澧水河一直是我倾吐的靶子。云说，轻，你该在雪落的景致中留下你的影子。于是，我见到了离别多日的澧水河。午后的雪落得扭扭捏捏，街道的冰雪都被践踏了，只有澧水河畔的冰雪是块尚未开垦的[ch*]女地。

有人说，你该走出去，你应该拥有更宽更广的背景作为你文字的依托。也曾想过，然，纵使日行千里夜八百，走到哪里，落叶还是要归根。我知道我宿命里的故乡在哪里，纵然去了繁华的都市，心还是系在澧水河。不如，就在此地安然待老。

说到故乡，油然想起诗人的“乡愁”，好象离我很远，又好象船只般，泊在我的心里。

乡愁不一定非要离乡背井。童年的记忆被岁月染上了白霜，想回去，流水怎能回头？——离家乡很近，乡愁却是遥远的疼痛。有谁能理解近在咫尺不能复原青春的忧愁？有谁能减轻光阴给予流逝下的沧桑？谁都无法施舍，谁都没法给予。

英子说她生在花城，长在柳城，生活在柳城，工作流离与各大城市，她不知道该将哪里作为她的故乡。我说，她最留恋的地方应该就是故乡。起初的故乡应该是乡村，少小离家，老大回的时候泥土或许变了模样，但乡音是永远不会改变的。如今的乡村逐渐演变成城市，再过些年，怕是连乡音都要改变了。那么果真，故乡就真的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去怀念了。

我是不是该怜惜一次英子呢？明确告诉她，她的故乡就在柳城，或者他父亲出生的农村。农村，那个给予她父亲17年生命和经历的地方，对于英子的概念是模糊的，甚至是空白的。对她父亲来说，虽然只是17年，却在他生命的全部历程中占了很大的空间。这就是乡愁，是英子不能感触的乡愁。

英子过着锦衣的生活，家里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很爱很爱她，她却总是很忧愁很忧愁。我说，你若不想让自己染上愁绪，就不要爱上文字，离书本远一些。然，英子骨子里恋上了它们，怎能轻易舍弃？她的文字功底很好，也有生活阅历，但她没有将内心淋漓地表达出来。或许是她想隐藏，或许是她不愿意，也或许是她没有注意到那么多，很多时候的文字所表达的思想都是空的，殊不知华丽的外表包裹的应该是朴实的过往。这，也许与她的领悟能力有关，一如她雍容气质下无法现实的朴素乡愁。

清过不了几天就要回到澧县。见与不见，我一直在其间徘徊。对云说，我之所以喜欢周杰伦的《千里之外》，是因为其中有一句歌词“沉默年代或许不该太遥远的相爱……”。《千里之外》，j与费玉清配合默契，离开了任何人，那首歌都无法演绎得完美。爱情，缺少了两个人的相爱，就不叫爱情了。相思，若不是两个人的互相思念，就不叫想念了。一首歌都是如此，更何况有血有肉的两个男女呢？

不说爱吧，说爱太累。但见了澧水河，见了大片的白，见了雪雾深处的林稍，见了冰冻河水中央的船只，见了风栩栩地掠过白雪，那些雪花，多象漫天飞舞洞庭水妖小小白蛾，有着感性的生命，又有着理性的思维。见了想见的情景，又怎能不勾起往日的回忆呢？只是，清离开得太久太久。一年的遥望，等来的是短暂的相守，思念，是很折磨人的东西。所以，对云说，要放弃，不相见。云说，为何要舍弃？不如，放在那里，暖心。

这场雪呵，足足持续了半月，清手持的车票能准时返回么？这是我最担心的问题。其实担心就是期盼。期盼什么呢？期盼之后又将是更深的伤痛——他还没有回来，我就在托人给他买回程的火车票。我说，清，与其离乡背井，不如回来买红薯。我说的是大实话，反复说了很多次。流浪的日子迟早要有结束的那天的，那样辛苦的流浪，为什么好要继续呢？或许再过上几年，当一个农民的机会，会象以前当一个城里人一样难能可贵。这是我的预言。孩子不用我管了，我真想回去种田，但家乡已没有田地可让我耕耘。是悲哀，也是忧愁。

不知这次的照片拍得好不好，去的时候情绪就不是很好，我不喜欢三人行，却偏偏是三人行。见他们两个亲昵的样子，我也想找个人陪——都是寂寞的女人啊，那样肤浅的陪同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呢？但女人就是欢喜那些虚幻的甚至是虚伪的亲密。

离上去去蜚云寺有一段时日了，想念那里的烟火，冰雪那么长时间，想必那样的香火更为冷清了。更想念思王庙的小河尚，不知道他有没有取暖的柴草，雪覆盖在山上，他需不需要下山？那么小的年纪，他知不知道什么是寂寞？或许，他真是与佛有缘的人，说不定这次雪域成就了他一段佛缘。

庙宇我都能隐约看见，却看不清迷惘中的人心。澧水河畔，风依然清澈见底，这个冬天真冷，却很满足。

2008-1-27-21:43:29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