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是幻生。
街道。初春的清晨犹带霜寒。落地的叶子被冷风吹起,飘荡,再落地。尤似死亡,重生,再死亡,虽说最终难免一死,但至少曾经飘飞过,亦该足矣。阔街的一边摆满了耷拉着枝干的萌芽柳树,冷风掠过,树干似无辜受击,颤颤抖抖,柳条刷刷摆动,宛如少女的秀发。柳树上头,一块微蓝的天壁,犹如哀伤者的面孔一般,郁郁寡欢。我插着口袋,于凉飕飕的街道上,恣意地撒着步子。
倏然,一个熟稔的身影如同雷击般钻进了我的双眸。
她穿着绿色adidas帆布鞋,破旧的牛仔裤,粉红棉t-shirt,外边披着一件绿色鸭绒服。长长的秀发如同微飘的柳条,垂披纷散。锁骨突兀,妩媚动人。
幻灭。
她听见唤声,猝然转身。翩若惊鸿,宛若游龙。
我疾步上前,如冯虚御风,猛然将其拥紧。侧脸贴着她的面颊,轻轻摩擦。手掌划动秀发,静静摩挲。其吹气胜兰,清新沁脾。
无语。良久,她说。该走了。
别走好吗?
幻生。人生是场徒步之旅。各色各样的人迎面而来,又擦肩而过,聚聚合合,又分分离离。风流云散,甚是正常。我们都是时间的玩偶。它掌控着我们,掌控着一切。幻生。不要伤心,亦不必难过。以后你会遇到更多的人,失去更多的人。而我,只是当中的一片落叶罢了。落叶,随风而起,亦随风而落。其终难免一死,但至少飘飞过,亦该足矣。
一滴冷液落上脖子,缓流而下,流至肩膀,渗入骨髓。冰寒彻骨。我愈发将其搂紧,指尖似欲叉进肌肤,深入血肉。惊其恍然消失,诚惶诚恐。
二
幻灭。说话。
不语。
她的身影开始模糊。皮肤,秀发,衣裳,如果将欲烧尽的火炭般,闪着残余的微光,颓然落下。冷风掠过,飞灰四起,撒满天壁。此刻,那张忧伤的脸庞愈发灰黑,沉郁至极。我惊悚万分,恍惚跌入一个暗黑森冷的万丈深渊。
三
热歌猛然响起,强光刺目。睁开双眸,暗自庆幸——重归光明。倏然,一阵牵肠挂肚如泉水般涌上心头,揪心难耐。算罢,微风吹过,自将烟消云散。
后言
昨日去广州,在车上想了很久,终于构思完毕。然后由广州回到家后,又完全忘光。直至今日,又突然想起,但亦漏掉了很多。怕其全部散去,匆忙记下。哎,记忆这东西,太太太奇妙了。
故事讲的是一个梦,一个少年的梦。
幻生于梦中邂逅一个他经常思念的女子,幻灭。并与其相拥缅怀。然后就很简单了,天亮了,广播传出的歌声以及宿舍里亮起的白灯将幻生扰醒。幻生十分庆幸这仅是一场噩梦。但思念之痛仍揪其心,于是他聊以自慰:思念而已,总是会随风散去的。
—— 2008/1/24
本文已被编辑[暮色残阳]于2008-1-24 14:27:50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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