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本恩觉得很丢人,就这样在众人面前,眼角湿润,泪水不由自主的滚落,心里越想:“不要落泪”泪珠越覆水难收。他偷偷用食指摸了一下眼角,才感觉手指的罗纹面积太小,不能把眼泪全部粘丢。本恩斜了斜眼,趁人不在意,赶忙用袖口抹走,又装作活动脖梗,眼睛向天花板的角度仰视,正暗自窃喜,此事还算机密,忽觉有人在耳畔说:“叔叔!别哭了!”本恩听到这句话,真想马上钻进被窝,或许,这样就会有一个合理的借口。
什么事儿引的本恩的泪水决堤呢?只是因为本恩第一次听说这个故事,一个关于自己的故事。
本恩问自己的父母。“妈,有零钱吗?我,我想买盒烟。”
“多少钱一盒。”
“一块五,xm的就行。”
母亲从几张十元钱中找到一张五元钱,递给本恩。本恩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笑嘻嘻的的接了。“用不了这么多,咱没钱,吸一块五的就行。”
本恩只知道这么多,他没有想到故事还有下文。
本恩在落泪之前听到如下对话:
“恩恩要五块钱买烟,恁姑夫还和恁姑母还吵了一架。恁姑夫气恼着说:他还要钱买烟哩!我有病,这么多年,连药都舍不得吃。他已经长着么大了——二十好几的人啦!自己没挣过一分钱,还好意思吸烟!……”
当时聊天的有本恩的表嫂,二姨,三姨,四姨以及本恩认识不认识的众多亲朋长辈。说到到这里。我们很有必要认识一下本恩其人。
(一)无趣的人
小时候本恩得到过很多赞扬:恩恩真聪明,将来一定会上清华。恩恩真漂亮,将来一定会找个漂亮的姑娘……现在这种声音已绝迹,本恩以实际行动证实所有业余预言家的失败。
本恩的容貌让人嫉妒,(这话本恩不爱听,如果我说,本恩一定会双手掐着我的脖子说:吴风,这是形容女人的词啊!你再说我掐死你!)皮肤更是白皙,偏偏脸上没有一点斑痕色素痣,甚至连一个豆豆也难以找到生长过的痕迹。
二十八岁的本恩一事无成,连养活自己也成问题——“真是有点窝囊!”本恩有时候这样嘲笑自己。
可过不了十分钟本恩就会这样想:古今成大事者,谁不是经历过不同寻常的苦难。说不定我也是大器晚成的主儿!本恩就会又信心百倍的迎接明天的太阳。
“笨笨,想不想女人?”
“想,不想,那还叫男人。可满眼皆庸脂俗粉,我只会用我的心想象我心目中的女人,我还真害怕有人玷污了我高贵纯洁无私的生命……”
“笨笨,是处男吧!”
“是啊!我要把我宝贵的处男之身献给我一生的最爱的那个人,哪怕为此我千万里去追寻……”开始唱歌。
“笨笨,有没有吻过女人或者牵过女人的手?”
“没有主动吻过女人,倒是被女人吻过,牵手吗!现在也有牵啊!”
“笨笨,你拍拖了?为什么不早些告诉哥们,让小弟们给你庆祝庆祝。”
“去你的,哪女人是我妈妈……”
笨笨纯的不像是这个世界里应该有的人,只不过我怀疑笨笨是因为自卑又胆小,才会有如此令人侧目的表现。
这么幼稚的笨笨,这么天真的笨笨,在现实生活里更是笑话不断·我作为他唯一朋友,我有义务广为传播,不使其在短时间泯灭。(哎!交友要谨慎啊!)
“笑话?如果你一定要写!哪选择标准要我定夺。”本恩建议:“你可不可以只写哪些邻里熟知,并自认为好笑的情节,不讲故事,不演义。”
我说:“好啊!呵呵!!”
(二)本恩掌故一
本恩的初中同学老鹰说:
我刚分配到税务局上班,也就是二十浪荡岁,下班骑车恰好碰到本恩驮一个大编织带。
我问:“猩猩,干啥哩?”
猩猩说:“刚买了些苹果,说好两毛五一斤,回家称称少了二两一钱呢!更可气的是小贩还说多给了我,我去找他论理,他却说“小孩家家,肯定是偷吃了。”不但不赔,还死不认错。这不,我和他争吵的足有二三十分钟。谁知他竟然先气的不行,骑车就走,还不干不净的——说我笨,唉!真气死人了。”
我看猩猩的脸都气绿了,忙说:你等一会,我帮你追,收他税去。”
猩猩忙不迭的说:“行,行行,你快去,他向东去了。”
我骑车向东。
后来猩猩一见我就说:“老鹰,我等你到天黑,你小子追不上也不回来说一声。”
老鹰对我说;“这小子真傻b,我家就住在东大街,我是顺路,就他那拿几分钱的事情,还值得去猛追,这小子真傻b。”
我也乐的直打摆子。
(三)掌故二
本恩的卫校同学王强说:
我和星星在市里一家医院实习时。正巧哪天,陈老师一个熟人的母亲患了癌症,卧床不起,经常出现尿潴留。陈老师估计说:过不了今年春节。这阵子又出现尿潴留,家人懒得再送医院,寻思找一个人随便插个尿管,解决一下眼前问题。
说实话,这活儿在医院也没人乐意干,何况出诊,况且这家也穷,陈先儿连个一次性手套也没开。
问了好几次,也没有人自告奋勇。恰好,碰到星星从手术室看手术回来。陈先儿说:“小星,给你派个美差,跟着我这位熟人,到他家插个尿管”。本恩满口应允,还装模作样的检查了尿管,并问:手术盘呢?陈先儿说:要啥哩!不要了吧,没拿么严格,病很重了。”他要开橡胶手套,陈先儿说;“他家不富裕,能省就省吧!”
王强抿嘴笑笑说;“那时候医院还没有一次性塑料手套,这宝贝儿!连问男女都没问,跟着就走。我们低着头,偷着乐啊!准保这家伙出洋相。
咋说?因为我们根本没有给异性导尿的经验,这事儿一般都是护士干得,我们是医生……(省一百字)
我们实习哪会,一般情况都是护士导尿,有时候也让实习生导尿,可都是男给男导尿,女给女导尿。这会儿星星只能回忆解剖课上悬挂的“女性生殖系统挂图”,按图索骥,发挥着操作……哈!只不过,老女人的变化实在太大了,……(省一百字)
我们哪学校,给社会主义抹黑,耽误我们青春放光芒。讲生殖系统时就一张挂图,讲解剖的老师据说,是校长刚刚毕业的女儿,可不是医大哦!听说是高中毕业吧!人道是挺漂亮。(省掉一百字)
本恩回来,脸色蜡黄,猛的翻书,毫不理会他人。
后来听猩猩的带教老师说:
手上没带手套,又不好意思,用没有摸过女人的手(如果哪也算是女人)翻开大小**找到阴*分清——尿道在上,阴d**在下。
想了想,就用镊子,可又觉得对病人不够尊重,想了想,就撕开尿管揣摩着插,可插了半天,也找不到落空的手感,尿管进去四分之一也就不再向里进,发懵了大概有一刻钟,哪老太太直喊:孩儿,你导得太舒服了,下次还让他们喊你来。
本恩心里一阵发慌,感觉出事了,可能是插入了阴d**了。
慌忙停下来,劝说他家人,先出去一会,只留下他得丈夫。
稍后,顺着抽出的尿管流出一些粘稠的液体,本恩仔细看了看,确定,的的确确不是尿。拔出尿管,看了一眼老头,老头也正关切的注视他,他有一些脸红。
没办法。只好用手分开,完全抛掉羞涩,按正规的、一步一步操作,这次顺利,很顺利。
更捣笑的是,猩猩做了又一个出乎众人意料的事情。
他把哪家人全喊到屋里,然后说:对不起,我第一次给女性导尿,出现了失误,我给你们道歉了,对不起,我增加了病人的痛苦,下一次,如果出现这种情况,我一定会不怕脏不怕累。这次请你们原谅我!
可哪家人却说:“浑蛋的小实习生,滚吧!”
只有老头说:“赶紧走吧!没事!没事!”
哈哈。我们笑得前仰后合。
我笑着问王强:“王医生,如果当时你去,凭良心说,会不会错!?”
“会,我到现在,也没有给女人导过尿,更何况给老女人导尿。哈哈!“王医生笑得很爽朗;“只不过,我再怎么也不会去认错道歉。还说:我插错地方了,请您原谅!……大不了拔出来重插,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有什么可抱歉的,人有死不了,也伤不了,病人也永远不会知道,他们又不懂西学……
“哎!本恩现在在哪里上班,结婚了没有……”
(四)掌故三
本恩的一个老乡说:
猩猩送礼哪才逗人。
猩猩家一没有权,二没有钱,猩猩又长的没人才——只不过上学时功课贼棒,所有认识他的人都不相信他只是卫校毕业,要说他是××卫校毕业,根本没人信。
刚刚毕业,四处找工作碰壁,这时他父亲的一个同事说:有能力帮猩猩跑到××国有企业的职工医院。
哦!好像是姓张,哪人也不错,自己花钱请客吃饭,给猩猩跑工作。猩猩说他家里一个人也没去。晚上姓张的让他去送个礼,说是混个脸熟再说,实际上,我想,可能是想见猩猩的长相气度吧。
猩猩花了二百元钱,买水果,又有用余钱买了一箱啤酒——是不是想:这样礼物显的会多一点。哈哈!
他父子俩推着脚蹬三轮,在夜色中把礼物载到厂长楼下。猩猩鼓起勇气先上楼敲门,开门的是一个女孩子——是厂长的女儿——据说也是一个也是学医的姑娘。
猩猩说:“我姓本名恩,你可能不知道我的名字,不过你父亲或许会有印象,这次我带了一点小礼物,请你一会把门开开。让我把东西搬过来。“
然后满头大汗的搬东西,等到东西搬完,猩猩说:“谢谢您,请你在您父亲回来时顺便提一下我的名字ben-en——本恩。”
第二天一大早,猩猩跑到厂长办公室说;“穆厂长,我是本恩,我昨天到您家了送了……,您女儿告诉您了吗?”
穆厂长勃然大怒说:“笨,恩!你立刻把你哪几箱啤酒给我搬走,搬出我家……真是岂有此理。”
这也算送礼,猩猩还不是一般的幼稚啊!
“送啤酒本身就不合适,即使送了,岂能跑回去再问:礼物你是否接受到,这和少根筋有啥区别!”
“你在这医院干的挺舒服吧。”我问本恩的老乡本杰。
“我已经准备进主治医了,猩猩现在干啥哩!不会是赋闲在家吧!你可别这样说,这样说我可不相信。”
本恩有很多糗事,起初我们笑时他气愤,说我们不够朋友,甚至王婆卖瓜般的自卖自夸:“你们要有我对你们一半好,我就感激涕零了。”
渐渐本恩遇到这种情况、这种事情,要么转身就就走,要么就抿着嘴,一言不发。
(五)初识
我是吴风,比本恩小三岁,也就是说今年已经二十五了。
五年前在一所省内不知名国内毫无名的大学与本恩成为同班同学。
本恩很喜欢交朋友,经常和狐朋狗友一起出去喝酒吃肉,接着又会被人像抬死猪一样扔回寝室。
大学新生报道哪天,天气晴朗,云白空碧。轮到分寝室时,值日的阿姨说:“316室刚刚住满,你就住317室吧。”于是我成为第一个踏入317寝室的新生。
我打量着环境,靠窗的的比较亮堂,西边的床有些散架,东边的铁片床还勉强凑乎……
我从小逆反心理比较重,这阵子正看霍达的《穆斯林的葬礼》于是毫不犹豫坐在下铺,整理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时候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一手掂着一个大包裹,一手提着一个牛仔袋,一脚踹开自动虚掩的木门,走进寝室。
我惊讶的看着他,眼睛充满疑惑。他打量我一眼后,就自顾自的向我对面的床走去。
他把包袱放在寝室唯一的桌子上,转过头笑着说:“姓本名恩——本恩,中医系。”
我有些措手不及,忙说;“吴风,也是中医系。“我顿了一下说:“说不定咱俩是同班。”
本恩说着打开包袱一件一件扔到上铺,像是自言自语的说:“就是它啦!”我打量着小小的他,忍不住说:“本恩,要不咱俩换换床铺,你哪张床不结实,松动的很,再说,你睡上铺也不……不太方便吧!”
“谢谢,我就喜欢这个上铺,再说,我身体也轻,刚刚好。”他有些宽阔的额头笑出几道皱纹。
我和本恩真是同班,但大学一年里,我们说得话屈指可数,互相之间不知不觉的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也许是因为我经常忍不住好奇心,偷偷的观察本恩,使得本恩觉察到——我这个人有点惹人厌烦。
本恩很有女人缘——也许,女生觉的本恩根本没有杀伤力吧!我认为。
本恩很有男人缘——也许,男生觉得本恩的电灯泡没有威胁力吧!我认为。
本恩很有老师缘——也许,教授觉得他更像自家的小孩子吧!我认为。
(六)救人
我和本恩发展成阶级朋友的友情,大概也就是哪一件事情之后。
大一暑假的前一天,雨下如泼,校园正在建设,排水不畅,瞬间雨水积至膝下三寸。我们寝室前是学校正在修建的图书馆,九月底必须竣工,因此雷声轰隆时,民工并未停止工作。雨下大时,才见到民工与喜欢浪漫的大学生急速与缓慢的在雨中映衬着。
一辆黑色桑塔纳车缓缓由施工区驶出,正要驶出校门,刚巧,一位民工手里拎着一把活齿钳向工区走去,当两物相距大约一米时,忽见,从车低爆出一团火花,哪民工闷哼一声俯倒在水中。
轿车与在附近的人群全都呆若木鸡,最起码是每一个人都哑然。
司机大约有一分钟时间,才从轿车里钻出来,气极败坏的打着手机,任有民工向轿车围拢过去。
这时暴雨骤停,天上露着属于夏日的太阳。
讲完课还没有被车送走的教授和提早没课的学生匆匆的走过,或短暂的驻足,或围拢过去凑一会热闹,急匆匆的忙自己的事情。
整个寝楼也被惊动了,在打扑克,打麻将或喝分别酒的同学,全都向出事地点拥挤而去。
司机自顾自的用南方话叽哩咕噜讲着。
无数双眼睛仍饱含着不同的字眼,向司机,向趴在水坑中的民工望去。
本恩听着我绘声绘色的讲“一个工人的历险记”,在我身边说:“电击伤。”说完从人缝中向里挤去,并大声说:“让开,让开。有力的赶快把人从水里拉出来,抬到花坛上。”冲到府到在水中的民工面前,对那些工友说:“你们是一块干活的吧!赶快把人抬到花坛上啊!喂!司机大哥!你先拨120呀,有话待会再说。”话刚说完,回目瞪着哪些露出不可思议的民工,吼到:“你们先信我一次啊,救人要紧,医院的车一时半会又来不了!”
逐渐散去的人群,又因本恩的出现,哗然聚拢。
本恩一边向花坛跑去,一边脱下半截袖,露出有些浮肿的身体,一只手提拎着他的一双拖鞋。
他一边把哪男人脖项向后压,一边用凉拖垫在颈项后。一手拇指掐颊车穴,用力使上下颌分开,口唇尽量成o,紧接着用食指向喉咙怄了几下,仿佛是想掏出一些污水与污物,接着又狠狠掐人中穴。见此人毫无反映,于是右手握空心拳,在心前区比量了一下,用力向下砸去,附耳听听肺脏的呼吸音,然后抖开半截袖,用薄薄的一层衣服遮住昏迷者的口唇——竟然是人工呼吸。
我的胃抽搐了一下,仿佛哪位民工向前伸的大板牙,黄灿灿的在我眼前晃动,我的眼前陡然清晰,仿佛只看见本恩。本恩附耳听心跳,然后抽出拖鞋,提拉着汗衫,目不斜视的向寝楼走去,人群自然分道,我后来开玩笑说:“本,这是不是你长这么大,最威风的一次。”本恩笑而言它。
下午正式放假,byebye,我不得不爱的校园。
这位工人有没有被救活,没人知道,我只是只道本恩起身没有走到寝楼的时候,120的白车呼啸着把人拉走了,以后再也没有任何团体和个人提过此事,仿佛没有人见过这个事情发生,或者是这个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七)文学
第二年我借口接近本恩。比如,请教一个人人都能讲两句,却谁也讲不清的问题,或者说:“本,这会儿听啥?”“本,这字儿如何写?……我就这三板斧全部上马,像追女孩子一般去和本恩套磁。
至到有一天,在寝室里只剩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本恩问我:“吴风听说你写了不少诗歌,有时间让俺拜读拜读大作……”
“本,我经常在半夜听见,你的床头传来沙沙的响声,是不是你在写黄色小说……”
“哎!别胡说,睡不着觉胡写胡画,写字时很容易安静,心神宁静容易入眠……”
这次我们讨论了很多有关于诗歌方面的体会心得,后来我记得,本恩问过我一句话:“你为什么选择文学,选择诗歌?”
我立刻回答说:“写诗是因为诗歌简单,选择文学是要泡更高质量的妞儿,没有其它目地,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撞过青春俺就金盆洗手。”
本恩没有接我的话,自个默默的发呆,这时候我女朋友来约我,我打了个招呼出了寝室。
我明白,像我这种冒牌文学青年,会给以正牌自居的文学青年带去多大的伤害,那些以文学当作毕生追求的人,对我这种借文学诗歌的幌子招摇撞骗的文痞嗤之以鼻,可我不在乎,一点也不在乎。
过了有一周左右,本恩约我去散步,恰好我一点事情也没有,再说我本来就有意结识本恩。
走在学校新铺的鹅卵石小径,树影花丛到处都是鸳鸯们悠哉游哉。我目不暇接的想偷窥一些趣事。
“吴风,那天你对我说得话,让我很震惊,我从未想到以文会友的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我仔细思考了几天,我觉得你说得话有道理,我的思想太过于偏狭,文学并不崇高,她也有琐碎的生活,就像世界上最美的女人,也要拉奇臭无比的屎!”我们同时为这个比喻大笑。
“希望你在以后的时间里能够给我一些修正的意见,干脆说指导吧!反正你已经发表了那么多文章,而我还是正在争取零的突破,呵呵!是吧!不如我喊你吴老师!”本恩刚开始说话很慢。甚至让我感觉到字斟句酌,和我开玩笑时候,我才感觉到一点点轻松。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一些我写的诗,你空闲时候翻翻看看,指导指导,斧正斧正……”
我急忙打断他的话,说:“好啊!好啊!只不过哥们,你清楚我的水平,也就是哄哄无知少女,看是可以,不过,你权当我就是老妪,你就是白居易。”说完我大声的笑,本恩也笑的前仰后合,用心说话真累,看来我们都做不了有城府的人。
本恩真的给我了几个厚厚的本子,那里面全是一篇一篇的诗歌,(在这里我就不多评价,以免专家说我的《幼幼心语》,可笑之至。)我到是真的认真的读,认真的写评价意见,这件事情成为我和本恩交好的转折点,也成为我和本恩成为挚友的起点。
(八)秘密
在这里我必须讲述一个故事,如果你不爱听,请你跳过去,也许他不会影响我讲这个故事的内容。
那是一个冬天,星期六,冬日温暖的阳光洒在大地,正在慵懒的校园,收音机播放出青春常在的歌曲。本恩正坐在阳台上,翻阅室友推荐给他的黄易《寻秦记》。
“本恩,洗澡吗?”我问。
“不去,我正在看书,明天我再去。”
“今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野花歌唱,正是我们去污洗垢的好时候,我们要把精华滋养花草,那些花花草草,才有机会在明年艳丽开放……去不去,本?”
我一直绕着本恩的身边浅吟低唱,那情状就如一头惹人厌恶的狗。
本恩在我面前脾气一直很好,虽然不时有人说,本恩性情乖戾,捉摸不定,但是我一直认为本恩的内心中有一个很宽大的地方,哪里充满温暖与包容。
缠了半天,本恩很无奈的放下书,摇头叹息说:“哎!洗澡洗澡,洗澡去!”
学校这般破落,根本就没有澡堂,大部分同仁都去邻校洗澡。我建议本恩:“沿东山路一千米,有一家“富阳光浴池”,我们去吧!只不过澡票贵些。今天我请你洗澡,行吧!”
“不用,我自己付得起十元钱。”
“哎!你去过啊!浪费我多说那么多话!”
一路闲扯:“本恩,我认为洗澡有个阶段,如果每天洗一次,这就感觉不出啥!可换成两三天洗一次澡,就浑身开始痒痒,可这时候你一定要坚定信念,忍个十天半月,就又回复,浑身再也找不到不适的感觉,这个时候,一般情况是,你根本不再惦记洗澡,脏就脏点吧!反正全身没啥不舒坦。一直待到浑身烂臭,你这时候就下定决心要洗澡……本,你知到我最长时间不洗澡的记录是多少天吗?”本恩只是腼腆的笑,一会偷偷用眼尾瞧瞧我。
我们个自掏钱买了票,向浴池走去,池塘里水气缭绕,乳白色的水蒸气使得原本近视的我视力大大受影响,我仿佛只能看到一具一具的胴体像褪毛的猪,挨个排在沐浴的莲蓬头下,水声哗啦啦一直响成一片雨声。
我把衣服锁起,喊了一声:“我先进去,就一马当先的冲进影影绰绰的内门。
我舒服的泡在水池里,这是我的热身运动,我更喜欢的是,泡在没人的高温池中,使全身精神乃至肌肉上紧发条,露出水面的头项,被汗水冲刷的如同流瀑,原本干燥的头发也如水洗一般,这时候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坚持坚持再坚持,再坚持一秒钟。”真正舒服的是泡透后跳入冷水池的一瞬。没听说,有人吃过人参果,但那感觉,舒坦,就像吃人参果,好比身体表皮上成千上万的汗孔全部都张开呼吸,吐故纳新。听人说,喜欢洗热水澡是因为体内阳气虚弱,这千年古董俺不懂,俺只懂,身体在外界过寒过热的情况下,体表汗孔会全部关闭,以便保存体内的的恒温……哦!忘了告诉诸位,我最大的毛病就是说教,就像《大话西游》的唐僧。
我胡思乱想了一阵,睁开眼,见一个矮墙之隔的高温池里,本恩已经闭目静坐,享受去了。
我也站直了身子,跨入热水池,我们不说一句话,只是闭目享受沐浴,享受热水带来的快乐,这像重新回到子[gong],重新被羊水包围、轻吻、震荡。
大约有二十分钟,我说;“本,帮我搓搓背。”
本恩站起来时,我眼前一片空白,这个世界瞬时旋转变幻。我的面部表情丰富起来,先是惊讶,然后时漠然,忧伤和同情,千般滋味一起注满停跳的心腔和霍霍乱动的血脉。
“克汀病。作为朋友,我希望你不要介意,嗯!”本恩思考了一会,“最好也不要对别人说起,我怕我承受不住俗人鄙夷和泛滥的同情,哪怕仅仅是背后的手势和窃窃私语。谢谢。”本恩一直没有停下来搓澡的手,叙述的语气平淡,仿佛说道的是别人的故事,我的脸有些充血,我真是个大俗人啊!
我忽然感觉到水波的震颤,感觉他手指的颤动,一浪一浪的热水使我回复到洗澡的状态,他默默的等我醒过神,用手示意——我们出水池吧!
我给本恩搓背时候,本说;“任何人都不能免俗啊!”他像是自语,我也一言不发的只管搓背,其实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的皮肤很粗糙,手像触麸糠的感觉,根本就没有年青人的滑腻感觉,肌肉也松弛的如同只有脂肪。
“我十六岁生日那天,哦,我家很穷的,在那时。也就是我十六岁的夜里,父亲从工地专一赶回来,回到家已是深夜,就在盛夏的夜里,就我们父子坐在庭院的哪棵老槐树下,我第一次饮下杯中之物,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父亲把酒邀月。父亲告诉我:我患了克汀病,第二性征不可能发育,家里没有钱……”我笑了,笑了。哪夜我大声的笑了……”
“我看着小我五岁的弟弟,终于明白,为什么作为长子的我,为何那么受宠,每一次我与弟弟争执,为何母亲总是要弟弟让步。”
“从那夜之后,我拒绝流泪,虽然我不够坚强,甚至说我很懦弱,但是我可以尽量不在人群中落泪……”
就在洗澡后的夜晚,我和本恩在寝室里,只有我们哥俩,我们哥俩痛饮这低档的酒精勾兑酒,彼此毫无遮拦的说着心中的秘密,窗外的月如玉盘,今晚正是六月十七,我们彼此都记下这个特殊的夜。
(九)苦痛
“人性本善,本恶,没有人能够经纬分明。”每当我长时间注视本恩的时候,本恩总是说,我不了解这其中他想表达的含义和情感,至到今天也不太明白。
“我十八岁时候,决定学医。我觉得像我这样的人,与其苟活与世,不如找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我先去学习西医,被骗了一年半,才知道哪卫校是个拾破烂儿的,我只有重拾功课,学习高中课程,努一把力,争一口气,为家也为我自己,呵呵!……”
“父亲也把所有的积蓄押上,二十一岁,我终于考上我做梦都想上的大学,走进使我梦魇的这所学校,我一直以为中医有希望治疗我这种病,进来才发现中医的学习只能靠实践积累经验,书本,教育,大学呵呵……”每当谈起这些话,本恩就会以这样的话语结尾,我的耳朵听的不止百十遍,所以直到今天还记忆犹新。
至到我们毕业,本恩才知道,父亲为什么在听到自己要上学时的露出奇的怪表情——本恩的父亲患了病,是肝硬化,晚期的肝硬化,腹水如鼓的肝硬化,只能活三五年的肝硬化。至到我们毕业,本恩的母亲才告诉本恩,本恩当时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扑通一声跪在卧床不起的父亲身旁。
本恩痛恨自己,二十四岁,尚未给家里挣过一分钱,从十四岁找工作到大学,找不到一个适合身高一米一的青年的工作。
大学毕业后,没有一家医疗机构愿意接纳本恩。本恩想自己开一家中医诊所,又不能按《医师法》的条条框框获得国家卫生部颁布的卫生机构医疗许可证。本恩在生活的苦痛煎熬中把灵魂放逐给文学。
本恩的文学基调实在太过沉重伤感,正如一位编辑所说:在这个红色的社会主义,你的心里为什么总是那么伤感,莫名的零落。
本恩在沉沦,本恩说:“因为星星没有航线,星星只有在成为流星,成为流星陨落的时候,才会被心存美好愿望的人发现并赞美,而我只是一个小星星。你也喊我星星吧!”我在最后一次见星星面的时候,本恩说。
我心中满是苦涩,星星——猩猩。也许本恩根本就不知道别人喊的是猩猩!
本恩留给我了一封信,我看着信仿佛看到本恩:一手夹着烟卷,一手端着酒杯,闪着忧郁的大眼睛,无力又脆弱的说:我戒我戒,我一定戒。
(十)消失
吴风,你好,收到这封信,恐怕已经是我们最后一次联络了。
……
每当我决定结束我不足道的生命时,我惭愧我不能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每当我决定铤而走险的时候,我害怕我微小的罪责为原本沉重的、面临崩溃的家庭埋下更大的隐患。我选择了离家,让我的肉体属于大地青天,我做不到付合社会的道德舆论的事情,赡养母亲的重责我只有交给弟弟去负担了,我注定是一个被神遗弃的人,如果还有神的话。
吴风,我拜托你一件事情,你劝慰一下我的母亲吧!父亲已经去世,母亲的状态还没有恢复过来,你抽时间去一趟我家,尽量劝劝她,尽量使她,尽量使他们忘了我吧!就当他们这一世只有一个儿子……
我像风一样存在,
远离你身旁,没人去问,
我是熄灭还是流浪。
我像云一样存在,
远离你身旁,没人去问,
你是化雨还是堕落。
我像腐尸一样存在,
埋藏在大地深处,没人知到,
从此失去落寞。
本恩从此不知下落。
-全文完-
▷ 进入夕宛玉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