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和朋友到电影院看了场电影“夜走鬼城”白花钱上了一回当,没啥意思,回来就到三哥的修理铺给他看门。买了包花生米,坐在床上沏上杯茶,翻开从“联友书社”借来的“情殇”才看了几页,就听“咚咚咚”有人敲窗户。
“哎!你开一下子门。”
“什么事?”我问。
“粘一下子车带(内胎)。”外边那人说。
我趿拉上鞋开门。灯影里站着个穿绿大衣圆脸的胖男人。
“俺车带坏了,你看能给补一下吗?”
“我补不了,”我说“我是在这儿给俺哥看门的。”
绿大衣胖子快步又朝三轮车走去,跟车上人嘀咕了几句。车上人问胖子:“你能补吗?能补咱用用大哥的家什!”
离门五六米运,有个三轮车,车上拉了大包小包一大车破烂,车上一个妇女说。
呆了一会儿,车“咚咚咚”地拐了个弯,开到门前的灯影里,车上跳下三个中年妇女,每个人身上都披着件大衣,头上戴了顶棉帽子,蒙着围巾,跟一群土八路似的。
胖子在门口卸下轮胎,提到屋里,随后车上又下来三个女人,“唉呀!好冷!屋里暖和暖和。”
其实,我本不打算让他们都进来,可是他们车坏了,也不想太难为人家,他们说过要到前边看看,可又不知道前边还有没有补胎的。
一进屋,有个团脸细腰白皮肤的女人挺能说,胖子脱了大衣在地上哼吃哼吃地扒带,她就上前来挺起胸跟胖子比“妈妈”(ru*房),胖子的ru*房也不小。
“看看人家那‘妈妈’还一颤一颤地呢!”她说。
“比嘛!比你那个大。”胖子往后眇了一眼说。身后的几个女也跟着笑起来。
屋里正用撬棍扒带,外边车上的女人以为已经补好,轻声对另一个说:“可能粘好了。”另一个就问屋里:“粘上了吧!”
“粘上了,给你粘上了。”胖子气呼呼地说。
“怎么,车上还有两个没下来?”我问。
“她们在车上谈恋爱呢!”胖子说:“你看外边花前月下的她们谈得多好哇!”
“你看看咱雇的这是嘛司机呀!”车上一个女人说。
“嘛司机呀!叫他乌鸡呗,你看那脸黑的”另一个女人说。
屋里胖子将带扒下来,坐在我旁边的小椅子上一手抓着带,一手拿锉刀锉带。还一边跟我说活。
通过谈活,我知道他们都是这附近乡下聚在一块到邻县收废品的。今天路上车坏了三回,这胖男人是她们雇来的司机。
“什么司机呀!还五机哩!”有个女人又说道“打今早晨,人家(胖子)就头朝南,脚朝北在大马路上(车底下)躺着,到后来又修了好几回。晌午人家都去收,他在车睡觉。”
“你看你,一边锉着那个,一边还回头呢!”见胖子跟我说话,一个女人又看不惯了“有那个功夫你多蹭两下子不行吗?”说完她又哈哈大笑,重复道:“多蹭两下子。”
“淌出来了。”屋里谈的热闹,外边车上又惊呼起来:“又淌出来了!”
“是啊!”另一个说:“赶紧往里塞进去。”
她们是说车上的那些破烂。
开始粘带。胖子把胶油涂在带上。手脏,要找布擦手,“找个布,快找个布”有个女人忙召呼身边的人。她到处找,也没找到。
“别往裤了上擦,别——”说这话的女人我觉的是在故意逗他。
“擦了!”胖子真的把手往自已裤子上蹭了两下“这下干净。”
“你的衣裳弄脏了,俺嫂子能让你往床上放吗?不给你扔地下呀!”还是那女人说。
“常在地下扔着,鞋怎么在地下来呀!”周围人笑。
“都别笑了,”有个正中坐着的妇女好象是她们领头的说到,“趁这机会,我说两句,咱从开始组织这个事到现在才几天呀!出多少事呀!”
“多少事呀!动公安局了吗?”一个女人插嘴道。
“以后咱这人员待调整调整,人员得动。”还是中间那女人说。
“对!”另一接过话茬,还是那团脸细腰白皮肤女人,“人员得动,该动推子的动推子,该动刨子的动刨子,该动凿子的动凿子。”
“哎!你们说,咱这么大晚不回去,他们老爷们会不会在家等着咱呀?”又有个妇女把话题岔开。
“会吧!”有人应声。
“可能他们在家该怎睡就怎么睡了。”另一个又说。
“你们说咱要一宿不回家,他们会怎样?”
“他们准在村口等着咱,上回我在张屯一夜没回去,他们就一宿没睡。”
沉默,屋里第一次安静下来。只有跺脚取暖和抽鼻涕的声音。
这些出门挣钱的女人啊!
“好了!”随着胖子的一句话,时间已将近半夜十二点。车胎补好了,上到车上。这些刚才还嘻嘻哈哈的女人们也都连拉带拽地爬到车上坐好。
我收了他五块钱,是胖子自己掏的。“谢谢啊!”临走时他还不忘道一声谢。
随着咚咚咚的声音,三轮车又消失在茫茫的夜幕里。
本文已被编辑[曾棠]于2008-1-18 9:36:23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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