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下半年,我到了上学的年龄,当时延安有两个小学,一个在南关,叫南关小学。一个在北关,叫北关小学。我们家离北关近,大姐和大哥也在北关小学上学,我也就到那里去报名。是单位的小鬼,《当时把勤务员叫小鬼》宝娃叔叔带我去的,他给我背着书包,我紧紧的跟在他后边。学校在北门外,要过一个小桥,再上一个大坡,就看见学校的大门了。四周圈是教室,中间是个院子。我在一年级一班,老师是位女老师,延川人,梳一对小辫子很短,高高的个子,对我们很亲热,在第一学期放假的时候,张平老师要调回老家去工作,同学们不愿让她离去,大家在教室里哭作一团,可能是我第一次,遇到分离的场面吧,那次的情景直到现在我还记忆的很清楚。
因为中央撤离延安的时候,干部都一起撤离了,再次解放延安后,大部分干部都是从陕北调来的,以绥德,佳县等地的人为多,他们说话口音很重,一次我母亲和一位家属去看戏,还闹了个caochangshang笑话,那位陕北女人问我母亲;“你害哈,害不哈。”我母亲说;“我不害怕。”旁边的人听了后说;“她是问你看懂,看不懂?”还有才参加工作当地的的延安人,另有一些就是和我父亲一样从外地调来的专业干部,保险公司,人民银行,新华书店,百货公司里都有从各地来的人。我父亲在专卖公司任经理。母亲在人事科任科员。
在学校里我们这些家长从外地来的学生也就经常在一起玩。学校里的同学年龄也差得很远,我在五年级时,就有个男同学结婚了。当时的学校条件很差,桌子和凳子也都是摇摇晃晃的,每到新的学期开始,同学们就要从家里拿来洗脸盆,全校学生到延河边的河岸去端黄沙,倒在教室地上,一起踩平,到了下学期,地又不平了,就要在干一次。有一回,另一个年级的几个同学让上边掉下来的土给压在里面,同学们都去用手往外挖,最后,还是有一个女同学被黄土压死了, 学校的后院是操场,旧址好像是坟地,在周围有段不很高的城墙,城墙里面都是些坟墓,有些里面还有好几个死人埋在一起的,一个压着一个,不过全变成白骨了,有一次,学校要盖房子,在操场上挖了一个大坑取土,可巧坑里面有个棺材,干活的人在里边取出好几个金银首饰,瓶瓶罐罐的。操场上有个土台子,也是逢年过节,学生们演出的地方,每年演出的节目,大都一样,无非是好人打坏人,八路军打鬼子,解放军打蒋军的场面。演坏人的同学,把帽子歪戴在头上,枪斜挂在肩上,嘴上叼根烟卷。演好人的同学,穿戴的很整齐。不过有一样那时的枪可都是真的《三八大盖》。每场戏都免不了把坏蛋开枪打死的场面,有时前边演的同学的枪都开了枪,后边点鞭炮的人还没有点着鞭炮,让那个演坏人的同学,站在那里也不敢倒下去。常常惹得同学们大 笑起来。
每年的四月八号,延安的各界群众都要去四八陵园悼念当年从重庆坐飞机回延安的路上,飞机迷失了方向,在山西黑茶山遇难的烈士们。早先陵园在飞机场的旁边,1956年中央从党费里拨款在王家坪从修建了新的陵园,56年四月八号这天,中央来的领导和烈士的亲属参加了悼念活动。在延安师范的后山上我看到一个坟墓,前面立着一个碑,上面写着“张浩同志之墓”过了一段时间,我再去那里,看到坟墓已经给挖开了,好些头发还在坑边留着,后来再去四八陵园时看到张浩的墓,已经搬到了这里。《前段时间我看一篇关于林彪的文章,才知道,张浩就是林彪的二哥。
58年的大炼钢铁运动,可是热火朝天,大家从家里拿来盆盆罐罐,砸碎了,放在一种坩埚里再放些铁矿石,支起一个炼钢炉,下边用风箱往里扇火,到了时候,再用锤子把坩埚砸碎,从里边取出炼好的钢铁,然后,放在一个铺了红布的大桌子上,敲锣打鼓的去县委去报喜,县委门口最热闹,一家走了一家又来,喜报,捷报铺天盖地,很是热闹。1959年三月在延安召开第二次五省造林大会,我和来自不同学校的九个同学在南关小学集训,和一位陕西人民广播电台的播音员学习普通话,那个老师交给我们一首歌谣;
我有一头小毛驴,从来也不骑,
一天我高了兴,骑上赶集。
手里拿着个小皮鞭,滴嗒喔喔与,
嘀嗒起哒起嘚,摔了身泥。
在那次大会的开幕式上,我们代表全国的小朋友给大会献词,我看到了坐在主[xi]台中央的胡耀邦同志。
1961年的上半年,我从北关小学毕业了。每到过年过节,我们都有新衣服穿,每逢五一,六一,国庆节,我们姐弟几个穿的很整齐干净,大哥老是学校的旗手,举着校旗走在全校同学的前面,大姐也穿得很漂亮,我老是在鼓乐队里敲小园鼓,母亲每年都在各种庆祝会上代表群众在大会上讲话,这六年在我的记忆里,是我们家过的最愉快的年月。
那时自然灾害造成的损害,还没有在人们的生活里凸现,在商店里已经有了高价商品出售。香烟,食品,一些高档的日用品,都比过去提了价格。在延安的人里,流传着一段顺口溜;
高级香烟,高级糖。
高级老婆上茅房。
叭了一堆高级屎,
擦了一张高级纸。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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