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以历史的高度来俯视我的前半生,我想也没有什么好值得记忆的东西,当我已不再单纯,渐渐苍老,惰于思考时,有些许时光的剪影还是值得记起。
我和爸爸住在长满爬山虎的小公寓里相依为命,爸爸他终年不笑,吃素,有洁癖,总是将地板拖得一尘不染,然后坐在地板上看报纸喝茶。但是他对我也不是时时问津,我们的关系很淡薄。爸爸他不抽烟,十指修长干净,我见过他年轻时的照片,是和妈妈一切的,两人的笑容定格在狭小的镜框里,泛着时间久远的微冷光泽。
而我,印象中没有多少关于妈妈的记忆,她生下我就死了,我看见其他孩子和妈妈撒娇的样子会没有来由的心疼,那些正处于叛逆期的少年和更年期的妈妈即便发生了冲突,也很快会和好,连对不起都不需要。我想,如果有这么一个女人存在多好,卷发或直发都可以,会给我做好吃的,教我怎样去讨一个女孩子欢心,我们会吵架,甚至大打出手,但只要我开口叫她妈妈,她就会应,就会原谅我。
所有孩子都是母亲要背负的债,我的妈妈,以死亡逃开了这甜蜜的劫难。我无法怨恨素未谋面相处过的她,只是怀念,看着她照片虚无的怀念着,刻骨铭心。
在没有任何悬念的情况下顺利上完高中,流浪到昆明,认了一个干妈,非得要把我培养成材,我知道,即使我有成材的那天,也只不过是废材。在干妈塞给学校三万银两的同时,我被云南大学破格录取了,当然。云大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学校,只不过是所“垃圾”满天飞的二流大学。对此,我们周校长可不是这样认为,他一直以一副清者自清的态度,大会小会一再声明,这些都是同行的谣言,为的是扭转日益紧张的在竞争中的不利地位。“市长,省长,就是国家主[xi]来了又怎样,我们的学生还是很优秀的嘛!”他说这话的时候总是表现得极其自负,脸上浮着笑,轻薄而张扬,就好象我们伟大的主[xi]跟他真的是拜把子兄弟似的。
到学校分宿舍的时候了,可是和另外两个哥们(后来才知道一个叫许建,一个叫周枫)没新宿舍楼。我一脸茫然。对此罗主任的解释是,学校本来是计划盖两栋宿舍楼的,女生宿舍盖好了,男生宿舍盖了一半资金周转困难,所以先住旧楼。
对此,我们心里很不爽,花那么多银两没有新楼住。罗主任指了指窗外说:“你看吧,估计下学期就可以了。”
我们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除了一个面积惊人,见所未见的大猪圈什么都没有发现。
罗主任进一步补充说:现在肉价上涨厉害,学校先把施工现场改造成养猪场,这可解决一部分资金问题。
无语,以后还得拿养猪场养人。
没有办法,我们只有将就住下了,住下来才发现根本无法将就。首要问题是蚊子,这里的蚊子无论是体力,精力和耐力,都强过奥运冠军刘翔,十分惊人,有着许建半夜去网吧看通宵a片的不苟和周枫每天四小时练习吉他的执着,抱着必死的信念顽固的跟我们周旋。蚊帐,各种牌子的蚊香和花露水,能用不能用的全用上了,可还是无济于事。
就在我们处心积虑的对付蚊子的时候,老鼠的问题又摆上了议案,卧谈会的主题也不得不从日韩三级片,学校校花转移到如何对付那些杂种身上。不过这里的老鼠最起码也有四世同堂,每次都倾巢而出,势不可挡,三天时间我们就报销了15双袜子。
面对日益恶劣的局势我们的情绪陷入无限悲凉中,可蚊灾鼠患发展到黄河泛滥之水一发不可收拾。我们三个决定搬出去住,在我们决定搬出去住的同时,发现不少同学和我们一样持有相同的想法,行动之快简直无法用文字来形容,因为方圆十里已经无房可租了。
许建说:“民主害人啊,不就是租和房子吗?商量了tmd三个星期也没商量个狗屁来,要是早有人孤注一掷地搬出去,说不定大家念在兄弟如手足的情分上也跟着出去蹭房住去了,怎么也不至于到现在这个地步呀。
折腾久了,我们发现许建额头上的皱纹多了,头发也更加稀薄,看来他早衰的问题跟住房一样严重。
周枫说他有个亲戚,看能不能帮上个忙。我们只好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他说的那个亲戚身上。幸好不负众望。他那亲戚同意收拾一间破屋给我们住。那人每天笑脸相迎,一副和谐可亲的样,我们住了几天没问我们要房租,一个星期之后管我们一个月要60。
许建说:这钱不算多,给他吧。
周枫说:是每人60。
许建大呼,你这什么亲戚呀,真够狠的。
周枫没有吱声,沉默了一会又说:这钱不含水电费。
我对许建说,我们被自己人卖了。
许建无比苍凉的说: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我们得面对事实,有个地方住就行了。
生活依旧大步前行,许建继续热血沸腾的看a片,周枫依然执着清华,我继续感怀岁月,偶尔写些扎眼的诗句,自我陶醉,而房租在一个月里顺理成章的连涨三次。
生活如同一滩死水,沉闷的夏天如约而至。我习惯坐在靠窗的位置,目光避开猪圈,望向更远。北面有个不大不小的村子,村子里有条不宽不窄的公路,一条不胖不瘦的母狗兴致勃勃的来回奔跑,一个女人正俯身给自己的小孩喂奶,正应了昆明世博会的主题“人与自然,和谐发展。”不久又多了几条公狗,再后来那母狗生了五条狗崽。
许建说:阿丧,你眼力真好,不单能远距离分辨公母,还能看出人家几个孩子。
我说:这是构思。
许建说,看你苦闷的样子,估计是要恋爱了。
于是我无限期待。结果证明,这是许建唯一一次准确无误的预言。没多久,我真的恋爱了。有那么一次,我站在教学楼顶研究操场女生的屁股,无意间看到一个女生,穿得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臀部优美,曲线丰满,我得承认那是我一生中见到的最优美的臀部,但没有看清他的面容长什么样子。后来许建通过我的描述又结合他们的天才脑袋想象画了一个西瓜大小的屁股跟周枫满校园的打听。黄天不负有心人,终于知道那个女孩叫宋敏,机不可失,我连夜写下了我人生中的第一封情书,不,是情诗:
昨夜/信徒们强*了上帝,
相思蹂躏了我的意志。
他们渴求宽容,
我只愿拥有你的爱。
进展出奇的顺利,许建马上就给我送来回信,上面只有四个字:“看看再说”。
我一直很感激我的父母,给了我一个不是很聪明的大脑,一个十分贫穷的家庭的同时,但给了我一副清秀的外表。周枫常说:你别写了,就是你再写十年二十年我保证你成不了实力派作家,我看你还是往偶像派发展得了,大凡我知道的作家,不论级别是否比你强,但的的确确没有几个长得比你顺眼的。他说这话让我一度很浮躁,一方面毁了我的初衷,一方面又给了我一个难堪的梦想,让我对人生思考直至糜烂都没悟出个所以然来。
一切顺利,我面试过关,很快宋敏就答应我的约会了,约会的时候我才发现,宋敏儿生得都很漂亮,有着让人心疼的单纯。
还记得那次约会,我史无前例的旷课跳墙,每每回忆,脑子里一片狼籍,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墙到跳时才嫌高,平时体育课都懒得上,全躲在教室里把时光糟蹋给春梦了。彼时彼刻,原本就谦虚的身板不由让我倍感为难。
许建倒好,不知那弄了三张假请假条带着着宋敏周枫混出去了,留我在墙头做精彩表演,我一边张望,一边犹豫。宋敏在下面不耐烦的嘟哝,阿丧,你可是真够逊的。然后他们三人不约而同的喊:加油,加油。搞得我跟快要夺冠的快男似的。
最后我选了一片长着高草的地方准确降落,心里只想着一个字----“伤”!
万没有料到那貌似高草竟然是马路边挣扎着生长了好多年的铁树,更始料未及的是这些哥们在那种恶劣环境下还出落得如此茁壮。我牺牲了新买的牛仔裤,得到一条三寸长的疤。
许建总结教训:血的教训告诉我们,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然后大家分头行动,许建和周枫去了网吧,我和宋敏手牵手来回转悠,说很少的话吃很多的东西,那丫头从街头吃到街尾还不满足,非还要去吃陈记豆糕,让我窃笑不止。
我说你想吃多少就有多少,而且不用花一分钱
宋敏半信半疑的跟我去了青年路。
干爹家是豆糕世家,手艺传到干爹手里已经是鼎盛时期,在整昆明城是小有名气,童叟无欺。干爹办了个速成班想把手艺传下去,课没有开几天,有群众举报说干爹搞传销,当警察来的时候他很自觉的昏厥,警局没有去成,直接去了医院,事情澄清后干爹就冷落了生意,投身于炒股,稳赔不赚和坚持了四年,同时他的得意门生陈兵却把生意越做越大,在青年路上开了店铺。
我和宋敏当然是去他那里了,陈兵的老婆一看是我,急忙招呼我们坐下,一边夸宋敏长得漂亮,一边拿起刀要给我切豆糕。我故作客气说:不用。嫂子却说:难得一回,还带了女朋友,吃,一定要吃的。
我说:嫂子,那我自己来切吧。宋敏却一把接过刀,说我笨手笨脚的,非要她自己来。
嫂子说好,想吃多少就切多少,千万别客气。
宋敏像是受到鼓舞,手起刀落,相当利索,一刀削下相当有分量一块,嫂子都看傻了。那丫头还当真不客气,拿起就啃个不停,满脸幸福的笑容。然后兴奋的对我说,阿丧,其实我最喜欢吃的就是豆糕了。
够了不?嫂子手脚哆嗦的问。
宋敏说:差不多。
嫂子哆嗦得更厉害了,我猜她万万没有想到,她面前的这个无比柔弱的女孩下刀竟是如此的狠。要不在来些?嫂子问。
好。宋敏一边吃一边笑,看起来相当邪恶。我怕嫂子撑不住,忙拉着她闪人了,没走多远,就看见嫂子匆匆收摊,关了店门。
没过几天,我周围的人都知道,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阿丧偕同女友抢劫了陈记豆糕。
带宋敏出来我们就来到了一家面档,我对宋敏说:你以后都怕是吃不到豆糕了,她好象一点都不在乎,她说等我爸回来我叫他把店面盘下来不就有豆糕吃了吗?
万没想到她老爸那么有钱,然后呢?我紧张的问。
我先买栋房子,搬出来住。
嘿嘿,好主意,等我们结婚就不用买房子了。
然后呢?我继续问。
我还想买辆车。
现在才发现原来宋敏也懂得享受。买车好啊,买车方便出行,我附和到。
再然后呢?
我得存一部分钱,以后防老。
再再然后呢?
宋敏想了老半天,一口气憋着半句话也不讲,募的用手指戳我的鼻子,还然后什么呀,我长这么大都还没有见过我父亲呢!
我听得直想喷血,透顶失望。敢情这死丫头也喜欢构思。害得我激动了半天。我的鼻子越来越疼,没想到那丫头的力气真大,万一婚后发生暴力事件,怕是真占不到一点便宜了。
宋敏问:吃面,放那么多酱油干什么?
我自顾自的吃面,心想我那有放那么多的酱油啊。结果一看,面渣喷了一桌,什么酱油啊,全tmd是我的鼻血。宋敏慌了手脚,赶紧找纸巾给我擦,却顺手碰翻了辣椒酱,劈头盖脸全是卫生纸,让我蒙了好一阵,鼻子不流血了,眼睛却酸涩得难受,眼泪吧嗒吧嗒的直往下流。
宋敏说:阿丧,你也真逊的,不就流点鼻血吗?哭什么哭啊?
我真感到委屈,丫头,就那么点辣椒酱,被你全摸我眼睛里了。
我一直没有停止我的构思,还是经常寻思着窗外面的那条母狗。许建说:爱情就像革命,待你流血牺牲后就会得到你该得到的。仔细想想,我牺牲了我的清誉,又流了一腔鼻血,那么革命成功了我究竟得到了什么?
谜底令人费解,而我脆弱的大脑开始疲劳。
生活依旧毫无悬念的继续。
午休的时候大部分都回寝室了,宋敏老跑来跟我说话,我们坐在一起,构思着未来离奇的生活,说说过去,议论学业,然后看着邻居小学的孩子放学后快乐的回家吃饭又困惑的上学。
宋敏说:阿丧,你看,他们俩感情多好啊。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见一男一女,十来岁光景,手牵着手,肩并肩,笑得春光灿烂人神茫然。说实话,当时我和宋敏交往我还感到羞愧,不过现在看来,我也太不上道,有点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
我说:他们到挺幸福的。
宋敏说:是呀,人家可是本市的模范楷模,都处了好几年了。
我惊讶得有些不知所措。
宋敏突然又说;阿丧,你说什么是幸福?
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网上范伟的视频,那憨厚的面容表现出无比的真诚,他说:“幸福就是饿了有肉包子,冷了有厚棉袄,上茅房有专用的坑儿,谁也别想跟你争”。
我照实说亘宋敏听,那丫头笑了半天,然后掐着我的脖子逼我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
我说:“幸福就是我中意已久的性感少妇在一个恰当的时候主动的勾引我,然后和我缠绵了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醒来她又给我一大堆钱,而且全是美金。”
宋敏说:阿丧,你终于说实话了?
她默不作声,我还当她生气了呢,不过不久沉默就被打破,她笑得比柿花还灿烂。
女人就是这样,反复无常,总让人琢磨得一头雾水,头脑简单的女人就更可怕,你琢磨啊琢磨到头了,连雾水都没有,只是一片空白。
她问我,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我犹豫的点了点头
永远不分开吗?
我违心的应了声“恩”。
不知道为什么,从一开始我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因为我始终想不出一个众望所归的结局,为此我一直很苦恼。
周枫说:这是因为你爱情基底不牢固,人家恋爱不图钱就图权,再就是为了那无聊的浪漫。你呢?却是爱上了人家的屁股,待将来她要是有了孩子坐月子坐久了坐得屁股都变了样,那时候就晚了。
突然又想起许建的一段话:“初恋的双方迟早要分开的,毕竟初涉爱河,浮水技术都不行,自卫都还困难,说白了就是两个傻b。可是也有谈n年恋爱结婚生子吵吵闹闹过一辈子的,当然,这是特列。而初恋中的双方,都是傻b。
我问许建。如果我真和宋敏拜拜了,我会怎样?
许建说:依你的个性,估计会心如止水,难起波澜,一个人躲藏在不为人知的遐想中,跟全世界的落寞一起狂欢。说白了,就是稀里糊涂的开始瞎混。
而此时此刻,我看见宋敏的脸,黯然神伤。许建和周枫的看法让我一度困惑而失望。
过了愚人节,我们就放假归来,宋敏还在补课,午休的时候那丫头如约跑来,分享我采购的大批零食。而我,还在考虑周枫的那些话。
宋敏冷不防的拍我的额头,傻瓜,在想什么?
我的额头疼得厉害,不可否认,她的力气越来越大了。我拿了一面镜子,观察了很久,还好,没有流血,只是轻微的红肿。
宋敏又哈哈的笑了,过了一会,却又故作沉思状,接着一本正经的对我说,阿丧,我想要那个。
我一惊,问她是那个?
那个就是那个嘛。
等我想明白,马上害怕起来,但是害怕没有抑制我的冲动。于是我想电视剧里教的那样,一本正经的吻了她。那是我的初吻,也是她的。感觉如同许建所描述,就是一口唾沫在俩人的嘴里飞过来飞过去,单调,麻烦,毫无情趣。
人话说得都很空洞和虚伪,写在纸上就更加荒谬没心没德,用物极必反的观点看,文字有潜能成为生活中最高贵的真诚。周枫讲完理论,建议我把初恋写进笔记充当历史,免得将来我念念不忘却又记不清楚。
我迟迟未动笔。我不知道我的冷淡意味着我开始庸俗的虚伪,还是暗示我的真诚有些过头。每当我仔细端详宋敏的面孔,意图把她刻入脑海时,我都有一种由衷的负疚感,仿佛一场悲剧即将上演,只是为偿还很多我对一个人不可释怀的亏欠。我们都太自以为是,以为事情可以在自己的掌控中发展下去,其实世上的事大多无奈,而所谓的生活,不过也是看着自己所熟悉的事物有一天变得面目全非,却无能为力。
宋敏突然从我的世界消失了,很久都没再出现。整个过程如同一部小说,慢慢被流年吞噬而渐渐虚无,不留一点细节。我的回忆开始庸懒,停歇。无聊的构思让我惶惶不安。
偶然在日记里看见一首没来得及送出的诗:
风儿吹吹/搁不住烟雨霏微
伊于湖底/只能怪多情似水
多少悲欢终却了/那回回
不是身心俱损/就是遍洒红泪
两厢情愿怎挡无常
到头来/人不是人/鬼不是鬼
我不知道该用怎么的姿态对眼前的生活,用我一贯的玩世不恭,让自己不去为悲欢离合人聚人散而感伤,还是用我内在的消极感化我本身脆弱的乐观,将所发生的一切洒脱的遗忘,我很矛盾。潜在的不安让人惶恐,大片的缄默遭人冷落,许建和周枫说我变得落落寡欢,越来越不会表达了。
我一直构思着一个很符合逻辑的结局,宋敏邂逅一个比我优秀比我富有比我清秀比我有才总之一切都比我好的人,而他又比我更善待爱情,珍惜彼此相处的每一个细节,而我在不可避免的情变中一边接受一边离开,还她自由和幸福,带着原本属于我的落寞,从此视若陌路。
周枫说事情过去了就算了,想再多也是白搭。说真的,我真羡慕他的落拓,无论什么时候都有着惊人的从容,一个理想解决生活的一切,没有杂念和烦恼,简单而明了。
其实宋敏并没有消失。
那天她屁颠屁颠的跑来告诉我,她爸爸回来了,要接他们一家人远里这里了,我问她要去那里,她自己都讲不清楚,只说那地方很漂亮。我还跟她打趣说天堂也很美她去不去?她说她会回来,要我等她回来,第一时间接她,接着又婆婆妈妈的嘱咐我一大堆,说得都哭了起来,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而她说回来的哪天,我在青年路等到陈记打烊,她始终没有出现。
我有些想她了。
我习惯了在走廊上寻找那个不复存在的鸟窝,习惯了对着玻璃窗跟许建描述我崭新的构思,习惯了幻想那个身影再次出现。依然是那张灿烂的笑脸,仿佛又可听到她说:阿丧,你也太逊了。
我的眼睛像被人摸了辣椒酱一样,酸疼难忍,终于潸然泪下。
有时我总无限期待自己的死亡,以大无谓的精神去面对,以绝对虔诚的态度去反省,我想深谙生活中的意义和爱的价值,借此弥补我残缺不全的意志和勇气继续自己的生活,尽管我不能。那些曾经不以为然的关怀,那些本该被我牢记的细节,或许就是我所预言的亏欠。
九月,我们即将分离,昆明城繁荣景象让我们没有丝毫的感伤。只是对失去的岁月,我突然若有所失。一阵眩晕,趴在桌子上怎么都爬不起来了,一股酸涩打胃里翻腾而出,桌子上瞬间多了一滩恶水。而我,浑浑噩噩分不清那儿是啤酒那儿是眼泪。
生活如同历史,需要不断地变革,我的构思也该坦然结束。
(第一部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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