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小g生活在中国西南面的一个小县城，和绝大多数开发中的小县城一样，存在着很明显的两极分化。走过这个县城最繁华的街区，再穿过两幢高楼夹着的大街，之后又拐上几个弯，就会看见许多写着巨大“拆”字的平房，那便是我和小g常去的地方。不过这都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

这里有一个台球室，只有两张球桌。球桌很烂，但我和小g总是爱去那儿，因为来这儿的人很少。

去年夏天的时候，我和小g在那里玩了最后一次。老板说明天就要搬家了，将来这里要建娱乐城。我和小g感到挺伤心，想到以后就不能在这里玩了，像失去什么东西一样。后来我和小g还常常会想起原来那儿昏暗的日光灯，觉得那是我们曾经一个时代的标志。

那个夏天，我和小g很长时间没有了去的地方。后来我们便去坐在滨江路的梯子上。他抽烟，我不抽的。小g算是个摇滚青年吧，“算是”是因为我觉得他还不够摇也还不够滚。不过小g出生于音乐世家，父亲是我们当地有名的民族乐器师，母亲则是民歌歌手，因此小g从一出生也就和音乐扯上关系了。他自称摇滚青年，这令他父母颇为不满，认为他理所应当该走民族音乐的路子。不过他父母最终没有干涉，毕竟还是音乐嘛！

我和小g坐在梯子上也就看着过往的人群，再交流一下感想，或者唱唱歌，或是郑钧的、许巍的，或是何勇的，大多是摇滚，我也觉得这些歌挺好，所以我和小g总会唱得很大声很投入，引得过往行人驻足观望。如果我们再带上一把吉他，然后放一帽子在前头，行人就会向我们砸钱了

开学前夜，倾盆大雨，我和小g光着脚丫走在街上，手里提着鞋子，大唱郑钧的《私奔》，在雷声与雨声里，我们才发现自己原本认为粗犷的声音还是很稚嫩。毕竟我们两个还暂只可算作孩子，正走在成年前的最后一年里。

2

这次开学便是分文理科了，我与小g选择了文科。于是，把我喜欢的女子留在了原来的班上。

我喜欢的女子叫做苏雨，看上去很安静，品学兼优，和我不太搭边。

苏雨变成我的女朋友是在后来很久一个周末的晚上。她在qq里给我留了言，只是问我可不可以做她男朋友。

那个我夜晚我有些激动，但也有些失落。这一天的到来并没有我预想中的那么快乐，不过我也还是很高兴。我把电话打给了小g，他居然猜出来了，也许是他感到我那天确实很兴奋，而也只有这件事足以使我如此。

第二天下自习我站在了苏雨的教室门口，她出来了，穿一条白色的裙子。我满心欢喜，在僻静的地方我把她揽入了怀里，我给她唱《灰姑娘》，她努力地将眼睛睁得很大，“谁是灰姑娘？”苏雨很可爱，在每时每刻我都觉得。

我每天送苏雨回家，而没过几天，便招来了一大群家伙的热笑，他们都是平时与我玩的朋友，大家劝我别糟蹋了这么一好姑娘，我听着很骄傲。我是一常干坏事的学生。而她是所有人眼中的乖乖女。

的确，在除我之外的所有人眼里，苏雨就像一高傲的公主，可在我的眼前，她就是一活蹦乱跳的小姑娘。我知道苏雨选择此时与我在一起，肩负了多大的压力，父母、理想、前途，她全赌上了。

我不知道她为何会有这等勇气。“喜欢”只是动力，可勇气却从何而来？

我搂着苏雨走在放学的人流中，望着周围众多写满羡慕的眼神，感到骄傲，并且将她搂得更紧了，生怕她会被眼神吸走一般。

苏雨很安然的与我在一起，我们很快乐。她从不会过问我的成绩，只是在有一次她问我是否考得到410分，我捶着胸口，说这肯定是没问题。她说，什么市也有一所学校，410分就可以了。我明白她的意思，这使我感到惭愧

3

惭愧，只是在心里面。我决心为苏雨努力一次，可当我望着本本天书的时候，竟不知该从何做起。小g没来上晚自习，因为沙皇回来了。这是一个我们原来的兄弟，去年当兵去了。沙皇自走了以后第一次回来，本来叫我一起吃饭的，我没有去，我是要送苏雨的。

苏雨在教室里磨蹭了很久，我就站在教室门口看她翻着一本本的书。苏雨抱着一摞书，走来时，显得有些歉意，其实这时两手空空的我才感到抱歉，我赶紧把苏雨手中的书抱过来，，至少不能累了我的姑娘。

送完苏雨，小g打来电话，说沙皇非要我去一趟，我拗不过便去了。他们在ktv的包房里，还有几个经常一起玩的朋友。一见面，沙皇便开始热讽我了，说这有了异性，没有人性了吧，我大老远回来一次，你看都不来看我一眼！接下来便是我对在座一一陪酒谢罪。

包房里灯光很暗，我看不清沙皇是不是黑了，不过肯定瘦了。

第二天还要上课，我拉着小g先走了。下楼梯时，我扶着小g。“嘿，这么快就走了。”我侧身一看，是一中年男子，西装革履，头发蹭亮。我一下回响过来，是台球室的老板。他递了一支烟给我。

“发财了啊，都改吃中华了。”老板拍了拍我的肩膀“发什么呀，以后多来玩嘛！”

下午到学校的时候，班上来了一女生，是学美术的，搞艺术通常便意味着不会有太好的成绩，还好这女生长得挺漂亮，名字就很艺术，宋芊，一头披肩的卷发，小g告诉我他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

于是小g去学习美术，每天就跟在宋芊后面屁颠屁颠的。其实小g去学习美术也不算作无厘头，他以前还是画得挺好的，只是后来懒了，喝酒抽烟了。小g去学美术也总算是一点希望吧！

他和宋芊很快便熟识了，一起去画室，然后一起离开。

周末只有一天的假，苏雨让我和她一起做了半天的作业。我在那里下不了笔，索性背起了政治，汉字还算认识。下午我陪着苏雨去买衣服，她认准了一件蓝色的，我点头肯定，尽管我喜欢她穿白色。

4

我经常跟着小g去看一些地下摇滚乐队的演出，这一般都是在一个叫做“风暴”的小酒吧里。那里很嘈杂，但却很统一，所有的人都跟着那强烈的金属声pogo。

那次我带着苏雨一起，才到门口她就不去了，最后我还是拉着她进去。她木讷地坐在那儿，用双手捂住耳朵。我心疼她，就带着她出来了。她望着我，眼神有些诧异。我正准备说点什么，可天突然下起大雨。我拉着她在街上飞奔。那刻，我突然觉得很幸福。

高三的学习紧张，但我却有时会不上晚自习，所以有时候就不送苏雨回家了。我尽量不打电话给她，自己不学习但总不能影响我的姑娘吧！

沙皇要走，她说要见一下苏雨，所以那晚上我带上了苏雨。她和以往一样，机械的吃饭、点头。我的姑娘不喜欢这些场合，也不喜欢和这些人打交道。沙皇叫我珍惜她，认真对待。

高三的考试很频繁，而第一次模拟考试也就随之而来了。苏雨说考试期间不再与我联系，我点头答应了她。

考试结束后，我见到了苏雨，她一脸惆怅。考差了，这是唯一的解释。我就陪着苏雨一直走，等她说话，这很痛苦，痛苦就在于没有声音。

“我妈知道我们的事了。”她的开口让我措手不及。我以为也就是考差了。看来她刚才在心里经历了艰难的抉择。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苏雨眼睛红了。她说：“这个周末不要再见面了，回学校再说吧。”看着她离开的身影，我的视线模糊。

小g叫我出去吃饭，他带上了宋芊。我那天喝了很多酒，但没有醉，和小g说起了以前的台球室。之后我们便去了那里，又看见了意气风发的老板。他很大方的给我们打了五折。那晚，我唱了很多遍许巍的《那里》，听见小g唱《灰姑娘》的时候显得格外深情，然后我就睡着了。

高三讲究效率，返校的当晚，模拟考试的成绩也下来了。我理所当然只有那么一点分，不用去看，也知道了。

我安静地趴在课桌上，等待下课的到来，然后去见我的姑娘。

她考得很差，一塌糊涂，并且哭了。在匆匆的人群中，我吻了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分开的时候，我们分手了。她爱着我，也爱着她的父母。

我的姑娘，变成了曾经的姑娘。

冬天越来越冷，但怎么也冻结不了我的伤口。我又看见过苏雨，脸冻得通红，抱着书从我身边匆匆走过。

我开始睡觉，穿着很厚的衣服趴在课桌上睡觉。小g与宋芊要学美术，他们在一起，不常与我。

5

寒假在我的睡眠之中不知不觉的来临了。小g和宋芊去考了美术专业的考试。宋芊过了，小g没有。

小g又与我坐在了滨江路上，他说起曾经与宋芊的快乐。我的眼睛在寒风中红了。那天我和小g一边说，一边唱，最后我们决定还在这个地方呆上一个冬天，或许，不再招摇过市。

这冬天充满阳光

可我依然迷茫

河水已经干枯

不再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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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