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老杨吗？什么时候来的啊？”

“哎呀，是老汪呀，身体还好吧？听说你也退了，这几年在干什么呢？”

“在家休息啊，什么都不干了，一天除了下象棋，就成了向日葵了。你呢？”

“我前天来的，今年也退了，到各处看看，家里的都好吧？”

“好啊，好。我们这一辈人什么事都赶上了，真是不容易啊。走，到家里坐坐，我们好好聊聊。”

我们是一对老朋友，从小在一起长大，小学毕业后我出门到外县去上学，老汪就在本村务农，后来我在外地工作，三、五年回来一次，每次见面都比较亲切，这次也一样，两人打过招呼后，老汪拉着我的手朝自己家走。

这里的居住条件变化不大，房子是三十年前土木结构的老房子，只是屋面换成了大红瓦，室内都是按自己喜欢的方式搞了一点装修。

进入老汪家和以前不一样，把客厅改大了，是原来的两间改为一间，显得宽敞了许多，屋内收拾的干干净净，家具不多，摆放的挺整齐，中间的大烤箱把屋子烧的暖烘烘的。旁边摆一副大沙发，就是现在流行的大包的、一、二、三的那种，沙发后面的墙上挂了一幅春、夏、秋、冬的四季花鸟屏。对面是电视柜和34寸的大彩电，把一个农村家庭装饰的和城里人差不了多少。紧挨着沙发是农村特有的土炕。

我刚坐在沙发上，老汪拉我起来说：“上炕、上炕。”

“这里比较方便。”我说。

“炕上暖和，大冷的天，坐在沙发上，腿子有点凉。”老汪说着把我推上炕。

西北农村的冬天，大部分人家里，还是离不开炕，坐在炕上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不一会浑身暖烘烘的。

“噢，是他杨叔来啦，家里都好吧？”老汪的老伴过来说。

“好啊，他婶子的身体还好吧？”我接着说。

“你们喧一会儿，我去烧茶。”

“你再弄点菜，我们今天喝两盅。”老汪说着就出去了。

不大一会儿，老汪把锅放在烤箱上，他老伴给我们倒茶，老汪倒好酒放在烤箱上说：“冬天喝热酒好，你习惯吗？”

我说：“习惯，酒就少喝一点，我们多喧一会儿，喝醉了还喧什么呀。”

“好啊，我们今天随便，能喝多少，就多少，行不行？”老汪说。

几盅酒下肚后，两人的话就多了，从去年谈到前年，从十年前又谈到三十年前，尤其谈论最多的是儿童时候一块玩耍的往事。

记得我出门去外地上学，到西宁等车，那时候的交通不像现在这么方便，好多地方只有一趟客车，有的是两天一趟，有的三天一趟，在车站买票要等很长时间，或三天，或七天，排队的人就在车站吃住可苦了。

在西宁一等就是四天。一天大雨过后，我们住在一个房间的同学一起到街上玩，那时候的西宁市没有现在这样漂亮，但和我们村，不，和我们县比较，一处是天堂，一处是地下。雨后的西宁更加绚丽多彩，那高大的杨树被雨水洗刷的葱绿，葱绿的，在阳光照射下，发出一种淡淡的时隐时现的七彩光环，在微风的作用下，有的缓缓飘向空中，有的坠下地面，好看极了。

这是一个家在城里的同学就对我说，你过来，站在树底下更好看啊。我就跑过去，他使劲踢了大树一脚就跑走了。

“刷”的一下，我被树叶上面的水淋了个半透，惹的其他同学哈哈大笑。

我说完了，老汪也哈哈大笑，“这些都是没有文化，不知道外面的世界造成的，你还能怪谁呢，还是你们走出去的人好啊。见的世面比较多，说话都和我们不一样啊！”

我们这些来自草原的人，没有见过高大的树，也不知道雨后树上还有那么多水，真是可怜。这从另一方面揭示了落后的文化，会对后人产生不可估量的损失，一个没有文化的民族，就是一个失败的、或者是一个即将灭亡的民族。希望我和大家有同感。

“那时候，我们出门闹了好多可悲的笑话，还是不说的好，免得成了大家议论的笑柄。”我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你还说呢，我们住在公路边，一天看着上上下下的汽车，我也闹了不少笑话呀。”老汪边回忆边说。

“说来听听。”我有些好奇，急忙催促到。

我十九岁那年，队里派我和老李几个人到大通去拉洋芋，路过西宁时候，我就奇怪了，我们去大通，那些街面上站岗的交警怎么知道的，我们的拖拉机到十字路口，交警一挥手，我们就跟着指挥走。可那么多大车、小车的他们都知道。后来我问拖拉机手，这是怎么回事，拖拉机手说我傻。他说，那些交通警察看见我们的转向灯，指挥我们的，不是他知道我们要去那里。而是我告诉他我们要去那里的，知道了吗？我糊里糊涂，也不好意思继续问，后来到机站，注意观察车辆，弄明白车上的那些灯的用途后才明白了。

“你说可笑不？”老汪说完后问我。

“是啊，这些都是没有文化造成的，你看看现在的这些孩子，他们从书本上学到的，什么都懂啊。”我深有感触的说。

“现在学的那个书，漂亮极了，里面的好多东西，有时候我也不知道啊！”

“是啊，现在国家重视，上面抓的紧，孩子聪明，负担也挺重啊。”我说。

“他们学的多了，笑话也越来越少了啊！”老汪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

“是啊，知识就是力量，有了知识我们的生活才会蒸蒸日上，才会一天比一天好啊。”我说。

时间过的挺快的，我们喝着、喧着，不知不觉已经是傍晚了。一盘手抓端上了桌。

那肥肥的羊肉，颤嫩嫩的，好似出水的芙蓉，刚开的牡丹，引逗的你不由的伸手捞一块放在嘴中仔细的品尝。

这就是青海人古老的习惯，吃肉要吃手抓，喝酒要喝的吐下。

幸亏我们有言在先，要不，早就吐在地上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