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接触她们的作品,无论我对她们的作品了解有多广多深,无论她们是被大众接受还是不被人了解半分,但我能够与她们在某一时空相遇,这,就够了。
想想,她们在某个时间某个场合都做过自己心里的第一,怎样排座次都会……
按年龄这样大致排来,不违自己初衷,倒也合逻辑。
1·李清照
“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喜欢李清照,只由这一句起。
我不懂它的背景、它的意蕴、它在文学史上的地位,四岁的我什么都不懂。当时外公点着我的脑袋,让我跟着他背,甚至这几个字我还不会写,但却就那样一下喜欢上了。
后来开始上学,始知那句的主人是李清照。于是开始了解这个离自己很遥远的女词人,她的才情、她的婚姻、她的刚烈、她的不幸……
唯一一次在课堂上公然与老师敌对,只为“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耻是男儿”做了“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的对手。现在想想那时的自己,就一挺傻的小姑娘,可细细回首,却也甘甜。
2·(美)艾米莉·狄金森
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狄金森死后她的作品才会大卖。又一转念,如果不是死后的声名鹊起,我又怎会遇上她?
遇见狄金森,始于高中时课文里的《篱笆那边》。当时老师说这首诗“表达了女性充满反抗的内心”,我们一帮学生却在下面坚持说“是单纯地表达一种童心的纯真”。老师说我们思考得太简单,我们说老师的心思太复杂。这次争论的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遇见了“篱笆那边的女诗人”。
感激高中时的语文老师,对于我的“不认真”,不强加干涉,甚至给我提供不认真的机会。正因为他的那些拓展资料,才让我的眼界开阔,窥见了狄金森的世界,更让我遇到了更多的其他人。
3·萧红
记得小学的课本上有篇《火烧云》,在我回家哇啦哇啦背的时候,一个远房的阿姨正在我们家,她随手把书拿过去,说还不错,竟选了萧红的文章。我自然是不知道萧红的,我只知道第二天如果背不了老师不让进教室。
许多年后我看《呼兰河传》时,才惊觉原来我们家还有那么一个知道萧红的阿姨的亲戚,打电话说起那个阿姨,妈妈却怎么也不知道是谁。
一边看《呼兰河传》,一边感叹为什么自己小学时没有看过这本书,很难受,但又庆幸,幸好遇到了。
抄《呼兰河传》时,朋友很惊讶,说那不是你自己的书吗?
我只是笑,不知道怎么回答。
爱到极致,才会抄下来,觉得那样这本书就会只属于自己,虽然有点自欺欺人的可笑。
4·(澳大利亚)考琳·麦卡洛
也许是自己的知识结构和才情修养的问题,对于老师们罗列的那些名著,我通常仅止于看过,而大部分的大部头的外国名著,仅止于翻过。不知道《荆棘鸟》算不算名著,但“外国的”,绝对算。
看完《荆棘鸟》,直直地躺在那里,请了两天病假(当时系里正“严打”,老师看我那样子,竟也批了)。整个人缠在了那块土地上,那野火、那些人、那些缠绕的爱恨……就那样困在一本书里,甚至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自己都恹恹的。
许多书都会重读,但《荆棘鸟》一直没再翻过,怕自己沉进去,爬不出来。
5·(日)安房直子
小时候妈妈不给买除了课本以外的书,我的课外书是外公的《大学》、《唐诗宋词》、《毛主[xi]语录》,间或能从舅舅那里偷到《隋唐演义》、《七侠五义》之类的书。童话是什么?是一本外公家不知谁丢在阁楼上没了前面也没了后面的一本发黄的旧书,只有写汉斯那篇是完整的,我后来知道那叫《格林童话》,但,我不喜欢格林兄弟。
喜欢罗大里笔下的洋葱头,喜欢安房直子故事里那些各种颜色中的小姑娘。也许我不是从童年开始看童话,但我看童话时觉得自己正在童年。
爱极了安房直子笔下那清新隽永的世界,没有王子公主的俗套,没有好人坏人的严格对立。我承认我在这上面加诸了自己成人后世俗的眼光,但还有一种童话能值得我这个童年时没有童话的人来喜欢;还是那句话:这,就够了!
6·席慕蓉
那本《七里香》,大小和现在流行的口袋书差不多,不过稍长,是我六年级时在旧书摊买的。先不说正版盗版,这是我第一次拥有一本自己买的书,也是第一本席慕蓉的书。后来上初中朋友送过一本席慕蓉的,名字忘了,是她的散文和配上她画的荷花的一本书,不过是绝对的正宗盗版。
现在很多后起之辈,虽然没有反琼瑶阿姨的阵势那么猛烈,但也时不时地攻击席慕蓉的诗歌,大意是说风花雪月、骗少男少女之类的。不想去评判是与非,只想说,能把那年少的心情,刻画得如此完美细腻;把那惆怅和落寞,雕刻得如此唯美心悸,一字排开历数,又有几人?
年少时遇到过什么样的文字,对人生至关重要。幸好在我青黄不接的时候,有她的文字来填了我的心。
7·霍达
想来也很奇怪,霍达的书,我都是在语文课堂上看的。
因为霍达获得了第三届茅盾文学奖,所以有人重新编了她的集子,这些我不知道,是我看的《红尘》的扉页上这样写着而已。也幸亏她获了奖,所以我看得悲愤时一下跳起来老师也原谅了我而且没有收缴我的书。那时我读初一,第一次走进中篇小说,并为在我出生的那年有人写了这么好的小说沾沾自喜(别说这个理由班里那帮同学不理解,就此时,我也不理解那时的自己)。
看《穆斯林的葬礼》时,是在高中的语文课堂上,一手拿书,一手拿纸擦眼泪,老师剜一眼又剜一眼,直至走到面前,说你哭什么呢?如果不是抽噎得太厉害,我直接就说韩新月死了。
我高中时异常的“铁石心肠”,很少哭,打掉牙往肚里吞,顽固并且冷漠。能那样地为一本小说哭,应该不是我的意志问题,而是她,写得太好。
8·迟子建
遇见迟子建的时候,我已经不是小学或初中时那个想看书又缺书,逮到什么书看什么书的女孩子了。高中校园里的图书馆就是大海;而且自己,还怀揣着文字的梦。
但遇见她,却不是先因为她的书,而是她的话。在那个眼高手低的年少岁月,没有人来指点什么,即便指点,不是专家教条式的规范就是现实里高考拿分策略,不能直击人心。
有一天我在一本杂志上,看到了她。她说女孩子应该读一些温暖的文字,但不能回避苦难,多看一些名人传记……每一字每一句对我都是提点,虽然那本杂志的最初策划也许仅在于介绍她的人和她的《清水洗尘》。
后来竟然莫名地把她当成老师,而且每看她的书的时候,都会想起自己的年少。
9·李碧华
一说谁低调,我就禁不住问,有李碧华低调吗?
别人要说没有,我就得胜了;别人要反问李碧华是谁,我又不禁难受,都是低调惹的祸,连李碧华也不知道。
《青蛇》没有看完,但是看过徐克拍的电影,所以也没有资格讨论她是不是人说的女权主义者。只说说《草书》,男子若讲话辛辣不留情面,没有太多人追究,当然,那种骂街式的不在此列。但若女子剖开了事实,就有人聒噪不已。从某种程度上看,李碧华和龙应台在这点上还真是让人可敬。
新浪拉到李碧华开博,我欣喜之余又遗憾不已,为什么不贴张李碧华的照片,让我也见见她的真人。
难道真要将低调进行到底吗?
10·鞠庆
知道鞠庆是看《花溪》,那么多专栏作家,单喜欢她。
不是因为她是重庆人,也不是因为她的职业是医生,和七七这个可爱的网名也无关。喜欢有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可哪里又有没有理由的喜欢呢?
她清淡的文字,淡到像白开水,可就在那淡淡的白开水里,让人品出了茶的清香。朋友说鞠庆的风格和锦泽安妮她们的一样,哪值得你倾倒。可在我看来,锦泽的艳魅安妮的颓丧。鞠庆的,刚刚好!
在这个时代,有太多的人行走,有太多的人写作,有太多的自称为行走的女子;也许真有豪杰,但有那本《一个人走》,其他的,在我看来,靠后吧。
11·钱海燕
她坐在那里,巧笑倩兮,一查资料,都只是“钱海燕,女,白羊座,毕业于山东大学中文系”。真够得上“小女贼”的级别,无法让人知道更多。
和几米的绘本一样,她的“小女贼系列”总是能挑起人的心,但似乎她的更带些辛辣和睿智。字句兴许平常,但一看那带着玄机的画,就不能不让你叫好;画也许寡淡,但经由那字一点,就不由得你不称赞;而有的,就留着那谜样的色彩,让你自己去细细品味了。
“不觉得外国的月亮比中国的圆,也不觉得中国的月亮比外国的圆——月亮就是有时候圆有时候不圆,全看那天是初几。”这个俏皮的能写会画的可爱的女子,找不出拒绝她的理由。
12·张悦然
一提“80后”就说韩寒的人让韩寒骂了说年龄也分不清,一提“80后”就摇头的也让张悦然用才气给有力地回击了……不过今天说的不是代沟的事,说的是张悦然,《葵花走失在1980》《水仙已乘鲤鱼去》的作者。
人们虽然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当“青”要“胜于蓝”的时候,很多“蓝”都会苛刻地对待“青”,似乎“青”走的每一步,都不顺“蓝”的眼。当然,这个是很多“蓝”打死都不肯承认的事情,他们说这叫“关怀”。
有些段子很压抑(我个人觉得那不是颓废),却是为了那细节那情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张悦然在抒情和情节安排上都是高手。她和田原是不同的,当然,她也不会和任何一个人相同。作为同时代的人,能遇见她,真好。
无论是“蓝”们的“关怀”,还是后来的“青”的叫嚣,她走她的路写属于她手心里的文字就好,不管是什么颜色。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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