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的风夹杂着几丝细雨，雨丝被风吹得洋洋洒洒。莫言睁着纯净的双眸，出神地望着窗外。

屋里的暖气洒了一冰冷的窗璃的雾，莫言的视线随着水汽的凝重而模糊。

无奈地轻叹了口气，返回拿本书随意地翻着。目光却莫名地有些呆滞，显得那么心不在焉。

“呼……呼……”窗外的风声呼啸。暖暖的屋子仍让他有些冷冷的寒意，莫言沏了杯茶，抱在手中，顷刻，茶泛出淡淡的香味，触及了他的嗅觉，弥漫了整个屋子。

漂在上面的茶叶缓缓地沉入杯底，留下一杯青绿的汤汁，莫言轻呷一口，有那么一刻神清气爽。

中午要去参加个征文宣传活动，莫言是校青青文学社的社长。哼……莫言冷笑，社长？他讨厌这个职位，明明征文启事都贴在宣传栏上了，还开什么会？莫言极度不满这种极其俗套的形式，浪费大把时间不说，却还得赔上无须花费的精力。自己走到哪里，身后必然跟上一群跟自己套关系的文学败类，无声的沉默，却换来“居官自傲”的冷言风雨。莫言淡淡地笑，因为他是莫言，丝毫不值得自己去理会。

茶已喝完，杯身的余热渐渐散去。他就这样紧紧握住它，莫名地害怕，那年，他就是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祖母的手在自己手里慢慢变冷；女友就是这样离去，给了自己一颗冰彻的心。莫言猛地放下依旧带着残温的杯子，脸上满是惊恐，身子在颤抖。

莫言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那个古老的钟，时间是那么缓慢。莫言解开衣服，钻进了被子，把脸蒙得死死的，只有黑暗，他才可以感觉到丝丝温暖……

屋外依旧呼风带雨，天地间一片苍茫，没有一点点温暖。

……

熟悉的校园，路边树上的枯叶早已被风吹走，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路上没有一个人影，莫言就这样默默地走着，没有打伞，风扬起他乌黑的长发，雨洒在他脸上，没有一丝丝表情，他在想些什么？或许他根本就什么也没想。

迈着略显急促的脚步，视线里出现了个人影，是那么熟悉，是她。撑一把青色的雨伞，在他前面划动着或孤寂或欢快的音符。莫言轻唤一声，她回头停住，恬淡的脸上挂着恬静的笑容。

莫言快步跟了上来。

“哦，很冷！”

“冬总是这样刻骨！”就在那个冬天，她离开了他。

……

无语凝视，她把伞撑到了他的上空。

……

冗长的会终于结束了，莫言几乎是跑着出了会场，大口地呼吸着这寒冷却清新的空气。

“不舒服？”耳旁传来了恬淡的声音。

莫言转过脸，四目相对。他就这样痴痴地看着她，她的眸子还是一样清澈，只是里面还有份爱怜。生命总是能激彻出绝伦的火焰，莫言别开眼睛，那份眼神，他承受不起，本能让他拿起拳头顶着疼痛的胸口。

她把伞递给莫言，匆匆离去。他看着风雨中远去的身影，双眼竟有丝温热。

任回忆残破地滑落

堆积得无思无绪

空回眸

无星无月

一把雨伞

却牵绊着脚步

莫言没有撑伞，一头钻进雨里，仰面朝天，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着冬雨的冰彻。

……

莫言回到小屋，冰冷的身体，麻木的心扉。头发和身上的衣服已被雨水浸湿，找了条毛巾胡乱地擦了下头发，换了身干衣服，身上的热血开始涌动。

如画的昔日，翩翩淡淡的恬静，热血沸腾地想要抓住些什么，却是这么无力，风雨拌着思绪，曾经的曾经依旧那么冷清。漠然地看着滴着水的雨伞，就这样，她连同他的感情一起抛掷在雨中，离去都那么头也不回。烂漫后，只剩下一堆人心的碎片，回忆的空白被完美地填补上，他的人生却从此空白着……

雨下了很久，莫言就这样平静地躺着，醒来已是好几天后。依旧是没有阳光的午后，他的心是那样安静，乌黑的长发被北风吹得洋洋洒洒，缓慢地走在校园小径，痴迷地看着曾经的校园，这是他最后的游离。晚上，他就要离开这里了，这里的激情，这里的心碎，在他踏出校门的那刻，将一切烟消云散。

莫言在作出退学这个决定后，丝毫没有理会是对是错。尽管此刻，看着这熟悉的一切，他有着平常都没有过的温馨与亲切。太多的不舍，太多的留恋，他还是压抑着狂乱的心扉，因为他是莫言，莫言的字典里永远都没有后悔两个字。

“莫言。”她终于来了。

莫言转过头，看着她，恬淡的脸上挂着恬静的笑容。“我要走了，向你道个别。”

沉默……

她还是屏住泪抬起了头，“还回来吗？”

“不……”

她迅速别过脸，手在眼前摸了摸，转身却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莫言哥哥，一路珍重！”

莫言握住了她伸过来的手，曾经的柔夷是那么陌生的温馨。

……

这是莫言最后一次体会心跳的感觉，从此以后莫言的心，只有冰封的安静。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