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觉得自己很傻，她也是。　

一下一下拨着自己熟悉的那个号码，通了。　

“你找我？”　

“......”　

“说话啊？怎么啦？”　

“你来！我想见你。”　

“马上？”　

“马上。”　

电话挂断，没容我再说什么。　

我呆呆握着电话站在风里，看起来有点傻。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傻，　

我在路边找个台阶坐下来。　

我的头有些发晕。　

听说，她换了一个又一个男友；　

听说，她爸爸在她工作的城市买了房子，正在装修，　

准备举家搬迁；　

听说，她的性格变了很多，笑的时候少，沉默的时候多；　

听说，她课余在一家夜总会弹琴.....　

但我没想到她还会找我。　

***　***　

我去了。　

象烈士赴刑场，象工兵去挖地雷。　

又暗自嘲笑自己：你算什么东西啊？！　

挥之即来，招之即去。　

她在车站接我。　

她的脸色不好，有点苍白。　

我想冲着她笑笑，　

但我想我的笑容一定比哭还难看。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手放在我的手里。　

“我......”我开口想说点什么，　

她用另一只手捂住我的嘴，　

“不许说话！”她很凶地说。　

我只好乖乖住口。　

头还是晕晕的，昨晚没有睡好，又坐了几个小时的火车，　

我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于是，迷迷糊糊地，我跟她上了车，　

车开了，又下了车，她牵着我的手，上楼，　

她拿钥匙开门，我跟在她后面进门。　

门在我们身后关上。　

她转身，抱住我。　

我一下子呆住。　

她开始无声地哭，泪水浸湿了我的肩头。　

等她哭够了，我说：“我很累，想睡觉。”　

她冲我瞪大了眼睛。“去睡吧。”　

她给我放下被子，我一头扎在床上，连衣服都没脱，　

就睡过去。好久没睡这么沉了，连梦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隐隐的钢琴声传来。　

《水边的阿狄丽娜》、《致爱丽丝》、《梦中的婚礼》......我一下子坐起来。　

我轻轻走过去。　

***　***　

我站在书房门口，她坐在那里，弹着钢琴。　

一刹那我觉得时光倒流，以前在一起的日子又回来了。　

好象她从来没有离开过我。　

她发现了我，回头笑笑，“醒了？过来啊。”　

我默默走到她身边，坐下来。就象从前一样。　

我是清晨到的，睡了一上午。　

整个下午，我做在那里，听她弹琴。　

最后，我抱住了她。她吓了一跳，开始挣扎。　

我不解地松开了手。　

“我饿了。”她说，“晚饭你来做，好吗？”　

我和她出去买菜，捎带了一瓶红酒。　

回来，我系上围裙，开始忙活。　

论做菜，我的手艺不错，但以前很懒，总是她做。　

***　***　

于是吃饭，我和她喝光了那瓶酒。　

然后，我盯着她：“你现在可以说了。”　

“你毁了我。”她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你走了，我以为能回到以前的生活，我错了。我回不去了。我忘不掉你。”　

“你跟我走吧，到一个新的地方，让我们重新开始。”　

我大喜。她终于想明白了。　

“我不能跟你走，爸妈就我这一个孩子。我走了，他们怎么办？”　

我低着头，无言以对。　

“那你叫我来？”　

过了好久，我闷闷地说。　

她没有说话，大滴大滴的眼泪掉下来。　

“你不说话，那我走了。”　

她哽咽着：“你别走.....”　

她哭得象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我心软了，我留了下来。　

＊＊＊　

她的身体是我所熟悉的。　

我不知道那夜自己留下来是对还是错。　

但我知道，我终得离开，她不属于我。　

她的幸福与我无关，我给不起她要的东西，　

她父母的期望，我给不起。　

第二天我还是走了。　

＊＊＊　

谁知道哪天她还会找我呢？　

我清楚自己，她叫我干什么我都会去的。　

她没有问我来鞍后混乱的日子，　

我也没有问她几时出阁。　

随便吧。这些对我已经无所谓了。　

我现在还活着，　

可是我已经死了。　

她也是。　

是啊，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　

我们已无法回头　

也无法再向走　

亲爱的朋友　我们今生一无所有　

再也　一无所求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