她已经换上了睡衣,高耸的ru*房颤动着。
她并没有立刻要做爱,抚摩、亲吻、捏掐、欣赏他。就像非洲大草原一头不饿的母狮,追杀到了一只小斑马,在没咬死之前,让还没有学会捕猎的孩子们戏谑和玩耍它。她喘着粗气,脸色红晕,体内发热,浑身颤抖……。在第三次做爱的时候,大伟不停的说着: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接着,又瞎编两句:五十赛过金钱豹,六十强过老母猪。因为他的那个零件很疼,也肿胀了,呻吟似的说着可能会缓解疼痛。第二天早上,大陶满意的把五千块钱给了他,并且告诉他,可以随时随地的来她家,做一次给一千。
他把钱送到了表哥那里,因为怕苗苗看到。
从大陶那张不会掩饰的脸以及她看大伟的眼神中,菲菲猜测到了,就问大陶。大陶也不避讳并且得意的说了,并且对菲菲说,有机会你也要玩玩他,真嫩,真舒服啊。之所以她这么说,因为以前她们也共用过一个‘鸭子’。菲菲和大陶一样,老公都在外地做生意,很少回家。菲菲也得到了大伟,虽然菲菲没有大陶猛,但是,她的“口交”太厉害了,如果连续几天,都能折磨死他。菲菲也给他五千,他也把钱送到表哥那里,给家邮去。表哥很疑惑,多次问他怎么赚这么多钱?到底做什么生意?他回答是做点小贸易生意。表哥还嘱咐他,千万不要做犯法的事啊。
大伟周旋于三个女人之间,累得他无精打采,精疲力竭。
大伟与苗苗的关系,早就被那个尖嘴猴腮的“猴子”知道了。他也经常来追她,虽然苗苗不理他,甚至在众人面前羞辱他,他有没放弃。但是,毕竟有很大的怨气。这种怨气,逐渐的演变成仇恨,因为他觉得都是大伟引起的。所以,他就找了“二虎”和一个叫大兵的哥们,把大伟打了,虽然筋骨没残,但是,脸破了,鼻子有点塌陷。苗苗把他送到医院,并且叫“猴子”在病床前向大伟道歉。猴子不敢不来道歉,因为苗苗还有更狠更有名的社会哥们。苗苗在医院护理大伟,那两位富婆姐姐也经常和苗苗一起陪他,并且要找哥们揍“猴子”。
十多天,大伟就出院了。
他与那两个姐姐的偷情,引起了苗苗的怀疑,只是怀疑。因为,他的那个“零件”经常红肿。她就对大陶和菲菲指桑骂槐,因为毕竟没有证据啊。那两个女人呢,就当没听见,还显得非常真诚的说:就是,就是,是姐们就不可能那么做的,男人不有句话吗?叫宁穿朋友衣,不动朋友妻吗?苗苗发狠的说,如果知道了谁玩儿大伟,就让她不得好死。
他觉得特别疲惫,精神萎靡。觉得这样下去,就会被抽干。尤其是他经常想起小梅,感觉到非常难过与不安,对不起小梅。他不想继续做下去了,他觉得人格一点都没有了。两个富婆总找他,他就推脱。可是,总推脱,两个姐姐就急眼了。有一次,大陶当面骂他说:“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是东西吗?是‘鸭子’,不识抬举。你都不如我们城市里的一只耗子?知道吗?”这种尖刻的侮辱性语言使他的心抽搐着,那么的疼痛。因为,他在她的眼神里,看到了似曾见过的光,这种光能杀人,啊,对,他在苗苗的眼神里看到过这样的光,能杀人的光。这种光,就象x射线,一点一点的杀死细胞;更象癌症细胞,一点一点的吞噬生命。
“就是,你是谁啊?”那个做爱的时候显得极其温柔与浪漫的菲菲也帮腔说:“不就是一个农民吗?一个穷光蛋农民!还不如我们城市广场里一只蚂蚁珍贵呢,哼!”菲菲的眼神中,也有那种目光,置人死地的目光。
他的脸憋得青紫,拳头攥的骨节嘎嘎响。他的目光,产生着被羞辱后的仇恨。
他终于读懂了那种可怕的另他无比心痛的目光,就是她们骨子里对农民的鄙夷,目光中对农民的鄙视与不屑一顾,态度上对农民的瞧不起,语言中对农民的肆意伤害,脸色上对农民的戏谑性嘲弄,惊异中对农民不加施舍的怜悯。他到了必须离开这个城市的时候了,因为这种目光到处都是。不走,早晚都要死在这里。他觉得他就象置身于致命的病毒雾团中,无论阳光与空气,大街与小巷,都有这种吞噬生命的病毒。不离开是死,离开了可能还有活路。
于是,他和苗苗摊牌:“我要回家!”
“你是猪,一头不会回头的猪!只会吃草不会吃粮食的猪!农村猪!蠢猪!傻猪!”也许是苗苗的一只眼睛能正常使用的关系吧,两只眼睛的鄙视与轻蔑、痛恨与嘲弄都集中在一只眼睛中,光束是那么的强,那么的刺眼。就象把所有的太阳能都集中在了一起,立即就会把它照射的物体化为灰烬,比任何杀人武器都厉害。他不敢看,怕回家之前被烧成灰。“好,你走吧。把钱还我,五万!”
“没有。你欠我的工资不要了。还有你买的几套衣服和小灵通以及驾驶证”。
“那你就别想走”。
“我肯定走!并且是现在”。
“我把你腿打断”。
“那么,我就爬回去”。
“猪!犟猪!不可救药的猪!”
大伟开始收拾衣物,只穿了一件白色的体恤和一条米色的休闲裤。其他衣服和小灵通都没拿,驾驶证揣在裤兜。然后就要往外走,被苗苗拦住。“不能走!”
“躲开!”
“你别逼我!”
“我让你躲开!”
苗苗看着他坚毅的神情,去意已决。她迅速打电话:“猴子,你们快来我家。他欺负我。呜……”然后,她双手抱着他的大腿,死死的,号啕着说:“你别走,别走,好吗?和我结婚吧,这些财产都是你的。如果你想把你爸爸妈妈和妹妹接到城来,我也同意。我给他们买一套便宜点的楼房。好吗?求求你,别走”。她哭的也真是伤心。
大伟的腿只要轻轻的一甩,就能把她甩掉。可是,大伟没有那么做,他坚定的往门口走,一条腿拖着她,也拖着哀伤的哭声。走到门口,刚要开门,猴子和二虎到了。各拿一根钢管和木棒,把大伟逼进了客厅。他们看着款姐丢掉了往日的自尊与高傲,低三下四的哀求他,觉得自己都没面子,举起家伙就要打,苗苗喝住了他们。她站了起来,走到大伟面前说:“再给你一次机会,反悔来得及”。
“不反悔,一定走!”坚定而有力的声音。
“还给你一次机会”。她的声音有点有气无力。
“一定走!”
“最后一次机会。”声音很弱,但是,脸已经变形。
“我也最后说一遍:打不死我就走!”
四目对视,呼吸停止。沉寂,死一样的沉寂。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她的那只眼睛在冒火,还有红光,蓝烟。
“打!打这头猪!”她狂喊着,然后退到旁边。
两个混子上来就打,木棒向脑袋打去,被大伟粗壮的胳膊挡住了。钢管向大伟的小腿打去,大伟立刻倒下了。这是“猴子”用足了力气打的,他不可能不用力的,因为面前的这个高大英俊的人是他的情敌,并且是他无法比拟的情敌。他早都想让这个情敌在这个城市消失,今天,正好机会来了,使劲打,还能得到苗苗的好感。
在乱棍下,大伟渐渐的失去了反抗能力。
苗苗下令停止,她们在观察倒在地上的大伟。
大约过了五分钟,大伟开始挣扎着站起来,可是,都轰然倒下。在确定自己已经不能站起来了的时候,他决定爬,爬出这个魔窟。爬啊爬啊,地板上都是血。爬到门口,他几次开门都没成功,趴在那里喘息着。
“你们两个混蛋,还看什么?抬着他上医院啊!你们也是猪!”苗苗哭骂着说。
经过医生检查,大伟右小腿骨折,左臂骨折。头部、面部、身上多处外伤。
住院期间,苗苗还没死心。多次的哀求他,可是,他一句话也不说。他越不说,她就觉得好象有希望,哀求的更频繁了。在她不厌其烦的唠叨时,大伟只说了一句:“你滚!我死了都不会和你结婚的。滚!”
她彻底绝望了,大骂道:“死猪!大脑进水的猪!你回你们那猪窝去吧,去生小猪崽吧,穷死你们!一群猪!”她离开了医院,再也没来。当然,也掐断了他的医疗费。
大伟给表哥打电话,让他给买一件体恤和休闲裤,还有裤衩,买便宜点的。表哥来的时候,大伟也把大夫叫来了,说要出院,回家慢慢养。大夫同意了,表哥把欠的治疗费交了。然后,表哥搀扶着他,坐出租车到了长途客运站,买票上车了。上车之前,他用表哥的电话给同学家打了电话,让同学告诉小梅晚上七点左右在村西头接他。
小梅六点半就来到了村西头,看着西边的美景;身后,余烟袅绕,小鸟叽喳。看着还没落入地平线的红日和灿烂的晚霞,脸上泛着绯红。眼前高低不平的丘陵地带,大波大浪,绵延起伏,就仿佛是她的心潮与思绪的涌动。一会就要见到思念的人了,她想,大伟一定会抱住她,给她一个深深的吻。想着想着,她自己都不好意思的笑了,漂亮的眼睛夹着绚丽的彩霞,长睫毛挂着太阳的金红色余辉……这个时候,她看到,对面的丘陵最高处的土路上,站着一个人。那个人右胳膊拄着一根拐杖,左胳膊吊着。他的背后,正好是刚要进入地平线的硕大美丽的红日,好象他就是从太阳里走出来的。看着那高大魁梧的身影,应该是大伟哥啊,可是,怎么……她揉揉眼睛,确定了是他,就飞也似的跑了过去:“大伟哥……”
地平线不忍吞下绚美的太阳,托着她,因为,一对相拥的恋人的影像印在了她的脸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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