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需要刺激的,除了和尚。
刺激的方式也多种多样,分成上中下三等。上等的如杀人和吸毒,如泡妞和出墙,这些刺激成本太高,且多数人不齿。中等的如吸烟喝酒,无所谓好坏,多数人都喜欢为之。下等的如喜吃辣子,这个最方便,只要喜欢应该没有坏处。
而对自己来说,平平淡淡生活了多半辈子,一直也没有享受“高级”刺激的机会。上等的刺激一直心有余而力不足,中等的刺激里香烟一直没学会,至于酒除了夏季全家三口每天一瓶啤酒,其他的品种也没多少嗜好。而对于下等的刺激无非是跟自己的舌头鼻子和胃过不去,不过是自找罪受。不是万不得已,何必呢。
这个印象,最早是在湖南被强化的。那阵子在那里工作过一年多。这段时间可真受了罪。俗话说,四川辣不怕,湖南不怕辣,湖北怕不辣,第一条就是吃饭。每个菜都是红色的,甚至一碗米粉面也飘着红彤彤的一层,一碟咸菜也多半生姜丝。难以下咽不说,勉强吃了“上下”难受。因此宁愿白米饭白馒头加上小卖部的榨菜,勉强度日。自己难受自己知道,人家还以为咱是为省钱呢。
这样的一年,做了多少贡献不敢说,收获倒是不小:减肥很有成效,从原来130斤降到了110斤。
好不容易回家来以后,就更反感所有的辣。而母亲就一直劝说辣有辣的好处:辣椒开胃,大葱顺气,大蒜解毒,生姜暖胃。还说儿子和孙子都这么瘦,就是因为没有辣子开胃的缘故。小孩子都不爱辣子,老了就知道辣子的好处了。反正道理是一套一套的,不仅对自己还对只有两三岁的孙子。因为孙子和他父亲一样,那段时间也一样的干瘦。
转变是从一件偶然的事开始的。那段时间我们住的是一层宿舍,宿舍外有片杂草地。夏天时蚊蝇孳生的厉害。在母亲鼓励下,加上自己还算勤快,就整理了出来,很热心的种了茄子辣椒西红柿。杂草少了,但种上后也没当时那么热心去浇水除草,因为本来也不指望有多少收获。可有播种就有收获,茄子和西红柿几乎没有收成,而辣椒倒很茂盛。看着绿油油的秧苗一天天长大,慢慢就有了粗细不一的辣椒。当时买秧子时也没问清楚,到底是尖椒还是朝天椒。
母亲就经常摘几个回来做到菜里。多数时,所谓的尖椒并不辣,甚至和柿子椒分辨不出来,因此也没反感。就是有点辣味,也完全没有湖南的刺激。儿子都可以吃,自己当然不能专门拣出去。这样竟然慢慢开始喜欢上这种淡淡的辣味。
到秋天时,结的辣椒更多,还分给邻居一些。秋末母亲说除了几棵朝天教等红了后再摘,其他还是在绿的时候好吃。就一下子全摘了下来。一时间吃不完,母亲就剁碎用油炸了拌好,再装在罐头瓶子里用高压锅蒸好,说可以吃很长时间。也许是母亲手艺好吧,这东西大家就越来越爱吃了。尤其是儿子。而母亲还是经常念她的辣经:的确,儿子饭量见大,而且确乎是越来越见胖乎乎的了。
这个冬天就在大家比赛吃辣椒的竞赛里度过。以至后来慢慢喜欢上朝天椒更刺激的辣,加上大蒜那种后发的辣,还有大葱那种呛鼻子的辣,就是偶尔看见姜片,大家也不再扔掉或躲着,而是抢着吃了。
以后慢慢体会才知道,这辣和辣还真不一样,正像母亲说的:辣椒辣嘴,蒜辣心,葱辣鼻子一道筋。
除了这些常规的辣以外,以后又慢慢增添了不少新花样:首先是一次在大饭店早点看见人家切好的圆环一样的洋葱头,觉得好看又好吃,这个不需任何技巧,一个洋葱头横着切开就是了。尤其是儿子见了,自然喜欢。现在就是不切,整个洋葱也可下饭的。
然后,就是芥末。母亲一直有眼疾,做饭时切葱头流泪后说好一点。按这个原理,芥末的作用应该更大。于是这个东西就成了常备物品。有牙膏一样的,有罐头一样的,有香油一样的,味道差别较大。不过都会刺激人很快流泪。饭桌上的凉菜里拌了,谁不小心吃一大口,那滋味和姿势是很逗人的。然后是第二口,然后是大家比赛,到底对眼睛有没有作用,倒忽略了。
如今,离不开辣子的历史已经有十年了。没有体会到王了一先生的“辣椒与革命”的关系,甚至没有因为喜欢辣就产生更“激进”一些的性格变化。大概是因为十年时间太短的缘故吧。看来自己这辈子做革命家的愿望是难以实现了,希望留给儿子孙子们吧。如果这个传统可以坚持下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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