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

贺小小问简凌：你爱我吗？她爱极了简凌。她爱他挺拔的身材,爱他浓密的黑发,爱他棱角分明的脸膛，爱他深邃的双眼，尤其爱他沉稳的个性和善良的心。所以顾不得女孩的自尊,问了这个让自己后悔了整整十年的愚蠢的问题。

简凌向她微笑，却没有回答她。简凌在将她和另外一个女孩比较，相比之下，小小有些逊色。那个女孩有很深厚的社会背景，她的父亲是一个官儿，而小小的父亲只是个农民；那个女孩有苗条的水蛇一样的魔鬼身材，而小小的身材却丰满得有些象丑小鸭一样的笨拙；那个女孩有清秀的简直就是漂亮的面庞，而小小的脸圆圆的，只有一双灵气的眼睛让人能多看几眼；那个女孩有美丽的花样翻新的衣裳，可是小小只有两件换洗衣服。

小小所拥有的，只是爱笑的好脾气，不服输的个性和吃苦耐劳，不懈努力的品质。她天真地以为，只要是为简凌，她可以付出自己的一切。她的爱如膨湃的浪涛，更象熊熊烈火，烧得她坐卧不安，所以，她忍不住唐突地问了这个问题。尽管她知道，简凌也许根本不爱她，简凌的家很复杂，也许根本不适合她，简凌的个性很内向，也许他不能给她呵护，更重要的是，小小知道，简凌似乎更喜欢另外的那个女孩，但是还是有些犹豫不决，因为那女孩虽然漂亮也富有，可她在简凌面前却常常有些趾高气扬。

小小用心地工作，也真诚地和周围的人们相处，大家交口称赞，说她是个好姑娘。但是，简凌的心还在犹豫。而且，他的笔记本上开始不断地出现另外那个女孩的名字。小小看见了，她痛得内心滴血，也悔得肠子都青了。真不该问那个愚蠢之至的问题。可是小小将这一切掩藏在内心，晚上，泪水将枕巾都湿透了，白天，小小依然笑呵呵的，努力地工作，热情地帮助别人。到了下班的时候，小小就和同事们一起打球。小小也很爱美，晚上，买来毛线，用心地为自己织了一件很漂亮的毛衣，红色的，然后配上那条洗得已经毛了边的牛仔裤，她穿着它们，显得充满朝气、灵气，充满了活力。简凌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可是简凌的心依然更多一点向着另外那个姑娘。在打球的时候，那个姑娘总是抢不到球，简凌就对小小说：“小小，把球传给她。”小小起初还听话，可是，简凌说了好几次，小小终于胀红了脸，跺着脚说：“不嘛！就不！”小小娇憨的神态把简凌逗得忍俊不禁，他的心中动了一下。这个晚上，他第一次认真地开始考虑这个让他有些惊讶的胆大妄为地说“你爱我吗？”的姑娘。他仔细地将她和另外那个姑娘比较之后，居然发现她似乎比她更优秀！简凌觉得自己就是不可理喻，怎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从这天起，简凌不再在笔记里和桌子的草稿纸上写另外一个姑娘的名字，他想冷处理一下，理清自己的思绪，看自己到底喜欢哪一个。

简凌回家休假了，一个月没有和小小联系，也没有和那个姑娘联系。小小想他想得肝肠寸断。可是，她没有找他，而是在报纸上发表了两首诗，含蓄地表达了自己的感情。同事们拿着小小的诗，对她刮目相看，简凌的心里又起了一点浪花。那个姑娘见了小小的诗，有些酸酸地对简凌说：“真是想不清楚小小，怎么会写那样酸里巴叽的东西。”

这一天，简凌晚上来到小小的房间说：“你再问一次上次问的那个问题吧。”

小小的脸“刷”地红了，她低着头不说话，简凌走过来抱着小小亲吻了她。

二十岁的时候，小小和简凌结了婚。可是，初婚的生活并不愉快。那个姑娘没有得到简凌，就凭自己父亲的关系打压他和小小。那个姑娘结了婚，她的丈夫很快凭她父亲的关系在单位弄了个小官儿，而简凌和小小，日子有些暗无天日。一天，简凌考另外一个单位没有考好，心情糟到了极点，他回到家，将家里所有的家具打了个稀巴烂。小小工作完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见简凌这样，就劝他，可是简凌一言不发，将头缩在被窝里，睡了整整三天。小小又哭了，她含着眼泪，将破碎的家收拾干尽，然后默默地上班，努力工作之余还不断地看书写作，充实自己。

结婚五年的时候，简凌和小小的孩子五岁了，小小凭自己扎实的文化功底和精湛的口才考上了一家非常好的单位，并且在新单位很快打开了工作局面，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简凌不甘落后，在小小的帮助下也考到了一个城市工作。

小小的身上慢慢地展现出一股浓浓的书卷气，受到知识的熏陶，她的举手投足之间，展现着一种寻常女人无法扮演的从容的迷人的气质。走出生命低谷的简凌，现在发现自己象一个掘宝人，掘到的是一颗价值连城的玉石，他抱着小小睡觉的时候，不由得暗自庆幸。他回过头再看看原来喜欢过的那个姑娘，由于娇生惯养，只知道享受，贪恋虚荣，她的丈夫那样的地位已经不能满足她，于是她红杏出墙，成了别人的情妇，而她的父亲，早已从领导的位置上退下，她的婚姻走到了尽头，离了婚。

“你爱我吗？”简凌不会忘记小小过去是这样忐忑不安地问过他这样的问题，可是，小小从此以后都没有这样问过他，她似乎根本不存在这样的疑虑。

小小二十八岁，成了许多男人心仪的女人，小小的作品不断发表，小小的思想越加透明纯净，小小把自己的挣扎和努力都形诸作品，有了自己独特的见解。小小成了这个小地方的名女人。简凌现在开始体会过去小小的心境，一想起小小第一次这样问自己的情景，觉得自己此时就是当年的小小。

“你爱我吗？”枕头边，简凌这样问小小。小小微笑着没有回答。

过了一会儿，小小搂住简凌的脖子对他说：“凌，我得了一千元稿费，给你买件鄂尔多斯好了！”

简凌觉得自己就象蜜罐里的蜂儿。他记起了一位名人的话：拥有一个好女人就拥有一份好生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