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第一次与一个认识了三个月的男友发生性关系,然后周身奇痒无比三天被医生判定有精液过敏症之后,我象个五十年代的女子一样整日闭门不出,我只能撩起窗帘的一角心若止水偷看路上的男人。
更为可怕的是,医生郑重地告诫我说,如果我遭遇猛男型的男子,如果他的精液象神枪手的子弹射入我的子[gong]时,我必死无疑。
我才二十三岁,在这个任何一个帅气的有钱的男人多看我几眼之后我都可能心潮澎湃的年纪,就得象黑寡妇一样生活下去,还不如用豆腐丝丝结成一个长绳吊死自己的好!
我能不看男人么?我能不碰男人么?可以。可是,男人能不看我么?男人能不磁我么?当然不会!
我是一个台资首饰有限公司的秘书,坐在办公室里要面对男人,坐在车子里要面对男人,走到外面还要面对男人。而且这些男人都被金钱打扮得文质彬彬,温文儒雅,就算那个满口黄牙出口粗俗的男人,也会用名牌将自己包装得有模有样。我不心动那是假的,除非天生犯有恨男心里病!
每当对我动眼又想动手的男人,我总是愤愤然道;“别碰我!我有精夜过敏症,死了你得负全全责任!”
很多男人就被我这句话吓得胆颤心惊,吻了我之后就拼命压抑、压抑、再压抑,然后去洗手间,然后我听见哗哗的流水声,偶尔我也听见撕心裂胆的咆哮声,剌耳的捶门声……
我除了让泪流往心底,别无他法,因为这些男人我没有检测过他们的性功能,任何一个也可能至我于死地,然而我并不愿意为他们任何一个这样去死!他们有的曾经信誓旦旦要用套子与我过一生,却就是没有一个敢对我的死负全全责任。
幸好老板给我租的房子在“碧海花园”的二楼,南窗可以看江,北窗可以看行走在花园里面的男人,如果我能在保全自己生命的同时,一会儿看江水东流,一会儿没有任何欲望看男人晨跑或做健身运动或打网球打蓝球或者什么都不做,象我看男人一样光看女人时,也是不幸中的一种幸福。
在无数次撩开窗帘的同时,我无数次看见同一个男孩在同一棵油棕树下无数次地拳击沙包,他拼命地捶打着那两个沙包,似乎那两个沙包跟他有什么血恨深仇。
我看不清他的五官,只知道他黑,高大而健壮。
一日清晨,当我象平常一样穿着睡衣撩开窗帘看向那棵油棕树的时候,一种近似狼一样锐利的目光在刹那间也射向我。我一惊,刷的一声放下窗帘。是他!
过后,我又撩起过两次窗帘,他居然眯缝着眼睛又不甘示弱地回击着我。我惊喜中夹杂着惊恐。
惊喜的是,他有着非洲黑人一样原始而性感的皮肤,而五官间却透着中国男子方正式的英俊。是我从小就喜好的类型。惊恐的是,我的第六感好象在告诉我,他是我命里的克星!
几天后的中午,老板开车送我到花园的楼下时,下车的时候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我知道我来了红,便三步并作两步奔向电梯门口。
我当时站立在电梯的资态可能象狂风吹拂的花朵,病厌厌的。当我的手刚按上三楼数字键的按扭时,一只黑乎乎、干净、宽大的手掌象布一样将我的手指包住。
我吓了一跳,反脸。他锐利的目光象电一样向我直逼过来,险些将我击倒。他洁白的齿缝里发出了温和的声音;“你好象不是很舒服,没事吧?!我叫安子柱,住在六楼,需要帮忙吗?!”
我怔怔地望向他,好一会才答非所问地道;“你也住这里?!”他笑;“你天天看我在这里打沙包,我不住这里难道还是别处不成?!”
此后一些日子,安子柱每天都会与我在电梯门口相遇。我知道了安子柱也是外地的,毕业于一所私人创办的武术学校,现在一家皮具公司做老板办公地点的保镖。
此后的此后,安子柱每天清晨不再练拳击,而是敲我的门叫我下去打网球。我有时去,有时不去。因为他那健美的胳膊上挥舞着的粒粒汗珠象夜空上的颗颗星星向我闪烁着迷人的光彩,让我眼花缭乱而温馨。我怕自己会陷进沼泽,无力自拔。
安子柱晚上常常约我出去吃“田鸡粥”,因为有一次我无意之中说起我喜欢吃“田鸡粥”,他就记在了心上。也常常约我漫步街头,有一次路过一家鲜花店,他买了一朵红玫瑰笑着送给我,我说为什么?他说喜欢。我说你这是第几次了?他安静地注视着我说,第一次。我笑着说,骗小妹妹呢?!他说,你本来就是个小妹妹啊!我捶了一下他的胳膊道;“称什么大?!你比我大三岁也算大,真是亏死我了!”他一把揽过我的肩,笑着说以后我叫你姐姐吧!我说好哇!
安子柱叫我姐姐叫了三个月后,我变得烦燥而纳闷起来。因为我和安子柱认识已有四个月了,这四个月之中,他待我象恋人,却没有恋人式的亲热,除了那夜吃夜宵回来,他送我到我房门口走了几步,然后又折回过身来一把抱紧我突然而匆匆地吻了我,并在我耳旁咬牙切齿地说了句我爱你之后,再也没有进一步的亲热举动。
因为现代社会,男女之间相处四个月之久,还没有发生性关系便是一件稀罕事儿,绝对不正常。特别象我与安子柱,我虽然谈不了倾国倾城,却也能倾一家公司,而安子柱这么高大健壮青春,面对我却没有任何冲动。
一个男的对一个女的没有冲动,证明他从上身到下身都不需要这个女的!当然更不存在爱了!
我虽然时时刻刻牢记着医生的警告,但仔细想想,人都要死的,死了就死了,不如痛痛快快爱自己所爱!能爱就要爱过够!
我开始怀疑安子柱对待我的一切,更怀疑他对我的爱情。
可是安子柱有一天去外地出差去的时候,将他的所有家当都放到我的房子里,甚至他的将近二十万的存折也交到我手里时。我喜出望外而又隐隐作痛。因为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男子肯将自己所有家当托给一个女子,虽然不能确定是百分百的爱情,但绝对可以百分百地肯定一份感情。
然而安子柱说他要去“云南”,跟他的老板去取一样重要的东西。我一听到“云南”就联想到走私贩毒,自是不许他去,因为他的老板什么生意都做,而当我问来问去做什么生意时,安子柱总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越是说不出所以然来我越是担心越是不让他走。安子柱说着说着就站起身来将我紧紧搂住哽咽道:“真的好想好想马上聚你为妻,可是我不忍心你结婚没多久就成寡妇!我是在死亡线上奔跑的人,我这一去,不知道能不能平平安安回来,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替我回家一趟看望我的父母——
我流着泪捂着安子柱的嘴失声嚷道:“你不是答应过我辞工了吗?!你为什么不信守承诺?!你说过你要辞职你要给我幸福你为什么还要走还要走?!——”安子柱吻着我的泪水道:“我已辞工了,这是最后一次,老板请的不止我一个保镖,而且有合约在先,我不去他们不会放过我,也不会放过你,所以我必须去。如果我能相安无事地回来,我会马上娶你。”
“给我一个期限!万一你没回来,我会将云南找遍,直到找到你为止!”
“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多久,我怎么能给你一个期限?!——|”
“放开我,让我走!老板在等我!”安子柱冷酷无情扳开我抱在他腰上的手指,北风一样从我房间里呼啸而去。
我又开始每天都撩开窗帘的一角眺望那颗油棕树,只是焦虑日复一日沉重起来,这没重让我工作上差错百出,常常将会议记录写成会议纪要:这沉重让我再也看不出马路两边一簇簇玫红的木棉花的盛情与美丽……
安子柱回来时象匹狼扑进我房间的时候,我正站在窗口凝望天上的流云。
安子柱什么话都没说,将门一锁,提起我扔向床上。我悲极喜极爱极恨极终于失声尖叫起来——别碰我!我有精液过敏症!
就要弄你!我有子[gong]过敏症!
放屁!从来没听你提及!
可是你应该早看出来我不正常!每次和你在一起,我都难过得要死,回到房子里总要用冷水淋自己一身才痛快,我也暗暗哭过。
你不怕死?!
这次死里逃生让我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1
我爱你!我要死在你身旁!
我也会死,我要和你死在一起!
万一我死了你没死你去我家里一趟,让我家里人也知道我爱过幸福过。
要是我死了你没死你一定去我坟上给我插三年纸玫瑰,让我知道你爱过我。
……
我和安子柱在泪水和汗水以及爱液的海里渐渐淹没,彼此互吮着互咬着对方能吮着能咬着的地方,骨头撞击着骨头,手指死死钳着手指。随着海浪猛烈地撞击着我的海岸,我看见了我老家后山上阳春里一树一树开放的梨花和无边无际的草原以及流水叮咚叮咚的小溪……
随着我和安子柱因为爆发的喜悦而不约而同发出的一声欢叫,我们双双僵尸一样摆在了宽大的床上,对望了一眼后,闭着眼睛开始迎接死亡——
我们并没有快乐得死去,因为我和安子柱重去医院验证的时候,医生说我和安子柱正好以毒攻毒,阴阳相济,万事大吉!
我和安子柱喜极而泣,在医院的大门口久久相拥。
2006.12.07 22;23作于衡阳天马大厦
本文已被编辑[饶饶]于2008-4-10 16:33:44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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