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天就下起了雨。趴在窗台上,我欣喜地望着窗外洋洋洒洒的雨,心里暗暗窃喜,多日炎热的天气立马凉爽了。看来,今天上班,我终于有雨相伴了。
喜欢雨天,是我与众不同的一大特点。别的人见了雨,往往是赶紧撑起雨伞,或躲起来避雨,而我则不同,我特别喜欢下雨,我知道雨有灵性。每到雨天,即便是在室内,我也要找个理由跑到外面,而且不带雨具,在清爽的雨中享受自然带给人类的快乐。望着如丝,如歌,如梦的雨,仿佛苍天把我带进了一个童话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充满了神奇并孕育着梦幻。尤其是细蒙蒙的小雨,沐浴在雨中,简直就是一次享受,一次与老天的亲密接触,雨淋在头上,让我精神抖擞,心旷神怡。漫步在雨中,如同国画般的景色尽收眼底,清新的空气,翠绿的树木,洁净的街道,让人陶醉,令人遐想。
本来,我也是不喜欢下雨的,可是,一段特殊的经历,让我和雨结下了情缘,让我深深地爱上了这充满情思,赋有情感的雨。
高中毕业后,我就来到了广阔的农村参加田间劳动。面朝黑土,背朝天,天亮就起,日落而息的日子,实在是无聊的很。每当夏天到来的时候,最难以忍受的就是火辣辣太阳的烘烤,真可谓痛苦难耐。在田间里劳动,整个人完全暴露在骄阳之下,无处躲藏。姑且不说人晒得多么黝黑,就是身上的汗衫,都结上了一曾白白的,厚厚的盐渍。黄豆粒般大的汗珠,顺着额头不间断地向下滚落,一直淌到了下巴,快速滴落在地上。每当这个时候,我就想起了“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古诗来,放下锄头,我仰天长叹——老天为什么不下点雨啊?
当然,这种呐喊和期盼还是一种人的本能和潜意识,充其量不过是躲避繁重的劳动罢了。我知道,在农村是没有星期天的,只有雨天,才是农民的法定休息日。
所以人们盼望下雨,只有在雨天才能缓解一下疲惫的身躯。记得有一次赶上了下雨,村里的一个小伙子约我去他家吃李子。那年,他家园子里的七八棵果树枝繁叶茂,硕果累累。我们躺在他家的玉米楼(东北农村防止鼠害而建的储藏玉米的木制阁楼)上听雨,听着清脆的雨点打在玉米楼顶塑料布的声音,这声音好象有节奏的一支优美的旋律,听了令人舒心,让人宁静。我感觉雨是有灵性的,在我最需要它的时候,毫不吝啬地飘洒下来,在喜雨情谊绵绵的陪伴下,惆怅和忧伤都随雨而去。我伸手从果树枝上摘下几颗成熟的李子,放在嘴里,仔细品尝着甜美的生活,望着眼前朦胧的世界,感觉这就是神仙过的日子。
雨依然在下着。无数的雨点轻轻敲打在树叶和果实上,树叶清脆透明,一滴滴的雨水从树叶的底部缓慢滑落下来,一滴一滴,很不情愿地落在了地上。半红半绿的李子在雨水的冲刷下,像一颗颗透明的玛瑙,红的耀眼,绿的可爱,令我垂涎三尺。只有在这个时候,才真正体验到了什么叫悠闲,什么是甜蜜,也才感受到了生活的美好和幸福。
从农村回到城里,虽然有了星期天,但是,我对雨还是情有独钟。阴天的时候,别人上班都带雨具,我却不然,我已经习惯了在雨中漫步那种洋洋自得的感受。我总感觉雨给我带来的快乐,是别人所体会不到的,其中蕴涵的深刻含义,也是他人所无法理解的。
我不仅喜欢雨,在农村,我还学会了预测天气的小本事。看着天空,我就知道天上有没有雨,什么时候下雨,一般情况下,我的预测都是八九不离十的。去年有一天,快下班的时候,西边的天空乌云密布,眼看天就要下雨,同事们都担心下班会遭到雨淋。我仔细地看了看天,然后告诉他们,这场雨至少要半个小时后才能下。事后证实,我的判断没有错。
我喜欢雨,是由于在我人生最困苦的年代,雨,曾经给了我快乐和甜蜜。不仅如此,后来我发现,雨是无私的,给世界带来了多情的雨露,心甘情愿滋润着世界万物,不图丝毫的回报。雨是无形的,所有的过往,所有的回忆,都在雨飘过的那一瞬间,美得让我心醉,让我痴迷;更值得称道的是,漫步在雨中,就会感觉到萦绕在心头所有的哀怨和痛苦,惆怅和徘徊,都汇成小溪流去,归入泥土。雨是快乐的,每当雨丝缓缓飘落,是一种生命意义的表达,它没有负担,没有阴郁,有的只是安静和温柔,恬静和舒适,开心和快乐。
雨依然在下着,顶着小雨,我漫步在上班的路上。我想,也许雨是苍天在容纳了人间太多的悲欢离合之后的一种宣泄,一种饶恕,一种宽容。不管阴雨如何绵绵,雨后,你总能看见绚丽的彩虹,明媚的阳光,朗朗的晴空,仿佛在一瞬间就换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走在雨中,不想再移动一步,我只想闭上眼睛,张开双手,呼吸着雨的芬芳,感受着雨的灵动和温情。我知道,与我同行的只有我懂和懂我的雨……
2007年7月20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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