踮起脚尖,她悄悄地来了,穿越囚禁我的窗子和墙壁,进来我的心。
整整一个中午,我夏日的昏睡里,她象一个天真的孩子,把一堆积木摆成各种奇形怪状。她从未感到过厌倦,因为这些积木是我潜意识的玩具,她心中情人的所有渴望。是他偷偷藏在心房的床下面的鞋盒子里的。
潜意识也像一个孩子。他严厉的父亲,理智,为了爱自己的孩子,怕他放纵胡闹,宁愿把他锁在最偏僻隐秘的地方。潜意识敬畏父亲,不敢撒娇和大声叫嚷,更不敢反抗。只好默默地,把对于世界和自由天空的点点憧憬与幻想,甚至还有一丝丝压抑并兴奋着的、恶作剧般的罪恶的念头,精心雕琢成色彩迷离的玩具,最孤独的时候玩上一会儿。那些积木哟,是他偷偷藏在心房的床下面的鞋盒子里的。
她从未见过情人的模样。她不能见他。她是游走在仙界和凡间的精灵。他应该有一头略微卷曲的,浓密的黑发吧,眼瞳蒙一层浅浅的,大海的酒蓝色,而面颊绽开纯洁的绛红,有一点点忧悒。时常这样,从她第一次悄无声息地来,就一边搭积木,一边幻想着他的样子,痴痴的笑,艳了少女的容颜。从她第一次悄无声息地来,就爱上了这些渴望,有着雾的朦胧和彩虹的缤纷的,情人的渴望。他的渴望哟,是他藏在心房的床下面的鞋盒子里的。
有时候,冬季冗长的夜里,她更愿意青睐我的心。因为冬季缺少五颜六色的欢笑,那些色彩还沉睡在妈妈的怀抱,温暖的泥土里呢。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它们才会争先恐后地挣脱妈妈的呵护,向着天空、太阳和淅淅沥沥的春雨乍现美丽的笑颜哩。她来这里寻找色彩,她知道,床下面盖得严严的盒子里就有,不曾冬眠。她知道,即便微弱的光线,也能使那些渴望好像琉璃珠子在灿烂的阳光下流溢色彩。本来,那些色彩哟,就是他藏在心房的床下面的鞋盒子里的。
那可爱而粗心的情人啊。轻咬红唇,微蹙黛眉,她想着他,心不在焉地把积木翻来覆去摆成各种样子,规则,或者不规则;她把他的渴望延伸,在这里编织,成为短暂的真实。她希望他能把这些留存在金黄色的记忆里,可他总是忘记。可爱而粗心的情人啊。他从不曾留意过,自己小心翼翼藏起来好独自品尝的甜蜜,被一个小心翼翼爱着他的少女,小心翼翼地分享。本来,那些甜蜜哟,是他藏在心房的床下面的鞋盒子里的。
他永远不会知道她的存在,她的名字。因为他永远不会相信自已的渴望能变得真实。他只是把那些积木,那些渴望,藏在心房的床下面的鞋盒子里。
然而,她在这里,爱着她的情人。她永远不会让他知道她的存在,她的名字。她只是把那些积木,那些渴望,从心房的床下面的鞋盒子里翻出来,变做真实。
她的名字,叫做梦。
本文已被编辑[一把锁]于2008-1-24 13:37:09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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