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恩恩怨怨，终须个了断，这就是江湖。

华山之颠，遍野红遍，两绝美少年杖剑而立，风扬起他们的衣袂，冽冽作响。

白衣少年双眼迸出怒火，一片腥红，拔出断肠剑指向面前的黑衣少年。

黑衣少年突然仰天凄厉一阵长啸，手里的长剑也缓缓出鞘。

落花飘落，黑白交错，断肠剑划出耀眼的光芒，荡起朵朵血花，黑衣少年缓缓倒下……

花自飘零水自流

一种相思

隔世闲愁

情依旧

无人续

才下眉头

又上心头

断肠剑在呜鸣，白衣少年双膝跪下，任泪雨滂沱……

“师兄，不要怨我，我必须杀你。”

“雨，颜给你报仇了！”

[一]

明朝末年，宦官专政，忠良纷纷惨遭陷害，甚至被冠上“莫须有”的罪名，导致灭门之祸。

颜府就是这个朝代下的牺牲品，一夜之间，被满门抄斩，一家十八口老小，只有个五岁的白衣少年躲在柴房的柴禾下而幸免于难。少年睁着双惊恐的眼睛，漠然地看着亲人的头颅被一个个地砍下。

铁骑踏过，颜府一片废墟。白衣少年从柴禾里爬出来，抱着娘亲的尸体嚎嚎大哭……

六月的夜空，突然飘起了漫天雪花，隐隐诉说着这一场千古其冤。

少年停止了哭声，看着眼前不知何时而至的黑衣少年，少年看清黑衣少年后，又哭着投进了黑衣少年的怀里，“萧越哥哥，我怕！”

萧越紧紧抱住周身不住颤抖的少年，“颜，不怕，萧越哥哥在你身边。”

萧越看着不知何时已经在怀里睡去的颜，心在疼痛。从小都是被人呵护着长大的，以后的他该怎么办？难道也和自己一样，混迹于市井，偷人包子，遭人毒打。我萧越可以承受，可是他是颜，一个从未吃过苦的颜，一个常常从自家偷好吃的给我的好弟弟。他太了解一个孤儿的生活，竟深深地长叹了口气。

[二]

武林盛事，华山论剑，各路英雄纷纷而至。

颜府被抄三个月后，华山脚下一家酒肆热闹非凡，两少年蜷缩在门口，黑忽忽的眼珠不住地向里面张望，年纪稍小的白衣少年不住地咽着口水，推了推旁边的黑衣少年，“萧越哥哥，我饿！”

萧越略显无奈地朝里面观望了一下，双眸透着欣喜的光，“哥哥这就给你弄好吃的。”话还没说完，就鬼魅般地钻进了个桌底下，就当那双小手快要抓起两个鸡腿而窃喜时，却被一双强劲的双手抓住，年纪虽小，可久经市面，萧越明白来人非一般人物，乖乖地从桌下爬了出来，不看那人面目，就不住地磕头。

“孩子起来！”

第一次感受如此亲切的语言，要不是早没了父亲，萧越真的以为父亲在叫他，他抬起头，站在面前的是那么一位慈祥的老者，满脸笑容，双眼却流着爱怜。他就这么痴痴地看着老者，眼前的分明是自己的父亲，他的双眼开始湿润……

“萧越哥哥，萧越哥哥。”颜把他从痴迷中摇醒。

他正待开口，却发现老者还是不住地看他们两，目光依旧那么慈祥，他又一次被这眼光沉浸，只是这次，伴着他痴迷的还有颜。

“爷爷，爷爷。你只顾着看两个哥哥，都不理小雨了。”老者的思绪终于被坐在旁边的小女孩唤醒。女孩一对圆圆的大眼睛，扎两个小辫子，很是可爱。

老者一阵爽朗大笑，把女孩抱到膝上，又唤萧越和颜坐。两少年楞在那里，他们小，却知道自己是乞丐，万吃不起这么贵的菜的，竟不住后退。

“不要怕，爷爷请你们吃，快过来，来……”

老者的话竟有种不可抗拒的亲和力，两少年坐到桌上，抓起鸡腿就撕了起来，老者欣慰地看着两个孩子。

“爷爷，小雨以后要和两个哥哥玩，一起练剑，爷爷带他们回家吧？”

“哈哈……”老者又是一阵爽朗的笑，“那你得问两位哥哥愿不愿意？”

“二位哥哥，陪小雨练剑好吗？”

“好！”颜放下鸡腿拍起了小巴掌。因为他不想挨饿，也不想看见萧越哥哥为难。

萧越却低下了头，也不吃鸡腿了。因为他开始有思想了，太久的市井生活，让他知道人们的生活，他不想成为别人的负担，尽管此刻他是多么地想去，慈祥的老者，可爱的小妹。他不敢奢望家，更不敢渴求那份温暖。可他不知道面前的这位老者却是华山派的大掌门。

老者看着垂下头的萧越，又欢喜地哈哈笑了起来，“恩，爷爷带他们回家，收他们做我们华山派的弟子，陪我的小雨练剑。”老者已不管眼前的这位少年愿不愿意了，总之他要带他上华山。

华山派？练剑？收做弟子？萧越马上明白了，拉着颜跪在老者面前：“师傅！”

“哈哈……”

[三]

从此，他们踏上了江湖。

两人都有着极高的天赋，深得掌门老者喜欢，还有老者的小孙女—雨，一把零花剑舞得美伦美焕。三个都是老者的心头肉，舍哪块都不行。

倒是雨最开心了，突然间多了两位师兄，从此孤独的练剑生活便是五彩的乐章。萧越和颜也是给她无微不至的呵护，让那份天真可以永恒。

一天，雨拿来一把剑，跟她的那把零花剑一模一样，只是宽了三分，长了两寸。

老者曾经告诉雨，这把剑叫断肠剑，与零花剑有着不解的渊源。雨不明白其中意思，

总之她现在要送人了，送给最亲最爱的哥哥们，可是当她拿着剑走到二人面前时，却犯傻了，剑只有一把，哥哥却有两个。

练武之人都喜欢兵器，何况是一把上好的神兵利器。但萧越依旧是萧越，终究，断肠剑到了颜的手上。

年少无知的雨告诉两位师兄，将来给他们做媳妇，颜会一脸痴迷，萧越也会开心的笑……

拿上断肠剑的颜，晚上做梦会梦到雨，梦里的雨是自己的新娘；奇怪的是，雨也会梦见颜，颜竟用嘴巴亲自己，是那么一种特别的感觉。但他们的年龄里，还没有爱情，也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四]

转眼之间，十三年过去了。

昔日的小少年已变成了现在的绝美少年。

雨更是出落成一个娇美的少女，宛如画中仙子，还是那么天真活泼，却多了几分羞涩。她的每一次举足投眸，都会牵引着颜与萧越的眼球。

颜是彻彻底底地爱上了雨。

萧越也将雨爱得那么真切。

只是现在的雨，心里却只有颜，从她送颜断肠剑的那刻起，她就开始在为他心动。而她此时心目中的萧越，却是自己最亲爱的师兄，最亲爱的哥哥。

桃花依旧，水常流。三人练完剑后，雨为颜擦拭着脸上的汗水，脉脉的情意，竟忘了大师兄还坐在一旁，忘了时空在轮换。

萧越的心开始痛楚了，好几天之前，他就觉察到了，雨看颜的那份眼神，竟是那般地让自己无力承受。

对，他是萧越，任何东西都可以让给颜的萧越，可是眼前的这个小师妹，他不可以让，因为他感觉到，她就是他的生命。

颜就这么痴痴地看着为自己擦拭汗水的爱人，醉倒在无边的幸福里。

[五]

华山派，一片悲凄，掌门老者年事已高，染重疾不治而逝。

雨哭成一个泪人，凄凄动人。

颜和萧越强忍住泪水，慈祥的老者，无异于他们的再生父母，就这样与世长辞，不免心生悲痛。

颜抱住浑身颤抖的雨，他要让她知道，自己是多么心疼……

……

萧越是大师兄，顺理成章地继承掌门之位。

继位那天，少林，武当等各大门派纷纷前来道贺，好不热闹。

杯觥交错，萧越在豪饮中迷失飘然，贯耳的只有：“‘萧掌门年少有为，日后华山派大有领导群雄之势’，‘萧掌门真乃人中之龙’，‘萧掌门少年得志，必将大有作为。’……”

颜更是开心，今天是大师兄，至亲大哥的大喜日子，也放开喝着。看着坐在身边的雨，面若桃花，略显羞涩，颜更是心生爱怜，偷偷地拉起了爱人的手，雨嫣然一笑，那般倾国倾城。

萧越醉了，彻彻底底醉了，不仅仅是酒精的麻痹，更多的却是马屁的甜心。萧越醉眼蒙胧打量着偌大的厅堂，“这里的一切以后都是我的，是我的。”，突然他目光停住了，雨，天天见面却朝思暮想的人儿，依旧是那么迷人，却依偎在颜的怀里。安然享受的目光此刻变得那么可怕：颜，不要太过分，就是用给你的恩惠换取你的女人也不霸道。雨，你是我萧越的女人。

[六]

嵩山，少林寺。

颜被萧越派来参加这次武林大会，他紧握断肠剑，心在华山飘摇。

……

一个凄风苦雨的夜晚，华山摇曳在一片风雨中。

雨的房间里还亮着灯光，她正小心地擦拭自己的那把零花剑，突然门被踹开了，大师兄满身酒气地闯了进来。

雨忙放好剑，请大师兄坐，当雨把一杯热茶递给萧越时，他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她缩手，却让他把自己搂进了怀里。

她腾手拿剑，却被点了穴道。

她叫，嘴被塞上了。

她愤怒地看着他，却换来猥亵下流的目光。

雨好害怕，她眼中的好大哥此刻就是个魔鬼，他那淫秽的目光让她感到毛骨悚然，可她动不得，说不了，那么可怜地任他宰割。

她向他流下企求的泪水，可他的双眼却一片血红。

衣衫被一块块地撕下，她的泪水滴在他那双作恶的手上。

他侵入她下体……

[七]

断肠剑一声呜鸣，颜的心一阵痛楚。

出事了，他太了解手中这把雨亲手送给他的剑了，有着无与伦比的灵性。

“雨，你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颜骑着快马，一路风雨，却仍在不住地祈祷。

……

刚至华山脚下，一白色魅影从天坠下，掉到自己不远的前方，雪白的衣服溅上了殷殷的鲜血。

多么熟悉的身影，不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颜眼前一片眩晕，从马上跌下。

……

没有了感觉，也没有了心，抱起沉睡的雨向前跌跌撞撞……

……

萧越醒了，却也死了。看着冰冷的所爱，木然的师弟，悠绵地吐出一句话：

“明日午时，华山之颠。”

华山之颠，遍野红遍，两绝美少年杖剑而立，风扬起他们的衣袂，冽冽作响。

落花飘落，黑白交错，黑衣少年几乎寻死般撞上了白衣少年手中的断肠剑，江湖就是江湖，只有这样，才方以解脱。

那片蘩花丛林

嫣然依旧

这片情怀胸中

深爱依旧，

佳人不再

残冽地吹落少年的心

碎散在天涯

怒视怒颜

静散静默

第二年的华山，依旧鲜花烂漫，一片姹紫嫣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