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爱让人无奈!爱情来了就要牢牢抓住,抓不住的就只有悲哀!可抓住了还会不会这样痴痴相爱?因为我爱过,所以我美丽;因为我追求过,所以这一生都无悔！

(一)

姨娘要为我介绍男朋友了,她的好心让我感到十分难受,却又不好拒绝。我只得对她说再等等，因为我要去问一个人。

霏自从离开工厂就在镇上开了一家杂货店，离厂很近。于是我就到店里去找他，开始了疯狂、追求爱情的行动。

第一天晚上，我去的很早，因为姨娘老是催我。我到了厂里，然后来到他店门前，我看见灯亮着，一些桔黄色的温暖从门缝里逃出来。我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上前轻轻叩门，应声的是他的父母。我尴尬地和他母亲打过招呼。这是一位和我母亲年龄相仿、长得富态的妇人。

第一次见她是我去还霏的那本外国名著《飘》，当时她笑容口鞠地接过书，细心地打量着我。

“我们家书多呢！你尽管来借……”她说，说得我怪不好意思。

“小霏有时间吗？我找他有点事。”今晚是我和她第二次见面。到了这个时候，我也顾不得许多，她微笑地看着我。

“可能没时间，因为到年底了，很忙！”她解释说。

“不管他有没有时间，我希望他来。要不然让他想想不来的后果……”我无奈地强调，然后结束了这段谈话。

“那明天我让他在店里等你。”她见我语气不对，有点吃惊，但又猜不出，只得转机说。

第二天，我自信地以为他会在店里等我，所以仍然在那个时刻到来。结果只是他父亲一个人在。

“小霏没去找你？”他父亲反问我。

“根本没有啊？”我奇怪地说，私下里却嘀咕，霏在我眼里从来都是被动的，怎么会去找我呢？

我只得坐在那儿静静地等，他父亲于是和我说了一些关于他儿子的事情。说早就知道我们之间的事，就是不知道小霏心里怎么想的。去年夏天有不少人来做媒，都被他一一回绝了。做父母的当然想把事情办了，也好了一桩心事，可他……。最后，他父亲竟然用自己的人格向我保证，说他儿子从来没谈过朋友！

既然话说开了，我也只得坦言相告。我说找小霏是因为别人给我介绍朋友，我和小霏关系不错，所以我是想问问他的想法。如果他愿意的话，我就回绝人家；如果不愿意，就算了。毕竟是终生大事，关系到彼此的幸福，不问清楚是要后悔一辈子的事。他父亲听了我的话满口答应我，明晚霏一定会在店里等我。

现在想来，我都佩服自己当时的勇气。这是一个七十年代出生的女孩因为爱的勇气在男孩父亲面前说的话，那是一种何等的爱情力量啊！

第三天晚上，我在家越想越不对劲，霏是不是有意躲着我啊？还是他父母忘记告诉他了？今晚要不要去？他会来吗？我只觉心灰意冷，不想去了。

“姐去嘛！你要好好把握，趁他现在没走，快去问啊！”妹妹这时过来给我打气。

我只得第三次、无奈地去找他。结果不幸被我言中了，他依然不在。他父亲让我明天早上来。

离开店门，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夺框而出，脸湿了一大片。独自一人推着车，沿着曾经和他一起散步的小路上走着。那时，一个大大、圆圆的月亮正挂在天上，星星正微笑地把它微弱的爱洒向大地。

为了平定一下自己的思绪，我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失落地望着夜空，望着寂寞的广寒宫。想到这几晚发生的事，我不禁放纵起自己的悲哀，眼泪像珍珠一样，一颗颗滚落下来。就那么一直流着，一直流着……。

我和他的认识是偶然，相识却是必然。认识他那么久，从中得到一些快乐，更我的却是悲伤。我曾今盲目地认为他是我生命中的唯一，他是那样的完美，完美的让我常常不敢看他。真得难以相信，几句美丽、动听的话竟让我对他付出了所有的真情。我不知道为什么思绪时常被他牵动？总是喜欢不顾一切地追寻他。第一次给他写信交给他，当时脸没红，心没跳，一转身脸却莫名时发起烧来。后来几天遇到他都不敢看他，担心被他看不起，毕竟那是第一次向男孩子说出自己心灵的秘密。当时只是对他充满好奇和费解，因为他从来都不和女孩子说话。现在想来好后悔，那封信真得不该发出，让它永远留在心底，或许永远是最美的一件事，我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就那么坐了半个小时，直到自己的心和这夜晚的天气一样冷，只到冻得感冒了，才匆匆起身离去。我在心里骂自己：算了吧，何必那么痴情？何必那么软弱，为什么不坚强起来？经历了那么多，你还想奢望他能做什么？

（二）

第二天，父亲让我到他店里再买些东西，我不得不去。那一年哥哥结婚，在霏的店里买了近三千元的货物。由于经济紧张，没能当时就给他钱。我说你不怕我？他说不怕！我说要是不给呢？他说没关系，有你就行！我傻傻地给他一个“白果”。

我在心里默默祈祷他最好不在，因为我的心已经绝望了。我在心里猜测着各种可能，如果他在，那我也只是买完东西走人，绝不会问他的。

老天仿佛是在捉弄我，他刚好在。正忙着做生意，我只是冷冷地站在一旁注视着他，他见到我也没打招呼。那天买东西的人很多，他也很忙，我只得耐心地等。他扫了我一眼，见我总站在那儿，目光又是那样怪异，不由得走到我面前问我找他有什么事？我只是沉默着，不说一句话，他忍不住又问了我一遍。

“你母亲没告诉你啊……”我气乎乎地冲他说。

一想到三晚都找不到他，我心早已冷冰冰的，仿佛是让人从头到脚浇了盆冷水，凉了半截，现在要是和他说，真得会让人看不起的。爱情永远是爱其强，弱者永远让人看不起。如果你去追的话，首先你就是输了一半的棋！

他听了忍不住皱皱眉头。那边生意很忙，这边我又不愿和他说。

“找个地方，我想好好和你谈谈”他无奈地对我说。话说着，他人已经走出了好几步，可我仍然原地没动，因为我心里矛盾，到底是云还是不去？

“走啊！”他见我不走又回过头来费解地望着我，他朝我喊道。不是明明想好的，坚决不理他的吗？可脚却不由抬起来。去就去，看你能说什么？女人有时就是这样的言行不一吧！其实他又怎知我心里好矛盾，因为他的答付此刻对我来说早已不重要了，还有什么好说的！至少那刻我心里是那么想的。

“我们已走进死胡同，再走下去也是没有结果的，我们不要永远对立好吗？”来到一块麦地，他坐在田埂上对我说。

“你知道，我要面临许多麻烦事，和我在一起，你不会幸福的。你想过没有？我若读几年书，你怎么办？等我？你最好不要等我，我曾经认识一个农村女孩，她写信给我时已二十八岁。她说白等一个人几年时间，结果还是结了婚，那时已是重病缠身。我劝你不要学她，有人帮你做媒，你就去，比我好的人多的是。”他一副无奈的神色，见我头脑仍不开窍，只是一声声坐在那儿叹气。

我一面欣赏着他那副生气的尊容，一面思索着怎样回答他，最后竟被他逗乐了。

“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们应该冷静地解决问题。”他生气地说。

“唉！真希望自己一下子变成三、四十岁的人心境，那样我就可以毫无留恋、潇洒地离去，就像电视里放的那样。”我打趣地说。

“只可惜我做不到，若做到那不正重你下怀？你说要面临许多坎坷，那我和你一起渡过，那不好吗？”我又补充。

“我不希望别人和我忍受，只希望一个人去面对那些困难，现在我真希望你能轻松离去。唉！真拿你没办法！”他气得瞪着眼睛，冲我直摇头。

“你这种人实在少有……，想不到你写了五、六页纸的信来骂我，我还以为你……，想不到你还会来找我。”他一副不解的样子。他确实是个大笨蛋，对女人一点不了解。女人向来都是含蓄的，往往说的都是些反话。他真是个书呆子，白读了那么多圣贤书。

“你怎么不懂什么叫恨呢！”我挖苦地说他。

“不管恨亦好，爱亦好，现在我们能不能平静地解决问题？只是现在我们谁都不能平静下来。”说完，他拿起一块春泥，轻轻地扔进前面的水沟里，顿时平静的水面波光闪烁，正午的阳光洒在身上有一点热。

“我妹妹说你像块冰，我嫂子的二哥说，还有人在上面走。而我真得希望你永远是一块石头。”我遗憾地说。

他不知是没听清楚还是没听懂，竟让我又重复了一遍，听完后莫名地大笑起来。

“我实在不敢相信这世上竟有我们两个，少一个不是没事了吗？现在真希望我们其中一个不存在，好烦人！”我不甘心地说。

“这都是因为你的性格，我早就暗示过你，我们是没有结果的，你太单纯了！”他笑着说。

“你的暗示谁听懂？为什么不明说？其实你也不是一位哲人，能预知未来的事情。你心里也不清楚自己会如何发展自己，等到现实赤祼祼的摆在面前，你才理直气壮地对我说，我应该想到会有哪些后果。”我和他辩论道。

“我们是不是要再谈一次？”他开导不了我，只能这样对我说。于是我们定下了那天早上8点在灵岩山一座桥上等。

（三）

不巧的是我到的时候，他根本不在桥上。那一刻我连回去的勇气都没有了。眼泪扑簌簌地流下来，脑子昏沉沉的，生命仿佛像星星之火，风一吹就要灭了似的。我的心慢慢地一点点往下沉，向下沉……。或许是因为感冒没好，再加上心里又急，我连车都推不动了。我感到十分委屈，他竟如此不守诺言。

我好不干心，我四处打听，最后门口女孩的姨娘带我去霏的家。他二伯说，一早就走了，说是买火车票。我劝他不要回来，他说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必须回来。

我这时才明白，他说的家庭关系复杂原来是指他二伯是残疾人，几十年躺在床上。霏常常帮他进货，帮其支撑着小店，感情自然比别人好些。二伯的晚年生活就自然要霏照顾了。

我只能无奈地在陌生人家里吃了中饭，慢慢等他。那刻好像过了一个世纪。下午见到他是我正晒着太阳，看她织毛衣，和她一边拉家常。忽然霏像个精灵似的冒出来，满头大汗、风尘朴朴的样子。我本来平静、自然的心情一下子被打乱了，我只觉心里很乱、很乱。他那急急赶来找我的样子，多少让我有点感动。霏和她说了些客套话后，就和我一起到他家。

“×××送我一本这么厚的书”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拿起一本厚厚的书给我看。“我从来没看过这么厚的书，这够我看上一年时间喔，世上还是好人多啊！”他感叹着。

我只是笑着不语，他一边端凳子，一边拿吃的招呼我，忙得不亦乐乎。他向我道了歉，然后让我陪他到一位朋友家然后就回来，我很不情愿地和他去了。

最后一站是陪霏到他的奶奶坟前烧纸钱，向他奶奶告别。绚丽的烟花里，我陪他祭奠着亲人。霏的奶奶是去年去世的，临去的那刻她仍然关心着孙子。霏在到达坟前的那一刻差点哭出来，当时我被他的那种感情所触动，不仅眼眶也有点湿了。我怀疑自己是否对他判断错误？谁说他是个“冷血”动物？难道他不是个有情有意的人？像他这么样的年龄能做到这样实在不容易，要是哥哥能像他这样就好了，心里免不了又是一番爱幕之心。我觉得我没有看错这个人，觉得自己的眼光没错，此人以后必有大志，果然日后如我所说。这些只是我当时的预感，这也是我拼命抓住这段感情的原因。在天女散花的烟雾里，我和他下山了。

“好了，现在谈谈我们的事了吧！你希望我怎样做？说说你的意见？”他轻松地对我说。

我只得保持着沉默，他逼得我很紧，又问了我四、五遍。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不耐烦地冲他说。

“是不是觉得我挺虚伪、自私的？”他反问我。

“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说的。”我不知怎么回答他，只能给他这样的答案。

“我们回去吃晚饭吧！”他见问不出来什么，长叹一声，那时天已经黑了。

他母亲回来了，忙着做饭，霏在后院剥卞旦，我去帮他。

“你去读书，以后水平深了会不会把我忘记？”我问他。他没有回答我，却转移话题问我别的事情。见他一副冷漠的样子，我不觉得一阵伤心。是啊！买火车票当然重要，我算什么呀？我连一张火车票都不值！今天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麻烦这么多人，可他倒好，又始终不愿说出心里话，泪无声地落下来。

霏望着满天星星开心地说：“今晚星星真好！又大又亮。我每次好运都发生在春天，厄运总是发生在夏天。”见我好一会没动静，他转脸凑到我面前一看，发现我哭了，顿时慌了神。

“高兴点，好不好！”他安慰我说。

我今天是不是不应该来？”我听了他的话更伤心了。

我走到大水牛旁，他见了急了，回屋找他母亲来应付我。

“这小丫头好玩呢！怎么喜欢站在我家后门口，做什么？……”他母亲冲我说。我只得收敛自己的悲伤回了屋。

匆匆吃完晚饭，他找了几本书给我，有张爱玲、沈从文、萧红啦！还有外国名著………。他又塞给我一个广播，我想这肯写是他刚买的，我们都喜欢听文艺台，我不愿要。

“你送我的东西我又没不要，拿着！”他塞给我。

他母亲让他送送我。在路上，我问他会不会把我忘记？

“我没对你承诺什么，要是承诺的话我绝不会是那种人！”他说。

“我们到底怎么办？”他再一次问我。

“等你啊！”我说。

“现在不好回答你，等到那边看情况再说吧！”

“你这段时间有没有有考虑这个问题？”我问他。

他反过来问我的想法，我说：“想过，但没尽心地去想”。

“你太单纯了！”他说。

他一直送我很远很远，那夜的路好漫长。转身的那刻我是多么地不舍，多么渴望能抓住他。心里有一丝甜蜜，一丝忧愁。我不知结果到底会怎样？就那么傻傻地等着，结果等来了那封让人心痛欲绝的信。

（四）

上了一天的班，脑袋痛得像炸了似的。在门卫看到霏的信时，顿时一阵激动。然后我努力地使自己平静、冷静。那真是一种乐极生悲的感觉。好像有一种不祥之感袭上心头。

信刚看到一半，只觉天昏地暗，双眼一片模糊，早已看不下去了，顷刻之间伤心的只差一口气没上来，这样的悲痛已经是第二次了。

他骗得我好苦啊！(如果我结婚也是娶你啊！)他太不应该了，先是笑脸哄我开心，而后是冷言相劝。老天对我很公平，给了我拒绝别人的权力，然后又让别人拒绝了我。在我因那画画男孩的事心痛时，他又一次雪上加霜，伤害着我早已破碎的心。我再不能忍受这样的双重痛苦，看到他如愿已偿地把我像绊脚石一样踢到旁边，高兴地过他亲手设计的美好生活，我太嫉妒了，我也对我们之间的感情恐怖之极。

在这之后的许许多多日子里，我都是浑浑噩噩，懒散般生活着。对所有的一切尽量排斥又排斥，还有什么事能让我再感动、为之欢呼呢？我写了一首长恨歌，以此来祭奠、结束这段感情：

听君一席肺腑言

心如碣石身似焚

爱情芳心已轻吐

梁间燕子太无情

鸿燕斜阳春不渡

插柳寂寞无意时

借得青烟凌霄去

人生得意你尽欢

小楼昨夜又东风

淫雨霏霏眼迷蒙

日落朝暮不思量

此情依依自难忘

欲忘君来先忘我

闺中女儿惜春暮

当年不肯嫁东风

无端却被西风误

落花流水本无情

刻意伤春是惜春

茫茫学海已无涯

迢迢情路已无边

无情哪知多情苦

落花泪洒满天舞

一杯浊酒独品味

醋甜苦辣味尽去

得成比目何辞死

愿做孤鬼亦销魂

默默情怀何人诉

待到巴山夜雨时

空有一番凌云志

天上人间两不识

何需寄情在世间

慷慨悲歌笑天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